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断了长发,破了衣衫,没有深闺女子的妆容,没有流光溢彩的钗环首饰,风尘仆仆地赶来,为了新世界激昂陈词。
她全身上下呈现灰暗的基调,唯有那双眼睛,好似一扇窗户,透过那扇窗,看得到五颜六色的世界。
任风言的话,还是深深触动了皇甫仪。他转身跪坐在枰上,望着桌案上的砚台道:“要是真有这样的世界,那该多好啊。你今日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吧?”
任风言看中的军师果然不会错。
“使君既然都猜出来了,不知意下如何?”
皇甫仪缓缓抬起头,直视着眼前面带微笑的女子:“任风言,虚情假意的话我不想听,你如今借着任家的惨案欲举旗造反,可是要这天下?”
任风言仰头长笑:“皇甫仪,你太瞧得起我了。我要这天下做什么?这天下应是百姓的天下。我所愿,乃天下大同。”
皇甫仪肃声道:“如今是兴朝的天下,你若起兵,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任风言这才咂摸出其中的关节,行礼道:“谢皇甫使君提点。如今的樊先挟天子以令诸侯,樊家以辅臣之名行天子之权,我举兵之初,定是举‘清君侧,诛樊先’的旗号。待洗刷了我任家的污名,想必那勾结敌国的自然是樊家。”
朝廷,皇位,无论是谁都能坐。兴朝的中央,是由世家大族托举的政府。任风言想动根上的制度,明面上与朝政为敌,实则是与世家大族开战。
当朝廷的利益受损时,这些世家门阀便不会坐视不理。
要想建立新世界,便要彻底摧毁世家门阀,日后的讨伐檄文中便不能只写百姓疾苦,更要写国家危亡。
皇甫仪看着眼前一点就透的任风言,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任风言生怕他后悔,忙上前跪拜道:“得遇皇甫使君,是天下百姓之幸,愿皇甫使君相助,风言自恭听教诲。”
皇甫仪面上苍白,闭眼微微仰头:“恕难从命。”
任风言像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不急于劝说,毕竟古人能三顾茅庐,自己今日也只是来第一回而已:“使君莫要急于定论,军师之事,烦请再考虑考虑。”
皇甫仪睁开眼,冷声道:“今日除了劝我归顺外,怕是还想让我送你进宫吧。”
“正是。”
任风言倒是也不客气,能有人愿意帮自己,那就赶紧抓住机会。
皇甫仪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且回去吧。你入宫无非就是想打探地下宫殿的事,想知道任研的踪迹。我是朝中大臣,进宫名正言顺,也方便搜集线索。我帮你查此事,也想亲自证实地下宫殿的真伪,不必太过介怀。”
任风言一听,这可是帮了大忙了,连声道谢后,左右又顺了些东西回了乌山寨。
皇宫,玉堂殿,偏殿。
“苏常侍,今晚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呀?”
一位仆人走进偏殿,对苏木冷嘲热讽道:“如今闫美人有孕,陛下已接连三日去了闫美人处,我们的苏美人是不是寂寞难耐呀?哈哈哈~”
苏木撇了眼墙外,立即收回眼神:“赵常侍说的哪里话,只是你一心相当美人却没这本事,要不要我教教你?”
“你?”赵常侍平息下怒火阴阳道:“哼,我虽然身体残缺,但也知大丈夫不可行那污秽之事。”
寒风刮过,苏木拱手缩进袖子:“赵常侍如今真是大胆,连陛下所行之事都敢置喙!你要不要数数,你看看脖子上长了几颗脑袋。”
赵幸拂袖而去。
从姜盛迎娶皇后之日起,苏木便日日活在劝慰自己的世界里。姜盛是太子,是皇上,他改变不了。
从年少时的那一夜开始,这个隐忍的帝王便在他的身上发泄着一切。
而每一次迎来黎明的时刻,当他回头看着那张在自己身边放松的脸庞,心却疼痛无比。
墙角的乌鸦很是聪慧,待赵常侍走后,才飞到苏木的肩头,它的脚上绑着一小张纸。
今晚,殿内的灯,早早地就灭了。
任风言回到寨内,罗嘉递上了一封信。她看罢冲向了任华的房间,只见陆老背着药箱从里间出来。
任风言请陆老来到了墙角。
“陆老,我阿姊没事吧。”
陆老捋了捋胡须,笑道:“我有在,什么都不用怕。任华女公子脉象稳健,且已过三月,一切都好。”
任风言舒了一口气:“那如果坐三日马车呢?她能受得住吗?”
陆老一脸疑惑:“寨主是要送走女公子?”
