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断念想
    九重天上仙力充沛,天气向来很好,不见风雨。

    可当姜冉踏入司禄殿时,头顶的天空竟慢慢聚起了黑云,阳光被遮得严严实实,唯有风透过云层,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在空中狂舞。

    像是要下雨了呢。

    玉清看了眼天,低声嘟囔了句“奇怪”,而后剐了一眼同样看着天空的姜冉,掐了道灵力打在她后背,语气不善:“看看看!赶紧进来,别耽误本仙时间!”

    玉清清楚姜冉有天帝罩着,打在她后背的灵力虽疼,却不至于留下伤痕。

    姜冉被莫名挨了下打,心中顿时便恼了,她转头瞪着白发老仙君,眼底难掩锋锐。

    她本想一鞭子掀了他司禄殿,可转念一想,又压了压心中怒火。

    这里是人家的主场,先不说他早有防备,守在殿中之人各个都有修为,不见得真能掀了他屋子,况且,这老顽固说不定就等着她闹事,借机到天帝面前告上一状。

    人一旦被蝇虫盯上,耳畔整日嗡嗡作响,听着也挺闹心的。

    不如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姜冉眸光微动,视线扫过奢华瑰丽的司禄殿,忽然间计上心头。

    手缓缓抚上后背,她后知后觉般惊呼一声,连眼眶都跟着红了一圈,故作惊恐道:“仙君这是做什么?天帝陛下是让仙君来给小女子授官职的,不是让你滥用私刑的,仙君不怕被陛下知道了而受罚吗?”

    玉清眼皮一跳,反驳道:“你可别乱说,本仙只是见你迟迟不入殿,提醒一下你罢了!”

    姜冉垂下头,掩去嘴角那抹哂笑,而后双腿一软,脚步踉跄,转眼间,仰面朝门口那座看着价值不菲的金玉烛台倒去。

    “啪——”

    烛台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金玉碎片四溅,嵌在上面的宝石滚落一地。

    玉清头皮都要炸了!

    这可是他用攒了好几年的俸禄,好说歹说才从司天殿廿紫仙子手中换来的,才稀罕了没几天呢!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姜冉,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脸涨得通红,白眉和胡须因太过生气倒竖立起。

    指着姜冉的手微微颤抖,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你……你……”

    姜冉跌坐在这片狼籍旁,眼中难掩惊慌,落在体后的手装作不经意地拂过碎片,任由其在信心留下一道划痕。

    她装作愧疚般低下了头,抬手擦了擦眼角那颗不存在的泪水,顺手将血迹蹭到脸颊之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疼了。

    她断断续续解释了一句,抬头时,那双桃花眼中已泛起了一层水雾,脸颊上那抹殷红更是触目惊心。

    玉清:“……”

    不是,他还没哭呢,这臭丫头有啥好哭的?!

    比起收拾姜冉,他更心疼金玉烛台,忙掐起灵力,试图修复,可来来回回试了好几遍,都没能成功。

    看着一地碎片,玉清的脸都黑了,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正想要让这臭丫头赔钱,就听到她压抑的抽泣声。

    眉心隐隐酸痛,她又要做什么?

    姜冉似乎是“哭”够了,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可怜兮兮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按理这烛台我是要赔给仙君的,但我身无分文,恐怕只能以命相抵了。不过,若是仙君真的想取我性命,也得等试炼会之后了,不然极寒之地鬼魅横行,伤着各位参炼者可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好听,真实意思却未必。

    简单来说:要钱没有,命嘛,你也拿不走。

    玉清哪里会听不出来?

    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本来,他还想让姜冉留在司禄殿,在他眼皮子底下,随便指派些脏活累活,也好磨磨她的棱角。

    但现在,他恨不得立刻马上把姜冉赶出司禄殿!

    过了许久,玉清呼出一口浊气,掐诀幻化出一枚职位腰牌,往姜冉手里一塞,下起了逐客令:“不必了,姜姑娘的赔偿,本仙可受不起,拿着你的腰牌快走吧!”

    姜冉接过腰牌,道了声谢,再转身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暗笑。

    她本没想闹这么一出,直到玉清用灵力打她才幡然醒悟过来。

    若是她被分在司禄殿,那老仙君但凡看她不顺眼便动手打她几下,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一个金玉香炉,换她远离这个小肚鸡肠的老仙君,左右她也就挨了一记打,不亏!

    从司禄殿出来,姜冉上扬的嘴角就没压下来过,她用帕子擦掉脸上的血迹,待离司禄殿这个晦气之所远远的,才垂眸查看手中的腰牌。

    总算是离开这个坑了……

    “礼兵殿”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脚步猛地一顿,嘴角笑意瞬间僵硬起来。

    然后又进了另一个坑……

    *

    按理拿了腰牌,时辰也不过酉时,还不算太晚,姜冉应即刻去礼兵殿报道。

    可瞧着天色暗沉,彤云密布,好似将有暴雨来袭。

    仅思索了片刻,姜冉便爬上仙云,掏出天帝赏赐的飞行符咒往上一贴,往霄云峰小院而去。

    才靠近霄云峰,姜冉远远便瞧见院门口有一抹烛光。

    好似是盏灯笼,橘红色的光芒透过精致的纸罩,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亮眼。

    符咒收起,仙云散去,她一步步朝着那抹光亮而去。

    那灯笼垂在身侧,照亮了来人玄青色的长袍和缀于其上的珍珠。

    “是你啊瑶宇,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姜冉语气中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失落。

