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招贴着墙,蜷缩起来闭着眼睛,感觉到被子被拉开了一些,身后一重,窸窸窣窣地没一会儿,楚复黎躺好了。
楚复黎没有贴过来。
迷迷糊糊地感觉就快要睡着了,耳边突然略过一点点凉气。
有东西在贴着她的耳边呼吸,若有似无。
之前经常这样,在走夜路的时候,会觉得背后有鬼,在深更半夜的时候,会一个激灵腿脚一登就惊醒。
身后传来楚复黎的问话:“姑娘睡不着?”
其实真的马上就要睡着了,不管是他还是它,爱看就看吧,随便。
但楚复黎一说话,杨文招就清醒了。
杨文招不动,也不回话,脑子里翻天覆地地想楚复黎会干什么。
身后有了点动静,杨文招瞬间紧张起来,感觉到楚复黎靠了上来,圈住了她的腰,贴着她的背,将她拉到了怀里。
杨文招呼吸放轻,头皮发紧。
楚复黎摸到了她的里衣轮廓。
杨文招抓住他的手。
楚复黎问:“姑娘这般穿着睡觉,不会喘不上气吗?”
沉默。
没两下杨文招就感觉身后的扣子被弄开了,胸口一松,呼吸真的顺畅了很多。
但是,他没事吧!
感觉他冰凉的手摸到了脖颈,似要帮她脱了似的,杨文招匆忙爬起来,说:“我自己来。”
楚复黎便收了手,开了床头小灯,说:“姑娘放这里就好。”
杨文招赶紧放好后躺了回来。
楚复黎又靠了上来,还说:“该睡觉了,姑娘且放松些。”
安静,呼吸混着落针可闻的安静,杨文招感觉他们的呼吸和心跳都到了一个频率,是跟着她的频率。
时间突然过得很慢很慢,呼吸和心跳却像被时间怜爱似的加速了一样。
它穿透感强烈的视线好似都被挡在了外面。
楚复黎现在不是那么凉了。
显得之前之所以觉得楚复黎很凉是她太热。
杨文招突然有点尴尬,对自己无语的同时,还觉得楚复黎抱得很不得劲,太空了。
_
真的做了一个梦,像拥有了梦中人的眼睛感知到梦中人的情绪,融为一体,又知道不一样。
四周暗无天日,摇晃得混乱不堪,好像正在发生地震一样,外面剧烈的碰撞到底空地扭曲,陡然的下坠又很快平稳,身下是不活物,周围也是。
是它。
天光落下。
她抬头看去,天空昏沉灰暗,染了血色的暗红,怨气和死气浓烈地撕扯、融合、坠_落,刺耳的尖啸散在空气里钻进脑子里,像无数鬼爪在深夜的门外刮着门。
所有的一切都在腐蚀充满生机的山川草木,花鸟鱼虫。
所有的死气像水汽一般,上天入地,已成循环。
这里将会成为死地。
她坐在它一条蔓枝上,看着远处的它钻过山川,推_倒峰峦,爬过的地方草木倾倒,庞大的身形几乎覆盖了看不到尽头的绵延山脉。
她垂下眼,看着阵中心的它,它要死了。
她原本的目的是跟这里同归于尽。
据说它是有人从一个要崩塌的小世界里挖出来的,此间第三株。
是一种能助人长生的灵植,故取名长生花,会动,会跑,但懒,被挖到一个水土不服的地方,时不时被人砍几刀,砍到要死了都不知道跑,前两株就是这么死的。
她左右看了看,笑了一下。
它那么笨,怎么会祭阵呢?当然是她日常里刻意地不经意间诱导啊。
她该走了。
带着护身的法器,带着足够的财宝,离开这里之前,最后看它一眼。
蔓枝上流动着比平日暗淡的颜色,化作无数双或大或小的眼睛,挤挤挨挨地看着她,像在问她为什么不带上它?
