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谋
    金簪案落定没两天,葳蕤就在太极宫见到了寻芳,奇怪的是,紫蕊说的是张女官特赦免她回茶房做事,可葳蕤却见她跟在陈嬷嬷身后,竟成了一名粗使宫女。

    去过一次慎刑司,寻芳的神情比从前怯懦了许多,见到葳蕤甚至还主动道歉:“葳蕤,从前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和你作对了,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我不要去慎刑司了,我不要去慎刑司了……”

    葳蕤瞧她看着不大对劲,恐怕是在慎刑司受了一番磨难,既然罪魁祸首不是她,她也不欲计较:“你好好做事,不动歪脑筋,自然不会去慎刑司,你不用和我道歉,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一旁的粗使宫女见她如此冷淡的样子,忍不住将唯唯诺诺的寻芳拉了过来:“寻芳,你又没做错事,是误判的,你跟她说什么道歉啊,你又没对不起她,如果当时她能站出来替你说句话,你也不必去慎刑司了。”

    “不是这样的,”寻芳眼泪冒了出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葳蕤冷眼看着,不过是去了趟慎刑司,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慎刑司真有这么可怕吗?

    “行了,”陈嬷嬷扯着嗓子,“闹什么呢,还不快赶紧干活,活干不完,谁都不准去吃饭!”

    葳蕤一如既往被分到了最大最难清理的那块地方,待人都走光了之后,她还剩小半没扫完,葳蕤索性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掏出早就备着的馒头,就这么干嚼起来。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动静,葳蕤一把将馒头藏好,起身拿着扫把继续打扫,抬头却发现进来的是寻芳。

    寻芳捧着一碗面,踌躇着走过来,“葳蕤,我听说你常打扫不完,没有饭吃,你不用担心,以后我的给你吃,你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

    葳蕤探究地看着她,这寻芳莫不是人假扮的,从前的嚣张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就成这幅样子了,她低头继续打扫:“不用了,你吃自己的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寻芳直接将碗放到了一边,找来另一把扫把:“你吃吧,就当是我的赔罪,你快歇歇,我来帮你。”

    寻芳满头大汗将地扫完,等抬头时,葳蕤人已经不见了,那碗面也不见了。

    晚膳时,寻芳又悄悄拿着她的那一份馒头来找葳蕤,葳蕤扫着地:“若是被嬷嬷知道了,你我都要受罚,你这是何必呢。”

    寻芳低着头:“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想赎罪。”

    葳蕤叹了一口气,接过馒头:“行吧,这是最后一次,我真的原谅你了,本来你也没做什么,别再给我送东西的。”

    寻芳眼睛亮晶晶的,狠狠点头:“是,葳蕤你是最心善的。”

    “这是在做什么?”陈嬷嬷忽去而复返,见葳蕤手里捧着馒头,一把将其抢过来,怒瞪道,“活还没干完,吃什么饭,今晚你不扫完别回去睡了。”

    “嬷嬷,都是我……”寻芳连忙想解释,陈嬷嬷却瞥了她一眼,不耐道,“你什么你,你也留下来一块,真把自己当好人了。”

    寻芳泪眼朦胧:“葳蕤,对不起,都是我……”

    葳蕤长叹一声:“往后离我远些吧。”

    可尽管拒绝了寻芳多次,但人跟牛皮糖一样像是听不懂话,还时常往她面前凑,惹得陈嬷嬷索性将两人一并罚了,这日又被罚到月上中天,葳蕤脚步踉跄了一下,寻芳关心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说着,她拿出了一块糕点:“这是思思姐给的糕点,你快吃了吧,你都好几顿没能好好吃饭了。”

    “……”你别凑上来我就不用挨饿了,我存着粮呢。

    葳蕤见她一副不吃就要哭的模样,只能接过糕点,她囫囵吞下,又听寻芳道:“这个点陈嬷嬷早就歇息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就剩最后一些了,我来便成。”

    葳蕤当即放下扫把:“那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

    她捂着晕乎乎的脑袋回了房,来不及洗漱便一头栽倒在床铺。

    夜深,寂静的破败小屋传来嘎吱一声,迎来不速之客。

    来人脚步轻盈,蹑手蹑脚摸到床头,待触到头发,她眼中发狠,将一罐药水毫不留情地往睡中人脸上倒去,仿佛见到了那张脸在药水中皮开肉绽,美貌不再的画面,她终于畅快出声:“去死吧,你这个贱人!”

    然而想象中的哀嚎声并没有出现,她意识到不对,来不及思考,下一秒脑袋就迎来一击重击,嗡的一声,她顿时跌倒在地。

    她用力抬头看去,只见原本应该晕在床上的葳蕤竟神色清明,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十分震惊:“怎么会,我亲眼看见你吃下那糕点的,你怎么会……”

    葳蕤从衣袖中掏出那块糕点,碾碎在她面前:“你说的可是这块糕点?”

    见寻芳还想挣扎着站起来,葳蕤又拿起木棍,给她来了一下,这下子寻芳几乎在昏死边缘,她害怕了,但还逞着强:“你不敢杀我,这里是太极宫,你若在这里杀了我,旁人一查就能发觉,即便是皇上也保不住你。”

    “呵,”葳蕤饶有趣味地一笑,“你既然觉得自己能可以全身而退,那为何我就不可以呢。”

    说着,她竟一脚踢倒炉子,煤星子散落一地,葳蕤随意抓起几件衣服盖在上面,火瞬间蔓延起来。

    “你疯了,你竟然敢纵火!”寻芳吓得惊声尖叫,可她四肢根本不听话,怎么都爬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舌舔舐着自己的衣服,自己的皮肤,她很快就开始求饶,“葳蕤,葳蕤快救我,我是一时想岔了,我再也不敢了!”

