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梦与魔
    明明是白天,可因姜冉畏寒,屋内炭盆和烛火都燃得格外旺盛,烤得身上暖洋洋的,也彻底褪去了文昀周身低沉的气压。

    带着灵力的风随着他挥手的动作吹起床榻前的帷幔,顺势挂在两侧的金钩之上。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那张因染了风寒而苍白的脸庞,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鬓角的碎发。

    眉峰渐渐蹙起,那双原本清冷的凤目中隐隐浮动着柔柔的光。

    文昀的双指在少女额头上轻轻一点,随即又收了回来,指尖微蜷。

    额头烫得吓人,药符无用,汤药也不曾起效,倘若自己今日不曾来凌云阁走这一趟,她怕是得受好一阵子折磨。

    文昀双手结印,调动了蕴藏在内丹之中的灵力,九尾的虚影在身后显现,涌动的灵力缓缓没入少女额间。

    他缓缓闭上双眼,集中精力对抗着她体内那股蛮横霸道的浊气。

    这股力量,似乎比在龙宫那时更强了……

    这浊气于她而言究竟为何物?是她体内的本源,还是想要控制她神识的入侵者。

    如若为本源,那她日日行善皆是伪装,可司命向来精明,又通晓因果,怎会轻易被骗?况且近来日日与她相处,她救起人来,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这样的人,怎可能生来为魔?

    可如若为入侵之物,魔族为何要费尽心机用浊气去控制一个凡人?

    还是说,她命数不凡?

    一缕漆黑的浊气从少女额间悄然溜出,文昀分心一时不察,竟被浊气割破了手指。

    浊气最善控人心神,哪怕只有一丝一缕,若心神不定,都会陷入心魔之中。

    魔族……

    千年前的仙魔大战,天穹撕裂,星辰掉落,三界生灵涂炭。

    北海之畔,文昀手持长剑,站在三万天兵天将之前,剑尖直指魔神。

    可对于凶残暴虐的魔神而言,别说三万将士,只怕是三十万,也能在弹指间叫人灰飞烟灭。

    魔神只是掐了个诀,站在前侧的仙族士兵瞬间倒了一片,可如今仙族已到了退无可退,不得不战的地步,文昀只得咬牙下令,与魔族不死不休。

    不知战了多久,直至力竭,文昀看到魔神的长剑朝自己的心口而来。

    魔族……都该死……

    屋内,文昀倏地睁开双眼,双瞳闪着红光凝视着床榻之上的少女,带着肃杀之意。

    结印的双手缓缓松开,可周身的灵力却未曾散去,从温和如风转为了凌厉似刀,受伤的手虚空一握,凭空出现的折扇瞬间化为长剑,宛如千年之前。

    不如,杀了她,让魔族的计划落空……

    昏迷中的姜冉突然不安地动了动,秀眉紧蹙,口中呢喃,“师父……师父救我……”

    软糯的低语声撞进了文昀心中,一双血瞳颤了颤,手中的长剑寒光凝滞。

    记忆中,魔神的长剑落下之前,他用尽最后力气转动身子,魔神没有伤到他的心脉要害,剑锋偏了几寸,没入左肩之中。

    文昀躺在沙滩之上,被鲜血染红的海水打湿了散在身侧的长发。

    仙族……大抵是赢不了了吧……

    双目无力缓缓阖上,忽然间,一束璀璨的光芒从破碎的天穹处洒落,耳畔响起了天兵天将兴奋的呼唤。

    “是神女!”

    “神女来了,我们有救了!”

    文昀双眼睁开了一小条缝,可混着泥沙的海水却让他眸中弥漫着一层水雾,看不真切,只瞧见了金色长袍的一角,便昏死过去了。

    再醒来时,他已回到了幻月谷,玄焰来寻他,告诉他神女用一缕神元救了濒死的他,也封印了魔神,但也因此神力受损,闭关千年。

    是了,魔神被封印了,她是姜冉,至少目前来看,并无入魔,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罢了,切莫滥杀无辜。

    心神逐渐稳定,心魔随之破除。

    眸中血色褪去,文昀呼出一口浊气,抬手抚向眉心,将那缕企图乱自己心神的浊气从神魂中剥离出来。

    此过程,痛苦之程度宛如剔骨,可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长剑从虚空划过,浊气瞬间消散。

    文昀收起长剑之时早已大汗淋漓,但他依旧专心致志为姜冉控制体内的浊气。

    他本想趁机将少女体内的浊气剥离后抽出,可在用灵力探过后才发觉,她体内的浊气竟与三魂七魄都融合在了一起,如果强行抽离,必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要么入魔,要么死,手段当真是狠戾歹毒。

    既然暂时无法抽取,便只能先用净化术压制住浊气,把她的风寒之症治好了再说。

    幽蓝的灵力温润如水,包裹住床榻上的少女,远远瞧去,姜冉好似徜徉在泉水之中,灵力波动宛若水中漾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洗涤着她的魂魄。

