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此话一出,虽是冷漠至极,云夭心中却是雀跃欢呼起来。

    他总算放过她了!

    她慢慢起身,不再多逗留,快速行礼之后,离开了那间寝室。

    出了屋子后一阵剧烈的狂风刮来,她冷得抱住了胳膊搓着,握紧了手中刚偷到的东西,有些冰凉,四处观察。

    可此地太过陌生,她从未来过。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竹青忽然鬼魅一般出现在她面前,她心中一紧,以为这么快就被他发现。

    竹青道:“云姑娘,殿下让我送你回去。”

    云夭咽了咽口水,才注意到手中拿着那床被褥,平静下来。

    看着他将被褥展开,认命地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竹青用被褥将其卷好扛起,如最开始那般飞檐走壁将她送回驿舍,期间她丝毫不敢睁眼。

    这个该死的萧临!

    ……

    放云夭离开后,萧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发懊悔自己为何不杀死这个卑贱女奴。

    可是她跪坐在自己身下,为自己舔伤止血那一幕,在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来世的熟悉之感。

    他彻夜不眠,那画面挥之不去,导致翌日清晨竟没能起床,直接睡一个白日,到黄昏才醒。

    实在没想到,他竟被一个小小女奴影响了作息,真是防不胜防。

    他起床,简单洗漱后,自己迅速将衣裳穿好,似乎总感觉少了什么。他细致检查一番,又将整间屋子翻了一遍,却都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暴戾起身,将房中花瓶用力掷于墙上,瞬间碎裂一地,朝着窗外大吼道:“竹青——”

    竹青听闻动静,立刻翻窗入内,单膝跪在萧临身前,余光扫到那看不出模样的花瓶碎片,手指忍不住一颤,“殿下有何吩咐?”

    “我的玉佩呢?”萧临眼中带着强烈的杀气,重重喘息着。

    竹青不解道:“玉佩?昨夜自云姑娘离开后,便无人进入过殿下寝室,属下一直守在门外,也没见到任何可疑人影。”

    萧临嘴角抽搐,忽然回忆起昨日云夭从自己身前蹲下去的画面,当时他被她的举动刺激到冲昏了头,竟什么也未发觉。

    他头疼地按压着太阳穴,终于被气笑了。

    这个诡计多端的卑贱女奴,真是万死不惜!

    他眼底划过一丝寒光,阴鸷道:“你去,把这个女奴给我重新抓回来!”

    竹青正要应下,忽然寝室房门被敲响,是萧临的其他侍从。

    “殿下!榆林郡传来急报!突厥又带人攻过来了,这次有两万大军!”

    萧临一怔,神情立刻严肃起来,而后又扯嘴一笑,“呵,来得正好。”

    他肺快被云夭气炸了,正好上战场多来几个找死的给他发泄一番。而这个该死的女奴,暂且先将她放过,等着他回来必定让她生不如死!

    ……

    榆林郡的战报再次在马邑传开,云夭听闻萧临带兵前往战场,忽然感到运气还是有几分不错。

    她正是因太子赠予自己的那块玉佩,才忽然想到萧临的一块玉佩。

    前世,那玉佩从不离身,宝贝得很。曾经因宫女在洒扫时无意将其弄丢,萧临大怒,满皇宫找,甚至杖毙了三百多宫人,砍了好几人手,又用人点了天灯。整个大兴宫血流成河,最后终于在那宫女自己的房间中搜出玉佩。

    她好奇为何他因一块玉佩如此大动干戈,后来听几个宫中老嬷嬷说,那玉佩定然是萧临青梅竹马的韦氏所赠。而那青梅竹马又是唯一入了他心的人,韦家却在他还是皇子时棒打鸳鸯,所以才这么宝贵。

    而韦氏后来自然也做了皇后。

    云夭不记得当时听到此话时心中是何感,但必然酸涩无比。她被他当时的暴戾直接吓病了,也不再敢向他询问任何关于那玉佩之事。

    萧临一而再再而三对她起杀意,她便只得出此下策,寻一个可用来牵制他的价值。

    在回到驿舍当晚,她便将玉佩交给徐阿母,拜托她拿着玉佩去往雁门郡,寻到一个镖局,将其带至大兴城。

    她知晓萧临或许派了人盯着自己,可徐阿母却是漏网之鱼。

    而榆林郡之战,将萧临引开滞留那儿,便是又给了她更多筹谋的时间。

    刚在驿舍烧完水,云夭便被肥硕的唐武又一次挡住去路。如今唐武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他一恢复自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勾人心肝的表妹。

    她眉头紧蹙,如今想到了利用萧临的计策,愈发不愿与唐家人虚与委蛇。

    “表妹,这么些天你去哪儿了啊。不是安排了你来照顾我么?怎的一直见不到人啊?”唐武张着一口黄牙,实在让她恶心至极。

    他试图伸手挑起她一缕头发,结果被她“啪”一声打开,可这力气便如猫挠一般,毫无攻击性,反而挑逗得他心痒难耐。

    “表哥,莫要靠近我,你好臭。”云夭脸上连笑都懒得笑了。

    唐武愣了片刻,咬牙切齿道:“表妹如今是又攀上哪个男人了?这么硬气,太子都死了。”

    “五皇子。”

    “什么?”