    葳蕤退后几步,看着床上还在冒烟的药水:“一时想岔?你才刚出慎刑司,哪来的那害人东西,还有迷药,这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宫女能随意得到的。”

    寻芳迟疑了,她想糊弄过去,可葳蕤却一直退到了门口:“你别把我当傻子,我猜也能猜得出来,你若不说我自有办法知道,只可惜,你就只能埋骨此地,连个骨灰都留不下来了。”

    “我说,我说!你先救我,快救我,好痛!”被灼烧的疼痛只沾上一点便能让人遍地打滚,寻芳疼得涕泪横流,葳蕤拿起一旁备着的水桶,往她身上泼了半桶:“快说吧,我没什么耐心,还有半桶全看你自己了。”

    被火燎过的地方一阵阵疼,寻芳痛哭出声,不敢再耍花招:“是一个宫女来慎刑司找的我,说只要能杀了你,她们就会把我放出去,可是背后究竟有谁我也不知道啊。”

    “就这?”葳蕤摇摇头,“这些可不够救你的命。”

    眼看着火舌烫干了衣服,又要蔓上来,寻芳吓得尖叫不已:“我真的只知道这些,哦还有,还有,我好像听到有人叫那个宫女芷梅姑娘,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求求你放过我,我出去一定帮你好好查,我再也不敢了。”

    “芷梅姑娘……”葳蕤脑中闪过什么,舀了一勺水浇灭寻芳腿上的火,“你老实告诉我,金簪真的是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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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偷放的吗?”

    寻芳一噎,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件事,她很快便摇头,可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葳蕤没有放过,葳蕤提起水桶,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那么,你该死。”

    “葳蕤,葳蕤你回来,你这是杀人,杀人,你会下地狱的!”

    葳蕤看着火渐渐吞没地上的人,她退到门口,火势竟神奇的停在了距离她两臂的地方,葳蕤将水桶扔进火海,转头看向窗外。

    -

    “走火了,走火了!”

    原本寂静的夜里一片喧闹,狩元帝本已经歇下,听见吵嚷不悦地睁开眼:“怎么回事?”

    郑重阳跑进来,帮宫女们服侍皇上穿上外衣:“回皇上,西角门起火了,那原本是没人住的地方,不知怎么的就……”

    紫蕊举着腰带的手一抖:“西角门,那不是葳蕤住的地方吗?”

    郑重阳与狩元帝同时看向她,紫蕊讷讷:“怎么会起火呢,那里连个炕都没有。”

    狩元帝拿起她手上的腰带,随意一系,背影匆匆往外走去,紫蕊紧跟其后,郑重阳哎呦叫着,拿起一旁的披风赶紧追上去:“皇上,皇上您要去哪?”

    西角门离后殿并不远,只是层层挨挨,若不走到院前,是瞧不见这个小地方的。

    狩元帝到的时候,火光已盛,隔了一个院都能瞧见腾起的火焰,郑重阳想拦住他:“皇上,皇上您不能去啊,那里危险!”

    “滚开。”狩元帝一脚将人踹开,紫蕊紧跟其后,到了院子前,见火势如此大,紫蕊吓得一踉跄,拉过正在救火的小太监:“里面的人呢,你有瞧见里面的宫女吗?”

    那太监晕头转向:“什么人,没瞧见有人啊。”

    “葳蕤!”紫蕊跟着救火,边救边喊,“葳蕤,你听得见吗!”

    郑重阳小心翼翼:“或许葳蕤姑娘早出来了,皇上,要不先回后殿等消息吧。”

    狩元帝看着漫天的火,忽想起那日最后一面,她红肿着手,在漫天大雪中扫着地,那是下下等苦役才干的活,从他将她带回来开始,她好像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在眼见整座小屋都要被火光笼罩,狩元帝忽捞起郑重阳手里的披风,待其浸满了水缸中的水,往身上一披冲进了火海。

    “皇上!”郑重阳瞪大眼珠子,吓得腿都软了,冲四周太监宫女侍卫们喊,“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去护驾!”

    “砰”的一声,摇摇欲坠的门被狠狠撞开,他在烟雾缭绕中似乎看见了有人正朝这边走来,叫她:“葳蕤!”

    那人一顿,竟似要软倒,狩元帝赶紧上前将人揽进怀中:“葳蕤!”

    葳蕤悄悄扔开手里的湿帕子,虚弱道:“皇上,奴婢还是第一次听您喊我的名字。”

    狩元帝牙一咬,都这时候了说的什么话,眼见房子开始倒塌,他躲过坠落的房梁,抱着人几步便走出了熊熊烈火,就在下一刻,轰地一声,房屋彻底塌陷,葳蕤也安心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您要吓死奴才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才就是一百个头也不够砍啊……”郑重阳见他们全须全尾地出来险些软倒在地,他历经了大风大浪,却从来没有这次一般惊险,差一点真的要见到阎王了。

    然狩元帝心思全不在他身上,见怀中人晕了过去,他紧张道:“醒醒,太医,太医呢,快请太医,来人……”

    郑重阳站在他们身后,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