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热腾腾的吃食摆满了桌案上,山寨中并不像贵族们那般讲究,所有的饭菜都放在一个盆里,大家围着吃。这倒是让任风言回忆起了和父母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
百里画:“主上为何能拿到皇甫仪的文书?”
任风言借此机会,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通。
“原来如此,我打听到任家的女眷们被流放南地时曾去过颍川,可还是晚了一步,老夫人和夫人已殁,三娘子也被劫走,本想与黑山寨的弟兄们汇合,可谁知他们也失了踪迹。”
听到黑山寨三字,任风言有些好奇:“你们既是官兵,怎么跟黑山赛还有联系?”
百里画见任风言不知,任华也是摇摇头,才说明了缘由:“女娘手上这枚戒指,原乃主母所有,是阴家号令自家部曲军队所用。彼时,阴家先辈为国尽忠,死伤惨重,旁支阴赞的父亲阴薶小人做派,曾妄图吞并主家的财产,追随阴将军的旧部们宁愿沦落为草寇,也不愿去投诚阴薶,因而黑山寨拔地而起。他们打造了一枚戒指,给了彼时的小主公,阴荷。”
任风言听罢,和郭山对视了一眼,又看向身旁的任华。然一旁的任华却是听故事那般听得入迷,提起生母又不免眼中含泪。
果然,当初给黑山寨下令杀她的应该就是阴荷。可多讽刺,如今号令黑山寨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
罢了,往事已矣。
任风言问道:“六弟任研至今下落不明,多半是在樊先手上。我欲举兵,以‘清君侧,诛樊先’之名讨伐樊氏,当今天子被樊氏捏在手中,必然保樊氏,届时再夺取天下。百里画,你既是父亲旧部,我也不拐弯抹角。此次前去桂郡安顿好阿姊后,我欲回颍川起兵,然军中正缺参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百里画一听,起身跪在任风言的身前:“蒙女娘不弃,子丹愿效犬马之劳,只求他日能够手刃樊氏族人,和,东河王。”
任风言大笑道:“好!有志气,我任家血海深仇,总有一天让他们换回来。”
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人像爸爸那样对他,教他武功,可樊氏这莫须有的罪名让全家惨遭杀戮。
任风言复仇的心火从未灭过。他们一行人赶时间,便让百里画带着余部留在山寨,待他返回此山时,带着他们返回颍川。
走时,任风言轻声嘱咐百里画:“寨中人,发些粮食,都放了吧。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不情不愿的,反而拖累我们。且你寨中人都是些临时难逃的流民,此地位于南方,温暖湿润,若是肯开荒,也能吃上一口饭。不必跟我们回北方。”
百里画抱拳行礼:“是。”
虽是耽搁了半日,但紧赶慢赶,在订亲之日来到了梁府。
桂郡处于南方,草木繁盛,蚊虫类多,一个不小心,手臂上就鼓起了包。
梁文小心翼翼地帮任风言抹上草药:“风言妹妹,这桂郡不比颍川干净,蚊虫甚多,你记得在屋中多烧些药草,用以驱赶。”
任风言点点头:“知晓了。恭喜阿姊觅得良人。我方才瞧着姐夫甚是儒雅,想必是个秉性温和的。”
梁文面带羞怯:“他很好,能听进去我的话,也从不对我发怒,遇事有商有量。只是父亲心疼我,总觉得方家是个商贾。可我不在乎,官场浑浊,想我梁家终究只剩家父一脉,到我这儿又没个兄弟,这才被放过一马。风言,你不如也留下来,我舍不得你一个女娘去复仇,更怕刀枪无眼,今后再见又不知何时?”
梁文说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任风言用手替她揩去泪水:“今日订亲,阿姊可不能哭,要笑。”
梁文努力扯出笑脸,点了点头。
府中大喜,梁伯父邀众人喝酒,同乡的官僚也来了几位,只说任风言是自己夫人母家的亲戚。
郭山此番也是放开了喝,一路风餐露宿没少受罪,今晚能够好好放松下来。
桂郡气候温暖,不像北方严寒,如今只着单衣便可。梁文拿了些自己的衣服给任华和任风言,又带着任华去看了居住的房子,往她身边派了个机灵的女仆。
任风言见二人有说有笑,便悄悄退下了。
庭院的风由南而来,带着丝丝的暖意,让任风言不由得期盼起春天来。
酒过三巡,院中的木棉开着粉红的花。
宾客散去,方家人已退,只留梁松一人独坐枰上,望着木棉。
“梁伯父,怎得在此独酌?”
梁松转身,恍惚间像是瞧见了任训站在庭前,那张笑容,那副神情。可定睛一看,来人是任风言。
“风言,你一路前来,怎么不先去歇息。”
任风言为梁松和自己各倒了杯酒,举起酒杯道:“梁伯父,风言无能,大母、母亲横死,芸儿惨遭毒手,如今研儿还下落不明。只好将阿姊托付于您。望您收留。”
梁松抓着她的手臂示意她坐下:“风言呐,你若是这么说,那我这个伯父可是无颜与你坐在这喝酒啦!训弟蒙不白之冤,你一家惨遭毒手,我无力营救,如今躲在这边陲之地,苟活于世。任华,我定好好对待。她的孩子,今后姓任,我有在,必不会让别人欺负她与孩子。”
任风言跪坐在枰上:“梁伯父,如今我任家成了叛贼,颍川太守皇甫仪只是与我有过节杖之赐,便被樊氏盯了去。您肯收留阿姊,风言心中已感激不尽。今后若是连累到梁家,我万死难安。请受风言一拜!”
