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莫小娘子
    几天之前。

    祝月盈和莫为莺对坐在宁顺侯府中,二人之间一时只余沉默。

    莫为莺年方十四,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她和礼部侍郎及秘书少监家的小娘子常在一处玩耍,几人也曾偷偷谈论过这个话题。

    秘书少监家的小娘子名唤邢观止,可惜她最近被邢少监拘在家中准备秋闱,不过这是陛下恩准官家小姐参与科举的头一年,莫为莺能体谅她,也希望好友能考出好成绩。

    礼部侍郎家的安小娘子倒是经常和莫为莺提起宁顺侯府的世子。她说司二郎周身围绕着慵懒风流的气质,还是世袭的世子,果真是许多小娘子梦中的夫君模样吧。

    莫为莺就此开始对司所照感兴趣,而后的某一天,她听到父母说,自己本来是与司家有婚约的。

    再然后,她和侍女在上元春市中被人群冲散,正是司所照扶起了将要跌倒的她,二人自此有了联系。

    她想,众多巧合堆叠在一起,难道自己才是司所照命定的妻子吗?

    司所照和她说过很多话,关于他自己,关于侯府众人,也关于那位鸠占鹊巢的、司所照现在的妻子,祝月盈。

    不管是在安小娘子还是司所照的口中,抑或是莫为莺父母的看法里,祝月盈都是一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是一位低贱、蠢笨、为富不仁、背恩忘义的坏人。

    久而久之,莫为莺也认为,祝夫人只是宁顺侯府看错了眼的无奈之举,自己才是宁顺侯府下一任主母。

    但此时,这位十恶不赦的坏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礼貌询问道:“不知莫小娘子平日喜欢什么茶饮?”

    莫为莺在来侯府之前害怕极了,若不是司所照百般保证一定会让阮夫人保护她,她断然不敢来走这一遭。

    现在的她也只是表面强撑从容罢了。

    莫为莺的尾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祝夫人随意。”

    祝月盈像是看出了对方的紧张,她安抚道:“莫小娘子身份高贵,我若不是借了宁顺侯府的光,等闲可见不得小娘子的面呢。”

    莫为莺有些骄傲,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祝夫人谬赞,我不过一闺中娘子,谈不上身份高贵。”

    话虽如此,不过小姑娘并未注意到,她的嘴角正微微上扬着。

    祝月盈心底叹道,莫为莺与桃香和阮夫人都不同,她的年岁太小,又是尚书家的孙女,身份尊贵,不免养得天真了些。

    既如此,那么也不知关于上一世的事情,她究竟参与到了哪一步。

    她话中掺了些试探:“莫小娘子可知我今日为何会请你来宁顺侯府?”

    莫为莺摇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前些日子我曾瞧见莫小娘子与世子在一处。”

    祝月盈看向对方,果真在莫为莺的脸上瞧见了了然和些许厌恶的情绪。

    她话锋一转:“但世子向我解释,说他只是和莫小娘子就着入仕之事相谈,故而这才一并出现在东市。我先前还因此误会了世子,说来实在有些惭愧。”

    莫为莺脸上的了然转变为错愕,像是没有料到祝月盈会说这种话。

    司所照在前几日曾与莫为莺见过面,谈及这次祝夫人的邀请,司郎君直言,正是因为祝月盈偶然间看到了二人出游的场面,想要兴师问罪。

    那时的莫为莺有些手足无措,她既觉得祝月盈占了她的位置,又觉得自己所为或许是给祖父的名声抹黑。

    可司所照握住了她的手:“莺莺别怕。司家和莫家本就有婚约,是祝月盈仗着自己对侯府的恩情强行占了你的位置。她现在又因为这件事来找你的麻烦,正是因为她本性善妒。”

    “对付这种势利的小人,莺莺只需要摆出莫尚书的身份,相信很快她就不会闹腾了。”

    莫为莺对司所照的话深信不疑,故而才在与祝月盈相见的第一时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正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不要插手司莫两家的婚约。

    未曾想到,现在的祝月盈竟然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猜想和误会摆到台面上,而且话里话外并无半分误会的模样。

    莫为莺心中有些动摇。

    她不解发问:“我和世子相见是因为入仕之事……祝夫人是从何处知晓的?”

    祝月盈垂眸:“自然是世子与我解释的。”

    莫为莺眨了眨眼,那天,司所照分明是与她出去玩的呀。

    司所照在她的心中一直是风流倜傥的君子,莫为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祝月盈撒谎,但她此时为祝月盈感到不平。

    祝月盈熟练地为她添茶:“今日我斗胆请莫小娘子一叙,也是想为世子讨个好前程。”

    “莫小娘子是莫尚书的孙女,想来也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女子。世子年岁虽轻,但他在国子监中勤勉治学,想来不会让莫小娘子失望的。”

    祝月盈脸上满是对丈夫的爱慕之色,莫为莺身为同样爱慕着司所照的人,下意识生出了几分不快。

    但尚书府的家教让她很快压下了这种情绪,莫为莺仔细想着祝夫人的一番话,突然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祝夫人适才言,司所照在国子监中治学勤勉,莫为莺同样在国子监中读过几年书,她自然知晓现任国子监祭酒对学子们的要求有多严格。

    但是,司所照这半年常常与她在各种宴会郊游中偶遇,全然不像是国子监的学生。

    莫为莺心中埋下了一丝怀疑。

    她面上不显:“祝夫人说的是。世子风流博学,我自然会让阿耶给他谋个好前程的。”

    祝月盈露出为难之色:“不瞒莫小娘子,世子性情温柔,向来不愿意让外人为难。但作为他的妻室,我自是知晓,世子心中仰慕莫尚书久矣,不知……莫小娘子可否帮世子面见莫尚书?”

