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第二天,孟逐星遇到了李婶儿,她脸色不太好看,孟逐星赶忙问怎么回事。
李婶儿长叹一声:“还不是石头那熊孩子,昨天考试在考场上睡着了!卷子都没写完,这还能考上啥大学啊!”
“啊,考场上那么冷他也能睡着啊?”
“我不是担心他冷,给他特地准备了贼厚的棉袄棉鞋啥的,没想到这家伙直接给我干睡着了!”李婶儿捂着胸口,满脸痛心。
孟逐星忙问:“花儿考得怎么样?”
“嗐,那丫头回来也没说啥,今天一大早又去山里捡柴了,估计也没戏。”
“婶子,要是花儿考上了,您会让她去上学吗?”
李婶儿愣了一下,眼神闪烁,“到时候、再看吧,星儿你也知道,婶子家里并不富裕,眼瞧着石头上不了大学了,婶子不得考虑给他娶个媳妇儿成家了?三转一响和彩礼都要不少钱……”
孟逐星听懂了她的意思,笑了笑说:“婶儿,我挺喜欢花儿这孩子的,要是她考上了,我来资助她上学,您就同意她去,成吗?”
“你来出钱?”李婶儿瞪大眼,不太相信,“星儿,你可别跟婶子说笑。”
“我是认真的婶儿,您想要是花儿真成了一个大学生,以后毕业分配工作了,可不得好好孝敬您和叔?”
见她眉眼有些松动,孟逐星继续道:“这可比您现在给她找个寻常婆家强百倍,您目光要放长远些,以后花儿有出息了,不也会帮衬哥哥和嫂子么?”
李婶儿眼神一亮,拍了下大腿,“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好使!幸亏有你提醒,要不然我还真准备……不成,我这就去找孙媒婆,明天不用来相亲了。”
“……”
孟逐星目送她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年代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明明很聪明很优秀,却因为不是个男的,就早早地被安排嫁人、生子,一辈子围着家里的爷们儿孩子转。
时间久了,连她们自己也开始维护起夫家的利益,苛待自己的女儿或者入门的儿媳,如同她们的父母对她们一般,陷入命运的又一次循环。
她人微力薄,目前所能做的也只是出点钱而已,以后……孟逐星眸光缓缓变得坚定,她一定要努力帮助更多的女孩子!
之后是体检、政审、填报志愿。
考试结果还没出来,趁着天好,孟逐星给马小兰写了信,又给她买了些榛子,一道邮了过去。
之前小兰提过,她喜欢吃这边的榛子,直夸都快把她给香迷糊了。
因此每到季节了,写信给她时,孟逐星都会给她寄一些。
虽然花了不少邮费,但是挣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嘛,能让自己的好朋友高兴就值得。
前阵子得知恢复高考的消息时,马小兰就写信过来,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夸奖与难以置信,“……要不是我从小跟你一块儿长大,我都怀疑你是神马子能通灵了!”
孟逐星笑着打岔,在信中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复习,争取以后在北京一起上大学。
马小兰是个仗义的好朋友,更是个听话的好宝宝,这两年也一直没落下学习,也因此在准备高考时没那么慌乱,考试发挥得也很稳定。
王婶儿知道这都是因为有孟逐星隔三差五地写信叮嘱,要不然这孩子早就野得不像样了,在之后的来信中对她大加赞扬和感谢,又邮来了很多家乡土特产,东西不值多少钱,可邮费让人肉疼啊,弄得孟逐星感动之余又替他们心疼钱。
“怎么说这也是他们的心意,”陆宗青温声安慰,“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次写信给他们寄点钱就是了。”
孟逐星依偎进他怀里,脑海中闪过刚穿到这个世界的情景,“要不是有小兰他们帮我,我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
陆宗青却以为她在说她幼年的事,摩挲着她颈后的软肉安抚道:“嗯,王婶儿一家也算是你的娘家人了,要不今年过年我们回去一趟?”
想到回去的漫长火车,再加上山村里湿冷的天气,孟逐星摇了摇头,“还是等天暖和后再说吧。”
两人洗漱完上了炕,温存了一会儿,陆宗青突然问:“咱俩以后去了北京大上学,是不是就得住校了?”
“嗯呢。”上大学住宿舍不是很正常吗?
“那我们就不能一起睡了。”
孟逐星转头看他,见他眼中满是失落,不禁有点好笑:“之前你也一个人睡的呀,这才跟我睡了多久就离不开了?”
“以前怎么能跟现在比。”陆宗青声音微闷,脸埋进她胸口,薄唇贴上白皙细嫩的肌肤,“有句话不是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怎么能习惯。”
“唔,北京冬天也很冷的,到时候也没人给我暖手暖脚、抱着我睡了呀。”
“所以,我在想要不我们就在北京找个地儿落脚?哪怕小一点挤一点都没关系,我想每天都能抱着你。”陆宗青低声呢喃,如梦呓般,目光却灼热地盯着孟逐星。
“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好不好?”孟逐星抚摸他有些扎手的头发,“毕竟北京很大的呀,如果咱俩的学校离得很远,住外面就很不方便了……”
陆宗青忽然抬头,“你之前去过北京吗?”
孟逐星一愣,连忙否定:“没,怎么可能,我就是之前听莉莉说过一嘴而已。”
“即使不能住一起,那我也要在北京找个住处,放假的时候咱们好歹能一起。”
“诶?宗青哥哥就这么粘我呀?”
孟逐星调戏道,本以为他不会回答,陆宗青却一脸认真地颔首,“如果可以,我一分钟都不想和你分开。”
“这怎么行呀?你也太贪心了。”他长了薄茧的指尖摩挲在她孚乚下,孟逐星被摸得发痒,忍不住笑着躲,却被他追着亲。
某种程度上来说,陆宗青是个颇为强势的人,在某些时候会迸发出强悍而迫人的气息,但对孟逐星而言却很受用。
咳,也许她喜欢这种半强制?