    文昀再一次闭上眼,专注地对抗少女体内的浊气,灵力波动,微风四起,吹得他那九条狐尾的虚影摇曳不定,也扬起了床头那层薄薄的帷幔。

    *

    姜冉已经昏迷了好几个时辰,只觉得自己漂浮在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身体被无形的铁链所束缚,一会儿受火焰炙烤,一会儿又受寒冰之冻。

    一团黑雾在眼前凝成了抹虚影,像是个男子,穿着宽大的斗篷,低垂的帽檐让人看不见他的五官。

    “吾的老友。”他一步步走向她,嗓音嘶哑得如同干枯落叶,“好久不见了。”

    艰难地睁开双眼,姜冉瞧了瞧,发觉自己并不认识那斗篷男子,便耷拉着眼眸不欲再理会。

    可那道黑影却不愿罢休,他划出无数个分身,在少女身旁来回徘徊,嘶哑的声音无休无止地在耳边回荡,试图侵占她的理智。

    “姜冉,你换了个名字居然就不认得吾了?”

    “一千年了才来看吾,你可真耐得住性子。”

    “快把净浊渊的封印打开,放吾出去。”

    姜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可她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垂着头,尽力不去听这一道道蛊惑人心的声音。

    突然间,嘶哑的声音仿佛有了实体,从双耳中钻入少女体内,深入骨髓的疼痛让她的眉毛拧作一团,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地贴在脖颈上。

    她疼得想弓起身子,可发现自己依旧被束缚住没法动弹,只好双手紧紧握拳,任由指甲划破皮肤,以此保持清醒。

    “滚!”姜冉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给我闭嘴!”

    “打破封印……”

    “还吾自由……”

    这两句话反反复复出现在耳畔,姜冉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回绝道:“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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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死也不可能!”

    嘴唇被咬破,鲜血混着汗水从嘴角滑落,身体虚弱无力,神志逐渐模糊。

    忽然,一股清凉之意自眉心流淌至全身,驱赶着身体内的入侵者,舒缓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

    熟悉的雪松香扑面而来,姜冉颤了颤长长的睫毛,缓缓睁开双眼。

    隔着眼中迷朦的水雾,她瞧见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从远方朝自己飞奔而来,九条飘逸的尾巴随步伐摇曳。

    姜冉释然地笑了,是九尾狐,看来,她有救了。

    *

    芙照一离开蓬莱阁,就先去了文昀的幻月谷。

    玄焰极少在他的火琉山待着,总在别人的洞府到处乱窜。

    可此番,她把文昀的老巢里里外外翻了三遍,连谷中有多少只灵狐都数清楚了,也没寻到玄焰一丝踪迹。

    无奈之下,她用内丹开启源木之阵,感应三界内所有树灵,终于在人间青桥城附近探寻到玄焰的气息。

    才刚踏入青桥城,芙照就发现了异常。

    城外的山林似乎正燃着熊熊烈火,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际。

    城内热浪滚滚,灼热的空气中带着呛人的焦糊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看着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和漫天逃窜的树灵,芙照恨不得扒了玄焰的皮。

    都不用想,只瞧一眼,芙照便知晓城外那火就是玄焰那家伙放的,也不知烧了几天,竟将原本繁荣的人间小城变得如此萧条,宛如炼狱。

    芙照皱着鼻子,用团扇在身前使劲扇风,带着灵力的清风吹散了些许烟尘,她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握,抓住了一只逃命的树灵。

    流光褪去,一只长着手脚的白萝卜似的精灵躺在女子的掌心,它发现来人是芙照,哇一声大哭起来,“阁主?阁主是来救我们的么?阁主玄焰仙君是要灭了我们树灵全族啊!”

    “那家伙人呢?”芙照眉头一皱,语气不善。

    “就在后山上!阁主一定要为我们讨回公道啊!”

    团扇轻轻一挑,那树灵落在芙照肩头,女子垂眸瞥了一眼,淡淡下令道:“带我去找他。”

    周身灵力涌动,芙照一步步踏入漫天火光的后山,手中的团扇轻轻一挥,带出强劲的灵力之风。

    清风拂过,周身的火光逐渐熄灭,原本被火焰烧焦了的树也在灵力的浇灌下恢复了些生机。

    越往深山中走,火焰更盛,芙照既要灭火又要拯救树灵,已经消耗了不少法术,更何况火系术法本就克制木系,才走了一半的路,她的额角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体力也明显不够了。

    终于,在一片被火光照亮的树林间隙,她看到了玄焰,红衣如血,随风飘扬,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妖媚。

    没错,玄焰虽是位仙君,可论妆化的水平,九重天上可没一个仙子能比得上他。

    然而在芙照眼里,此时此刻,这张脸瞧着却是格外可憎。

    “玄焰——”她怒吼一声,提起精神怒气冲冲地向那纵火犯跑去。

    玄焰循声看来,只瞧见一穿着碧色纱裙的女子,浑身上下沾满了灰烬与污垢,带着满身的焦糊味,朝自己飞奔而来。

    玄焰:?

    哪里来的成精树妖?!可别弄脏了我刚换的新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