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淼原本灵动的眼眸逐渐暗淡,烂漫的少女气息被威严取代,手中的鸡腿突然就不香了,阿惹不在,任何佳肴对她来说都索然无味。
青淼将鸡腿和肘子丢进盘子里,拿着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这几日,你们待在院子里不要出门,豹叔和林阿公已经商量好对策,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将林茗体内的银蛇蛊驱逐收回。”
所有的事情即将尘埃落定,所有人都将回归本位,苏湳应该感到欣喜才对,可她总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巨石,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也太过离奇,她实在是难以安心。
令女祠内,息豹覆着眼纱,走至大厅。
他对林阿公的想法提出质疑:“制作符纸,繁杂耗时,归神丸副作用极大,断不能长期服用,只怕林茗等不到那个时候。”
林阿公满面愁容,“理是这么个理,但,以符控物是禁术,眼下没有现成的符纸,村子里会此术的老人相继离世,目前就我一个老头子还略懂些皮毛。”
林阿公双手背后来回踱步,“林茗体内的银蛇蛊已经进入休眠状态,操控起来会容易很多,不出意外的话,我有七成的把握能成功,如果有换天符的加持,那我便有十成十的把握!”
息豹微微侧头,耳廓跟着上下动了动,嗓音依旧沙哑难听,他道:“换天符?这东西,恐怕邬河部都已经失传,否则,这么多年都不曾见换天符现世。”
林阿公叹息道:“自从分裂之后,我们与邬河部的关系愈来愈恶劣,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要想得到换天符谈何容易,所以啊,只能想办法,看能不能制作出次等的迁月符。”
息豹故作担忧,“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林阿公连连摇头,“容我老头子回去试试,如果能制作出迁月符,起码也能多增加一成的把握。”
待林阿公离开令女祠后,息豹挺直腰背,冷肃道:“出来吧。”
只见,祠堂中央的巨型烛台后藏一人影,她缓缓现身走至光亮处,朝息豹浅浅鞠躬,“豹叔。”
“你练得如何了?”
“我......时间太过仓促,目前只练会如何使用脱云符。”
息豹猛地转身面向榅魄,“脱云符?邬河部小儿都会使用的低等符纸,看来,你确实没什么天赋。”
榅魄顶不住息豹自上而下的威压,那眼纱之下,仿佛隐藏着一双毒蛇般的利眼,可他明明是个瞎子。
她双手紧握成拳,极力保证道:“我会加紧修炼,只是迁月符较之脱云符,可谓是天上地下。想要掌握迁月符的使用方法,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容易前功尽弃。”
息豹毫不掩饰地嘲讽道:“亏你还是榅林的孙女,我看你之所以没有被令神选中也是有原因的,比起青淼那个丫头,你差的何止是一星半点儿?”
榅魄咬牙,她最恨别人拿她与青淼作比较,明明她才是最适合令女的人选,凭什么偏偏是青淼成为了令女?
“林阿公是唯一会使用迁月符的人,你想办法让他教会你。”
“可是,阿公他对我有所防备,我......”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要我教你的话,那你也不必再抱有任何期望,令女永远都不会是你。”
榅魄低头,良久启唇:“我需要更多的活物来练习,上一次送来的羊羔都死了,可否换一批体型更大的活物?”
“这个交给我来办,你只管加紧修炼。”
“是。”
榅魄走后,息豹抬手,一只圆润的银蛇蛊虫从他的袖口爬出,那蛊虫的脑袋上盈着一抹蓝光,应当是吸食过人的精魂。
他讷讷道:“看来,是时候让息虎回来了。妹妹,你也该回来了......”
两日之后,阿惹带着失踪已久的芽芽归来。
“漂亮姐姐!”
“芽芽?”苏湳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小娃娃,可爱软萌的人类幼崽,总能激起人内心最原始的保护欲。
青焱一把举起芽芽转了好几个圈儿,整个院子里都是小女孩咯咯的笑声,平添了一丝烂漫的温馨。
“阿惹?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青淼扶着石几站起身,两人遥遥相望,眼神隔着空气都能拉丝。
阿惹径直走向青淼,勾唇笑道:“怎么?阿淼不希望师兄回来么?”说着抬起手腕,替青淼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
他眼神一转,目光锁定青淼鬓边的银铃发簪,随即坏笑,用指尖轻弹,银铃脆响,心湖泛起涟漪。
青淼红了脸,避开阿惹灼灼的视线。
青炎捂着芽芽的眼睛悄悄溜出去玩,苏湳一整个手忙脚乱,在原地打转,不知该何去何从。
都说人在尴尬的时候是最忙的,苏湳左看右看、上蹿下跳,最后选择蹲在四方池边,假装自己在观赏游鱼。
此时此刻,归神丸副作用的好作用体现出来,林茗虽坐在不远处,但整个人呆滞无神,眼睛一眨不眨宛若石人,丝毫不受影响。
阿惹仍在靠近,青淼退无可退,双手抵在他胸膛。
“师...师兄。”
“怎么不叫我阿惹?”
