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时,经过幻影移形那短暂的黑暗和窒息般的感觉,莉安站在一条小巷子里,这里已经有许多魔法部的巫师正在朝主街道走去。
“早上好,普威特!”一个灰发飘飘的小个子女巫在莉安旁边幻影显形,对她打了个招呼。
莉安淡淡颔首。
马法尔达·霍普柯克——禁止滥用魔法司的助理,一点儿也不在意她冷淡的表情,她们一起朝主街道走去,马法尔达关切的问,“你今天好些了吗?”
莉安没有说话,仍然点点头,神情更冰冷了。
马法尔达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她们涌入衣着古怪的人流,沿着拥挤的人行道走了五十米远,那儿有两道黑色尖头栅栏夹护在台阶,一边写着“男”,一边写着“女”,然后走下标着“女”字的台阶,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地下公厕,墙上贴着脏兮兮的黑白瓷砖。
“早上好,马法尔达,哎哟,还有普威特!”一个穿着绿色长袍的女巫叫道,“真讨厌,是吧?非要我们这样来上班!他们以为会有谁来,哈利·波特吗?”
那女巫被自己逗的嘎嘎大笑,马法尔达不情不愿的附和了两声。
“是啊,”她说,“真够蠢的。”
莉安没有说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金色硬币,上面印着M.O.M.(魔法部的英文首字母缩写)的凸纹字样,这是她的证明币,自从伏地魔控制了魔法部之后,只有部里的高级官员家里才被允许连接飞路网,其他人必须使用证明币才能进入魔法部。
她把证明币塞入门上的一道狭缝中,进了一个小隔间,然后爬进抽水马桶,虽然站在水里,但她的鞋、脚和袍子都很干燥,她伸手一拉链绳,立即疾速的通过一条短短的滑道,从一个壁炉里冲出来,来到了魔法部。
金色大厅比以前昏暗了许多,原来中央是一个金色的喷泉,在光亮的木地板和墙壁上投射出点点光斑,而现在,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像占据了中心位置,一个女巫和一个男巫坐在雕刻华美的宝座上,俯视着从壁炉里滚出来的工作人员,石像底部刻着几个一英尺高的大字:魔法即强权。
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雕刻华美的宝座实际上是一堆石雕的人体,成百上千赤裸的人体:男人、女人和孩子,相貌都比较呆傻丑陋,肢体扭曲着挤压在一起,支撑着那两个穿袍子的巫师。
那些是麻瓜。
莉安没有多做停留,向大厅尽头的金色大门走去,她穿过金色大门来到一个较小的厅里,巫师们在二十部电梯的金色栅栏门前面排队,她刚刚排进最近的队伍中,就有一个声音讨好的叫道,“早上好,亚克斯利!”
莉安皱了皱眉,她慢慢回过头,邓布利多死时在场的一个食死徒科班·亚克斯利迎面大步走来。
其他巫师们都垂下眼睛,不做声了,恐惧正在他们中间弥漫,亚克斯利阴沉的、略显残暴的面孔与他那身镶嵌着金丝的华丽、飘逸的长袍不太相称,他没有理睬出声的那个人,而是对着另一个哆哆嗦嗦的男巫轻蔑的开口了。
“我正要下楼去审讯你老婆,你怎么没在那里握着手陪她等着?已经要跟她划清界限了吗,啊?真是明智的,下次记得找一个纯血种。”
那男巫战战兢兢的说,“可她是个混血…亚克斯利…求求你——”
“噢,你是在跟我说,你伪造家谱了,是吗?”亚克斯利轻声的说,“我怎么记得你老婆的父母是麻瓜蔬菜商?”
