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傅清池脸上的神色,三皇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大手一挥:“带下去!”
不管左鹤身上有再多疑点,至少女子的反应证明左鹤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傅清池被捂着嘴巴拖下去,他这才转头看向低低咳嗽的左鹤,眼神中是深深的怀疑。
“左大哥,你是怎么认得她的?”
三皇子还没忘记傅清池刚刚那番申辩。
起床已经费了他大半的力气,此时左鹤再也坚持不住,扶着门框缓缓坐在地上,虚弱地回答:“殿下知道草民的身世,小时候草民独自在外流浪,被个好心的老婆婆收留。这位婆婆有一个徒弟,就是她。”
他换了几口气,像是根几乎要熄灭的蜡烛,语气诚恳:“草民与她一同吃住,无意间得知她的外祖母在宫里当差,后来她师傅病重,草民不想为她们增添负担,就自行离开了。”
左鹤这话前因后果完整,听起来合情合理,但还是无法解释为何这么巧。
左鹤心中也知这些话无法取信于对方,只能双膝跪地对着三皇子叩首:“殿下,您是天子之子,福泽深厚,受上天保佑。殿下可以怀疑草民暗藏祸心,却不可怀疑自己啊。”
言下之意,指三皇子是天命所归,因此才如此顺利,所有事情都手到擒来。
三皇子本就自大肤浅,被左鹤这么一捧,心中暗喜,不再计较左鹤的秘密。
反正左鹤怎么也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暂时放过他又如何。
他自得地想,转身去往大牢。
————————————
秦述之看见一女子身穿芙蕖的衣裳被狱卒架进来,又惊又怒,抓着牢房的栏杆不停摇晃:“芙蕖?!芙蕖你怎么样了?!”
该死!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手臂不正常歪曲的父亲,又看了一眼被绑上刑架的女子,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大夫呢?堂堂朝廷,居然连大夫都请不来吗?!”他用力拍打着栏杆。
“吵吵嚷嚷什么?不是还没死吗?”绑好女子后,狱卒不满地敲了敲手里的棍子,“再吵信不信我抽你?”
秦述之气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叫还没死?
他父亲是长乐天宗主,天下剑法第一人!折了手以后该如何用剑?
“秦述之,他们不会来管你的。”
即使被绑上了刑架,傅清池也丝毫不慌,平静地开口劝道,说出的话却像火上浇油:“左鹤中毒生命垂危,大夫都在给他看病,你再喊也喊不来。”
果然,听见左鹤的名字,秦述之的眼睛瞬间充满血色,顾不上关心为何芙蕖变了副模样,恨不得立马将左鹤寝皮食肉。
“这位姑娘,你是……”千机阁阁主疑惑地问。
“我是被左鹤坑来假扮芙蕖的清泉子,真正的芙蕖早就死了,你们看到的信也是我写的。”她答道。
众人皆是一惊。
其他人是惊于傅清池的身份,而秦述之则惊于芙蕖之死。
“你说什么?!芙蕖死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秦述之无比绝望,双手紧攥着栏杆,死死盯着傅清池。
傅清池看着满脸悲愤的秦述之,轻轻说道:“对啊,左鹤亲手杀的。”
“左、鹤!我与你不共戴天!”
秦述之痛极了,一天之内,好友背叛、爱人死去、父亲被废。他只是个年仅二十的年轻人,本该在家族羽翼的保护下慢慢意识到世界的残酷,却忽然直面赤裸裸的现实。
“什么人这么吵?”
刚走到门口的三皇子听见一声怒吼,嫌弃地皱了皱眉。
狱卒在身后卑微地弯着腰,谄媚地说:“是一个犯人发疯了,殿下你不用管他。”
三皇子没有理会抬脚走了进去,径直走到傅清池面前,微微一笑:“姑娘,你还是老实交代清楚身世,不然这细皮嫩肉的,伤了多不好看。”
身边的狱卒也配合地抬起烧红的烙铁,滚烫的温度连空气也变得火热。
傅清池垂下眼眸,摆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殿下,您真的听信左鹤的一家之言吗?”
三皇子冷冷威胁道:“信与不信,本殿自有判断。若你不招,本殿有得是法子撬开你的嘴。”
看来,今天这局是逃不过去了。
左鹤,真是好样的。
她瑟缩了一下,似乎很害怕烙铁会印到自己身上:“我,我招。”
“我外祖母确实是贵妃曾经的宫女,但她生下我母亲后,为了陪贵妃入宫,便与丈夫和离。我从来没见过外祖母,请殿下明鉴。”
“真的?”三皇子眼神怀疑。
“殿下如若不信,可以亲自去查。”傅清池坦荡地说。
见女子这种态度,三皇子信了五六分,准备转身离开,却忽然回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死罪可面,活罪难逃。鞭刑三十。”
说完,便去往下一个牢房。
狱卒听见三皇子的吩咐,听话地拿起一旁的鞭子。
“啪——!”
