28. 破罐子破摔
    曲霜姿正纳闷谁会找自己,一出大理寺就看见了踱步转圈的余千帆。

    对!昨日忘记给余千帆道谢了。

    “余公子好啊!”曲霜姿忙挤出讨好的笑容,“昨日多谢你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曲霜姿,你真牛啊!”少年眼里直冒星星,喋喋不休地吐出赞美之词来,“那可是王淮波啊,三品大官!”

    余千帆的赞美相比于沈无逆、二皇子以及大理寺的捕快们真诚多了,少年意气、慷慨激昂,听得曲霜姿高兴极了。

    “走,我请你去醉烟居喝酒!”大理寺也没什么事,曲霜姿高兴得过了头,索性就翘了班。

    二人一踏进醉烟居,就有数不尽的人来给余千帆问好,余千帆一向乐在其中,今日却面露愁苦。

    曲霜姿要了一壶酒、一壶茶,还要了几个小菜。她平日里是舍不得这样奢侈的,但昨日确实是多亏了余千帆,否则她怕是进不了宫闱的。

    “喝酒!别皱着眉了,请你喝酒吃肉还不高兴。”

    余千帆苦笑地看了眼桌上的酒和菜,虽比不上他惯常的酒菜,但也看得出曲霜姿是用了心、下了血本的。

    只是他有些纳闷,“你不喝酒?”

    曲霜姿也纳闷,“你不是知道我不喝酒吗?”

    “我不知啊。”

    “那天在客栈给我留纸条的不是你?”曲霜姿奇怪得很,她前日刚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找到了那个帮自己的人,今天就被打了脸。

    她囫囵地把那天的事讲给余千帆听,余千帆听了笑得嘻嘻哈哈合不拢嘴,“哈哈哈,原来你喝了酒会变猪头啊!”

    曲霜姿顾不得和他斗嘴,她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到其他有可能的人。

    “行了,别想了,那客栈我家的,我去帮你查查,保准找到。”

    二人又闲聊几句,然而每隔一会儿就有人来向余千帆攀谈。

    “真是的,”余千帆一怒之下添了些钱,二人坐到了包厢里,“这些人真是不识眼色。”

    “也是你余千帆人缘好嘛。”曲霜姿安慰道。

    余千帆重重叹了口气,“是余家少家主的名号更吸引他们一点。”

    “那你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当的少家主嘛。”

    “我……”余千帆犹豫再三,还是磕磕巴巴地开口了,“我不想当这个余少家主,不想成为余家未来的家主,不想一辈子活在族人的期望中,更不想永远活在世人眼里!”

    “我只想成为余千帆。”

    少年说着说着,就落寞地垂下了头。

    曲霜姿这才懂了他那日许的愿望——“只愿我是我”。原来,简简单单“做自己”对有些人来说都算是难事。

    她等着余千帆平复好情绪再次开口,“曲小姐,你帮我个忙好嘛?”

    曲霜姿没来得及思量,就匆匆点了点头,她性子直爽、讲义气,看着朋友难受就跟着难受,“你只管说是什么事。”

    “噗嗤。”余千帆被她一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神情给都逗笑了。

    但他很快正色,“你上次问过我余肃的事儿对吧?余肃是我叔父,是我父亲的幺弟,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我父亲也很羡慕他天资卓绝,我也一直很敬仰他……但他后来辞去少家主之位、离开了家,我祖父又悲又怒。”

    “可尽管如此,少家主之位也没到我父亲头上,我父亲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但是祖父上了年纪,他也怕哪天撒手人寰、家道中落,就把少家主之位传给了我,我父亲还算是高兴。”他苦笑着继续讲。

    “我祖父身体健朗,竟然真的等回了余肃叔父,他真的很优秀,依旧不减当年。”

    “我这个少家主自然是做不得了,但我父亲咽不下这口气,他要我和叔父争。”

    曲霜姿陷入沉思,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除了说书人的口中听到余肃叔叔的故事,从前朝夕相处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但又恍如隔世。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试探地问:“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出主意争下这少家主之位?”

    余千帆摇摇头,“非也。”

    “我父亲给我起名时,希望我永远是‘千帆’,是沉舟侧畔永远屹立不倒的千帆,”他回忆起余肃叔父离开后,自己被逼着苦读、习武的那段日子,“但我希望,我是‘千帆一道带风轻’的‘千帆’,我想去看看‘长江万里晴’的盛况。”

    他耸耸肩,“毕竟是千帆嘛,总要在江中自由地飘荡飘荡不是嘛?”

    “所以,我是想,怎么样让余肃叔父成为少家主的情况下,不让我父亲失望,也不要让我被盛京人嘲笑。”他惭愧地摸摸头,不敢直视曲霜姿的眼睛。

    少年说了一连串的话,口干舌燥喝了好几杯酒,脸都红得像是猴子屁/股了。

    曲霜姿看着他笑了,倒不是嘲笑,而是欣慰于他的坦然。

    其实有时候人们不是怕输,而是怕输得太惨、输得难看。余千帆看似酒肉穿肠过,整日里披着花花公子的皮谈笑生风,却也敢于说出多少人不敢说的话。

    果然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好,我帮你。”曲霜姿嘿嘿笑道:“我要帮你余飘荡——飘荡到长江上去。”

    “好啊,你取笑我!”余千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嗔怪道。

    说实话,要是余千帆真的想要和余肃叔叔争,那曲霜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肯定是偏心于余叔叔的。

    她虽和余千帆臭味相投,但终究认识才不过几天。

    “那我这几日帮你想想办法,想出来告诉你,”曲霜姿想了想又提醒道:“你也要记得帮我找找那晚那人是谁!”