_
杨文招睁开眼睛,又迅速闭上了。
可能是因为想记住梦里的东西,她都记住了。
梦里如何她可以先放到一边,现在尴尬的是她正八爪鱼似的抱着楚复黎。
楚复黎这样的人会睡死过去吗?
感觉不会。
杨文招硬着头皮假装混乱地扭了扭,挪了挪,想挪到角落,但得把头发从手上搞下去。
怎么那么乱?她不仅抱他,还扯他头发,扯得打了死结,要命了。
焦急地解了半天,杨文招发现自己只想着解头发,忘记乱扭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肢体原来是如此地不协调,终于解开的时候恨不得当场落泪,杨文招匆忙缩回手,想赶紧翻去床角。
被抓住了。
寂静之间,杨文招想到把楚复黎踹下床,但又感觉自己踹不动。
而且如果被子一起被踹走了的话。
杨文招感觉了一些自己的睡衣到哪了,这个睡衣那么薄,她会冷死的。
所以现在,张牙舞爪,还是放松躺平?
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抱拖回去,圈住了。
杨文招不敢动,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又放慢。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就这样吧,睡觉吧,不管了。
睡不着,明明很困,但困意像是自欺欺人的结果。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梦。
煎熬地睡不着到楚复黎醒了,杨文招假装被吵醒,欲盖弥彰揉了揉眼睛,努力表现得睡好了的样子。
看到楚复黎的时候,杨文招愣了一下,感觉楚复黎更好看了,唇色红了一点,眼下还多了一颗泪痣,整个人精致了一点,坐了起来后,黑长的头发垂到床面,一点打结的痕迹都没有。
楚复黎说:“现在还早,姑娘可以再睡会儿。”
杨文招“哦”了声,往旁边挪了挪,背过身去躺下,拉上被子盖住半张脸。
身后的被子被理了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杨文招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楚复黎回来的时候带了衣服的。
所以现在,楚复黎是在她背后换衣服,现在回头的话。
杨文招咽了口唾沫,又咽了一口唾沫,没有回头。
楚复黎走了,感觉身周空荡起来。
它也没有缠上来,甚至目光都没有了。
所谓的清气真有?
杨文招就要起来了,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了。
杨文招又安静如鸡。
楚复黎说:“姑娘,你的衣服我放在这里了。”
他为什么还要管她的衣服,不理解,杨文招说:“谢谢。”
楚复黎说:“不客气。”
这回真的走了吧?
杨文招坐起来换衣服,陡然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
那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好说,毕竟那么大的动静,历史上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啊。
杨文招不死心地阴谋论,自己是不是被催眠了?
出了房间门,杨文招看见楚复黎洗漱好出来,去开了电饭锅,看来是准备在家里吃早饭。
整个屋子没有被钻烂的样子,他们今天没打架。
他说要一起睡不会也是为了避免打架吧?
杨文招洗漱好出来的时候,楚复黎还在厨房,杨文招贴到门口去看,楚复黎刚好关了火,背后长眼睛了似的微笑回头:“姑娘且稍等,很快就好了。”
杨文招说:“我不着急,不着急。”
杨文招是想来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的,感觉整个人在这个屋子都无处安放,尴尬得浑身难受。
没多久就到手的炒饭上有煎蛋,有一点点流心。
杨文招还记得当初和几个同学混在一起,第一次买煎蛋的时候拿到了流心蛋,她那时候不知道,就跑去说鸡蛋没熟的场面,阿姨没说什么就又给她换了个熟的,后来她两个都吃了。
现在想起来到现在还是尴尬,那时候像在碰瓷那个阿姨一样。
吃完一碗,楚复黎说锅里还有。
杨文招就还有点想吃。
杨文招在家里的寄人篱下感很强,强到自己炒的饭都不好意思吃多少。
百里子杏经常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一口一个不留一点给杨文陶是想把杨文陶饿死吗的话,有时候还会单独舀出一_大碗盖起来,嘱咐她留着点给杨文陶吃,深怕她偷吃把杨文陶饿死似的。
而杨文陶不喜欢吃早饭,每次吃不完留到中午,夏天的时候会酸,然后甩给她吃,冬天的时候会凉,拿去锅里热一下会被质问不知道省点煤气钱吗?不知道体谅父母,当她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楚复黎不会那样做,但还是算了,回忆了一下之后又不想吃饭了。
楚复黎说:“姑娘不吃了吗?”