旁边有人大笑起来,莉安没有笑。
“我娶的女人决不会与那些垃圾混为一谈的,不过,假设我的老婆被指控为泥巴种,而法律执行司的头儿需要表忠心,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把他的事当作头等大事去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那男巫抽泣着低声说。
“那就跟我来吧,如果还得不到令我满意的答案,那你老婆的血统成分就会比现在更成问题了。”
莉安觉得有些恶心,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亚克斯利,对方却朝她点点头,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显然以为她会对他这样颐指气使的教训其他巫师表示欣赏,正当他转身朝另一部电梯走去时,他们身后又传来了几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接着一个身着低调黑色巫师袍的男巫来到了他们面前。
来人揽住了莉安的肩膀,亚克斯利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巴蒂!你不过来一起去审讯那些泥巴种吗?”
“一会儿我会去的,”小巴蒂的语调里带着他特有的不耐烦,“一些泥巴种还没那么重要,让他们等着。”
“没错,就应该让他们等着,”亚克斯利对其他人大声说道,“瞧瞧,巴蒂·克劳奇的眼光才是最好的,他找的老婆可是纯血种!”
他们面前的金色栅栏门哗啦打开了,莉安和小巴蒂进了他们的电梯,没有别人敢进来,所有人都恐惧的低着头,还有些人勉强自己笑了几声,跟随亚克斯利一起夸赞小巴蒂,但眼神无疑都是同情的望着莉安——被夺魂咒控制的傲罗成了食死徒的妻子。
并且她还是有夫之妇,但据说丈夫已经被巴蒂·克劳奇二世杀死了。
栅栏门哐当关上,电梯开始上升。
“唉!”看到众人心疼和怜悯的目光,莉安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的说,“我明明就是你的老婆——我是说,我本来就是巴蒂·克劳奇的妻子,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强占了我——”
“兵行险招,”小巴蒂对此毫不在意,“你知道的,我控制不住想跟你亲近,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只能委屈你了。”
“我只觉得委屈你了,这下你的名声可更糟糕了,毕竟我的隔间挡板上一直贴着你的照片,他们以为我发誓要抓到你,但现在这个情况,所有人都认为你肯定是在报复我,他们更害怕你了。”
“但是没关系,宝贝,”小巴蒂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要的就是他们怕我,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护着你,省得那些家伙在你面前跳来跳去,你还要忍气吞声,魔法部已经这个德行了,你看看那些巫师,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是啊,虽然怒其不争,但我也知道他们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失踪者,害怕自己的孩子下一个就遭到袭击,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对抗黑魔头的。”
顿了顿,莉安又问,“那些麻种巫师怎么办?”
“看情况,抵死不从的扔进阿兹卡班,态度好一些的没收他们的魔杖。”
“不能救他们吗?”
“除非他们移民,”小巴蒂心不在焉的说,“乌姆里奇经常报复那些不小心得罪过她的巫师,比如飞天扫帚设计师阿基·阿尔德顿的儿子就被指控为泥巴种,她又不是个食死徒,简直离谱的让人发笑。”
“别担心,一些稍微能看清局势的巫师已经逃掉了,”小巴蒂看她露出了一个憎恶的表情,马上安抚道,“比如德克·克莱斯韦,还有唐克斯的父亲。”
“那些麻种小巫师呢?”莉安更担忧了,“他们也要接受审判吗?他们甚至还不会魔法——”
“噢,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偷偷调走了那个区域的摄魂怪,他们在阿兹卡班很安全——肯定不会像他们的家那样舒适,但没有摄魂怪已经是最大的保障了。”
这时,电梯停了下来。
“第一层,魔法部长办公室及后勤处。”一个空洞的女声说。
“你按错楼层了吗?”莉安惊讶的问。
“没有,我就是要到一楼。”小巴蒂挑了挑眉。
金色栅栏门打开了,两个人站在他们面前,正在密切的交谈:一个长发男巫身穿黑底绣金的华丽长袍,一个矮矮胖胖、长得像癞蛤蟆的女巫短发上戴着天鹅绒蝴蝶结,胸前抱着个笔记板。
“啊,克劳奇!”乌姆里奇看着小巴蒂,用甜的腻死人的声音说,“是亚克斯利请您来的吗?”
