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屏把这则消息告诉温嗣绝时,整个人都胆战心惊着。随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她很清楚地看到宫主的脸越来越黑了。
呼啸的风暴似乎马上就要破开那一层薄薄的纸。
在那之前,空气勉强维持着压抑的平静。
随后进来的王肇敏锐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大气也不敢出了。
温嗣绝阖下眸,额角凸起,下颌绷紧:“去找。找不到,就去死。”
银屏后背湿了一片,应是以后,忙跑出去了。
温嗣绝霍然起身,大迈步子出去。王肇跟在他身后,听候吩咐。
整个暗宫都出动了。
*
烈马铁蹄踏下,暗宫之人将四方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别说屠掌柜初来乍到,就是在北朔时,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他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诚惶诚恐地弓身站在那领头之人的面前。
温嗣绝站在大堂仰头去看,暗宫的人早闯进了所有能闯进的地方,可却一无所获。他压制着心慌意乱,冷声问:“昨夜以后,可见过向南?”
向姑娘?她惹上这样大的人物啦?这可怎么好...
“这几日我都不曾见过向姑娘。却不知客官您找她可是有什么急事?”
温嗣绝瞧他倒也没撇开关系,烦躁的心情略微好了那么一些,“那她可同你说过要去往何处?”
屠掌柜寻思着声音有那么些耳熟,但也没多想,一五一十道:“不曾。”
温嗣绝眉心皱起。
酒楼外,银屏拉住缰绳,滚鞍下马,忙回禀道:“禀宫主,门司处称不曾见过向姑娘出城。”
一瞧银屏,屠掌柜倒是认得了。
银屏那面禀过温嗣绝,这面朝屠掌柜颔首道:“掌柜的,我们找向姑娘不是要害她,是她突然失踪了。看您这边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屠掌柜看了看温嗣绝,对杨飞月的关心和对银屏的信任终于战胜了他对这一行神秘来客的怀疑。秉着对杨飞月的了解,他道:“我想,向姑娘绝不会不告而别!除非,她是为人掳走!”说着,屠掌柜也着急起来,忙道:“你们快别在我这耽搁功夫了,我也好抓紧去打探打探消息啊!”
温嗣绝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
明宫握雪院
温嗣绝带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彼时,温司绝正在逗着怀里的一只小猫,见来了群不速之客,便将那猫放了下去。虽意外,他倒也还维持着镇定:“真是稀客啊。”
温嗣绝沉着脸问:“是不是你?”
温司绝不解地耸了耸眉。
这时,右护法雷俏警惕地看着暗宫的人,进门后在温司绝耳旁低语了几句。
“我道是哪阵风把咱们的暗宫宫主吹这儿来了,原来是有人失踪了啊。”明白了事情经过,温司绝起身,摆出一个瞧上去很是友善的笑,实则却掩盖着真实的幸灾乐祸:“温嗣绝,你怀疑是我?”
“难道不是?”
“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值得信任?”温司绝漫不经心地说完前半句,后半句则是有心刺激了:“你为什么留她在身边,我自然也乐于因为同样的原因选择放她一马。但说到底...她又不是真的杨飞月。”
而他显然是再次得逞了。
对面那黑衣宫主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提她的名字?你甚至没有资格因为她的原因施舍般地说要放过她!”
温嗣绝很少这样发脾气。
站在他身后的暗宫之人全都惧怕地低下了脑袋。
这样十分具有压迫力的场面在前,温司绝丝毫不怵。他擅长用最温和的表情说出最戳人心肺的话:“温嗣绝,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说的算数吗?对杨飞月来说,我一直是她的好友。她也情愿为了我而杀你,不是吗?”