    “五皇子,萧临。表哥,别怪我没警告你,五皇子可与太子不同,他的手段,你应该见识过很多次了。”

    唐武滞在原地,气恼至极。若是最开始,他或许还敢试着一争,可如今,四肢被折断,他三个手下,一个失踪,另外两个被打成了弱智儿,他是一点儿都不敢与五皇子硬碰硬。

    他气急败坏,指着云夭鼻子咒骂了一声,“你给老子等着,一个罪奴,你以为靠五皇子便能逃出生天了?表哥告诉你,他们这些权贵什么美人没见过,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完,他就踩着步子离开,云夭终于控制住没把手中的热水直接倒在他头上。

    徐阿母不在马邑郡,如今她一人整日面对唐家人的眼刀子,实在憋闷,便自请去了牧马监喂马,省得见了这几人总是心烦意乱。

    牧马监的活计本来便不多,再加之榆林战役,许多战马都被送去了前线,留在此地的马都是一些身体渐弱的老马。

    而她只要喂完刷完马,便做完了一天的事儿。她紧了紧披风的系带,随意找了一处空地坐下,看着远处空荡的草原与山脉,狂风吹拂着,此刻心却慢慢平复下来。

    远处乌云密布,云夭拄在地上手忽然感到了地动山摇的震动,她不明所以地站起身,跑到一高处往远方眺望。

    这一望,她心骤然凉了几分,开始忍不住浑身发抖。

    竟然是突厥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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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带任何犹豫,立刻转身朝着牧马监中的众人大喊:“突厥来袭!突厥来袭!快跑!”

    牧马监的奴役不多,听到她的叫喊开始四散慌乱起来。

    “什么?突厥来袭?突厥不是去攻榆林郡了吗?”众人面色惶恐不安,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突厥兵会出现在此处。

    云夭朝着他们奔去,厉声道:“快跑啊!突厥人是要屠城的!骑马跑!快!”

    这时,众人才终于惊慌失措地拉了马骑上,往马邑郡而去。

    云夭在上马前看了一眼远方黑压压的铁骑,看不清有多少,可杀他们足够。

    眼看着突厥兵已经越来越近,她立刻牵出一匹马翻身而上,用力夹马腹甩鞭,往城中奔逃而去。

    她从未如这般飞速地骑马,被突厥人掳走的恐惧一点点回到脑海中,在这奔逃的时间里,只能不带丝毫犹豫的往前冲、冲、冲!

    突厥人在身后的叫唤似乎越来越响,风刮过脸,吹得她脸颊泛疼,浑身发了汗,而突厥兵却越来越近。

    若是要往南而逃,有河流阻碍,马邑郡是必经之路,她只能更用力地挥着马鞭,追赶着前方从牧马监一起逃出来的奴役。

    她往身后转头一看,没想到突厥人竟离自己不过十多匹马的距离,而比她更慢一点的小伙被突厥兵追上,那弯刀直接砍上他的后背,血四散喷溅,而后坠马,瞬间被数以万计的铁骑踩踏而死。

    而在她回头的片刻,突厥人看到云夭的脸,她素衣于马上,裙摆在空中掀起,这般美貌竟是世间罕见。

    其中一个似乎是将领的突厥人用突厥语大喊道:“别伤了她——把她抓住——”

    云夭被无尽的空气涌入后,喉咙干燥无比,纵马的力气即将耗尽,而突厥兵也离她越来越近。她眼看着马邑郡就在眼前,前方比较远的几人入城之后,城门便被士卒迅速关上。

    她看着越来越小的门缝,拔下头顶的银簪,用力扎入马屁股中,马惊叫一声,更是剧烈奔跑起来。

    可让她绝望的是,在她终于奔到城墙下方时,门“哄”得一声被彻底合上。

    她没有任何思虑,直接调转马头往右边奔去。而身后的突厥兵分出了一队继续追击她,剩下的人开始对马邑郡进行攻城。

    云夭一直奔到一处河流前才终于停下,而身下的老马早已疲累到极致。她迅速被数十个突厥人团团围住,看着他们向她调笑着,吹着口哨。

    她绝望地闭起眼睛,重活一世,她以奴隶之身,罪臣之女,耗费尽一切心力,却走向了相同的结局。

    太子仍然死了,她仍然被突厥人捉住。

    那未来呢?

    难道大邺的灭亡也会是注定吗?

    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想哭,她越发不懂,如果结局乃命中注定,那上天让她重活一世的理由究竟是何?

    此刻她忽然想到了萧临以及那三十二封信。

    前世的她等待许久,萧临没能来救她。

    这一世呢?

    或许更不会来救她吧,毕竟他们之间拔剑弩张的关系,甚至还不如前世平和。

    几个突厥人上前,云夭知道抵抗无效,便直接放弃下了马,后脖颈一凉,有些疼,她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