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公主府家将钟励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江凌安顿住手上动作,抬眼望去,“钟励,你何时也学会支支吾吾了?”
“将军,昔日您可是在外招惹了谁家姑娘,复又不声不响不辞而别?”短短一句话,钟励说得颇为艰难。
江凌安将笔轻轻搁在笔山上,一头雾水,抬眸望来,“你这话何意?”
他素来不曾沾染拈花惹草的恶习,更觉匪夷所思,“我何曾干过这等事,你是听得了什么谣言,还是……”
钟励见他顿住话头,忙出声禀道:“并未。将军,那位凌姑娘又至府上拜访,尚在门外候着呢!”
凌月?
她至昀京所为何事?
昔日,江凌安与建安皇帝言及黔朝那端因立储一事引发不小的朝政动荡。而始作俑者,或正是那位曾被黔成王送往荣朝为质子的卿谣公主。
若江凌安接获的消息属实,凌月如今应在黔朝王庭翻手作云覆手雨,分身乏术。
凌月在如此紧要关头前往昀京,定不是只为前往公主府吃闭门羹。
“打发她去罢。”江凌安犹还记得自己是她算计中的一环,且对此耿耿于怀。
此番听闻凌月前来拜访,难免怀疑他复又成了凌月另一番算计中的一枚棋子。
钟励领命,转身便欲出门,不禁暗暗为那位凌姑娘错付的芳心而心生怜悯,斟酌着如何送客方不至于叫她的处境雪上加霜。
一条腿方才迈出书房,又闻身后的大将军出声,听着像是改变主意了。
“钟励,带她进来。”
钟励回过神来,笑容可掬,“是,将军。”
凌月近日屡遭暗算,心中不安,恐生出事端,难以收场,遂横下心来试探身边亲近的几人。
她于李常卿处得知江凌安而今人在昀京,遂乔装改扮妥帖,匆匆前往。
凌月心知江凌安因欺瞒一事对她颇有成见,或并不愿见她。然,既要试探,做戏便要真切。何不借此契机前往昀京,一举两得?
她一面思忖待会儿见着江凌安应如何行事,遂跟在钟励身后,缓缓步入公主府。
钟励将她引至书房,遂先行离去。
凌月于书房门前顿住脚步,抬眸朝里望去,便见江凌安身着一袭莲青交领大袖长袍,靠坐于书案旁,略微俯身,执笔挥毫。
那景,那人,凌月顿觉分外熟悉,往事纷飞,历历在目。
或因触景生情,她忆起昔日那场春-梦,面颊倏地燎起一片灼热,心脏砰砰狂跳如擂鼓,又似失了半拍。
“将军。”她即刻出声,将自己从遥远却清晰的记忆里拉回现实。
江凌安顿笔,循声望来,沉了脸色,“怎么,你还是这般见不得人?”
凌月闻言,身体如淬霜雪,不由得僵在了原地。江凌安果然对她昔日欺瞒诓骗一事耿耿于怀,甚至比她预料的更为严重。
“将军,我……”
内心翻涌的话语悉数于唇齿间止住,凌月顿觉任何解释皆显苍白无力。她知江凌安此言却非意欲奚落她,而今她这副打扮亦并非当真见不得人。
江凌安沉吟候了半晌,未等及凌月余下的言辞,但见凌月步履轻盈,疾速走进书房,立身于书案旁。
凌月抬手在面上摸索半晌,动作如行云流水。
不过顷刻功夫,江凌安再一抬眼细看,便见她已然除去面上用作伪装的物什,露出原本形容。
那样一张脸,江凌安曾在画像上见过数次,容颜娇美难描画,美艳得摄人心魄。而眼前之人,较之那副画像,更为灵动明媚。
“将军,往后我来见你,定不会再易容了。你别生气了,可好?”凌月垂眸,痴痴地望着江凌安,温言款语,分外恳切。
江凌安闻言,哑然失笑。这家伙倒真会倒打一耙,一出声便给他扣上了一顶小肚鸡肠的帽子,竟叫他无言驳回。
“无妨,殿下素来行事果决,哪曾管过旁人死活,不必因我而失了本心。”江凌安语气凛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瞧着如此疏离的神色,闻得这般冷冽的言语。凌月心中倏地冷了半截,不禁暗忖不妙。
眼前的景况,当真物是人非。若她意欲与江凌安日益亲近,来日方长,恐道阻且难。
“将军,我再不骗你了,我……”凌月说了半截,却又哽噎住,使上了杀手锏,不由的眼圈儿泛红,满眼又滴下珠泪来。
昔日,江凌安最不忍见她潸然落泪,凄凄惨惨戚戚。然,时过境迁,此刻她心中着实没半分把握,不知江凌安是否仍是吃她这一套。
江凌安并未对她信誓旦旦的言辞予以回应,只垂眸冷冷道:“我不知你来这昀京城有何要事,往后,别再来公主府了。”
完了,早已不吃她装模作样那一套了。凌月正值骑虎难下,不知作何反应方能挽回一二。
又闻江凌安添了一句,“你身份特殊,究竟应为自身安危稍作思量,勿要任性行事。”
凌月闻言,内心动容,遂抬起头来,眸中燃起星星点点希望之火,迟疑着道:“将军……”
一语未完,又被打断,“再者,你我各为其主,立场不同,恐被有心之人利用,于你于我,皆是不利。”
荧荧星火尚未起势,又骤然被冰雪无情浇灭。
凌月哑然,江凌安的关切原是因这个缘故。她原以为,哪怕江凌安对她的欺瞒心生芥蒂,亦会顾念半分旧情。总不至于就此分道扬镳,视作彼此未曾相识。
如今看来,对旧情念念难忘的唯有她自己,江凌安或许从未生出过一星半点的情意。
往日的细致入微或温情脉脉,不过是因着对一个稚子颠沛流离的同情。
究竟是她心生非分之想,见色起意也罢,久处生情也罢,不过是黄粱一梦。
“将军无需这般激我。”凌月自觉尚能再争一争,若能打动江凌安,岂不更好?
