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几人坐在客厅里闲聊。
“对了星星,你爸的身体还好吗?”苏湳靠着沙发,神态极为放松。
“别提了,上次回去后才发现,那完全就是我爸妈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而已。”
白星摆摆手,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他们以为我在外面鬼混,所以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骗我回去,实际是想给我介绍生意伙伴的女儿,好像是叫林什么娇,幸好我机智逃了出来!”
“啊?”苏湳惊掉下巴,目光在纪望和白星之间来回转悠,“不是,你们这完全是地狱开局啊!”
白星耸耸肩,“反正我无所谓,他们已经管不住我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没有主见、畏首畏尾的小孩儿了。”
苏湳配合着他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
白星表情严肃道:“我现在是一颗自由自在的流星,宇宙之大,任我遨游!”
纪望浅笑,回想起白月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目光格外柔和。
「你像是月亮藏进云层,我伸手却只抓住一缕晚风......」
纪望手机铃声响起,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表情逐渐凝重。
苏湳:“纪老师,你怎么不接啊?”
「可惜月光该还给夜深,独留我仍和世人提起我们......」
铃声循环播放,苏湳和白星对视一眼,自觉闭口不再言语。
纪望接通:“喂。”
对面一阵吵吵声,苏湳坐那么远都听到了,似乎是纪望的家人,口音很浓重。
纪望眉头紧皱,拿开手机离耳朵远一些,“好我知道了。”说完挂断电话,动作十分干脆。
白星和苏湳面露关切,等着纪望开口。
“我爸妈他们来了,让我去车站接他们。”纪望突然觉得心很累很累,看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苏湳将纪望送进电梯,白星坐在客厅里出神,手脚似灌铅一般沉重,对于纪望的父母,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在白月病重的日子里,纪望亲手为他的月亮小姐戴上头纱,两人在亲友的见证下,举办了一场简单而温馨的婚礼。
也正是这场婚礼,成为了白月的催命符。
纪望母亲大闹婚礼现场,怒骂白月是个短命鬼,都快死了还不肯放过她儿子......
久病的人,连内心都变得极其脆弱。
白月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他人的拖累,傲娇了二十几年的白大小姐,头一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她的确是个将死之人,可阿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白月选择逃避,瞒着纪望前往M国静养治疗。她本就病重,加上心气郁结,情况持续恶化。直到白家举行葬礼,纪望也没能见上白月最后一面。
—
苏湳走到白星身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星星,我们去看看林茗吧!”
白星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
苏湳小心翼翼扣住门把手,轻轻推开一个缝隙,“林茗~我进来咯!”
白星站在门外等候,苏湳轻手轻脚进门,看着坐在地上的林茗,慢慢蹲下身问道:“林茗,你饿不饿?我给你把饭菜端进来吃好不好?”
林茗抬起埋在双膝间的脑袋,脸上挂满了小珍珠。
苏湳心里一揪,语气更加柔软,“怎么哭了呀?”
林茗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移动着身体朝她靠近。
苏湳顺势张开双臂搂着他的肩,如同哄小孩儿一般拍拍他的胳膊,“林茗,今天有你最爱吃的大虾哟~我们出去吃点儿饭好不好?”
林茗依旧没有反应。
苏湳试着拉起他的手臂,林茗跟着她起身,她向前走,他也跟着走,她停下,他也停下不动,真的好像被人操控的木偶。
“嘘——”苏湳牵着林茗的手,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她朝白星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白星双手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他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林茗的眼神和形态让人莫名熟悉,似乎在哪一幅画像上见过。
一幅幅巨型画像在白星的脑海中闪过,他极力地回忆着先前参加过的每一场画展。
某些久远的记忆碎片被串联起来,在脑海中拼凑成完整的画像,白星猛地抬头观察着林茗,他想起来了!
时间回到七八年前。
当时的白星还是个青涩内敛的少年,浅蓝色的格子衬衫、灰色的运动书包、厚重的眼镜框无不彰显着他的学生气,那是他瞒着父母第一次去西南参加画展,直到今日仍觉历历在目。
犹记得,那展厅十分宽阔,吊顶有两三层楼那么高,正因如此,才足以容纳堪称巨画的作品。
画展现场布置奇特、风格怪诞,整体以灰黑、暗红为主色调,每一幅画作都搭配相应的布景,让人沉浸在2D画面所传达的无限意境当中。
这场画展的主题是——魂之眼。
白星静静地跟在艺术老师身后,聆听着他对每一幅画作的见解。千人千面,未经艺术圈子“污染”的白星有自己的理解方式。
就好比面前这幅巨画,各种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眼睛挤满整个画面,有的眼睛在流泪、有的眼睛深陷如枯井、有的眼球掉出眼眶十分可怖。
这幅画给人的视觉冲击不亚于车祸现场,好像和周围的环境不在一个维度,其用色之大胆、线条之夸张无法言喻,笔触更是毫无章法可循。
白星观察了足足半个小时,他十分好奇作者当时创作这幅画时的心境。
老师的看法是透过荒诞的表象,得以窥见作者暗藏在内心的疯狂因子。
白星陷入沉思。
真的只是疯狂吗?
