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朱统领命我们直行,不达远疆不可停,”晏明灿和吕名等人面面相觑,“他禁止我们插手百姓之事,可遍地哀嚎,屋淹房塌,我们不忍,无法袖手旁观,故而选择了脱队救人。”
听着吕名,袁骁等人的回答,扇寻续紧锁眉头,朱凌是他手下的老将,一同出生入死,情谊深厚,他不可能背叛他。
“你们是什么时候从兖州出发的?”
“我们随军北上,于四日前整编行动。”
扇寻续蹙眉,“军令颁布下来才不过短短两日,你们怎么会提前动兵?”
“朱凌不会无缘无故命你们加急,让他心急火燎,只怕是有人在边疆情报上动了手脚,夸大战况。”思虑至此,扇寻续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番邦附属形势复杂但争斗并不严峻,这次怕是朱凌误以为他们陷入困境,所以才放肆加急。
了解情况后扇寻续踢开脚边砖泥,“好了,你们不要呆站在原地,随军入队,救人!”
这回轮到袁骁,晏明灿众人傻眼,他们都当扇家军寡薄无情,不想他们大义英勇,倒是他们狭隘了。
“居然有人谎报军情,”加入救援队伍后,袁骁搬开断木清路,他怒骂,“差点老子真成逃兵了。”
“谁说不是,幸好咱没犯浑,救人要紧,不然怕是真提头来见了。”吕名一阵后怕,自己还高呼保家卫国呢,差点死路上。
晏明灿接过袁骁现在抬过来的房梁,他一个人脸黑得厉害,“可我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
“怎么?”吕名大笑,“你小子,不能是瞧见残肢败骸怂了吧?”
“咱还没到战场呢,你就怕了?”
“不是,”晏明灿摇头,“我只是没想明白,你说告诉朱统领假消息的那些人是想干什么?”
“你想那个做什么?”袁骁笑话他,“这次咱们队伍身型壮硕,个个都是好儿郎,刀枪棍棒就没不会的,就凭咱们这实力,虎山刀塔都能去,你说你瞎想什么!”
“就是,暗处的人再怎么使坏也不可能笨到挑战咱这么些个精兵悍将。”
“我们齐唰唰往那一站,整兵正训,胆小的都要被吓尿裤子!”
晏明灿没再说什么,但到晚上歇息时,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晏明灿,我都跟你说了别七想八想,根本没有,你现在不闭眼,明天救人使不上力气就该挨打了。”
吕名躺在地上,翻过身,“就是!快睡吧,保不齐等会轮换,咱们就要接力上石坝。”
“哎哟,我这一天腰酸背痛的,腿肚子疼的直抽抽,”袁骁冲吕名傻乐,“怪兴奋的,今天救了不少人。”
“可惜这骤变的天灾,害了苦了这边的百姓。”
他边说边打哈欠,“我现在真怕新统领莽莽冲进来,给咱们“新人”来个出其不意……”
“对!”晏明灿惊呼,他直愣愣坐了起来,“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
给整个帐篷里的人都喊醒了,“晏明灿,你是不是有毛病?”
“大晚上喊什么喊?”
稀稀落落的指责声响起,但晏明灿没时间再去解释,他今天累得厉害,脏衣服没时间换,泥块干涸,粘在衣裳上,导致他现下往外跑的动作趔趔趄趄,颇显狼狈。
“醒来,都别睡!”
他喊的急促,灾情惨重,队伍本就没有多少暂时歇整的机会,一点儿声响,众人全醒了。
“王八羔子!你喊什么喊?”
“果然是个新兵蛋子,才来抬几具尸体就怕得哭爹喊娘了。”
“大晚上你嚷嚷什么?”
无视众人言语,晏明灿仍在坚持,他大喊,“不要睡!”
扇寻续走出帐篷时,晏明灿已经被他手下拿棍棒架了起来。
一看他就知道这段时间没怎么休息好,眼下乌青的黑眼圈,扇寻续一脸疲态,发冠松散,额前洒落几缕碎发,揉了揉手腕,他问,“怎么了?”
晏明灿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精神状态也不好,一看到扇寻续他就瞪大了双眼,嘴里疯狂的喊着,“敌袭!”
到底是晏昭清的哥哥,他未来大舅子,扇寻续对他稍微有些容忍度,“没有敌袭,你去休息……”
晏明灿挣开束缚,他不要命似的扑过来,“有!”
“师父,有人会对我们动手,恐会有敌袭!”