“不,我找部长。”小巴蒂转头看向那个穿着镶金黑袍的男巫。
“有何贵干,克劳奇?”新任魔法部长皮尔斯·辛克尼斯问道,他黑色的长发和胡须中夹着缕缕银丝,大脑门的阴影遮着闪烁的双眼,像一只螃蟹正从岩石底下往外张望着。
“一件小事,”小巴蒂低声说,“关于你办公室的一位助理珀西·韦斯莱。”
“啊,”辛克尼斯说,“有人撞见他跟不良分子说话吗?还是说他爸爸又犯了什么事?”
“不,”小巴蒂不耐烦的说,“我觉得把他放在我身边就近监视比较好。”
“啊,你说的对,”辛克尼斯说,“要我说,纯血统的叛徒和泥巴种一样坏。”
“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见,部长。”
“再见,克劳奇。”
“等等!克劳奇!”乌姆里奇看看笔记板,又望望小巴蒂,语气娇嗔,“今天有十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魔法部雇员的妻子!啧,啧…就在这儿,魔法部的内部!我们需要您的指示。”
她跟着小巴蒂走进电梯,站在莉安旁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甜甜的说,“我们直接下去好吗?”
莉安无语到了一定程度,她的胃都在抽搐着想要呕吐,因为这个老癞蛤蟆居然跟她雌竞,对小巴蒂撒娇!
“我得先送我妻子去二楼,”小巴蒂按了按钮,栅栏门关上了,“你自己下去吧。”
“那好吧,我们会等你的。”乌姆里奇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说,她又矮又胖,长着一张宽大的、皮肉松弛的脸,几乎看不见脖子,一张大嘴向下耷拉着,她的眼睛很大,圆圆的,微微向外凸起,她戴在短短鬈发上的那个粉色天鹅绒蝴蝶结让莉安想起了一只绿头苍蝇,她正准备伸出黏糊糊的长舌头去捕捉呢。
“第二层,魔法法律执行司,包含禁止滥用魔法司、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那个空洞的女声说。
金色的栅栏门又一次打开了,几架纸飞机嗖嗖的飞进了电梯,绕着他们头顶从电梯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那盏灯慢悠悠的飞舞,它们的颜色是一种浅紫色,机翼边上还盖着“魔法部”的戳记——这是部门之间传递消息的字条,以前用的是猫头鹰,但它们搞得办公桌上到处都是粪便,所有人都苦不堪言,后来就用了纸飞机代替。
两人踏出电梯,来到一条两边都是房门的走廊上,他们走过一个窗户时,清晨明亮的阳光洒了进来。
魔法部在地下,这些是施了魔法的窗户,魔法维修保养处决定这里每天是什么天气,之前有一次这里刮了两个月的飓风,因为那些雇员想涨工资。
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穿过两扇沉重的栎木大门后,进入了一片凌乱嘈杂、被分成许多小隔间的开放区域,气氛非常压抑且沉重。
没有人说话,传递消息的字条从小隔间里飞出飞进,像一枚枚微型火箭,最近的一个小隔间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一个牌子:傲罗指挥部。
傲罗们在他们小隔间的墙上贴满了东西,从被通缉的巫师的头像,到他们家人的照片,再到他们喜欢的魁地奇球队的海报,还有从《预言家日报》上剪下来的文章,简直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这时,一个脑袋后面的马尾辫比比尔的还长的男巫正在给他的羽毛笔口授一篇报告,看到小巴蒂和莉安一起出现,他连忙跳了起来。
“司长,莉安,早上好。”
莉安僵硬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记得下班前把报告给我,威廉森,”小巴蒂眯了眯眼睛,“巨人在伦敦东部捣乱那篇。”
说完,他拥着她继续往前走,一只眼睛蒙着眼罩的女巫普劳特正隔着小隔间的挡板跟打扮干练的男巫赛维奇用眼神交流,她看向小巴蒂时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早上好,普劳特,”小巴蒂的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恶意,“你以后不用来了,马上去阿兹卡班,我已经下了调令。”
“这是什么意思?”普劳特大声嚷嚷道,“难道你要把我丢进阿兹卡班?怎么,你现在迫不及待了是吗?”