破空声划过,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火辣的触感在背后炸开,傅清池浑身一颤,咬破了嘴唇,倔强地一声不吭。
她不清楚左鹤到底知道自己多少底细,只能说些表面信息,没想到三皇子轻易就信了。
这就是皇子?未免太过愚蠢了些。
傅清池的身子随着鞭子落下止不住得颤抖,狠狠压制住喉咙里的痛呼,大脑不停思考转移注意。
狱卒没想到这女子还是个硬骨头,咬了咬牙,下手更狠了几分。
伴随着鞭刑的背景音,三皇子依次步入各大门派首领的牢房与他们谈条件。
宝华寺自愿上交三分之一田地,遣散武僧三十名,还俗二十名弟子。
千机阁愿意遣散所有弟子,上交所有田地。
振远镖局也愿意遣散所有弟子,缴白银百两,并不再招收弟子,只做一家纯粹的镖局。
观鹤山庄庄主犹豫许久,同意遣散三分之一弟子,上交三分之二田地,上缴百两白银。
只有秦述之,看着趾高气昂的三皇子,从牙关里憋出一句话:“想都别想。”
“述之!”虚弱的秦宗主立马喊住儿子,眼里满是担忧和颓丧。
其他四家已俯首称臣,他们不得不跟着妥协,不然连长乐天都保不住。
“殿下,草民愿遣散半数弟子,上缴二百两白银,与半数田地。”
说完,他沉痛地闭上双眼。
这是他父亲在乱世中打下的基业,如今却折了半数在自己手中,他不是一个好宗主,也不是一个好儿子。
“父亲!”秦述之仓皇地抓住秦宗主的手,表情茫然无措。
“哼。”得到自己想要的,三皇子懒得欣赏眼前这副“父慈子孝”图,高傲地转身。
忽然,傅清池叫住了他:“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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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头看去。
鞭刑三十已经结束,傅清池的背上没一块好肉,鲜血滴滴答答地顺着皮肤往下滑落,下唇已经被她咬得血肉模糊。
“殿下,草民不才,但这身份还算有用,不知可否投入殿下门下,为殿下效力。”
一番话说得三皇子兴致上来了:“哦?你有什么用?”
她虚弱地用气声说:“虽然宫女早已与草民外公和离,但草民还是她的外孙女,或许能借着这层关系找到关于贵妃的线索。”
三皇子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女子身份特殊,是该好好用上。
若是真能通过这女子找到玉玺,父皇两大心病都由自己解决……
三皇子的心顿时火热了起来,咽了咽口水,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会儿。等到对方脸上露出明显的期盼和紧张,吊足了胃口,这才装作勉为其难地松口:“好吧。”
三皇子挥手让黑衣人把女子解开,好好安置。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以江湖元气大伤结束。
傅清池坐在床上,心疼地翻看自己脱下来的衣服。
她身上带着的药粉被血浸湿大半,有好多都不能用了。
忽然,房门被悄然打开。
她立马警觉地裹上被子,转头看向门口:“谁?”
“咳咳,清泉姑娘,是在下。”左鹤扶着墙缓缓进屋,关上了房门。
“左鹤?左公子为人高洁,擅闯闺阁女子的房间,怕是不好吧?”她不冷不热讽刺了一句。
左鹤敛着眼皮,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清泉姑娘出够气了,能把解药给在下吗?”
傅清池装作无辜地歪了歪头:“左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这人害的自己身份暴露,又受了鞭刑,还想拿到解药?
痴人说梦。
左鹤对傅清池的态度并不感到惊讶,毕竟确实是自己狠狠坑了对方一把。
他无奈地笑了笑:“让姑娘受苦,不是我的本意。”
“哦?那你的本意是什么?牺牲一个无辜女子?”
她收起脸上的表情,冷冷地扫了一眼左鹤:“还是背刺师门好友?”
自己虽与秦述之接触时间不算久,但也能感受到对方对左鹤的钦佩。左鹤却如此果断狠绝,不留余地。
左鹤全盘接受傅清池的嘲讽,眼神无悲无喜,嘴里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这是必要的牺牲。”
傅清池听笑了:“那你的死也是必要的牺牲。”
说罢,她继续摆弄起手上的药粉,想找出能用的药给自己疗伤。
左鹤知道不管自己如何辩解,傅清池也不会相信,可自己必须与对方合作。
于是他费力地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上好的金疮药,姑娘你用吧。”
有药不用白不用,傅清池坦然接过对方的好意,胡乱涂在伤口上。
左鹤看着外翻的皮肉和斑驳血迹,不忍地闭上眼。
自己真的要继续把傅清池牵扯到这件事来吗?
他想起二人小时候,扎着辫子的姑娘白嫩可爱,亲热地叫他:“……哥哥。”
那是他颠沛流离的童年里,第一次品尝到纯粹的快乐。
不,你不能心软。
左鹤睁开眼睛,低低地说:“清泉姑娘,你难道不怕自己的母亲出事吗?”
傅清池猛地转头,眼神锐利:“你敢动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