“你去休息……”霎那间扇寻续动作一顿,双眸变得更加深邃。
扇家军历来英勇,跟着他出动的更是精锐。现在有人故意调离朱凌率领的队伍,防止他们和自己汇合,在领兵出征远疆的这个要紧节骨眼上,淮水倾涌,石坝决堤,旅途必经之路遇上灾情惨重。
他扇寻续选择了救人。
可现在造成的后果就是,精神抖擞的府兵们,纷纷憔悴,实力大阙,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遭遇敌袭……他们何来反击之力,更何况救助的这些百姓?
兵戎相见,每一位百姓都有可能成为威胁他们的筹码。
扇寻续捏紧拳头,背脊挺拔,他望向眼前被摧毁的屋宅,被意外夺去性命,躺在淤泥里无声的尸体,怒不可遏!
有人要害他。
他们在赌,赌他燕端的将会选择救燕端的民……
在算计他扇寻续会舍不下良心。
这水患,这险情……
可能都是假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若是战场厮杀,烽烟四起,这些百姓该怎么办,他的兵又该如何,只怕颠沛流离都算得上是一份好事。
晏明灿直直的看着扇寻续,喉咙里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他相信他师父能解决这个难题,因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们燕端的定安将军!却也下意识的紧张,晏明灿咽了咽口水。
“皱毅!”
“臣在。”他狼狈不堪,一身泥浆,半湿半浑,还没来得及掸下来。
扇寻续垂眸看着他,“现在由你领兵!”
“我们可能等不来援军了,你带着百姓们归线南回,带来的粮草足够你们吃喝……”
皱毅骤然跪地,放下腰间佩刀,面露难色,他说,“臣不愿……”
“皱毅,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扇寻续目光灼灼,“我命令你!”
“我对你只要一个要求,你必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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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百姓们一个一个,安全的带回去。”
“按你们的步调,离这里最近的城池,大约要五日,”望向浓墨的夜,他说,“等不得了,你们现在就出发。”
“你们,”扇寻续望向吕名,袁骁,晏明灿,“也随军……”
“我们几个跟着你!”他们迅速表决心,“朱统领心急,他可能到现在都没发现我们脱离了队伍,也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将军,你用得上我们,我们跟着你!”
*
潍柴百姓们都来不及沉浸在悲痛之中,扇家军们忽而以强硬的态度,要带她们离开故土,所有人皆是六神无主,慌乱逃亡的模样,动作非常快,生怕被丢下,唯有扇寻续一行人,他们逆着人流,朝远处喘急的泥沙水涌里走去。
京城,朝堂,群臣,坊间百姓,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定安将军领兵的结局,期盼着他一路杀到远疆承文门,期待着他的运筹帷幄,笃定他的决胜千里,可消息传回京城时,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出事了,定安将军丢盔弃甲,叛逃……”
“什么?!”
夜深人静,香帐软榻上温溪一把捂住张意慈的嘴巴,“呜呜……”
扭头,没有吵醒晏昭清,她小心翼翼的撒开手掌,“怎么回事?”
张意慈拉着她,悄悄地下床,迈步,推开房门,闪身出去,关门,直到踏进院子里,她才松一口气。
“你别告诉美人,”她咬唇,思虑片刻,面带愁容地开口,“是我今天在戟淮哪里偷听来的,今天他上朝被重臣弹劾。”
“他们……他们说定安将军失职,如约未达边疆,不曾赴北,说他扇寻续罔顾圣意,胆小怕死,压根没有抵御外寇的意思,故而率军南返。更有人不知将不知从何处搜出来的扇寻续反书上奏。”
“这怎么可能!”
温溪咂舌,“当年塬门关一战,他扇寻续年仅十三,敢率先垂范,领三千骑兵渡沙进攻番邦主将营帐,胆小?贪生怕死?笑话!”
那反书显然就是谎言,扇寻续在边境守了那么多年,威名远扬,他要反早占地称王了,至于在领旨平乱后再想抢燕端地盘吗?
“他要夺权跟着凌戟淮身边不更容易?”温溪面露不爽,“这么拙劣的骗术也有人信?”
在她看来扇寻续虽然惦记她家昭清,但是人也算是光明磊落,行事作风均是值得称赞的轰轰烈,他手握重兵,威名赫赫,在太子麾下更是忠心忠义,扇寻续要什么都不需问,撇一眼凌戟淮都能立马翻出来递给他师父。
称帝?定安将军何必“多此一举”。
“群臣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张意慈低叹一声,“过几日他们就要回来了,所有人都说定安将军背约弑主,罪该万死,要扇寻续进京伏法,他们扇家军大多脾性耿烈,我怕当真会有兵变。”
“我担心美人……”
“担心什么?”软绵绵的声音倏然闯入浓墨的夜里,扰破寂静,吓得温溪,张意慈一颤。
随着“呼—”的一声,晏昭清推开房门,手里举着烛台,橘红色的暖光覆在一张白净娇韵的脸孔上,她茫然懵懂的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