“是的,”小巴蒂邪恶的笑了笑,“你就去看守第五层那些泥巴种小巫师,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你——”
“你自己去还是我送你去。”莉安举起了魔杖。
“你这是助纣为虐!”普劳特恶狠狠的瞪着她。
“住口!”德力士从他的隔间猛地站起身,拔出魔杖大喊一声,他面色苍白,眼神混浊,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威廉森和赛维奇连忙拉住了怒气冲冲的普劳特。
“司长让你去就去!”威廉森捂住了她的嘴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是啊,这可是一份求之不得的好差事!”赛维奇对她猛眨眼,用口型无声说“孩子”。
普劳特看他们一副三打一的架势,还有两个人劝架,逐渐冷静下来,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回到自己的隔间里收拾东西去了。
小巴蒂露出一个得逞的表情,拉着莉安走过一排小隔间,走进倒数第一个小隔间里。
这个隔间的挡板上贴着小巴蒂两次越狱的剪报和入狱照片,第一张照片里的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还掉着眼泪,第二张照片则得意洋洋,看起来比第一张照片里成熟了不少,还有他伪装穆迪时,他们在三强争霸赛留下的合影,中间一块没被他的信息遮住的地方贴着一张三个孩子的照片,两个大的在沙发上排排坐,手里还挥舞着戏法魔杖,而另一个最小的躺在他们身前的襁褓里。
“孩子很可爱,”小巴蒂呲牙咧嘴的笑出了声,“每次看到他们我都很喜欢,你放心,你已经跟了我,我会把他们当成我的亲生孩子。”
装作忙碌实则偷听的几个傲罗简直被他的无耻震惊到了,毕竟普威特是有丈夫的,她入职傲罗时已经生下了两个孩子,这在傲罗指挥部不是秘密。
这个无耻的食死徒用夺魂咒控制了她,据说还杀死了她的丈夫!
普威特如果有一天挣脱了夺魂咒,她该有多难过啊,恐怕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很有可能会和这无耻的家伙同归于尽…
众人默默的同情了莉安一瞬,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了,毕竟在战争时期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莉安对自己丈夫的演技简直叹为观止,他不仅仅是演技出神入化,他的脸皮也是刀枪不入,无耻的让人瞠目结舌,只能感叹一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望了望不远处的两个隔间,一个凌乱的堆着一些报告和资料,就像它的主人匆匆忙忙的去其他部门商讨对策了,马上就会回来那样——金斯莱的位置,而另一个干净整洁,虽然没有灰尘,但傲罗本身就很忙,桌面上应该有许多亟待处理的文件才对,这代表它的主人可能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唐克斯的位置。
“唐克斯怀孕了,我准了她的假,”小巴蒂对她眨眨眼睛,用不大不小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她嫁给了一个肮脏下贱的食腐动物,狼人,哼…真是无耻的堕落,我看她是想无限期休假!”
“克劳奇先生,”这时,珀西匆匆的跑进傲罗指挥部,手里还拿着一支羽毛笔和一卷厚厚的羊皮纸,显然是随时准备记录,他涨红了脸,低声说道,“亚克斯利先生说请您去十层的审讯室。”
“我知道了,”小巴蒂点点头,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听到有传闻说你很喜欢我父亲,今天找个时间收拾东西来我的部门,部长已经同意了把你调到法律执行司做我的助理。”
说完,他拍了拍呆愣在原地的珀西的肩膀,懒洋洋的说,“部长有那么多助理,你在他那里可出不了头,但在我这儿就不一样了,希望能你拿出当年在国际魔法合作司时的态度,像对待我父亲那样认真的为我做事,你懂我的意思吗?”
