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游葵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她轻轻捧起日向翔阳的下巴。
“好啦,今天我们就早点回家吧,我明天有一个面试,要早起。”
“欸?什么样的面试?”翔阳睁开了他的眼睛,紧皱成一团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
“一份在外贸公司的工作。”
葵慢慢站起来,在心里思考,之前的面试大多只是接了个电话聊聊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后续,但是最近在面试的这份工作到目前为止的进展都很顺利,第一次让她看见了一点希望。
她缓缓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期待,不想让自己之后因为过大的落差感变得更加失望,可是有人现在比她更激动。
“唔哇哇这个面试听起来就很不一样!葵要去哪里面试?需要我陪你去吗?要不要提前和我练习一下?不不不,应该说什么时候面试?早餐吃什么好呢?不如吃猪排饭吧!有的时候,在考试之前,妈妈会给我做猪排饭呢……葵的面试在什么时候?”
“上午。”
“欸?!……如果面试在早上的话……早上吃猪排饭……可恶,应该今晚就吃的,来不及了,要不然明天早上就象征性地只吃一点点吧……”
日向翔阳还在苦恼地小声纠结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葵听得有点恍惚。
猪排饭,因为在日语中和“胜利”同音,所以似乎很多人有在考试、面试、找工作等重要场合之前吃猪排饭的习惯。
可是从小就没有人会为她在重要场合之前,准备可以带来好运的猪排饭,她也没有这个习惯。
毕竟她可是连神社都不会去的人。
虽然猪排饭本来就是她觉得无关紧要的迷信,她也不是什么很有仪式感的那类人,可是现在……竟然有人会愿意为了她相信这些。
……感觉有点陌生呢,这种傻乎乎被爱的感觉。
同时,好像也有点困惑,不太理解日向在这件事情上莫名其妙的坚持和决心。
他看起来简直就想在明天超市开门的第一时间冲进去买好东西,然后回家做饭。
小鸟游葵默默把手递了过去,拉起跟在她身后的日向翔阳,自认为通情达理地说:“就不吃猪排饭了吧,你不是说要尽量少吃油炸的东西吗?”
“偶尔吃一吃也是没关系的啦!特别是在这种重要的时候。葵是不喜欢吃炸猪排吗?”
“倒也不是,不过,翔阳会在重要的排球比赛前吃猪排饭吗?”
“欸?……这倒不会……”
“那为什么会想让我吃呢?”
葵回头看过去,日向翔阳睁大了眼睛,自己看起来也很迷茫。
“对啊……为什么……会想让葵吃呢?……”
连葵都觉得自己古怪的好奇心有些不合时宜了,日向翔阳却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因为我喜欢葵啊。”他理所当然地说。
葵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一紧,她知道,通过他们相牵的手,日向也一定感受到了。
……不要突然就这么自然地表白啊!
但是日向还带着天然的表情,说着:“我以前也不知道喜欢人是怎么样的感觉,但是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一点,我发现自己每天都只希望葵一切都顺利,希望葵开心,然后呢,无论为此需要做什么,我都会努力去做!哪怕是能让葵在面试之前吃到象征胜利的猪排饭这种事情,真的能给葵带来好运也好,能让葵更有信心也好,我都会去做!”
葵用力想挣开他的手去捂住自己的脸,可是日向反而随着表白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双手越握越紧,不肯放开她。
竟然会有人捧得出这么饱满的爱意吗?葵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眼神中的热烈给烫伤了。
她……真的可以回应这么坚定的感情吗?
“……你先松手啦。”葵垂下头,下意识地回避日向翔阳灼热的目光,不想让他看见她眼中的动摇。
可是她低下去的头反而看见了日向的双手紧了紧,凸出的骨节随着这个动作泛白,头顶传来他有些急切的声音:“葵怎么了?”
……她要怎么回答啊,难道要诚实地说这种毫无保留的、炽热的爱,有点烫伤到她了吗?
日向毫无察觉地歪了歪头,自己把话接了下去:“葵是……害羞了吗?啊啊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些话莫名其妙就跑到了嘴边,我下次会努力控制自己的!所以,葵就让我明天给你准备猪排饭吧!!”