“激你?”江凌安闻言,眸色一沉,恐自己听错了,“凌月,昔日你行事相较如今,我竟是有些看不懂了。”
看不懂?凌月心中疑惑,是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公主府那位家将亦能瞧出她三番五次找上门来寻江凌安恐图谋不轨,江凌安又怎会看不明白。
不过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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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词罢了。
凌月把心一横,倾身上前,双手一伸捉住了江凌安的一只手,“将军,昔日在凌州大营,我曾说长大了嫁与你,你可还记得?”
“不记得了。”江凌安抽回手,语气仍是没半点温度。
凌月知他定是记得,无非是有意否认,顿时生出几分兴致来。
但见她美眸含情,注视着江凌安,温声道:“将军,昔日我并非随口一提,实属一片真心。”
她不提这茬倒也罢了,提及往日种种事迹,江凌安内心那股被人蒙在鼓里的不适感遽然加深加剧。
他如何没瞧出来凌月身份暴露之后,屡次在他跟前流露出来的缱绻情意。
然,他只觉荒唐。凌月在他眼里,不过一半大孩子,而今虽恢复了原本形容,他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却难以改变。
“一片真心?我确是第一次见着如此真挚的心意。”江凌安当真是油盐不进,老铁树果真无缘开花。
凌月实属有口难言,还欲继续表述内心深处缠绕的绵绵情意。顿觉喉间一股腥甜猛冲上来,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洒在身前的书案上,又溅了江凌安满身满脸。
她只觉头昏脑胀,眼冒金星,再欲说些什么,已是不能了。撑着书案的胳膊随之瘫软下去,整个人顺势往书案一旁歪倒下去。
江凌安见状,忙抬手扶住凌月,立身起来将她抱上榻。未曾想他一句话说得稍微重了些,竟能叫凌月急火攻心,昏厥过去。
他坐在床榻旁,抬手为凌月盖上被褥,复又掖了掖被角。内心倏地生出几分不忍,顿觉愧疚不已。
可巧钟励端着一托盘茶水点心走进屋来,但见仰卧于床榻上的人早已不是方才进屋时那番模样,面露惊色,不由的出声问询。
“将军,这是……”
一语未落,便被江凌安出声止住,“无事,您老先下去罢。”
钟励未曾多问,搁下托盘,遂转身出了门。
‘蛊虫虽尽,恐有余毒留存。余毒除尽之际,便是复醒之日。’
这句话反复萦绕心间,轰隆隆如雷鸣般贯耳。凌月挣扎着便欲起身,却似有千斤重的大鼎将她罩住,动弹不得。
江凌安立身起来,见凌月额间细汗淋漓,面上漾起层层绯红。
他伸手一探,脸颊肌肤似灼烧一般滚烫。心中不禁生疑,瞧凌月如此景况,恐并非因被他方才的言语刺激,而急火攻心。或是起了病,遂出声唤来钟励,叫他前去请大夫。
钟励尚未转身,便见榻上沉沉昏睡的凌姑娘颤抖着伸出一只手,紧紧拽住江凌安的一条胳膊。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真切。
江凌安察觉异样,遂倾身靠了上去,附耳倾听。
“别请大夫。”凌月气息微弱,声线细若蝉翼。
江凌安忙止住钟励,复又抬手探上凌月额间,竟是比面颊还要灼热,烫得他指尖生疼。
凌月如此状态,竟像极了昔日蛊毒发作之际的反应。
江凌安心生不解,凌月体内的蛊虫早已消散,蛊毒已祛除,因何而重现蛊毒发作的迹象?
难道与云飞翼尚在人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