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明面色阴沉,不虞地睥睨着跪伏在地的马戏团一干人等,如今他们群龙无首,除了曲霜姿指认的一个,其余的为自保都咬定了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然而乐知还未找到,曲霜姿还卧床难起,他必须要找到案情的蛛丝马迹,以让那个小姑娘安心。他怒拍惊堂木,“说,你们作为玄英荣的亲信,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现在老实交代,还算你们戴罪立功!否则——”沈霁明拉长尾音,森森然道:“大刑伺候。”
长风得了示意,立刻举起手中烧红的铁烙,依稀亮起通红骇人的火光,几个小女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瘫软在地,忍不住低声呜咽。
“别怕,他们没有证据,不敢对咱们滥用私刑!”为首一个端庄镇定的蓝衣女子沉声开口,她话语清冷,说出的话似是定心丸,叫长风的恐吓失去了意义。
沈霁明面色凝重,此女子二十五六,气质不凡、临危而不乱,定不简单。且她说的确实不错,沈霁明虽不怕滥用私刑被罚,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伤了无辜之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被曲霜姿感化,都有些优柔寡断了。
他咬咬牙,狠心欲下令。
谁料缄默不言的长风突然冷笑几声,“谁说我们不敢的,”他牵起诡异的笑容,调转烙铁的方向,径直朝自己的肩头烙去,沈霁明出言阻止,可他的动作实在太快。
滋滋的声音作响,浓烟发了疯似地窜出,空气中隐隐有烧焦的味道,在紧张压抑的环境中尤其明显,在场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长风痛得有些面目狰狞,但脸上可怖的笑容依旧不减,反而更加狂狷,“谁想下一个试试?”
长风慢悠悠地举起烙铁,逼近他们,红彤彤的烙铁在他们眼前打转儿,时而猛得贴近,只在咫尺之间,而长风却仿若无事人一般,好像他是在悠闲地端着杯茶水。
“我说、我全部都说!”终于有个小厮再忍受不住,哭喊着招认了。蓝衣女子皱眉看过去,却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无声叹了口气,兀自攥紧了衣袍。
长风立即把招认的男子提上前来,握拳拱手道:“大人。”
沈霁明冲他招招手,眼神古怪地看向他肩头烧焦的皮肉,“你快下去处理处理吧。”
“是。”
长风也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对自己尚且如此,又是为了什么接近曲霜姿呢?沈霁明眯起眼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回神,“说,如实招供,不然……”他话还没说尽,地上的男子就已经边磕头边哭喊,“大人、大人我全说!”
“这些女的,全部都是玄英荣的姘头!”
此话一出,除蓝衣女子以外的姑娘都瑟缩着抽泣开来。
沈霁明心一惊,但并不表露出来,皱眉继续听着。
“那些男的,都帮着玄英荣绑架姑娘,还有后续的一些事情。”男子底气不足,心虚地瞥向马戏团的其他成员。
沈霁明嗤笑一声,“你呢,不是男的吗。”
男子立即谄媚道:“我这不是在向您戴罪立功嘛。”
“还有呢,新抓来的那个姑娘呢?”沈霁明追问道。
男子神色一变,眼神飘忽不定、四处游移、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快说!否则鞭刑伺候,”沈霁明猛得起身,飞快移步到他身前,巨大的威压冲着那男子扑面而来,“我最后问一次,那个姑娘呢?”
“大人,大人,不是我不说,只是我说了也怕是晚了。”
沈霁明心提到了嗓子眼,头皮发麻,他用鞭柄抬起男子下巴,逼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本来首领说那小姑娘关到另一间牢房里,但是干事的人疏忽大意,忘了锁门,后来表演结束,猛兽回笼……这些日子又没人给畜牲们喂吃食,那姑娘恐怕已经饿死,或是被猛兽撕成碎片了吧。”男子小心翼翼地说着,不时偷瞧着沈霁明的神色。
提到牢房,沈霁明便想起来了。偌大的皇家别院,必然会有关押犯人的地方,那些牢房荒废后用来关马戏团的动物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立即带了批人马去寻。
牢房内的火把已经熄灭了,黑漆漆的一片,散发出浓烈的腐臭味。一行人都捏紧鼻子,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呕吐,有人皱眉吐槽,“这哪里像是有活人的地方?连只老鼠都没有罢。”
长风剜了他一眼,那人瞬间噤声。
沈霁明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些时日,长风已经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杂役乃至捕快中建立起了威信。他屏息凝神摸黑寻找,死寂一直持续着,他这才小心点燃火折子。
血腥的场面映入眼帘。
到处沾染着血迹,到处是动物的尸体,一些小猴子、小羊都残缺不已地倒在地上。沈霁明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继续往深处移动,他看见死相惨烈的马儿、只剩下半截身子的马……再深处,便是一头奄奄一息趴着的小象,完全不见有乐知的影子。
但单是看着这样的场面,就能想象到这曾歇起过怎样的腥风血雨。
还是他们来晚了,沈霁明攥紧拳头,若是被曲霜姿知道……简直不堪设想,他无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嘤咛。
“乐知?”他喊道,连带着一群人都跟着喊,喊声在地下牢房里不断回荡、连绵不绝。
小象在喊声中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它哀怨低沉地冲着一行人叫。沈霁明定睛一看,小象身后躺着都不是乐知是谁?