珀西偷偷瞟着自己的表妹,希望能获得一些勇气,但莉安面无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他猛然想起,这半个月部里一直都有小道消息在雇员们之间流传,据说傲罗指挥部一个法力高强的年轻傲罗中了夺魂咒,被小巴蒂·克劳奇强行娶回家做了妻子,他一直都没有留心那个傲罗是谁,但这一刻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的表妹!
毕竟在三强争霸赛时,小巴蒂·克劳奇伪装的假穆迪就一直很偏爱表妹,对外声称是对他手下英勇牺牲的傲罗普威特兄弟的看重以至于爱屋及乌,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一定觊觎表妹很久了!
这些念头在珀西心里极快的打了个转,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一直在思索怎么脱身,他必须想办法逃出去,但这在部里可不容易,因为食死徒和乌姆里奇一直在把反叛者抓去坐牢…
珀西那双藏在玳瑁框眼镜后面的眼睛专注的盯着小巴蒂,然后对他深深鞠了一躬,头几乎碰到了自己的膝盖。
他的声音难掩激动,“谢谢您,克劳奇先生!我会努力的,现在您想要一杯茶吗?我——”
“不用,你现在就跟我下去吧,”小巴蒂拒绝了他的殷切讨好,转头看着莉安,语气又变得温和了,“目前暂时没什么任务给你,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莉安点点头,小巴蒂离开了傲罗指挥部,珀西似乎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抓着那卷羊皮纸和羽毛笔,背挺得直直的,鼻孔朝天,大步流星的跟在小巴蒂身后走掉了。
莉安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沮丧的坐在自己的隔间里,盯着桌子上那些这半个月来有重要信息的报纸。
最上面的一张报纸上,头版是一张大照片,一个英俊的金发男人正看着她,沉稳的表情压不住他眉宇间得意洋洋的派头,上面的标题是:巴蒂·克劳奇二世洗刷冤屈,接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
「巴蒂·克劳奇二世,曾经傲罗指挥部优秀的实习傲罗,在两次被误判入狱后证实为曾经魔法部的绝密卧底,经过了十六年的卧薪尝胆以及众人的误解后,魔法部已经解密了他的卧底身份,今日被任命为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该决定系魔法部几项人事变动中最重要的一项,原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皮尔斯·辛克尼斯在鲁弗斯·斯克林杰辞职后接任魔法部长,科班·亚克斯利接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副司长。」
莉安把这张照片和新闻剪了下来,贴在隔间挡板上,这面墙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巴蒂的信息,看起来快要贴满了,她柔情蜜意的望着丈夫的面孔,过了一会儿才把剩下的报纸翻了个面,开始看第二版:麻瓜出身登记。
「魔法部正在对所谓“麻瓜出身”进行调查,以便了解他们是如何拥有魔法秘密的。
神秘事务司最新研究显示,魔法只能通过巫师的生育遗传,由此可见,如果没有验证确凿的巫师血统,所谓麻瓜出身的人就可能是通过盗窃或暴力而获取魔法能力的。
魔法部决心根除这些盗用魔法能力者,为此邀请每一位所谓麻瓜出身的人到新任命的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面谈。
人事变动:魔法部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兼任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主任。」
莉安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报纸揉成团,看向下面那张报纸,上面写着西弗勒斯·斯内普即将出任霍格沃茨校长,因为原麻瓜研究课教师凯瑞迪·布巴吉已经辞职,将由阿莱克托·卡罗接任,她的哥哥阿米库斯·卡罗出任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
她在心里诅咒这该死的卡罗兄妹明年就暴毙,反正伏地魔诅咒了黑魔法防御术这个职位,毕竟从来没有一位教授能撑到九个月以上,都是非死即伤。
