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T骨已经收拾完了行李,但他没急着走。他是一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准备等艾登一切结束的好消息。反而是阿洛特先离开了堡垒,并且在T骨问起的时候坦然回答,“我去看看克拉拉。”
“你还在和她联系?”
“是啊。”阿洛特说,“我隔几天就会去看看她,只是想确保一切都好。不过我想这没必要告诉艾登,他大概不会想听到和她有关的事情。”
“我才不会告诉他。”T骨叹了口气,“你知道吧,有那么几次我也想提起她,就比如‘克拉拉说过那玩意很难吃’‘克拉拉给我帮的忙比你帮的多多了’…别那么看着我,那是实话。但每次我自己觉得尴尬,把话咽回去的时候,只感觉更尴尬了。”
“我告诉过你我不是玩键盘的了,T骨,”阿洛特耸肩,“不过你是对的。一个大活人曾经生活在我们之中,没可能就这样突然把她抹去。我想艾登有时候也会想起她。”
“说到这个,”T骨指了指旁边的键盘,“我记得原来这里有张克拉拉写的采购清单。你拿走的吗?”
“没有。我要那个干什么?”
他们在显示屏微弱的光芒中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是艾登?”
“我想是的。”
“那小子真该多谈论一下他的感受。”T骨没再谈论这个话题。他坐回电脑前,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回头见,阿洛特。替我向克拉拉带好。”
艾登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阿洛特想。他甚至喜欢藏起自己的情感和感受,用鸭舌帽、面罩和皮夹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如果有一天他谈论他的感受,阿洛特也会真的会检查一下太阳是从哪边升起的。
但这不意味着艾登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他的情感很丰富,阿洛特能感觉到。
这就是为什么阿洛特会和克拉拉保持联系。刚开始,克拉拉还很沮丧,但很快,女孩以他想象不到的速度打起了精神,又开始了工作。
他们最开始每天都会联系,但随着克拉拉变得忙碌,阿洛特感到她的状态也在惊人地恢复正常。所以现在,他们隔几天会稍微联系几句,而阿洛特也许会恰好路过她的藏身处。
克拉拉没第一时间回他的消息。这很正常,黑客总是很忙。阿洛特在便利店里给她打了通电话。他戴着兜帽,正在柜台前挑香气四溢的关东煮,店员刚转过身,慢腾腾地找出一次性纸杯,把它塞进制作巧克力的机器里。
克拉拉很快接通了电话,“嘿。”
“嗨,克拉拉,”阿洛特把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里,接过店员打包的热巧克力,“你在忙吗?我路过附近,不小心多买了杯热巧克力。”
电视里插播了一条新闻。奎恩被发现心脏猝死于梅洛特酒店,阿洛特瞄了一眼,估计艾登的行动一切顺利,只差逃离现场了。
“又来?”克拉拉笑了,“我很难再相信你是真的‘恰好’路过,阿洛特,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好意。我今天出门了,”她顿了顿,“如果你不觉得太远的话,就过来吧。”
帕克街区,圣詹姆斯公墓。被宽和地视为城市公共空间的一部分,标有逝者沉睡之地的大理石碑沉静地伫立在柔软的草地里,明亮的日光照耀着她的名字,而这个名字遗憾地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度过更愉快的时光,尽管她本该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莉娜·皮尔斯。
阿洛特在看到那个姓氏的时候就明白了那是谁。他没有出声,拎着关东煮和巧克力走到克拉拉身边。朋克女孩也没有看他,只是凝视着那块矮矮的墓碑,右手轻柔地握着一束鲜花。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克拉拉低声说,“我永远也没法弥补这一点。”
她把鲜花放到墓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借由这个动作,她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转头对阿洛特笑了一下。后者沉静地看着她,没有指出那个笑容有多勉强。
“但至少我还能在目前的事情上帮忙,”克拉拉说,“我打给了戴米安。我知道家人对艾登有多重要,所以我会想个办法和他交易,换出妮基…”
“等等,”阿洛特皱眉,“换出妮基?什么意思?”
“只是个交易,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克拉拉准备用自己换出妮基,但如果她这么说,阿洛特会阻止她。所以她用上了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试图让这回事听起来一点也不严重,但阿洛特忽然沉下了脸。克拉拉张了张嘴,但没说出话;她清晰地看见他墨镜后的瞳孔忽然扩张,视线越过了她。
原本拎在他手里的关东煮和热巧克力掉到了地上,香气四溢。阿洛特没管它们,迅速把克拉拉按到墓碑后面。“蹲下,”他简洁地指示她,“别露出脑袋。”
克拉拉没来得及惊慌失措。她躲在墓碑后,恰好被大理石保护住身体;子弹险之又险地擦过她刚刚被按下的肩膀,但在飙升的肾上腺素中,克拉拉完全没注意到火辣辣的疼痛。
她眼球向上一转,护在她上方的阿洛特正专注地、缓慢地盯着莉娜的名字,仿佛他的视线能穿过大理石,把十几米之外的收尾人看得一清二楚。
“你会用枪吗?”