杨文招说:“我吃饱了。”
早上本来就不用吃太饱,这些已经比平日里多了,吃这些就够了。
楚复黎又问她:“姑娘想喝牛奶还是喝茶?”
杨文招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对于选择,她最常见的回答是:“随便。”
把碗放到水里泡着,大概率不用她洗,但是杨文招有点手痒,现在其实还早,总觉得不做什么非常不好。
楚复黎在外面喊:“姑娘,走了。”
杨文招收回手,“哦”了一声,小跑出厨房,看见楚复黎背了她的书包。
闷声一起出了门,穿过马路,杨文招真的有点受不了了,拉住自己的书包,说:“那个,能不能把我的书包给我。”
她还穿着校服,而且她们班通校生有不少,总之就是感觉很别扭,很尴尬,她又不是没手没脚背不动。
楚复黎好像听不懂人话,拿出书包边上塞的牛奶,松开瓶盖,拆了习吸管进去,朝她递过来,微笑:“姑娘喝点牛奶吧。”
杨文招茫然接过,明明是她的书包,凭什么不给她还糊弄她啊?
杨文招吸了一口牛奶,低着头跟着楚复黎,感觉鼻尖有点酸酸的。
不好再问了,楚复黎就是不给她,她连无能狂怒都做不到。
爱背就背吧,有本事去帮她上学啊!
到了学校门口,楚复黎拿下书包帮杨文招背上,把手上拎着的小蛋糕递给杨文招。
杨文招小声说:“谢谢。”
楚复黎笑了一下:“姑娘待楚某太客气了些。”
杨文招说:“不是客气,反正就是,谢谢。”
“嗯。”
楚复黎摸了摸杨文招的头,杨文招瞪大眼睛,忍住那手上的东西甩他脸上的冲动。
楚复黎很快收了手,说:“去吧。”
杨文招“哦”了声,同手同脚走了两步,僵硬调整好,刷卡匆匆进了学校。
今天不是周一,寝室里都是舍友,不适合去,杨文招会去教室,去教室的路有很多条,她可以走五分钟也可以走半个小时!
杨文招走了最边上,连着围墙的路,楚复黎就在围墙外,跟她走在一条线上。
见了鬼了,后悔了,她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走到另一端自在点不好吗?
因为楚复黎回去会走外面的路?
旁边就是教学楼了,都是相通的,随便找个路口走进去就能都能走到教室,每次都想转弯,但她们就在一条线上,她要走是不是需要再告别一次?开不了口。
好烦,她刚才脑子抽了。
杨文招看着路边的落叶旁边的花草,稀疏的晨光,喝了一口牛奶差点被呛到。
煎熬走到尽头,杨文招握着牛奶瓶,像要把它掐碎,吸了口气转过头微笑抬手摆了摆:“再见。”
声音好小,楚复黎可能会听不见。
杨文招抬_起头,隔着花草做伴的围栏,阳光落了楚复黎半边身子拉出很长的影子,穿着的衣服似乎都在泛着光,他笑着抬起手挥了挥:“再见。”
感觉他今天整个人都变了,相处起来没那么难受了。
可能是认识了,她适应环境的能力还成,没那么抗拒了就没那么难受了吧。
杨文招匆忙转过身,控制着落荒而逃的冲动,走进教学楼里,松了一口气,无意识捏着手腕上的绳。
它今天还会来吗?
“楚晚樱?”
杨文招闻声抬头,是左满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