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贵绸缎、华丽首饰流水般入了桃苑,葳蕤刚送走内务府的人,转眼又见御膳房的人提着若干膳盒进来。
带头那太监谄媚道:“葳蕤姑娘,往后您的膳食都由御膳房亲自送来,您不必亲自去膳房了,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我们,千万不要客气。”
膳房和御膳房那可是截然不同的地方,膳房是给各宫宫女太监供食的地方,而御膳房只服侍皇上与各位主子娘娘,这重视程度谁听了不咋舌,这太监还是争破了头才得了这个机会。
葳蕤掏出几两碎银:“麻烦公公了。”
“不麻烦,不麻烦!”收了银子的太监很满意,这果然是个好差事,他原本因手艺一般,成了御膳房的边缘人物,如今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机会,绝不能让它溜走!
“不知葳蕤姑娘是哪里人,咸的甜的辣的酸的,只要您开口,咱们定是拼尽全力给您做出来。”
葳蕤早不记得自己祖籍何方,她笑了笑:“在皇上身边伺候,也不好吃味道太大的,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忌口,公公费心了。”
“哪里哪里。”太监开始花心思琢磨,放下菜后便告辞了,葳蕤这才见到一桌子菜,竟足足有八道,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应有尽有,集合红烧、糖醋、清炖,素菜有豆腐、菠菜、香菇,别说她一人,即便是再来两个也不一定能吃得完。
葳蕤坐下夹菜,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
只是有些事还有蹊跷。
究竟是哪位娘娘,恨她恨到了这种地步,竟买通慎刑司的人,把真凶寻芳就这么放了出来,看来这位娘娘背景颇大,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都敢如此行事,芷梅……至少梅丽仪身边,她是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的,秋实和夏妙,瞧着也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那便只有段婕妤了。
葳蕤想起了那日偷听到的话,她虽没被抓住,但是被看到脸也是可能的。
只是光靠段婕妤,又怎么能手伸这么长,都伸到了太极宫,又怎么会这么巧,张女官正好许了寻芳回太极宫,这一环扣一环,说段婕妤同张女官没有半点关系,谁又能相信。
可惜寻芳已死,线索已断,那害人的东西也已经葬身火海,即便查出来,顶罪的也不过是这个芷梅,而张女官手里一点东西都没沾,最多是一个失察之罪,那还不如静候佳音,看看她们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一旁首饰发出熠熠的光,葳蕤饶有兴趣,段婕妤啊段婕妤,这么一来,你真的坐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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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没有,皇上原来这么多日没进后宫,都是因为太极宫藏了位美貌非常的宫女,勾得皇上连后宫的娘娘们都忘了!”
“真的假的,可是皇上不是向来不喜宫女爬床吗?”
“我可是亲眼所见,内务府的赏赐啊,那是哗啦啦流向太极宫啊,那多的看都看不过来。”
“这该是何等的美貌,才能勾得咱们皇上从此君王不早朝,哈哈哈哈……”
东方熹微,新一轮话题已经开始悄悄蔓延。
对这些葳蕤一无所知,她晨起梳妆,描眉画唇,原本好看的眉眼顿时精致了许多,往日不打扮便已经容色倾城,如今一妆扮更是姝色逼人,一旁的太监宫女瞧见了无一不睁大了双眼。
见她婀娜的背影,紫云冲身旁张女官告状:“从前还像个宫女模样,如今这副浓妆艳抹,那心思昭然若揭,不仅搅得太极宫不安宁,还污了皇上的名声,姑姑,可不能放任她如此下去啊。”
张女官却觉得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明明之前,皇上是最讨厌这般宫女,如今不仅赏赐了这么多好东西,更是给了她一个宫女不该有的权利……
她不懂,为何皇上会对一个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的女子另眼相待,皇上从前不是最喜欢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吗?
她无奈一笑:“皇上的旨意,谁又能违抗,紫云,还是认输吧。”
“姑姑!”紫云不可置信,她原本心目中的姑姑可是能与皇上并行,才学兼备的女子,可如今竟如此卑微,她咬了咬唇,这葳蕤,真是祸害中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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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狩元帝面色不虞从太极殿下来,方走进御书房,便闻到了满室茶香,映入眼帘的是一幕美人沏茶图,他脚步略停,语速却不减:“叫姓沈的带着他那些破烂在外面等着。”
“嗻。”郑重阳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狩元帝的眼神落在葳蕤的发间,那一支白玉兰步摇栩栩如生,衬的女子清丽出尘,与昨日的奄奄一息截然不同,心中那股气总算下去了:“还像个样子。”
葳蕤素手勾起茶杯:“皇上,饮一口润润喉吧。”
狩元帝伸出手,却不是伸向那茶杯,而是一把掐住了那细弱的手腕,将人拽到自己怀中。
真瘦。
他目光又落到依旧带着红的指尖上:“怎么不多休息两日。”
葳蕤没想到看着守规蹈矩的狩元帝竟会在御书房做出如此放肆举动,惊得茶盏差点没拿稳:“奴婢没受什么伤。”
狩元帝就着她的手饮尽一杯茶,若说从前还对这宫女存着几分疑心,如今已完全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即是自己的人,他想怎么做,便这么做了。
他捏上泛红的指尖,听着她发出细细的抽气声,目光在她薄而透的脸颊流连,哼了声:“嘴倒是挺硬。”
他的手划过女子柔嫩的唇瓣,眼神意味不明:“葳蕤是谁给你取的名字?”
