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渣男
    夜晚,和花春露以及从未谋面过的符梦玥的约会,方圆可耻的“逃跑”了。

    她找了理由,说自己提交给某个杂志的专栏稿子有严重问题,要求今晚必须改好。

    “好吧,本来想介绍付梦玥给你认识。”花春露在电话那头惋惜,“那就下次吧。”

    方圆窝在沙发上,打开平板里的「沙威玛游戏」,敷衍的应着:“好的。”

    “那有关老赵的八卦......”

    花春露随口一说。

    方圆看着游戏中正在加载的界面,轻声着:“靠你咯。”

    “别指望我。”花春露深谙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在哪儿,只是找了一个话题,和方圆简单聊聊。

    又依着她对付梦玥的了解,来了一句,“不过像很久之前那样,喝醉了,玩起真心话大冒险,可能什么都会说。”

    “人嘛,总有被情绪牵扯着在路上的时候。”

    方圆这般回应。

    她的目光停留沙威玛可爱的又邋遢的小老头身上。

    而后她用仅有的金币升级了下装备。

    今夜,花春露和赵欢都有约,而她要在沙威玛的世界里,把沙威玛店铺做大做强!

    “对了,你耳环拿到了吧?”

    花春露突兀的转折,让方圆的笔触没有落在游戏上的「开始一天」。

    房间里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还是为了这个自己说过的谎,小小的紧张了下。

    她回:“拿到了。”

    “后来我还碰见了老赵了。你们这段拾金不昧,上演的是哪出?”

    花春露电话里的声音慢悠悠的,听得方圆的心一跳一跳的。

    她言语里的试探明显,花春露碰见了赵欢,却还是依旧先问她有没有拿到耳环。

    见多识广的花春露,可能从她打电话要茅伟的号码找赵欢时,就已经产生怀疑了吧。

    其实,方圆不是没想过要和花春露坦白。

    比起躲躲藏藏的小心翼翼,大大方方的牵手,就像从前的身边的那些人一样,笑着带他们到她面前,打趣般和花春露把彼此之间相识的故事全全盘而出。

    ——方圆完全可以做到这样。

    按照她之前的性子,她应当这样做。

    只是,在坦诚之后,免不了会被问一句。

    “你们是认真的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难界定了。

    方圆觉得她可以认真,那赵欢呢。

    他会在什么时候告白?他的喜欢又会几分?

    又或者,他们在真正的心意相通前,公布这样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不过是沦为付之一笑的谈资。到最后,如果真的没结局,夹在中间难做的还是花春露。

    仔细一想,公开的麻烦事多到她觉得困扰。

    于是这种念头,起了一半后就放弃了。

    “什么拾金不昧,他完全觊觎我的美色。”

    完全的撇清关系,反而让人不信。

    方圆眉飞色舞的开始编排故事。再者,这也并不全是假话。

    “我觉得像。”花春露中肯评价,“不过他一脸性冷淡的模样告诉我,他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嗯?他真这么说?”方圆眉间挑眉,但她也确实能想象出赵欢死气沉沉的说出这段话的神态。

    “嗯,是啊。所以,你们下午......”

    方圆把平板扔到一边,懒洋洋着:“耳环丢了,我去拿,然后,他亲我了。”

    编故事什么的。

    既然有一,就会有二。

    古板沉闷的老男人为美女破戒的故事,说出来应当非常引人入胜。

    花春露一定会信她说的话,但是她会不会找赵欢调侃,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方圆觉得,赵欢会帮她兜底。

    花春露此时应该在车上,她的沉默却让她那边细微的导航声传入方圆的耳朵。

    是不是编的太过了。她想。

    在花春露再次开始说话前,她又开口:“不过我躲开了。”

    “你也知道的,我对他,也一点想法都没有。”

    *

    “沙威玛哦,沙威玛哦,沙威玛,有了你生活美好,没烦恼......”

    方圆趴在床上,小腿优哉游哉的晃荡着。

    她纤细的手抓着点触笔,在平板上快速的点着,嘴里还跟着一起哼着沙威玛之歌。

    枕头下的手机震动时,她刚吧“暴揍”完一个小偷。

    她又趁着“店铺”不忙的空隙,她快速滑动手机接听,顺便开了外放。

    她的目光依旧盯着游戏中的客人,张嘴问着:“喂?”

    “喂,你好,请问是方圆吗?我是付梦玥。”

    从电话里传来的女声响彻空寂的房间里。

    方圆终于对游戏按下了「暂停」键。

    她以为,只要她今晚不出现,就可以一辈子不用和付梦玥这个人去接触。

    所以,当这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时,方圆立刻觉得自己起了一身虱子,从脚底到脑袋,都难受。

    方圆忍住异样,从嗓子里,用少有的淡漠出声道:“嗯,我是,怎么了?”