    瑶宇却却听出来了。

    提握着灯笼的手指缓缓攥紧,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温暖:“入了天宫后我便一直在西厢苑学习剑法,如今刚习完第一卷,便想着来看看你。”

    自从得知东海案背后有敖月,瑶宇就如同疯了一般练剑,日以继夜,无一日中断。

    在青桥城时,同住一个小院,他每日都会抽上一个时辰去见姜冉,后来到了九重天,出入天宫多有不便,今日在天宫远远一见,竟恍若隔世。

    思念情绪一旦开始泛滥便再也收不住了。

    他从蓬莱阁长老处打听到,她今日卯时便入了天宫议事,而后因剑修失踪又马不停蹄赶到镇魔塔,几次三番被天宫的老仙君刁难。好不容易应付完所有事情,又被玉清仙君带回了司禄殿。

    只听着,瑶宇就替她觉得辛苦。

    他借了腰牌,买了吃食,提灯在小院门口等她,只为见她一面,同她说上几句话。

    “听闻姜姑娘忙了一天也未曾用膳,我寻了些人间小吃,姑娘看看合不合口味。”

    随着他缓缓走进,姜冉这才瞧见,他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披散的长发上,沾了不少掉落的桂花,显然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许是因他日日练剑,白皙的皮肤晒黑了一些,原本温润的书生气尚存,又添了几分武者的英气。

    橙黄色的烛光洒在他碧色的眼底,泛着点点金光,他就这样静静望着她,等她来接手中的食盒,眼中一片赤诚,温暖而炽热。

    姜冉心中却泛起一片酸涩。

    自金鸟族雪夜后,姜冉就刻意回避这个话题,瑶宇的心意她很清楚,只是,她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此前顾虑他刚失了幼妹,族中又遭此变故,不忍心让他失望。

    现在他开始学剑,有了要杀魔族为小妹报仇的决心。

    比起初识那段时间,他更加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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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韧了,就像一块璞玉,落上了风霜雕琢的痕迹,多了生活留下的棱角。

    姜冉觉得,是时候得同他说清楚了。

    “瑶宇公子。”姜冉并未接过他递到面前的食盒,只借着那抹烛光,看向他的双眼,“其实你不必为我准备这些,天宫每日都按例给我送来......”

    “这不一样!”瑶宇打断了姜冉没说完的话。

    他隐隐猜到了姜冉要说什么,加下来的话,他不想听。

    自那日东海龙宫一别,姜冉的身影便刻进了瑶宇的心底深处。

    他本以为这只是出于感激,可在蓬莱看到她背影那一瞬间,因见她而雀跃跳动的心让他意识到,他对姜冉,不仅仅是感激这么简单。

    在乱葬岗,她陪她刨坟找小妹遗物,立衣冠冢;在极寒之地,她不忍他沉浸在痛苦之中,陪他一醉方休;在青桥城,她即便重伤,还不忘蚌族的仇恨……

    这样率真、温暖的姑娘,怎让人不心动?

    瑶宇看向姜冉的眸中透着急切,藏着希冀:“瑶宇属意于姑娘,这份心意,姑娘当明白才是。”

    姜冉心中沉得厉害,像是压上了千斤巨石。

    天低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湿气沉重,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姜冉最不喜的便是暴风雨前的沉闷。

    她本就觉得心中如堵巨石,喘不过气来,现在看瑶宇这般,更觉得不好受。

    身体紧绷着,犹豫了许久后,还是决定要同他说清楚,终是长叹一口气道:“公子的情意,姜冉心领了,但你我之间不会有结果,公子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寒风拂过枝桠,卷落了一树桂花。

    随之一同被被风带走的,还有瑶宇眼底的光。

    姜冉的话抽干了瑶宇的力气,他只觉得双腿发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他呆滞了许久,而后忽然抬眸看她,不认命般地问了一句:“是因为文昀仙君吗?”

    文昀嘛?

    她对文昀是不一样,可她与瑶宇之间没有结果,同文昀无关。

    只是,看着那双带着几分倔强的眼眸,姜冉沉默了。

    若说与文昀无关,反倒给了他无谓的希冀,倒不如让他知晓她已心有所属。

    当下虽痛,却能一刀斩断他所有的念想,以后便不会再痛了。

    姜冉注视着他,慢慢道:“不错,我确实属意于文昀仙君。”

    “轰隆”,一声闷雷滚过天际。

    瑶宇仰头看着天际划过的那抹暗紫,忽然自嘲一笑,食盒脱手砸落在地上,盒中糕点小吃撒了满地。

    酒香与菜肴的香气顺着水汽蔓延。

    他凑到姜冉面前,碧色的瞳孔旁布满了红血丝,嘴角的笑意化为不甘,他看着姜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姜姑娘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瑶宇比文昀仙君更适合你!”

    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纸灯的烛光瞬间熄灭。

    姜冉眼前一黑。

    灯灭前,瑶宇最后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

    从前,姜冉只觉得瑶宇彬彬有礼,是一个谦谦公子,直到方才,她才觉得自己错了。

    他固执倔强,不服输,甚至还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小院外一片漆黑,姜冉看不见他,又担心他想不通做傻事,只好大声地喊名字:“瑶宇,瑶宇你去哪里了?”

    大雨倾盆而下,她被雨水浇透,衣衫尽湿,发髻松散。

    忽然,头顶上出现了一柄油纸伞,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淡淡的雪松清香。

    文昀一脚踢开碍事的食盒,将早已淋成落汤鸡的姜冉拉入怀中,低沉的语气中醋意翻滚:“你不是说属意于我么?还寻别的男子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