他说着,颇有些得意扬扬。整个下巴轻轻上抬,似乎关于这一点,他在温嗣绝面前有着绝对的优越感。
他一向知道如何刺激这个多年以来的对手。
在他看来,温嗣绝空有强健的体魄,却是十分软弱的。
这场意料之外的为一个死人争风吃醋的戏码更叫众人不敢出声,连左右护法对此也有些一言难尽。
温嗣绝终于被他气笑了,“隔岸观火的好友,你也配?”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到温司绝的胸口,将他震得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被左护法粗壮的身躯护住,才狼狈地停了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连温司绝本人也诧异了。温嗣绝久不出手,已经叫他们有些忘记他从前的实力。甚至不仅于此,他的实力似乎比从前更进了一层。
左右护法反应过来预备一齐发作时,却被擦着嘴角鲜血的温司绝拦了下来。
僵持间,银屏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得知曾有人在金风玉露阁附近看到一把刀的温嗣绝扭头离开。
雷俏不甘心地目送他们离开,忙问温司绝道:“宫主,你没事吧?”
温司绝摇了摇头,白脸铁青,一双眸子更是阴黑得能滴出水来。
*
翻澜湖侧的地宫里,杨飞月被五花大绑着,浑身不得动弹。
那股腐臭味延绵不绝,充斥着她的鼻息。可源头却始终未曾露面。那道矮小的身躯藏匿在屏风之后,如野兽一般盯住她。
“说说看,你把人放哪去了?”苍老而尖利的声音在透过屏风传来。
“我不知道。”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杨飞月滴水未沾,又饿又渴,几乎不能思考了。
“你好大的胆子啊。”一枚飞针从他手中射向杨飞月的胳膊。她吃痛地闷哼一声,故意道:“你这样对我,温司绝不会放过你的。”
“温司绝?”老人笑了起来,“微生宫的一条狗罢了。”
温司绝到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他脚步一顿,瞥了眼浑身扎着不少针的杨飞月后,走到屏风后与那老人耳语了几句。随后,老人桀桀笑了几声,离开了地宫。
杨飞月终于可以喘息。
温司绝一身雪白走在晦暗的地宫之内。他缓缓靠近杨飞月,伸手轻挑起她的下巴:“可惜啊,这样的你叫我毫无胃口。”
一时间,杨飞月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她原本以为,是温司绝总比是那老怪物要好得多。甚至她还曾经想过,如果是温司绝,她也许可以逃出去。可眼下,看着幽暗之中,他格外阴郁的脸庞,她忽然有些不确信起来。
杨飞月被迫抬头看着他。心中止不住地怀疑,这还是她曾经认识过的温司绝吗?他原来从不会有这种表情...
温司绝笑得不怀好意,“其实,引得他如此失态的女人,我还真想尝尝味道。”他极力地凑近她,伸出一点儿粉嫩的舌尖,惹得杨飞月嫌恶地躲了过去。
这简直叫她惊愕了。
温司绝却强硬地把她扳了回去。
杨飞月抗拒着:“温司绝,你疯了!”
温司绝一怔,莫名听出些熟悉的味道来:“你知道我?”转而,他冷笑了一声:“也对,他总会告诉你的。”温司绝使劲捏着她的下巴,泄恨似的。温嗣绝给他的屈辱叫他时刻不忘。此刻,在他眼中,杨飞月几乎成了温嗣绝的另一个化身了。他恨不能极尽所能地凌辱她。
杨飞月显然察觉出几分他的意图来。她发觉再这样下去,这个疯了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疯事来!
在他有所行动前,杨飞月大叫起来:“病秧子!你看看我是谁!”
温司绝额上青筋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掐死。他也这么做了。可瞧着她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他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他缓慢地、不敢置信地松开手。“你说什么?”
“病秧子!杨飞月是被你害死的!”杨飞月咳嗽着说道。
的确。
的确。
当日大火,他的确有机会救她。可他就是硬生生地目睹了她的死亡。甚至这一切,本来就是他促成的。
但尽管事实如此,他仍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你误会我了。一切都是温嗣绝,是他做的。他告诉你是我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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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肯定的摇头,骗过自己似的的也想骗过别人:“他栽赃我。”
温嗣绝?