“嗯。”葵小声地答应了。
*
第二天早上,葵是被炸猪排的香气给叫醒的,她揉着眼睛走出房门,看见灶台前一颗毛茸茸的橘子头举着长长的夹子,正一脸严肃地盯着锅里的猪排,像是准备救球一样随时准备把火候刚好的猪排给捞出来。
听见葵出门的声音,他也只是微微侧了侧头,视线并没有从锅中移开:“醒了吗?马上就好哦,虽然巴西买不到好吃的拌饭的酱油,但是要买齐做猪排饭的原料却意外地简单呢。”
从葵的角度看过去,说到最后,小狗的下巴还骄傲地抬了一下。
等到葵做到桌子前,饭菜都已经摆好了,日向叉着腰,难得严肃地挥舞着餐具:“按照菜谱的分量,一次就得做那么多,但是早上吃得太油腻了也不好,葵只准吃几块哦。”
“好,我开动了。”葵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毫无波澜。
葵举起筷子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火速把头埋了下去,借着嚼食猪排的动作悄悄地掩盖自己不稳的呼吸。
可恶,好想哭。
她以为她不需要爱的。
她本来以为她不需要被爱的。
小狗太好了,比人好,她已经开始感到害怕了,害怕失去他。
日向还浑然不觉地要送她出门,站在门口认真地叮嘱:“葵,紧张的话,记得用腹腔来呼吸!要不然……也可以尝试一下在手心写‘人’字然后吞下去……”
“好啦……”
葵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翔阳亮晶晶的眼神,觉得此时大概会有一个吻什么的。
可是橘子头只是明媚地笑着:“一切顺利哦,葵!等你的好消息!”
甚至还激动地握起了拳头。
葵:……
她才没有失望!
完全没有!
*
办公室位于一个可以看到海景的写字楼里,从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看出去,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里约的远山和近海都一览无余,零零星星有几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噼里啪啦地敲着电脑。
葵的脚步踩在地毯上,发出轻柔的声响,她绕过室内旺盛的绿植,跟着接待她的人一起走进会议室里,发现就连这里也留了一大面落地窗来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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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景。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猪排饭有神秘的功效,或者这里充足的阳光照射和氧气让葵放松了下来,还是日向翔阳在她出发前无微不至的关心和鼓励让葵获得了信心,她自认为表现得好,面试也格外顺利。
几乎就是葵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他们直接用英语沟通了一会儿,面试就结束了。
坐在桌子对面,叫做劳拉的干练女性甚至没有客套地跟她说“回去等通知”,而是直接问道:“狂欢节假期之后就来上班可以吗?”
葵愣了一下,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下意识地回答了:“没有问题。”
劳拉看出来她的青涩,却也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去和玛利亚讨论一下你的合同吧,你可以看看具体的条款,再考虑一下。”
……顺利得,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合同也很让小鸟游葵满意,虽然工资略低于她有所耳闻的平均水平,但毕竟只是第一份正式工作,并且这份酬劳足以让她在里约定居下来,专心学业,更别说每周还可以选择两天在家工作,她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葵恍惚地走在路上,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家运动品牌集合店门口。
“你需要什么?”在橱窗前理货的小哥热情地招呼她。
葵一眼就看向了满架子的户外眼镜,想起昨晚比赛的时候,翔阳的队友戴着的那一副看起来质量还蛮不错,而她的小狗却因为毫无防护,沙子进眼睛了,把眼皮揉得红红的。
……虽然其中也有日向有意当着她的面为之的部分。
察觉到她的视线,小哥嗅觉敏锐地开始积极推销:“是想看看户外墨镜吗?自己用?还是想送人?”
“……送给打沙排的朋友。”
“那正好!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个法国进口的牌子,连专业的沙排运动员都在戴的。”
售货员热情地把她领到了架子前,伸手就指向了几个一看就款式新颖,价格不菲的墨镜。
葵的视线一下子就被放在角落的一副橙色墨镜给吸引了。
线条简约的黑色镜架,点缀着跳脱的黄色部件,侧边还有防沙的侧挡,镜片本体是和翔阳头发非常相称的橙色。
“噢,亲爱的,我跟你说实话,这幅墨镜可能不太适合呢,它已经放在这里,滞销很久了,你看这里,它的鼻托有点高,很多客户都表示不太贴合,之前有人买回去没过几天还回来退货了,你还是看看我们的明星产品吧。”售货员娴熟地用手指示意葵看一看旁边的主打款式。
葵心念一动——鼻托高,岂不是会更适合亚洲人的脸型?
“我可以试试吗?”
小哥撇了撇嘴,耸肩示意她随意试戴。
葵把墨镜戴上,墨镜稳稳地架在眼前,让她的视线被笼罩上了一层温暖的橙色,几乎就是这一个瞬间,让她下定决心要买下来这幅墨镜。
“多少钱?”
“原价两千雷亚尔的,现在打折,不到一千雷亚尔哦,不过——这是别人退回来的,如果你想要的话,还可以再便宜一点。”小哥压低了声线,一副真的在为她考虑的样子,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推销的话术。
即使是如此令人心动的折扣,一千雷亚尔,对她而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是——
葵咬了咬牙:“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