“快救人!”
乐知还处于昏迷状态,身上衣物都被鲜血染就成褐红色,手臂处、腿处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手中却紧紧握住一根象牙。长风欲将她抱起来,她却猛得睁开眼睛,举起象牙刺在长风肩头,长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痛得闷哼一声。
女孩儿终于看清来人,吓得松手,象牙滚落在地,少女再忍不住眼泪,崩溃地大哭,直至哭累了才又昏睡过去。
—
余府,曲霜姿一听乐知被救回来了,连忙就要起身去看,可无奈身体太过虚弱,长风无论如何都不许她起来。
“嘶——”动作牵连到伤口,纱布处又渗出血迹,曲霜姿痛哼道。
“你们二人都是非同一般的女子,”长风轻声道:“但现下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
江梅不耐烦地走过来,“你怎么又乱动,大夫嘱咐了至少半月不许下床,现在我又得给你重新包扎了。”
“抱歉啊。”曲霜姿无奈道。
长风挑了挑眉,对这一双主仆的相处方式很是诧异。曲霜姿只好趁着江梅去取纱布,轻声解释:“她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我,之前我就感觉出来了。”
“你可是救了她的性命。”
曲霜姿摇了摇头,“不,那日如果仅凭我一人之力,绝对救不了她,我们最后都落荒而逃了,不是吗?”她苦笑一声。长风皱眉不解,“可再怎么说,你也出了力,且她现下又在余府要生活,你是主、她是仆。”
门外有人影晃动,是江梅回来了,曲霜姿连忙拽了拽长风的袖子,她摇了摇头,低声道:“都是为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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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哪里就是主仆的道理了呢?没有谁是低人一等的,只要她恪守本分、做好该做的,喜不喜欢我又怎么样呢?”
长风叹了口气,江桃之前因为误会不喜曲霜姿,所以江梅也就跟着姐姐讨厌曲霜姿,现在在她心里,曲霜姿又是分开她们姐妹俩的“罪魁祸首”。
从自在的小姑娘到居他人屋檐下为仆为奴,这心里的成见怕是一时间减轻不了。
毕竟讨厌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容易得多。
“那乐知呢,她受伤严重吗?”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带我去看看,”她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长风,“或者你具体讲给我听也行。”
江梅推门而入,冷冰冰地盯着长风,“我要给她换药了。”
长风叹气,转身欲走,曲霜姿眼疾手快地再扯住他的袖子。这下轮到长风痛哼了,他身体瞬间一僵,曲霜姿惊得连忙松手,“你受伤了?严重吗?”
“让我看看。”
长风摇摇头,“不妨事,大理寺还有要事,我先走了。”
曲霜姿泄了气,任由江梅替她包扎,这小妮子办起事来倒还利索仔细,包扎时万分小心,曲霜姿几乎没有感觉到疼。
“多谢,”曲霜姿讪笑着道谢,“你明天休沐吧,要不提前回去陪陪姐姐。”
江梅没吭声,只是故意将纱布拉紧,但还算知轻重,曲霜姿哎呦叫唤一声,“罢了罢了,我一定好好养伤,这换一次纱布也怪疼的。”
“你要是好不了,我姐姐就会怪我照顾不好你。”小梅不情不愿道:“所以你快点好吧,等你好了我才好和我姐姐交代。”
曲霜姿一愣,笑着道:“好。”
长风前脚刚走,沈霁明后脚就来了,他也就看过少女一次,其余时间一直在大理寺忙碌,二人互相忧虑地打量,竟不约而同地开口:“你的伤如何了?”
沈霁明听她说话中气十足,暗自松了口气,“我早好了,倒是你现在都下不来床。”
曲霜姿哼了一声,着急追问道:“乐知怎么样了?”
“醒了,我也问过话了,就是玄英荣拐骗了她,玄英荣谎称你找她,她就被骗去了。”
“我是说她的伤怎么样了,玄英荣都死了,自然是活着的人比较重要。”曲霜姿一想到玄英荣就头痛欲裂,她闭上眼睛喘息片刻,等待沈霁明回答。
“不严重,只是胳膊受伤比较严重,伤了筋骨,得修养些日子,晚上就将人给你送回来。”
“怎么都受伤了啊。”曲霜姿疲累地靠在床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都?”沈霁明纳闷地问,旋即他反应过来,他压低声音,“长风可真是个疯子,刑具先往自己身上用,有这样的人物在身边,你一定要小心。”
曲霜姿吃了一惊,连忙叮嘱江梅:“下次他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我。”
“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沈霁明攥紧眉头,伸手在曲霜姿额头处一弹,曲霜姿连忙转头瞪他,疼得她龇牙咧嘴。
男人俯首贴近她耳朵,小声道:“他不是在外学艺吗?我已调查了他所说的那位大师,那位大师已经死了,连同他整个师门全都死光了,你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我身上也没什么好图谋的吧?”曲霜姿虽是笑了笑,但听了这番话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安心查你的案子,大理寺近来就靠你和长风了,”曲霜姿认真且郑重地嘱咐,“百姓若遇不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们了。”
沈霁明怔然,半晌才开口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