他口中的温嗣绝时是那个跟她一起葬身火海的温嗣绝吧?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在他生前留了一手来栽赃他?
杨飞月觉得他可真是聪明一世!
可看着温司绝缓缓后退的步伐,她没再说什么。
眼下实在不宜再刺激他。
可她眼中激烈的、明亮的光却一瞬不瞬地照见他的卑鄙了。
这样的光彩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他几乎以为这就是故人!
温司绝落魄地离开了杨飞月的身边。可他并没有离开地宫,他去了地宫里的一间地牢,施行他满以为绝妙的采阴补阳之术。他孱弱的身躯,时常让他自惭形秽。
满耳秽语。
杨飞月被逼得流下泪来。
实在可恨。
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就是这样了吧?
真该死啊,温司绝!
她当初是瞎了眼吗?应该带着他跟温嗣绝一起去死才对!
*
金风玉露阁
温嗣绝看着空无一人的阁底,拳头攥紧。
银屏见状,也暗道不好。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向南为人带走了。也许是明宫的,也许是老祖宗。不论哪一样,对他们来说都大大的不利。
阁外,王肇审问着那发现了刀的下人。
“你们说,刀是在金风玉露阁外看见的?...确定吗?”
“确定!不敢欺瞒大人。”
王肇拧眉一双锐利的眸子攫着面前的下人。见他们浑身哆嗦了,料他们也没有骗他的胆量。
可分明已经在这附近找了这许久,却并不见那把刀。
“可看清是谁扔在那的?”
“不曾瞧见。”
“仔细想想!”
“好像...好像是看到一个鬼祟身影。可我以为那是错觉啊!”
于是,整个暗宫都搜捕起那原本被关在金风玉露阁却找了替死鬼的古迟剑。
*
古迟剑假扮成了微生宫的侍女。
已经过去一天了,微生宫的复杂的情形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以至于他至今都还没找到妥当的离开的办法。但他看见杨飞月被一个腰间缠鞭子的女人秘密带了出去,他们去的地方是湖边的方向。他悄悄跟了过去,见他们进了一个暗道。他实在有些愧疚,也不知那人对杨飞月来说是敌是友。后来,他又回到金风玉露阁,却发现那把刀不见了。他等了等,终于等来了第二波人。
领头的是一个黑袍戴面具的男人,他的唇殷红着,像沾了血似的。
虽然不辨神色,可古迟剑仍旧看出他的担心来。
也许这个人是去帮那个姑娘的。
但这样的关头,也许得试上一试,以免叫情况更加糟糕了。
古迟剑躲在暗处,见那黑袍男人出来时,顶着一张抹的看不清面容的脸跑上前叫道:“大人!在湖那边!湖那边发现一具尸体!黑衣服的尸体!”
杨飞月昨夜穿的正是黑色衣服!
乍听噩耗,温嗣绝差点没站稳。他提起了古迟剑的衣领,几乎目眦欲裂了:“你说什么?”
古迟剑道:“我看到有人抬着一个姑娘去了湖那边的一个暗道!”
温嗣绝问:“尸体?”
古迟剑不敢明说:“现在去还有救啊!”
在古迟剑的带路下,一行人飞也似地抵达地宫入口。可在那,却另有一道苍老身影正在等候。
古迟剑下意识感到惧怕,想起自己如今形容他应该看不出来,才稍安些心。为求稳妥,他不动声色地藏到暗宫的队伍中。悄声将自己隐藏在人后。
他看见黑袍男人和老怪物发生了冲突。男人不敢还手,他的面具被打坏了——
温嗣绝偏头,任脸上的伤口渗出血迹。
浑身罩在灰袍下的老祖宗冷哼一声:“司绝在下面,你现在去不合适。”
温嗣绝真的觉得要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