这可是她亲手抓进阿兹卡班的食死徒,可是他们又越狱了!天文塔之战成功逃走的只有亚克斯利、斯内普和德拉科,可现在食死徒都把阿兹卡班当成老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而伏地魔干预霍格沃茨的政策才是最恐怖的,因为现在每个少年巫师都必须入学,但以前从来不是强制性的,虽然几乎所有英国巫师都在霍格沃茨上过学,不过也有一小部分的巫师是在家自学或到国外留学,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从来不拒绝欧洲国家的孩子。
但现在这样,伏地魔就能把所有的巫师从小就置于他的监视之下,并且这也是一个残忍的清除麻瓜出身者的办法之一,因为学生必须持有血统证明——表明他们已向魔法部证明自己的巫师血统,才能获准入学。
这些日子,那些麻瓜出身的十一岁的孩子兴高采烈的翻看着新买的魔法书,幻想着神奇的魔法的世界,他们踏进魔法界时,却发现他们被带到了魔法部,又被乌姆里奇轻蔑的送进了阿兹卡班,他们永远也见不到霍格沃茨,甚至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小巴蒂掌控了法律执行司之后,正在慢慢打磨能动用的势力,把良心未泯的傲罗——普劳特送去阿兹卡班看守小巫师,一方面是普劳特嫉恶如仇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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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善良,她一定会照顾那些小巫师们,另一方面是如果她留在傲罗指挥部,亚克斯利肯定会想办法迫害她,甚至杀死她这个疑似“反叛者”。
从辛克尼斯那里把珀西索要过来也是为了保护他,亚瑟在魔法部经营多年,人脉甚广,尚且有自保能力,但韦斯莱家族是出了名的纯血种叛徒,有亲麻瓜倾向,并且亚瑟是邓布利多派系,明牌的凤凰社成员,他的处境非常不妙:两年前亚瑟在神秘事务司遇袭一事就是伏地魔亲自干的——他当时附身在那条蛇身上,差点咬死了亚瑟。
而珀西作为亚瑟的儿子,就算他进了魔法部工作以来,积极的和韦斯莱家族、和他的父亲划清界限,但在所有人尤其是食死徒眼中,他身上仍然盖了个疑似“不良分子”的戳,莫丽和亚瑟很爱这个儿子,哪怕他伤透了他们的心,但真正无条件爱着子女的父母不会计较孩子给他们带来的伤害甚至抹黑,这是小巴蒂一直渴望却没有得到的——当他食死徒的身份暴露时,在没有确凿证据、没有隆巴顿夫妇证词的情况下,老克劳奇迫不及待的把他扔进了阿兹卡班来维护自己的名誉,那场游街示众一般的审判并且当着魔法界的所有人的面与他断绝父子关系,给小巴蒂带来了深重的伤害,就算在摄魂怪绝望的威压之下,他也只是哭泣尖叫着喊母亲——他再也喊不出父亲,他已没有父亲。
再经历了十几年的夺魂咒后,小巴蒂彻底崩溃了,爱他的母亲已经死去,父亲却牢牢的把他控制在家里,所以他把全部希望押在伏地魔身上,指望这个对他如父亲一般的人来拯救他,因此他横下心来,决定把邪路走到底,如果没有她出现,几次三番的拯救他,又跟他结婚生子,用家庭和爱抚慰他,恐怕小巴蒂是永远都不会回头的。
偏执又疯狂的男人得到义无反顾的偏爱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大概就是如今的小巴蒂吧。
每次她看着他,她都有些惆怅的想,她应该在刚把他带回家那个时候就握住他的手,再把另一只手放在他头发下面的耳后,等他醒了,就告诉他她内心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仍然有人记得他,怀念他,为他的死讯而悲伤,当他再次出现时,她并不恐惧他会杀死她,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好喜欢他。
她爱他,爱,就是它,这个让她一直都害怕的词,她提心吊胆的回避他的目光,不敢爱他,当他暗示他也喜欢她时,即使已经感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她不敢相信,她想把他赶走,却被他捉住,不得不面对他,当这个词终于被她说出来时,击碎了她的理智、责任、义务、骄傲甚至自尊,但也驱散了这些年挥之不去的阴霾,粉碎了她害怕的雷声和沉醉在下雨时希望他突然出现的幻想。
因为他真的出现了。
她想说“别”,但有没有感叹号?很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但她想,那不是感叹号,而是省略号,代表了她一生中太多的欲言又止,她渴望触碰他却像被火烧着了一样收回的手。
所以她只能说:别…
别这样,巴蒂·克劳奇。
别这样,你在骗我是不是?