“师兄要干什么?”
“阿淼不是问我为何回来的这么快?你凑近些,师兄悄悄告诉你......”
“啊——”青淼脚下打滑。
阿惹敛眉,一个箭步上前揽着青淼的腰身,下意识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令女可有受伤?”
青淼一愣,松开抱着他肩膀的手。
是啊,她是令女,阿惹是被指派来保护令女的人。
他在意的是令女,不是她青淼。
“可有扭伤?”阿惹蹲下身,抬手查看青淼脚踝。
青淼故意转身,阿惹指尖堪堪擦过她的皮肤。
她生气,他浅笑,这样的青淼才是鲜活的。
阿惹正色道:“我在外面遇到了虎叔,他也一起回来了。”
青淼转身:“虎叔?息虎?”
阿惹:“虎叔抓到了另一只逃窜的银蛇蛊,他正有意回狂水湾,听说我在外寻找,便同我一起回来。”
青淼:“虎叔不是说要当一辈子的画家,和豹叔断绝关系后,就再也不回来了么?”
阿惹耸耸肩:“兴许是后悔了。”
青淼:“那虎叔现在在哪儿?”
阿惹:“在令女祠。”
青淼沉思片刻道:“也好,虎叔和豹叔终究是亲兄弟,就算有再大的矛盾,过去这么多年,也该化解了。”
令女祠内,烛光煌煌。楼梯拐角的一间屋子里,隐约可见两个高大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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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这次召我回来,会不会太显眼了?”开口说话的男人正是息虎。
息虎留着一头狂野的微长卷发,只在发尾处扎一小揪。上身穿着开衫毛衣,搭配宽松的棉麻长裤。脖颈、手腕均戴着民族风珠串,妥妥的艺术家风范儿。
当年,息虎离开狂水部时还是一个楞头小子,如今青黑的胡茬已经发灰变白,张扬的棱角被岁月磨平,气质愈发内敛沉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熟男的魅力。
息豹拄着拐杖悠悠开口:“时机已经到了。”
“!”息虎瞳孔微颤,他喃喃道:“七年了,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你切勿与我太过亲近,仍像之前那般就好。”
“是。”
墙角暗处,榅魄悄悄隐退,回到名义上关押她的屋子,在心里仔细揣摩:“虎叔和豹叔,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关系紧张......”
—
失踪多日的芽芽平安回村,阿刀叔、阿刀婶儿摆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苏湳、青淼一行人都赶着去蹭饭,生怕去晚了没地儿坐,不为别的,只为吃一口阿刀婶儿蒸的大包子。
阿刀婶儿蒸的包子皮薄馅大、松软鲜香,在别的地方可吃不到。
特别是刚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飘香扑鼻,轻轻咬上一口,身心充盈着极大的满足感。
“芽芽,你被拐走的时候害怕么?”苏湳道出心中的疑惑。
芽芽咬了一口肉包子,双颊鼓鼓囊囊,又握紧拳头,露出一副奶凶奶凶的表情:“芽芽不怕!”
苏湳宠溺一笑,接着朝坐在主位的青淼问道:“到底是谁把芽芽拐走了?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青淼不疾不徐给自己夹了些许肉菜,“外面那套律法在各大部族之间根本不管用,更何况芽芽已经平安回来,这就够了。”
苏湳有些气恼,芽芽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被拐走了,为什么阿刀婶儿、青淼他们都很淡定的样子,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还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似是看出苏湳的心思,青淼破天荒耐心解释道:“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芽芽身上有追踪蛊,她不会有事的。”
苏湳抿唇,再次表示担忧:“就算有追踪蛊,也不能不追究人贩子的责任啊!万一,他们伤害芽芽呢?”
青淼只顾着大快朵颐,根本没空搭理苏湳。
青焱适时开口:“邬河部的人不会伤害芽芽。”
苏湳:“拐走芽芽的是邬河部人?”
青焱似是反应过来,低头不再言语。
饭后,小孩子们扎成一堆在门口玩过家家,大人们则坐在小院儿里喝茶、互道家常。
苏湳在厨房帮着阿刀婶儿收拾碗筷,“婶子,芽芽她......”
阿刀婶儿拢了拢头巾,脸上始终挂着淳朴的笑容,说话时带这西南地区的口音,“婶子知道你想说什么,芽芽她......她其实不是我的女儿。”
苏湳手一顿心里很是惊讶,但面上没有表现得太过夸张,出于礼貌她也没再追问。
只听阿刀婶儿重重叹了口气:“唉,芽芽是我弟弟的孩子。”
阿刀婶儿显然已经把苏湳当作了自己人,否则,断不会与她说起这些陈年往事,“芽芽的妈妈是邬河部沙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