葳蕤一愣,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她眼神有一刹那的涣散,这卑如草芥的印记,自然不会是爹娘给她留下的,只是前尘事已尽,终究是罪臣之后,不可多提:“是从前的主家为奴婢取的。”
“难听,”狩元帝毫不客气,“你若是想换名字,朕便给你改一个。”
葳蕤曾有过一个寄予厚望的闺名,那是一个谁人听了都要夸上一句的好名字,然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宛如隔世,家中刚遭难时,她也不肯信,但一切都由不得她,这名字反倒让她好好认清了自己的境地,于是她摇摇头:“一个代号罢了,叫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皇上若是有心,为奴婢取个小字吧,只皇上一人知。”
狩元帝挑眉,他数不清,这是眼前这个宫女第几次这么没眼力见拒绝他了,他向来不爱旁人忤逆,但这次却奇异的没有不悦,或许是她脸上涌现出来那复杂的情绪,让他对这么名字也没有那么不喜了。
“葳蕤,虽说有柔弱、微草之意,但也常用来形容草木茂盛,”狩元帝掐着她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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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握的腰,意味深长,“还是太瘦了,多吃些吧。”
葳蕤察觉自己越陷越深,勉强撑起身子:“皇上……”
“至于小字,”狩元帝挑起她的下巴,呼吸越发靠近,“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朕便叫你皎皎如何?”
就在呼吸交缠之极,门外传来大喇喇的声音:“皇上,臣有事要奏。”
葳蕤连忙站起,还未来得及下台阶,御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一袭朝袍的沈玉不顾郑重阳阻拦就这么进来了。
“皇上,奴婢先下去了。”葳蕤几乎是小跑着出了门。
衣袂翻飞,沈玉没想到这御书房里还有这出戏,怪不得郑重阳拦他呢,他颇为尴尬地低头,不复方才的嚣张:“微臣给皇上请安。”
狩元帝额头青筋跳了跳,阴森森道:“姓沈的,你若是不想活了,朕成全你。”
“别啊别啊别啊!”沈玉委屈,他怎么知道里面竟在做红袖添香的事,这可不像是隋戊殷会做出来的事,但他虽好奇,却还知道自己小命更重要,他连忙献出自己的图纸,“皇上快看,这是我好几个月日夜不休才画出来的火铳图纸,有了它,以一抵百不是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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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刚跑出御书房没多远,就听见宫女在不远处朝着御书房张望,一个个窃窃私语:“小侯爷来了!小侯爷真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啊,比上回又好看了,我只求他能多瞧我一眼,我死而无憾!”
“想什么呢,宫外这么多贵女等着小侯爷求娶,就你,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什么小侯爷,你们在说谁啊。”
“哎呀,小侯爷你都不知道,我们大越朝一共也就三位侯爵,其他两位都远在封地,这位是唯一一位在京城的文渊候唯一嫡子,是同皇上一起长大的伴读,也是京城女子心心念念的沈郎!”
方才出来的急,葳蕤没敢看那闯进来的男子,没想到他身份竟如此尊贵,怪不得胆子这么大,不过倒要谢谢他,她还没准备就这么轻易同皇上发生些什么。
数着时间差不多了,葳蕤又沏了一壶茶要送进去,却没想到门吱呀一声开了,差点撞上出来的沈玉。
葳蕤连忙跪下请罪,沈玉是没什么,听见动静出来的狩元帝不悦,却是冲着葳蕤的:“站起来。”
葳蕤端着茶盘起身,不明所以。
沈玉身手矫健,并没有被撞到,见面前气氛诡异,立马逃似的走了,狩元帝没在意他,扫了一眼葳蕤的膝盖:“往后朕不说让你跪,你便不必跪,听明白了没有。”
葳蕤睫毛轻颤,似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郑重阳再次把葳蕤的分量提了一等,提醒她:“快进去谢恩呀。”
眼看着佳人天子先后迈进,郑重阳在外头摇头晃脑,瞧瞧,瞧瞧,谁能料到一个月前还生死难料的宫婢,竟有如此造化,这世上,果真是万般皆有可能呐。
不远处,张思毓似捧着文卷求见,郑重阳笑吟吟拦下了她:“张女官,现下皇上自有事忙,您啊,等着吧。”
他好整以暇看着眼前的张女官,她的心思皇上可能没瞧出来,他还瞧不出来吗,从前还以为她或许有几分可能,现下嘛,若是聪明的话还是安安分分做个女官吧,何必去争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