别这样,再这样我就会爱上你了。
下午时,小巴蒂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珀西,他挥挥手,让珀西去一楼收拾东西,然后把他安排在司长办公室外面的一个单独隔间里,那是为司长助理准备的。
“进来,莉安。”
莉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他傲罗,他们立刻正襟危坐,一时翻动文件和用羽毛笔唰唰写字的声音不绝于耳,再也没有人抬头盯着她,她才慢条斯理的走进了司长办公室。
这是一个很气派的房间,铺着古色古香的精美地毯,漂亮的大理石壁炉对着长长的框格窗,小巴蒂坐在木制的办公桌后面,一个相框正对着他——莉安和他最近拍的合影,他身后的墙壁上还挂着个邋里邋遢的男巫的画像,但是看起来好像不会动的样子。
小巴蒂抬起魔杖用了闭目塞听,然后变形出两个杯子,魔杖轻轻敲了敲杯口,祖宅里的冰镇樱桃汁就出现了,一个杯子飞到莉安手上,他则一口气干了自己那一杯。
“乌姆里奇真是让我叹为观止,”他喘了口气,阴沉沉的说,“不过是个混血种,对麻种的态度居然比纯血种还歹毒,如果不是黑魔王看不上这种酷吏一般的走狗,觉得她更适合给亚克斯利打下手,她其实应该做食死徒。”
“又迫害了十个人?”莉安抓紧了杯子。
“没错,”小巴蒂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只除了一个伪造家谱的麻种女巫,亚克斯利威胁了她的丈夫,那男巫不得不屈服,出卖了很多他那个部门的机密情报,把他老婆保下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莉安有些焦虑,毕竟政治斗争的事她从来都帮不上忙。
“找个机会我会把亚克斯利调到其他部门,卢多·巴格曼在三强争霸赛时跟妖精借了一大笔钱下注,等我把这件事捅出去,让他下台,反正体育司是个清闲的部门,法律执行司有我一个人就可以。”
“黑魔头会同意吗?”
小巴蒂被她逗笑了,“为什么不同意?我为了他坐牢,又尽心尽力的帮他复生,亚克斯利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花言巧语宣称中了夺魂咒从而躲过当年那次清算的道貌岸然者罢了。”
“你要知道,论忠心,只有贝拉能跟我一战,但是她没有脑子,她在阿兹卡班坐牢到底有什么用呢?噢,当然,她的姿态无疑是好的。”小巴蒂嘲讽的说。
莉安忍不住笑了笑,抿了一口樱桃汁。
小巴蒂对她招了招手,莉安走过去,他立刻把头埋在她的胸口上蹭来蹭去不停嗅闻。
“你真的好香啊宝贝…”他陶醉的说。
“你要干嘛?”莉安一边惊讶的看着他,一边抚摸他的头发,“这可是在办公室——”
“我就是要在办公室。”小巴蒂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莉安仿佛都不会动了,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此刻他要对她索取。
她不禁思索,她试图表现出震惊的样子是不是用力过猛了?得到了反效果,他又认为她在嘴硬?就像他们再一次遇到彼此时,他们的爱陷入了纠结的境地,以至于此刻他这份强烈的渴望不是因为得到了爱,而是急于想让她证明什么,就像一个人在拿到另一个人家的钥匙后生怕被一脚踢开,又像怕被扔出船外,还被要求淹死也不要大呼小叫,不要坏了别人的兴致。
她想拒绝,但他不容置疑的亲吻已经压在了她的唇上,仿佛怕被打包抛弃那样,他现在就像一只奇怪的奶牛猫,一边吞噬着她的内脏,一边又舔着她的脸把她制服。
可这就是小巴蒂·克劳奇,她深深爱着的、永远无法拒绝的小巴蒂·克劳奇。
(章末车)
车前小剧场:
“在这里不行!”
