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抬起头,来了!甘家他果然来了!
“快去请二姐过来。”沈芫吩咐道,“让甘家的人在松柏厅内喝会儿茶,说二姐马上就到。”
国公府的松柏厅有一扇大屏风,后面可以悄悄听厅内人谈话,向氏相看人家时,会让女娘在屏风后探看。
长姐沈娴就是在屏风后看中了她现在的夫君卢氏。
当年甘骧妻子范氏也曾带她的庶子在此厅与向氏交谈,沈芷隔着屏风遥遥看过一眼便点头应下。
如今,范氏过来退亲了,沈芫准备在屏风后伺机而动。
前世沈芷定是受辱,才会变得抑郁寡欢,只是当时国公府动乱不安,她无人倾诉,只能自己消化。
沈芫坐在屏风后面,听到厅内范氏与侍奉的人问道,“二娘子来了吗?”
倒茶的奴婢听过吩咐,此时只道,“已经去娘子院中叫人了,马上便到。”
范氏“嗯”了一声,端起茶轻抿一口,等国公府的侍女下去才对自己的侍女说道,“去年我见向氏,喝到的是明前龙井这等贡茶,如今喝到的不过是寻常龙井,这国公府啊。”
她摇摇头,叹口气,满脸惋惜,“看来是要没落了。”
“俗话说得好,娶妻要娶贤,一门贤妻兴旺三代,如今这国公府连三代人都没了,怕不是这府里风水有问题,沈芷这门亲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要了。”
范氏打量一眼屏风,面露不屑。
等沈芷带着喜色赶到松柏厅,她道,“范姨,可是甘郎有话要对我说?”
不知沈芷如何会错意的,她满心欢喜的觉得范氏登门是为传递甘家二郎的话语,毕竟甘二郎曾对他说过非她不娶。
国公府惨事传回京城后,甘二郎也曾传讯给她,让她别担心婚事,稍安勿躁,等他想办法。
这样的人,沈芷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范氏今日是上门退亲的。
她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沈芫在屏风后皱紧眉头,这二姐怎么回事?怎么对甘家这么信任?
范氏挑眉,“沈二娘子,我此番前来是为退亲一事,我带来了两府当时拟定的婚书和信物……”
沈芷大惊失色,“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难以置信道,“甘郎他说他会娶我的。”
范氏怒吼道,“住口,女子名节为重,怎么能直接与未婚夫婿联系,果然是无礼之人,只怪我甘家识人不清,如今能幡然悔悟,也算幸运。”
全然不提之前为攀附国公府让二郎主动与沈芷联系一事。
只一味指责沈芷,“如今国公府就要倾塌,你这庶女也不再尊贵,外头人都传国公府的风水有问题,不然怎会满门惨死。”
“还有人说,国公府的女儿克亲,不然怎么会就剩她们几个,二郎命可没那么硬,经不起你克夫的。”
她一张嘴张张合合,说出无数讥讽的话,丝毫不像之前那般和蔼,沈芷落下泪来,“这是甘郎的意思吗?”
她竟仍对甘二郎心存幻想,沈芫目瞪口呆。
范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她道,“二郎这小子,竟对你还有些旧情。”
才怪,国公府惨事坐实后就求到她头上让她过来退亲,本就是个庶子,若不是甘骧重视,范氏才不会为他奔波。
沈芷有些希冀的抬头,范氏继续道,“只是正妻之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你了,若是你愿意做妾氏,择日我们就抬你进府。”
“正好趁沈国公的尸身还未寻到,你还不是守孝之身,我们就把婚事办了。”范氏越想越觉得可行,“你怎么想?”
沈芷的娘亲就是妾氏,她懂得妾氏的艰难,杨姨娘走之前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做正头娘子,妾氏就是个玩意儿。
她见过国公府来来往往的妾氏们,若是无子,被送来送去就像个物件。
沈芷捂住脸,“不,我不要……我不要做妾。”
范氏眉毛一竖,“那就退亲,将婚书和信物拿来,我们毁去婚书,把信物换回来。”
沈芷摇摇头,“我不信甘郎那般绝情。”
范氏直接怒斥道,“你怎么这般拎不清,他和老爷不肯首,我犯得着为个庶子的前程来国公府走上一遭吗?”