    “一定一定。”

    不消一日,曲霜姿就知道了那位“猪头大侠”是谁。

    她来到沈无逆面前“兴师问罪”,“你为么要在我的脸上贴猪头!”

    二人关系和缓后,沈无逆也就破罐子破摔,不再戴着那好好先生的面具对着曲霜姿了。他此时刚处理完公务,抱臂歇在椅子上,不耐烦地回应:“因为你喝完酒后肿得像猪头。”

    “而且,你醉酒后还走错了房间,蠢得像猪头。”他生怕气不死曲霜姿,又补充道。

    “呦呦呦,那你喝酒很厉害?”曲霜姿瞪着眼睛挑衅他。

    沈无逆笑着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指来。

    曲霜姿挑眉,“一杯倒?那也不过如此嘛。”

    沈无逆又冷笑一声,“是天下第一。”他欠兮兮地说完,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那天在客栈是我。”

    “我拜托余千帆帮忙打听的呀。”

    又是余千帆,沈无逆嘴角抽搐,莫名生出不悦来。然而他自己也是奇怪的,怎么就为一个和自己没有多少交集的余千帆不悦了,曲霜姿和谁交朋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他越想越烦躁,干巴巴地回了句:“哦。”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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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你帮我出个主意吧。”曲霜姿靠着桌子,“不要告诉旁人哦。”

    沈无逆:“哦。”

    曲霜姿四下观察观察,确定没有闲杂人等才将余千帆托付给她的事娓娓道来。

    沈无逆凝神思考,这才对余千帆稍有改观,“这是余家的家事,你还是不要瞎掺和。”

    “这怎么能叫瞎掺和呢?”曲霜姿不满道。

    “余家先前的少家主余肃回京了,还带回一个女子,那女子似乎还有了身孕,但是余肃又不想认,闹得世家之中广为流传。”

    “余老家主很是不满。”

    “不可能!”曲霜姿反驳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一定是假的,你哪来的这虚假消息?”

    “二皇子手下的人得力,我连带着知道的自然就多了些。”沈无逆不屑地答道。

    “行行行,那我自己想办法,”曲霜姿顿了顿,又忙补充:“我这次可没有先斩后奏啊。”

    沈无逆揉揉眉心,没理她。

    “那你既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我问你几个问题总成吧。”沈无逆还是没说话,曲霜姿就当他默认了,“你刚刚说余老家主,他为人如何?多大年龄?”

    “是上一任丞相,为人正直无私,却有些严肃古板,”沈无逆想了想,继续回答道:“今年应该七十余岁了吧。”

    “身体如何?妻妾健在否?”

    “身体硬朗,妻妾早亡。”

    “好奇怪,”曲霜姿皱皱眉,“自己身体硬朗,妻妾却都早早亡故了。”

    “正常,女子处境大多艰难,要是出身不好就更是雪上加霜。”沈无逆答得理所应当。

    曲霜姿都盯着他,“你也奇怪。”

    “怎么?”沈无逆被看得心里发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

    “你明知道女子处境艰难,却还觉得是理固当然?”曲霜姿攥紧眉头,语气难以自持地愤懑不平,“原本就是不正常的,是人人皆习以为常,以至于忽略了女子的处境。”

    沈无逆心脏漏了一拍,他想起自己幼时母后的教导,母后让他未来一定要做一位好君王,一定要解民生疾苦,解女性困境。

    他父皇待母后极好,偌大的邵辰后宫原先就只有母后一人,哪怕母后生下他后几年都未有所出,父皇还是顶着压力不纳新妃。

    母后常抱着他,幸福地笑道:“你父皇是极好的丈夫,你以后也要像你父皇学习。”

    这些记忆太过遥远,却不知为何滚烫至极,烫得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后,他轻轻点头,懊恼道:“可是你又能怎么样呢?”

    “我会拼尽全力试图去改变。”曲霜姿目光炯炯,“哪怕我此一生,都不过是一粒微尘,哪怕我帮助的人也是微不足道,但那又如何呢?”

    少女语气笃定又轻快,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沈无逆看着她出神,竟然又想起了自己那伟岸的父皇。他心底莫名觉得,曲霜姿决不会是平凡的渺小的尘埃,眼前的少女体内似乎蕴藏着难以想象的能量。

    —

    曲霜姿出了大理寺,想念起余叔叔来。

    按理说,她干了件大事,余叔叔必然是会早早找到自己,一面训斥一面夸赞。可是她现在每晚住在沈府,余叔叔都不好找自己,又或许根本没来找过。

    毕竟沈无逆所言不像有假,难不成余叔叔真的是因为那个莫名的女子,烦恼得脱不开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