虽说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玩艺术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儿疯狂,他们痴迷艺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
可白星从这幅画中完全感受不到艺术的气息,更多的是威压、逼迫、狠厉......总之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白星认为,不能从赏析艺术的角度来看待这幅画,会让人不由自主去美化它、去神化作者。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慢慢放空自己,用简单而朴素的视角去探索这幅画最直观的表达。
忽然间,白星全身上下汗毛竖立,伴随着电流划过的麻木感,他脚下一踉跄连连后退。
他跑到最远的一面墙站定,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仔细审视着这幅画,果然,底层有很多从上方垂落的黑色线条,被表层的颜料覆盖若隐若现,似乎在操纵着画面上凌乱分布的眼睛。
无数只眼睛都在盯着他!白星连着打了好几个寒战。
那些眼睛无不幽怨,有的很痛苦、有的夹杂着恨意、有的充斥着戾气......而有一双眼睛很是特别,在众多奇形怪状的眼睛中,它是最漂亮的存在,平静无波却极具蛊惑性。
—
“哐啷!”林茗不小心将碗打翻在地。
白星的思绪被打断,意识拉回到现实当中。脑子仍有些恍惚,待思绪慢慢回笼,他再次望向林茗。
林茗真的只是个疯子么?
或许是艺术人自带的敏感度,白星很快就捕捉到林茗的诡异之处。
他明明坐在阳光里,可给人的感觉很不真实,气质阴郁、眉眼隐隐透着戾气。
特别是林茗看向他的眼神活像是见了鬼,眼底的敌意翻滚,不加掩饰。
可偏偏在面对苏湳时又天真烂漫如孩童。
苏湳见林茗吃得正香,转身对白星挤眉弄眼道:“我还为你准备了小惊喜哦!你等我一下。”说完便扎进厨房,捣鼓着尚未做好的慕斯蛋糕。
气氛逐渐僵滞,白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双手背后哼着小曲儿故作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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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客厅里随意转悠,余光瞥到电视柜上摆着的全家福,忍不住拿起来仔细观摩。
林茗攥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因过于用力导致关节咯吱作响,眼底隐隐泛出血丝。白星的一举一动,无不刺激着他的感官,哪怕白星只是轻声呼吸,他也觉得无比刺耳。
林茗紧咬着后槽牙深呼一口气,浓密的睫毛跟着颤动。
湳每次外出回家,身上总携带着一股令人讨厌的味道,原来,湳不在家的时候,是和这只丑陋的怪物在一起。
原来如此......
林茗的眼睛像一把狙击枪,时刻瞄准白星,这只金毛怪真的......丑极了!
“抓住这次机会!”那抹黑影再次出现,围绕在林茗的耳边来回切换,“不能让他把苏湳抢走!快动手啊!”
林茗如临寒渊,全身剧烈抖动。
“林茗!动手啊!”
“砰——!”
厨房内,苏湳拿着刀的手一顿,指尖的鲜血染红了案板上的葡萄,还差最后的摆盘环节,只要把切好的葡萄摆在蛋糕上就算大功告成了。
可......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苏湳脑子嗡嗡作响,耳边回荡着那震耳欲聋的抨击声,她不顾一切冲出去,眼前的一幕让她险些瘫软在地。
“星星!”苏湳几乎是爬到白星身边,她双手止不住哆嗦,大口喘着粗气,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呼吸。
她伸手想要将白星扶起,可他满脸的鲜血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星星!白星!你别吓我!!!”
苏湳只觉得口干舌燥、脑子发懵,她哆哆嗦嗦拿起手机拨打120。
此时,纪望与父母在车站内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纪母不顾儿子的脸面,在公共场合大声嚷嚷着自己命苦,说着说着竟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竟然是个白眼狼,我的命好苦啊!儿子不孝,我也不想活了!”
纪望再也克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竭力嘶吼出声:“妈!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
车站内来往的行人纷纷驻足,有的拉着行李箱都走远了又折返回来,有的干脆站在旁边等候看戏。
“他爸!你倒是说句话啊!”纪母狠狠剜了纪父一眼,看着他畏首畏尾的模样,张口骂道:“瞅瞅你那窝囊样儿!没有一丁点儿男人的气概,都是因为你不会教育,儿子才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纪望心累至极,不想再多说一句话,感觉自身的能量即将消耗殆尽。
就在纪母准备继续哭闹的时候,纪望的手机铃声响起,他重重的叹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喂。”
“纪......纪望!”苏湳声音颤抖,夹杂着浓重的鼻音。
纪望心里一咯噔,自从和苏湳熟识之后,她很少叫自己的全名,两人都默契的称呼对方为“老师”,虽然有点儿阴阳怪气的意味在,但也挺有意思的。
屏幕那边的苏湳早已泣不成声。
纪望攥紧手心,“你先别着急,慢慢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湳哽咽道:“星......星星出事了!我们现在在救护车上,还有3分钟到第一医院。”
纪望倒吸一口凉气,他不能让悲剧再次上演。
他瞥了纪母一眼,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塞到纪父怀里,“爸,你和妈先找个酒店住下,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处理,晚点和你们联系!”
纪母一把夺过钱包想要去追,奈何纪望如同飞箭一般窜出人群,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纪母捏了捏厚实的钱包打开来看,瞬间怒目圆睁,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合影,画面中,纪望和白月在海边拥吻。
纪母气得脑袋发昏,咬牙切齿道:“晦气的东西!”说完扬起胳膊欲将钱包扔出去,可心里又犯了难,只能抽出那张照片用力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