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话说得好,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狂水部千防万防,还是被其他各部发现了端倪。
狂水部算得上是最古老、最昌盛的部族之一。
以往,无论是田间地头、商贸集市、亦或是各部边缘地带,随处可见狂水部人的身影。
只是近几日,活跃的狂水部似乎集体进入冬眠,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前后反差太大,不由让人猜想,狂水部可能发生了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但碍于部族之间的利益考虑,大多数部族都选择静观其变。
然而,邬河部却异常嚣张。
邬河部在发现银蛇双蛊现世之后,便开始积极谋划如何将其夺回。
他们先是利用谣言煽动舆论,紧接着使用符纸操控猛兽,时不时对狂水部进行骚扰。
邬河部之所以用此法来在试探虚实,只因他们隐隐猜想,大抵是狂水部令女出了事。
其他各部可能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可邬河部有经验,曾经,他们掳走令女息婳时,狂水部也是这般境况。
......
阿惹出事后的第三个日落来临。
青淼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衬得额间红色的“令”字愈发妖艳。
时间一点点流逝,几位族老的心情越来越焦灼。
如今,青淼的命数与阿惹的命数紧紧相连,如果阿惹醒不过来,那么青淼......
祠堂内的气氛很沉重,不安的情绪一旦产生,蔓延起来便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所有人都被一股阴霾笼罩着、压迫着、不得喘息。
白胡子族老拄着拐杖坐在大厅内,上了年纪的人很容易弯腰驼背,他低着头询问传递消息的人,“狂水湾那边有消息了么?”
那人态度恭敬道:“在所有的令女候选者当中,并未有人的额间出现红色令字。”
白胡子族老满脸疲态,他挥挥手道:“下去吧。”
他已经两天未曾合眼,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青淼和阿惹凶多吉少。
他必须要肩负起族老的责任,时刻盯着令女候选者当中是否有人的额间出现令字。
如若新任令女出现,那么一切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至于青淼,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令女候选者是由族老们亲自选定,她们的第一课便是——使命。这个以牺牲自我为代价的课题,将伴随令女丛生到死。
身为令女的你死了,这不要紧。重要的是,会立即出现一批新的候选者,总有人来取代你的位置。
只要令女一直存在,神明便会源源不断降下福祉,狂水部仍然生生不息。
他们并不在乎令女是谁,无论是谁,只要顶着令女的头衔,他们便膜拜谁。
在所有人眼中,令女,不仅享受着特殊而尊崇的待遇,而且身边又有血脉亲人作为令侍,以保护的名义陪伴在侧,能够成为令女,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如若令女年纪尚小,族里还会派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附加保护,并且负责教导令女、供令女差遣。
阿惹,便是在青淼十四岁时,来到她的身边。
当时,阿惹恰好成年,十八岁的年纪,却有一股远超同龄人的老成持重。
对于当时的青淼来说,阿惹亦师亦友。
五年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
这条路走得有多艰难,青淼已经不愿意去回想。
她哭过、闹过、吵过、嘶吼过、逃避过、绝望过......
正因为来时的路太痛苦,所以,她才要向前看。
她有信心走完这条路,因为阿惹会与她一起并肩前行。
阿惹不仅仅是保护者,更是她尚未绽放便注定枯萎的少女时期,唯一的甘霖。
所有人都在扼杀她作为人的基本欲望,消磨她作为青淼的本真灵魂,只有阿惹,如同甘霖一般滋养着她的心。
她早就看透了这一切,她只要阿惹。
如果作为令女,能够时时刻刻和阿惹待在一起,她愿意承受这一切,只要能时常看见他便好。
可是,阿惹死了。
她的世界崩塌了。
所有人,都低估了阿惹的能力,能培育出银蛇双蛊的人,他的天资绝对在众人之上。
可他甘愿陪在她身边,供她差遣。
那天,阿惹将银蛇双蛊拿给她看时,她惊喜万分,本欲将此事通知族老,阿惹却拦下了她。
他说:“阿淼,我总觉得,族里有叛变之人。”
她说:“师兄,不用担心,榅魄已经抓到了。”
阿惹目光深沉,“不是榅魄,另有其人。”
青淼不可置信,“不是榅魄?那会是谁?”