“他已经看重新的女娘了,你这个破落户,他自然要赶紧踢掉,我走之前他还特意跟我说,你沈芷性子软,好拿捏,让我强势一点,她就会自己找自己的原因,同意把婚退了。”
沈芷只觉得透心凉,没想到心爱之人竟会这般算计她。
她捂着脸腰再未能挺直,咬着唇让自己维持住不痛哭出声变得更狼狈。沈芷两眼通红,像只兔子,在松柏厅呜咽。
范氏指着她戳她心窝,“沈芷,你看看你,国公府要落败了,你还能配得上二郎吗?快将婚书取来吧。”
沈芫听不下去了,从屏风中走出来,“国公府落败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
范氏一惊,抬头看见一个小辈便放下心,“国公府无人承爵,也无人撑起门楣,你们这满府的小娘,在京城就是被人挑拣的命。”
“你就是六娘子吧,若有母家帮着张罗还好些,你比二娘子还要差些,听说生你的姨娘还是外地来的,身份低贱,你的婚事更艰难了。”
“劝你们年轻貌美之时择一个好人家做妾氏,不然等这国公府全然倾塌,你们这些小娘子怕是更惨。”
说得没错,所以沈芫只能仗着有点美色进东宫做妾了。
沈芫怼道,“我长兄还活着,他能承爵,也能撑起门楣,还轮不到你这五品工部侍郎对超品忠国公府指手画脚。”
“另外,今日退亲,是我们忠国公府退掉你们这趋炎附势小人的亲事,是我二姐识人不清,在未成婚之前看清你们的真面目,如今幡然醒悟,是我二姐的幸运。”
沈芫对着范氏继续输出,“我看你甘府不过小小侍郎,竟能对陪陛下出生入死满身功勋的忠国公和他的亲眷指指点点,还言及风水一事,若是国公府风水不好,岂不是质疑圣上之赐不好?下次陛下再有对国公府的抚恤,我一定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她凑到范氏耳边,“怎么就赐下如此不详的宅院,让工部侍郎的夫人如此嫌弃呢?”
范氏浑身一颤,连忙道,“是我失言,还请六娘子恕罪。”
沈芷见到刚刚嚣张的人这会儿手抖得连茶都端不稳了,泪水在眼眶中止住,望着沈芫惊愕的嘴微张。
沈芫将她下巴合上,对门外道,“快去将与甘府的婚书和信物取来,什么晦气东西,赶紧让人拿走。”
松柏厅外响起沈芷丫鬟粉桃的脚步声,她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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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将婚书和玉佩递给沈芫,二娘打开查看,是正品。
她拿出火折子,点燃婚书,扔进一旁的炭盆里,又拿过范氏手边的婚书点燃,手带着火在范氏身边绕上一圈,吓得她惊叫连连。
二娘恶劣的笑了,将婚书投进炭盆,又将玉佩扔到范氏怀里,“快拿着信物走吧,不知你们如何算计着国公府无人,要上门欺辱的,都给我听好了,有我沈芫在,无人能辱了国公府的女娘们。”
“若是真要骑到我头上,我也不介意去宫门前哭上一哭,让圣上知道,忠烈之后是怎么被人残害的。”
沈芫眼神令人不寒而栗,范氏抖抖索索,拿上玉佩立马逃了。
门外的粉桃、红缨对着范氏的背影狠狠啐上一口,“不是人的东西。”
沈芫将范氏留下的玉佩递给沈芷,“呐,这是你亲娘的东西吧,我看到母亲给她的。”
沈芷抱着杨姨娘的玉佩痛哭出声,“娘亲离世前与我说过,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就将这玉佩给他,与他定亲,母亲便将这个玉佩给了甘家。”
她哽咽道,“没想到,他们这般无情,见国公府遭难,便连忙上门退亲。”
沈芷哭得伤心,沈芫摸摸她的头,想到前世,沈芷是一个人面对这些,怪不得那般郁郁寡欢。
她说她不要做妾,可是之后她却跟着沈娴去到卢府,做沈娴夫君的妾氏。
不知道是不是范氏伤沈芷太狠的缘故,亦或是范氏最后那番做妾的话,真让沈芷听进去了。
沈芫忙找补两句,“二姐,你可千万别听那范氏的,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说我们国公府要破败了,只能做妾,你可别犯傻。”
沈芷用粉桃递过来的帕子擦脸,闻言道,“我不会的,姨娘跟我说过,妾氏不好,要做正妻。我小时候,国公府有别人家送进来的妾,爹爹腻歪了,要将她转送给别人,结果她一根白绫上吊自杀了。”
“她太可怜了……”
沈芷想到方姨娘,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容颜倾城,是临安的头牌,沈壤也是爱极了她的姿色,才频频与她来往,甚至包下她。
后来沈壤离开临安,方姨娘跟了个富商从良,很快有了沈芫,结果富商生意失败,便要将方姨娘和沈芫买上个价钱还款。
吓得方姨娘带着沈芫连夜逃走,进京寻沈壤,谎报沈芫的年龄,说她是沈壤的孩子。
沈壤觉得沈芫不过是一个女儿,陪一份嫁妆便是,爽快认下。方姨娘趁勾起沈壤的旧情,迅速怀上弟弟。
这个为沈芫遮风挡雨的女人,最后死时瘦骨嶙峋,她不信男人,但她也告诉沈芫,“男人的真心,可以一文不值,也可以一诺千金。”
“阿妍,别把自己系在男人身上,娘希望你展翅高飞,别像娘……落得这般下场。”
孩子不能喊自己娘,要叫姨娘,自己只能以色侍人,丈夫也只爱那张脸,等人老珠黄,失去宠爱,沦为后宅中的孤魂野鬼。
她最后握紧沈芫的手,“要堂堂正正的从这国公府出嫁。”
便是聪明如她,也只想过这般逃离。
沈芫垂下眼帘,可前世机关算尽,她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沈芷握上她的手,唤回她的意识,她道,“六妹妹,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以前你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