任风言起身,五体投地,重重行礼。
梁松许是酒劲上头,颜面而泣。
任训,曾是他最好的兄弟,惨死小人之手,他心中怎能不恨!然而梁家众人的性命全压在他的肩上,如今好不容易被贬到了这个蛮荒之地,他不敢为自己的兄弟叫屈。
这一杯杯酒,他喝一杯,倒一杯,敬年少满腹大志的两人,敬以身殉道的兄弟,醉苟活于世的自己。
任风言起身回坐:“梁伯父,今后,断不可与我来信。任家所做的一切,与梁府无任何瓜葛。伯父今后,还需谨慎。”
梁松闭眼轻叹:“你真要如此?我知你身负父兄之仇,我梁府虽不富裕,但总能让我们都吃饱穿暖。”
任风言不知怎得,看见这个胡须花白的老者,心中便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家了,想现代的家,也想那个与她切磋时以赞许的目光看着她的任训。
“梁伯父,风言随了家父,如今已无牵无挂,想拿自己这条命,换一个太平盛世。”
“哈哈哈哈。”梁松举杯:“好!我梁松无能,愿献家财,助你一臂之力,不可拒绝!”
任风言点了点头。
翌日卯时正刻(早上五点),任风言叫醒郭山,备足了行囊,与梁松分别。
二人骑马正要出城,却听后头传来了梁文的声音:“风言,风言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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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风言策马回头,远看梁文驾着马车疾驰而来,她立即迎了上去。
“阿姊怎么来了?”
“吁~”
梁文勒住缰绳,任华从马车上探出身来:“你是打算就这么走了,别句告别都不愿听吗?”
任风言苦笑道:“阿姊珍重。”
任华鼻子一酸,泪水打湿了衣衫。
“任风言,我在桂郡,遥祝你举兵得胜,洗刷我任家冤屈,除朝廷奸佞,照复兴之程。”
任风言抱拳于胸前,作揖回应,策马出城。
任华呆呆地站了很久,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在梁文的劝说下回府。从今往后的一段时日,她就要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她想等到孩子大些,便出去寻个地方住,哪怕织布绣花,也要自食其力。
任风言回程路上,叫上百里画一同回颍川。不料底下的人大多数都愿意跟随。
百里画:“女公子,此地虽温暖湿润,宜于耕种,但这些流民的家大多数都在北方。依依北望,望在故乡。主公何不遂了他们的愿。”
任风言话至嘴边,又不忍说出口。百里画知其心思,因说:“女公子莫要忧虑,这些人虽不如军中士兵操练有素,但从平时里助我铺设机关来看,上手较快,假以时日,定能够在战场上有所建树。”
任风言摇了摇头:“非我不信任你,且眼下正是招兵买马之际,怎会嫌人多。只是,他们当中,有人为邓氏所害,有人乃樊氏所祸,人心不齐。”
她略一思索:“罢了,我先走一步,回颍川郡衙归还皇甫使君处借来的车杖,你带着他们将辎重押上,尽量跟上。”
“是。”
百里画见任风言不忍舍弃这些跟随了自己一个多月的流民,甚是宽慰。
当日,任风言带着郭山、剩余颍川的六名存活的将士踏上了归程。
郭山:“寨主当真相信此人?”
任风言:“他能将细节说清,看样子不是假的。哪怕是假的,只要能为我所用,就可以了。”
郭山看了眼从颍川一路跟来的将士,如今一个个疲惫不已,因说:“寨主,皇甫使君处,可如何交代?”
任风言笑道:“无妨,我既已与他相约,想必他不会怪罪,死去的将士们,给予家人抚恤。这笔帐,从寨中出。”
“是。”
由南往北,气温逐渐下降,一路上,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逐渐减少,呼啸而过的北风吹光了黑色树枝上的最后一片枯叶,飘飘然坠落尘土。待马蹄踏过之时,又被穿越而来的风吹向了天空。
颍川城,城外五里。
任风言一行人正策马进城,却瞥见路边有稀稀拉拉的流民背着包袱向南逃窜。
任风言示意众人停下,下马上前询问,可那些民众见着便跑开了。
郭山上前按住了那老者的肩旁:“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那老者声音嘶哑喊道:“求求各位上差,不要抓我们回去,让我们走吧。”
任风眼回头瞧了眼旗杆,上写“皇甫”二字。正因要进城,她才又命将士举了起来。
郭山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们是官衙的人?”。
百里画翻身下马:“郭兄,我们此行有颍川将士跟随,又举着官旗,他如何不知。即便大字不识,但‘皇甫’二字,怕是也看会了。”
“噢。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