阿惹敛眉:“我会暗中查探。这银蛇双蛊,你便留在自己身上,必要时,或许会派上用场。”
青淼粲然一笑:“好。”
只是谁没想到,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
—
邬河部,苍绝山下。
熊熊火光刺穿黑夜,数百位青年壮士,整齐划一排成队列,被火光映照的年轻面庞,显露出坚定不移的神色。
他们是一批常年接受训练的队伍,个个身强体壮、高大威猛。
迁月符的反噬力太强,会大量消耗使用者的体力和精力,长此以往,身体便会被掏空,部族里许多优秀的控符者,大都英年早逝。
这也是邬河部永远无法突破的伤痛,像恶毒的诅咒一般,无法摆脱。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经过重重筛选的佼佼者,你们都是邬河部引以为傲的好儿郎!”沙老声音高昂,激情澎湃,极力地鼓舞着年轻的勇士。
他今日的装扮十分隆重,头戴兽纹冠、身披千羽服、手执虎权杖,站在队伍前方的高处,浑身上下散发着对自然的征服欲。
“邬河部一雪前耻的时机已经到来!今日,你们作为先锋,是人生中最荣耀的时刻!也是展现你们强大力量的时刻!去吧!为身后的族人开辟一条畅通无阻的光明之路吧!”
年轻的勇士个个热血澎湃,对于部族的归属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他们各自领着自己驯养多年的黑兽,就这样悄无声意地隐退于黑暗之中。
“沙衡!”沙老临时叫住了本该一同离去的沙衡。
他是强者中的强者,操纵符纸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迁月符在他手里,总能迸发出更加惊人的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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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衡牵着自己的黑兽,从夜色中缓缓走出,他十分恭敬地抱拳道:“沙老!”
待所有人走后,沙老挺直的腰背瞬间垮塌,他有气无力地拄着拐杖,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陪我去看看玉儿吧!”
自从沙玉死后,沙老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因此,他才急于培养得力的接班人,趁他还活着的时候,早日为邬河部选出一位能者,以延续邬河的生命之火。
曾经,他对沙古抱有期待,如今看来,那孩子已经无药可救。
部族里,也只有沙衡资质上佳、能力出众。
沙老预感自己时日无多,此去凶多吉少,非死即伤,甚至可能遭到迁月符的反噬,他私心不愿让沙衡去冒这个险。
人上了年纪,总会有些老糊涂,特别是久病无医之人,格外贪恋身边为数不多的真情,他要保全沙衡的安危。
沙衡是个热血正直的青年,他专情、孝顺、真诚......后来,慢慢变得成熟稳重起来,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强者。
沙老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心中仍然放不下沙玉,可,人总不能一辈子把自己困在过去,时间久了容易走进死胡同,届时想要走出困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一晚,沙衡陪着沙老去往苍绝山顶,一同看望“沉睡”的沙玉。
苍绝山顶,烟云缭绕,能见度很低,几乎没有人愿意来此处。
一方面是因为山路陡峭、山顶环境恶劣,另一方面是因为沙老明确规定,不许族人登上山顶。
至于其中原因,也只有沙老和沙衡知道。
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常年潮湿的环境,让这里滋生出许多菌类植物。
“啪嗒——啪嗒——”
洞内,时不时传来水珠顺着山壁滴落的声音,这些渗水慢慢汇集成一片片浑浊的小水洼。
昏暗、潮湿、密闭、阴冷的环境,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倘若再往山洞内部走去,接下来的场景,会让这种不适的感觉达到顶峰,甚至产生强烈的排斥感。
洞内四角各有一盏蜡烛,烛火明明灭灭,有一种苟延残喘的无力感。
倘若只是如此,倒也不至于骇人。
只是,那山洞内部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符纸,丝丝缕缕的红线缠绕着一个不明物体,时不时有一阵阴风吹过,直教人汗毛竖立。
洞内的墙面、地面上均喷洒着一片片或鲜亮、或暗沉的黏稠液体,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那分明是不同时期留下的血液。
血?哪来的血?
或者说,是从谁身上流出来的血?
沙衡整个人气压很低,他穿过狭窄的通道,走进宽阔的山洞内部。
他每隔半月就要来一趟,对这里,他再熟悉不过,而那个被丝线缠绕的不明物体,他也再熟悉不过。
时隔多年,沙衡仍然忘不了他此生中最悲痛的一幕——亲眼目睹心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
“玉儿。”沙衡上前抚摸着那被丝线缠绕的沙玉,从形状来看,他应该是在抚摸她的脸颊。
与此同时,原本低调沉默的狂水部族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转。
“不好了!邬河与狂水交界附近出现了大量的黑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