不过陆宗青的底色还是温柔,哪怕他再情绪再偾张,还是会以孟逐星的感受为先。
就特别理智,以至于让孟逐星很是好奇——如果陆宗青失控了,会是什么样子?
但她也不敢贸然挑衅……毕竟只是日常的运动就让她有些吃不消,要是再把人惹急眼了,吃苦受累的还是她。
**
新年前夕,农场里参加高考的年轻人、中年人陆续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自然也有很多人落榜,有人欢喜有人愁。
孟逐星、陆思甜和陆宗青都收到了来自北京的录取通知书,两姑娘的学校是同一所,在圆明园附近,后世被戏称为“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陆宗青则是被陆军装甲兵学院录取。
他收到通知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北京市地图,估算了一下两个学校的距离,得知大概要骑车2个小时后,陆宗青松了一口气。
“也没有多远。”
陆思甜一脸疑惑,“姐,我哥他怎么了?”
孟逐星眉眼弯弯,“他有开学焦虑症。”
“啊?还有这病啊?严不严重?要不要找慧敏姐她们看看?”
……
医院里的三个女孩也都收到了通知书,大家还是继续学医深造,不同的是宋若楠去了北京,谢慧敏去了上海,周蒙则去离得最近的沈阳。
得知不久后就要天海南北的分开,三人都有些伤感,却也约定:以后一定常联系,有机会的话就在毕业后齐聚北京。
那可是首都啊,无数人向往的地方。
李少阳则考得不怎么样,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他舅舅很快就要把他调回去了,家里虽然元气大伤但底子和人脉还在,把他安排进个大学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是一想到要跟这里的战友告别,他还是鼻子一酸,尤其是看到大家都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就他好像还浑浑噩噩地停留在原地,李少阳就有种没来由的惶恐不安。
晚上大伙儿聚餐的时候,他喝了不少酒,醉眼朦胧地把这想法跟陆宗青说了,“……宗子,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二十多岁的人了,却连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陆宗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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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没用,而是没家里人保护得太好,没吃过苦没受过罪,自然不会想太多。”
李少阳大着舌头问:“所以我要再继续上山下乡、继续接受改造?□□都结束了,小爷也要、回到该回的地方去。”
陆宗青见他喝多了,将他送回了宿舍。
替他掖好被子后,李少阳忽然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宗子,我真的很没用。”
家里出事的时候,他被名为历练实为保护地送到这里来,在军营里待了几年,人变高变壮了,可在家人受苦时,却没能提供半点支持与帮助。
甚至,都没有站在他们身边。
他眼眶泛起红,喃喃道:“听舅舅说,我爸的头发都白了,我妈也得了风湿……”
陆宗青听得心里发涩,拍了拍他的手,“等你回去了再好好孝顺他们也不迟。”
李少阳脊背微弓,抬手遮住脸,“嗯。”
……
回家后,陆宗青跟孟逐星说起此事,“别看少阳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心里也是藏了不少事儿。”
“怎么说也是家里突逢巨变,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只是退一步说,他比很多人幸运许多了。”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多的是比他还惨的人。
“这倒也是,大家都不容易。”
两人熄灯睡下。
次日,孟逐星去了趟李婶儿家,得知花儿也收到了通知书,她比谁都高兴,可孙家的氛围却不太对。
花儿姓孙,大名孙佳。
原因自然是最不受重视的女儿考上了省里的师范学院,最宝贝的儿子却啥也没有,说亲也不太顺利——石头长得不高,嘴又馋,胖墩墩的委实不太好看。
两件事撞一起,孙家父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李婶儿小心地提到孟逐星赞助花儿上学的事,见她没有赖账,和孙爸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孟逐星对她的弯弯绕绕了然于胸,却并不戳穿,只是把花儿单独叫了出来,对她说了些话,叮嘱她收好通知书,好好准备年后开学的事。
“星姐姐,我太感激你了!”孙佳眼泛泪花,“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我帮你可不是为了你的回报呀,我是希望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孙佳面露迷茫,“我、我真的可以吗?”
“肯定可以的!你聪明又努力,只要敢于尝试,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孟逐星拍了拍她的头,“年后我要去北京上学,等下我把学校地址写给你,你到学校安顿好之后写信告诉我地址,之后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会直接邮给你。”
她顿了顿,瞥了眼堂屋里的三人,小声说:“你的通知书一定要藏严实了,别被人给破坏偷走了……学费我在你快开学的时候再给你送来。”
倒不是她小人之心,毕竟这个年代通讯不发达,确实发生过多起偷人通知书冒名顶替上学的事,谨慎一点总是好的,尤其是花儿这种家庭,谁也保不准这偏心父母会为了儿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孙佳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星姐姐。”
交代完花儿的事,孟逐星松了口气,在农场里转了一圈,打听到不少人都考上了大学,这会儿的大学生甚至是大专生都很金贵,许多农村出身的人抓住了这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1978年2月10日,孟逐星、陆宗青和陆思甜坐火车来到了北京。
学校还没开学,三人拿着介绍信找了招待所住下,陆宗青买了辆二手自行车,载着孟逐星在皇城里找起房子来。
两人目标明确,在北大和陆军装甲兵学院之间找个落脚地儿,他们手头宽裕,看的房子也比较大,甚至还看了不少四合院。
很快,孟逐星相中了一座四合院,房子是一进的,位置好门口就有个公交站牌,宽敞明亮,虽然挺破旧的,但好好收拾修整一番一定特别好。
“要不就它吧?”
“成,我去找房主谈租金的事。”
“不,我想把它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