“怎么不行?”小巴蒂急吼吼的去撕扯她的长袍,莉安一直躲避着,最后被他按在了办公桌上。
“巴蒂!巴蒂!”她一手推着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想阻止他作乱的两只奶牛猫似的爪子,却被小巴蒂一只手轻松的扭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极快的在她袍子下上游走。
“你知道吗,亲爱的,这以前就是老巴蒂的办公室,”小巴蒂神经质的笑了笑,露出了一个非常变态的邪恶表情,“我就想在这里做,一想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开心,无与伦比的开心…”
莉安觉得他还是有小孩子的特质残留,童年给他的创伤一定很大,哪怕坐到和父亲一样的位置上,他也总像个得不到糖果就要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两岁儿童。
“你疯了,冷静一点儿,这是司长办公室,”她不得不出声阻止,“巴蒂,你不能这样——”
“我就要这样!”小巴蒂委屈的瘪了瘪嘴,冲她高喊,“我就要!我要!”
“不许胡闹,松开!”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小巴蒂的眼睛眨了眨,立刻就湿润了,他大声嚷嚷道,“以前你都会满足我的,现在你都不心疼我了!”
“我怎么会不心疼呢——”
“证明给我看!”小巴蒂猛扑上来,咬住她的唇,但没有用力,只是湿漉漉的舔舐着,等她妥协张开牙齿,他的舌头立刻长驱直入。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一股清淡的苦艾酒味在两人的口腔蔓延开来,莉安被他吻得模模糊糊,小巴蒂不容置疑索取快要驱走她的最后一丝理智,等他终于放开了她,她立刻抓紧了他长袍的领口。
“别,巴蒂,回家,回家我——”
“就要在这里!现在!”小巴蒂不依不饶的叫着,袍子里的手极快的摘掉了那块已经湿润的布料。
“你已经动情了!”
“不,我没有,那是不小心——”
“你想说不小心水洒在这里了是吧?”小巴蒂气得狠狠的捏了她一把。
车中小剧场:
“我看你就是欲擒故纵,你勾引我,你知道我就喜欢你玩这一套,你越拒绝,我就越想要,是不是你也喜欢这样?喜欢无法拒绝,喜欢被我占有?”
“没有。”莉安的脸都被他羞红了,她知道因为自己年幼成了孤儿,所以一直有一种被抛弃感和不配得感,但是她又非常渴望有人能陪伴她、爱她,而小巴蒂发疯一般表达爱意的方式虽然扭曲但是很强烈,是对她这个人本身的肯定,她一再拒绝他,其实是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他的爱意。
她想坚定的被选择。
他比她也好不了多少,同样非常可怜,因为这是□□上的强制,精神的祈求,他对她一直在索求爱,希望她回馈同等热烈的爱和认同感,所以在他们结婚后,小巴蒂发疯的次数越来越少,等他们儿女双全后,在不聊起老克劳奇的情况下,他成为了一个可靠又令人安心的丈夫和父亲。
他们的相遇,简直就是一场入室抢劫般的爱情,他给了她她从未得到过的偏爱,他的每个强势的瞬间都在表明:你逃不掉了,我非你不可。
她喜欢被坚定的选择,但是不配得感又让她一直回避,面对爱的时候她总会退缩会反思会抗拒,她需要他在她退后无数次还会朝她走来的坚定感,把她逼到死角让她没有逃避的余地,她才终于能确认这是爱。
她喜欢他黏糊糊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