    “这样,也能让莫尚书好生考校世子一番,以免外界闲言碎语质疑世子未参加科举之事。”

    莫为莺愣了一下:“世子未参加科举?”

    祝月盈明显也怔住了。

    她后知后觉用帕子轻掩自己的嘴,告罪道:“既然莫小娘子如此说,许是我想错了。真是对不住。”

    “只是我瞧着世子整日不着家,也未曾准备今年的秋闱,这才以为世子不会参加科举。”

    莫为莺眉头微蹙,她身为尚书之孙,自然知晓当今陛下有多重视官员们的进士出身,更何况,她的好友邢观止早就在家准备秋闱,为着科举之事,连盼了好久的话本子续集都不看了。

    司所照还约了她明日去春风楼吃饭,但明日分明是国子监的授课日啊。

    莫为莺有些拿不准注意,她只好点点头:“祝夫人的心意我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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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我会让祖父对世子多加照拂的。”

    “那我就放心了,”祝月盈笑得真诚,“多谢莫小娘子,月盈感激不尽。”

    经过今日这一番接触,莫为莺感觉对方似乎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粗俗无礼。

    她小心说道:“祝夫人觉得宁顺侯府如何?”

    祝月盈理所当然:“侯府知恩图报,他们愿意为了祝家前朝末乱接济司家的恩情低娶我,已经能说明侯府的高尚品质了。”

    祝月盈依稀记得,侯府私下里一直与别的府说,是祝家用这份恩情要挟侯府必须娶自己的。

    她将此事讲给莫为莺听,若是司家诓骗了莫家,便能给莫为莺提个醒。

    至于对方的反应,祝月盈也早有准备。司家没有诓骗莫家,那么莫为莺根本不会感觉不对;如若司家已经诓骗了莫家,这件事的真相就会离间两家的信任。

    要是莫为莺知晓此事的前后矛盾后,仍旧无脑站在司所照这边,那前世之事,莫家定然也脱不开干系,祝月盈会借力把莫家拉下礼部尚书之位。

    祝家自然没有这个能力,但只要莫家的政敌有,那便足够了。

    莫为莺全然不知祖父的官位此时正取决于自己的一念之间。

    年岁尚轻的小姑娘正在思索双方为何会各执一词,她想要站在司所照那边,却不禁想着,既然祝夫人和传闻中小肚鸡肠又愚蠢恶毒的模样全然不同,万一祝夫人此时说的才是真相呢?

    她……在见过真实的祝月盈后,便不想再用先入为主冤枉任何一个人了。

    莫为莺郑重地点了点头,委婉提醒道:“祝夫人有所不知,外面或有人传是祝家挟恩图报呢。”

    祝月盈抿嘴垂眸,看起来沮丧极了:“也是正常。”

    她强颜欢笑道:“毕竟祝家和宁顺侯府的门楣相差了太多,会有这样的误解也是在所难免。”

    莫为莺的语气更轻了:“祝夫人不难过么?”

    “一味陷于舆论是没有用的。”祝月盈定定地看着她,“只要祝家和侯府门第的相差一日不缩小,谣言便一日不会有尽头。”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也深了些:“家兄正准备今年的秋闱,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吧。”

    莫为莺想到了朋友:“我与秘书少监家的小娘子是手帕交,她现下也在准备秋闱。”

    当初司所照听说这件事后,对邢观止的选择很是不解:“莺莺可不要跟她学,邢娘子才读过几年书?不过是哗众取宠的手段罢了。”

    礼部侍郎家的安娘子也与她编排过:“邢观止真蠢,本来已经及笄到了嫁人的年纪,又去考劳什子科举,万一考了几年都没考上,她又该如何自处?”

    故而莫为莺嘴快和祝月盈提到此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要收回这句话。

    然,祝月盈只是眸子亮了亮:“能参加秋闱,说明邢娘子已是童生。陛下恩准女子科考不过两年,可见邢娘子之勤勉啊。”

    莫为莺也睁大了眼睛:“祝夫人不觉得小止有些胡闹么?”

    “为什么这么觉得?”祝月盈反问,“邢娘子能考中,正是说明了她治学勤勉。”

    “邢娘子只是做了大宁律法允许做的事,何谈‘胡闹’呀。”

    莫为莺的眸中闪过欣喜,全然忘记了二人初相见时的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