    “小花喝多了,我把她送回来,你方便下来接她一下吗?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到你们酒店楼下。”

    付梦玥的声音和想象中的不同。

    她觉得付梦玥的声音,应该是嘶哑着的,带着电视剧中那股子女强人感觉的。可是,现在听起来,却是轻柔的,更小心翼翼一些。

    “好。”方圆应。

    而后沉着脸,挂断了这通,她不喜欢的电话。

    方圆无权干涉花春露的社交,她和花春露不同,她不会因为所谓的“优秀”就忽略了付梦玥身上那么大的“缺点”。

    她不喜欢付梦玥这个人。

    她或许单薄且片面的定义了付梦玥这个人。

    可是,在方圆的世界里,她本就不需要对每个人都了解的深刻。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会连带着她的一切都不喜欢。

    但喝多的花春露,却不让她逃过这一场会面。

    *

    花春露会喝多,是常态。

    一般在南城,根本用不着方圆来接的。她随便勾勾手指,就有大把男人想送她回家。她就算想送,就是轮不到她的。

    但在北城这种特殊情况下,方圆责无旁贷,终于成功上位,成了第一护送人。

    其实付梦玥打电话进来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她的生物钟混乱,所以并未困倦。她选了一件蓝色的千鸟格长宽呢子外套就下了楼。

    正如赵欢先前说的,凌晨时分,穿过八楼的长廊,来往间她竟碰见好几个住户。

    方圆有急事,匆匆一眼,从穿搭打扮和面容气质,大多不凡,应该都是一些小明星。方圆认为,自己叫不上名字的,都是小明星。

    酒店全天候中央供暖,所以,她外套内只有一件薄薄的黑色蕾丝打底衫,她也并不会觉得冷。

    她是提前下来的,垂身站在酒店旋转门旁的玻璃窗前。这个位置,能第一时间看到停在酒店门口的车辆,以及下来的人。

    结果,方圆没想到,她等来的第一个认识的人,不是花春露,而是应酬才结束的赵欢。

    他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里下来,他手臂上随意搭着他黑色的外套西装,穿着白日里分别时垂身亲吻她时穿的蓝色衬衫,颜色和她的外套是一种蓝。

    比青色深一些,比紫色淡一点。

    赵欢应是早就看见她了,皮鞋落地,笔直的西装裤修饰着的长腿迈开,一边看着她弯起嘴角在笑,一边快步走到他身边。

    他甚至觉得旋转门繁琐,直直的往侧门那儿走。迎客的服务生连忙来给他开门,还出声提醒他,“先生,小心些。”

    刻在骨子里的涵养,让他无意识的回复了一句,“谢谢。”

    方圆看着已经朝着她来赵欢,笑了:“赵总,才忙完?”

    赵欢停在她一步地方。

    身上有浓烈的酒味。

    他随手扯了扯脖子上黑色领带,又单手解开一个束缚在脖子上的纽扣。

    他微微扬了扬头,喉结在酒店暖黄色的灯光下微微发红,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目光晃荡着,停在了她素面的脸上,问出心中疑惑:“圆圆,晚上没出门?”

    “嗯,晚上有点事,就没去了。”方圆点头。

    她和赵欢的最后一条微信消息,是赵欢祝她“晚上玩的开心”。她当时存了些逗弄他的心思,便就没有回复。

    但是,她晚上在【沙威玛】的世界中,确实玩得开心。

    “那这是等人?”

    赵欢晚上是和力步北城分公司的高层聚会,他年轻且身居高位,酒是一滴都没少喝。好在,他酒量尚可,也算是清醒着回来的,不用去打扰出门约会的茅伟。

    只是,清醒是清醒,但是也会耽误思考。

    他确实明显感觉到自己脑子比平常转得慢了一些。

    但,看见圆圆还是忍不住,直愣愣的就走过来了。

    他一直认为这像是宿命的吸引,或者像是地心引力一样,再准确一点,像氧气......所以,喝酒耽误思考。

    他现在还是有些混乱的,他已经想不清楚,方圆于他而言是什么了。

    他看着方圆微微笑着的面颊,甜甜的梨涡就在嘴角。

    淡色的薄唇,却散着诱人的香气。

    他其实有些想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去吻她的。

    而方圆又哪里知道赵欢那张处变不惊的面下在想什么。

    甚至,她的鼻下,只有他的酒味,而他的脸上,却异于常日惨白,一点也不像喝过酒的模样。

    她看了他几眼,余光中又去注意门口来往的车子,她轻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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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气,“等花春露呢,她喝多了......”