任风言点点头:“我即将举兵起事,她在这里不安全,我想送她去桂郡,越南越好,远离中原,远离战争。”
陆老点了点头:“倒是无大碍,只是夜晚无论如何要休整,切勿日夜兼程。女娘既是去桂郡,怕是三日不够,得需五日。”
“我无事,没有这么娇贵。”
任风言与陆老转过头,发现任华正站在门口,望着两人。雪还未化,此时的她肤白唇红,气色甚好。寒风一过,宽大的衣袖飘扬,渐渐圆润的脸上更显沉稳。
陆老背着药箱先走一步,留两人说话。
屋内,炭火烧得正旺。
“任华,我收到了梁文阿姊的来信。她盼着你早一日去桂郡。还有一事,她要订亲了,我这边会借着订亲准备好一些厚礼,你在那边宽心住下。梁文阿姊宽厚,你也要当母亲了,今后还要教育孩子……”
任华笑着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莫担心我,寄人篱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何况你也说了,梁文是个和善的人,不会刁难于我。我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会好好教育孩子。风言呐,我只担心你,你太像父亲了。但若是父亲在,他定会以你为傲,定会支持你要走的路。我没用,我帮不了你,如今,也是你的负担。”
任风言怕眼眶中的泪流下,睁大了眼睛,微微仰头,笑道:“任华,说实话我挺讨厌你的,你之前做的事,我都没忘,你也的确是负担。但是任华,我任风言和你是一家子的血亲。既是血亲,就谈不上负担二字。这孩子,往后姓任。如今天民不聊,为了他们这一辈,我不怕战争,不怕争夺。”
任华见任风言别过头,偷偷擦泪,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
两日后,任风言带着从皇甫仪处讨来的过关文书和十人随从,封了一箱厚礼,拉着任华,在郭山的陪同下准备向南而去。
赵兰和严芬站在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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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往马车上放了些吃食:“寨主,女公子。我和严嫂备了些饼,路上还请当心。”
任华突然二人跪下,引得二人前来相扶:“女公子,这是做什么?”
任华:“二位嫂子,任华来时多有得罪,蒙二位嫂子宽宥,仍尽心安抚,悉心照料,请无论如何,受我与腹中孩儿一拜。”
说罢,恭敬地行了大礼。
任风言带着任华下了山。
颍川皇甫府上,就在任风言走的那日,皇甫仪坐在枰上一夜未眠,滴水未进。府中仆人怕他出事好言劝阻,却被斥责。
翌日,他将身边从小跟着他的书童唤来,替自己梳洗后,又嘱咐了几句。那名唤木星的书童神色慌张,却还是点了点头。
皇甫仪趁着春节,带着厚礼,在木星的陪同下登了樊先的门。
木星在大将军门口问道:“请问大将军是否在府上,这时拜帖,可否代呈?”
那守门人冷冰冰地道:“大将军今日去上林苑看斗兽了,还未归府。”
皇甫仪叹了一口气:“木星,我们去上林苑。”
两人辗转赶到上林苑时,斗兽场内人声鼎沸,连在外头的皇甫仪都听见了。
木星仍上前询问守卫:“烦请通传,颍川太守皇甫使君求见大将军。”
那守门人看了一眼两人,有些迟疑。木星连忙递上了拜帖:“这是拜帖,还望能通传。”
“那你们在这里先等着吧。”
“是。”
可过了半个时辰,还是迟迟不见樊先唤人进去,那守门者仍旧未出来。
木星不忍心自己的公子这样空等,进言道:“公子,上林苑公子也进得,为何一直在外空等?”
皇甫仪肃声道:“斗兽场内,血腥异常,活人奴隶被虎熊等野兽生吞活剥,这样的场景,我不忍看,你也,不要看。”
木星:“那公子何必急于一时,明日来拜访也是可以的。”
皇甫仪:“等着吧。”
直到亥时初(晚上九点左右),樊先才在一群幕僚和大臣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木星拍了拍皇甫仪的肩膀,皇甫仪忙迎了上去,行礼道:“樊大将军。”
樊先侧身,想起刚在在斗兽场内守卫者的传话,只是他有些意外,皇甫仪竟还在此处等着。
樊先忙戴上假面具:“哎呀,这不是皇甫使君吗。为何来的如此之晚,可惜斗兽的表演早就结束了。”
皇甫仪拱手道:“樊大将军,仪酉时过半(晚上六点)曾到访府上,听闻大将军在斗兽场,特来求见。”
樊先虽然一脸疑惑,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哦?子正有何要事?”
樊先与身边的弟弟和众臣面面相觑,猜不透皇甫仪要做什么。
“仪不过是来给大将军拜年。”
樊先沉默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
“子正呀。走,回府上说,我与你畅饮一番。”
说罢,樊先拦过皇甫仪的肩膀,拥着他上自己宽大的马车,而皇甫仪转身的那一刻,面如死灰,抬头时却又换上了副谄媚的笑容。
“樊大将军,请!”
“子正,请!”
两人先后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