“会。”
“待在这里,你会找到机会溜走的。”
一把M1911塞进她手里。阿洛特飞快地甩了甩双手,克拉拉只听见清脆的利刃出鞘声,但在她来得及看清阿洛特大衣衣袖里藏着什么之前,他已经一个翻滚进入另一块墓碑的遮挡区后,动作快到模糊成一团黑影。子弹擦着他的影子嵌进土地里。
克拉拉握紧手枪。她经历过这个,知道这种时候该做什么。阿洛特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镇定地回以点头,告诉自己会没事的。阿洛特也对她点了点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快得像一场梦。
一团团呛人的烟雾在他们附近爆开。克拉拉猜测这就是阿洛特所说的机会,矮着身往枪声的反方向跑去,把自己塞进下一个墓碑的保护区里。当她安顿好自己,往刚才的地方望过去的时候,阿洛特已经不在那里了。
“干!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那里!!”
“不他在你身后!!”
惊呼与咒骂混在砰砰的枪响中。听起来他们完全摸不准阿洛特在哪里。克拉拉松了口气,低头检查了一下弹匣。她再抬头时,看到一个更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现在墓园里。
“克拉拉!”艾登高喊。
她从没见过私法制裁者如此情绪化。艾登几乎是扑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肩膀检查她的伤势,在发现她脖子上只是一道擦伤过后,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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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如释重负。
克拉拉有太多问题,但艾登顷刻间又恢复了镇定。他拉起面罩,从风衣里掏出一把步枪。
“待在这里。”他说了和阿洛特一模一样的话。但紧接着,艾登从墓碑后堂而皇之地站起,端着步枪——
几声枪响,震耳欲聋。克拉拉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阿洛特的高喊,“你差点打到我!”
艾登臭着脸,一言不发地收回枪。墓园再次归于寂静,听起来一切都结束了。艾登跨步离开墓碑后,克拉拉试探着往外看了眼,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站立着,于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阿洛特正从地上爬起来。他推开倒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恶了一声。艾登把手递给他,阿洛特也不见外,搭着艾登的手站了起来,拍了拍棕色大衣被洇红的部分。
“这是怎么一回事?”克拉拉问。她把枪递还给阿洛特。
“妮基已经被救出来了,”阿洛特把M1911塞回腰侧,“一定是戴米安骗了你。”
克拉拉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但她没有问出口,而是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艾登。在枪战结束之后,私法制裁者反常地没有摘下他的面罩,仿佛能把情绪藏在那之后。
“我会解决戴米安。”他哑声说。
“你太心软了,艾登,”阿洛特说,“这是你的软肋,但也是你的优点。”在艾登看向他的时候,阿洛特偏了偏脑袋,示意克拉拉的方向,“我会把空间留给你们,聊聊吧。”
他转身离开,想着得去便利店重新买吃的了,但脸上挂着微笑。当阿洛特喝到今天的第一口热可可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艾登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来自艾登[5:11P.M.]:小加拉哈德的定位。我在他手机里植入了追踪软件。
来自阿洛特[5:12P.M]:天呐!你效率真高,艾登。谢啦!
来自艾登[5:12P.M.]:应该说谢谢的是我。
来自阿洛特[5:13P.M.]:不用这么客气,艾登。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艾登注视着聊天框,直到手机屏幕自然熄灭。他没有再按亮它,而阿洛特也没有再发来消息。艾登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这是他这些天里除了睡觉时第一次这么做。
“我很抱歉让这一切找上你,克拉拉。”他低声说。
“别那么说,艾登,”克拉拉否定,“是我开始的这一切。如果我当时没把名字给那个人,这一切根本不会找上你。”
“不。这都是那个人的错——不再幸运的幸运奎恩的错。”艾登说,“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把我和戴米安的名字递上去。”
克拉拉没有说话。但仍然是她这么做了,她无法以这种理由为自己开脱。她弯下腰,捡起被打落的鲜花,把它重新放到莉娜的墓碑上。芝加哥下起了雨,细细的水流顺着石碑淌下。
“…所以是你一直在为她带来鲜花。”艾登明白了。
“是啊。”克拉拉说,“我想她也许会喜欢。”
艾登也不再说话了。在细细密密的雨中,他沉默着把手放到了克拉拉的肩膀上,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与那次不同的是,克拉拉的手盖上了他的。世界是那样的安静,只剩下簌簌的雨声,以及他们脸颊流淌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