    她故意停顿一秒,有瞥了他一眼,“付梦玥送她回来,我在这里等他们。”

    “嗯。”他如常,笑着应了声。

    他吸了吸北城初冬的空气中的凉风,又想张嘴和她说什么。

    “是她吗?”方圆的声音不大不小。

    赵欢顺着目光看过去,门口停了一辆迈巴赫,车子甫一停稳。不用酒店的服务生,前座带着白手套的男人就先下了车,主动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先下来的是一头波浪卷发的女人,海草绿的长袖短裙,过膝的长靴包着她那双纤细的腿。

    隔着玻璃和反光,方圆其实看不清她的脸,但是绝不是梦境里那样昏暗的存在,而是熠熠发光的,鲜活的,真实的。

    只看了一眼,就几乎已经确定她是付梦玥。

    而她偏头看向赵欢,想要得到内心问题的正确答案。

    “嗯。是她。”赵欢却只看着她,“圆圆,外面冷,你不用出去,我去把花春露带进来就好。”

    而此时,方圆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不用想,知道是付梦玥。

    她往前一步,跟上赵欢的步子,拽住了赵欢的衣袖,“赵欢。”

    赵欢回头看她。

    她在口袋里挂了电话,“我跟你一起。”

    “嗯,好。”

    赵欢一直都这样,他永远不会过多的去问,她的行事的动机和理由,她在他这儿得到的只有肯定和认同。

    随她怎么做,随她怎么闹。

    付梦玥站在车门前,看了一眼躺在车内的躺倒的花春露,又看了下被挂断的电话。

    正疑惑,又一抬头几看见那个花春露口中“赵欢没有强吻成功”的朋友......以及,赵欢。

    她怔忡一秒,而后笑了,那张精致的面上,随着笑意荡漾出一个小梨涡。

    如果,今晚没有见到赵欢。她其实是非常怀疑,花春露口中的编排的故事。

    赵欢这个男人,会做出强吻这种事情。

    ——绝对不可能。

    但赵欢,现在挽着那个女人......水灵灵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准确一些形容,其实是女人虚虚的搂着赵欢的胳膊。

    如果是其他男人,被身侧的女人这般搂着,那肯定是那个女人主动的。

    但如果是女人从不近身的赵欢,被她这么搂着,那一定是他这个闷骚男心里默许了一万遍的。

    “嗨,好久不见啊~”付梦玥笑着打招呼。

    本来她只是想看看“写故事”的人,没曾想,看到了故事里的主角亲自下场,怎么不叫人愉悦呢。

    “嗯。好久不见。”赵欢点点头,又看向付梦玥的身后敞开的车门,问:“人在里面呢?”

    “是,今天她心情.....起伏很大,喝得有些多。”

    付梦玥想起,她从坐下之后,就情绪亢奋的模样。她试探的问了几句,她却神神秘秘的,怎么都不说。后来,甚至还和她提出,一个秘密交换一个秘密。

    于是,在成功交换秘密之后,花春露果不其然的就喝多了。

    “那我来吧。”赵欢无奈,轻声嘱咐,“圆圆,一起扶一下。”

    方才没看清付梦玥的长相,现在看清了,方圆想起花春露对她的形容“貌美”。

    果真是貌美的,白肤色,大眼睛,瓜子脸,小嘴巴。整个五官精巧的在面上,组合起来亦是好看的。

    付梦玥和方圆的眼神对上,她对着方圆小小的招手,“嗨,方圆。”

    方圆小幅度的点头,“你好。”

    方圆觉得自己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但是人对漂亮的东西,总会多看几眼,也总会记得更清楚些,更总会多点耐心和善意。

    所以,如果没有见到付梦玥前,她可以明确的说出,她不喜欢付梦玥的话。

    但现在,面对这样和善温柔的美女,她觉得自己的坚定的心思,是有一丝丝动摇的。

    方圆出神的功夫。

    赵欢已经把人从车子里扶出来了。

    花春露被“拨弄”的极为不适,已经醉晕的她,恢复了一丝丝清醒的意识。

    她半睁开眼睛,先入眼看到她依靠的男人是赵欢之后,心中顿时燃起一阵怒火,冷冷的骂了一句,“渣男!”

    而后,十厘米的高跟鞋,毫不犹豫的揣上了他的小腿。

    “斯——”

    赵欢吃了一脚,忍不住出声,酒霎时醒了一半。

    好在身子没倒,虽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稳稳的扶住了这个“醉鬼”。

    而付梦玥把一切看在眼里,捂嘴笑了笑。

    意味深长的和赵欢对视一眼后,用口型说了一句“加油哦~”

    赵欢绝望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