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愿立誓?”
桓权抽出腰间佩剑奉于手中,目光如炬,直盯着庾玟,她是个疑心颇多的人,无论庾玟说得再冠冕堂皇,她总是不信的。
她知道一个人可以虚伪到什么程度,对于身边一切人一切事,她总保持着三分怀疑,更何况是庾玟这种涉及生死的。
“妾愿立誓,公子可愿?”
庾玟也需要一份信任,她毫不犹豫接过利剑,开刃后的剑锋极为锋利,只需轻轻用力,便划破手掌心,鲜血汇聚,一滴一滴到茶水中。
“嘶!”
划破掌心的那一刻是麻木的,片刻后,掌心才传来痛觉,庾玟没受过伤,第一次感受到利刃割破肌肤的疼痛,不禁低呼出声,但面对桓权,她不愿服软。
桓权只是轻轻瞥了庾玟一眼,眼中没有太多情绪,拿起刚刚庾玟用过的剑,掀开长袖,露出白玉般胳膊,毫不留情就在小臂上划了一条口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顺着手臂流至掌心,桓权将鲜血同样滴入茶水中。
两人相视一笑,歃血为盟,各自饮下茶水。
庾玟忙唤人取来伤药为两人包扎,桓权向庾玟承诺道:
“三日后,我必备上厚礼上门提亲。”
“妾恭候公子佳音。”
毛舒跟着桓权离开庾府,宽袍大袖遮住盟誓的伤口,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公子,不疼吗?”
毛舒只要一想到剑刃割破肌肤流出血来的情形,便觉得疼,更何况这伤还是自己划的,她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这个手的。
桓权这人,对别人未必有多狠,对自己是真狠。
“疼。”
“可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毛舒,在这个时代,若是连这份忍耐都没有,便真的只能为人鱼肉了。”
桓权语重心长道,毛舒似懂非懂点头。
桓权回府后,特意穿着衣物将自己全身打湿,在镜中好好瞧瞧自己湿身的模样,虽说用布条裹胸,宽袍大袖,女性特征不明显,但当衣物贴身时,有些东西却是遮掩不住的。
桓权想起当年,也是在湿衣的情况下被谢弼发现是女子的,不由扶额揉着眉头。
看来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弄湿衣物得好。
正思量着,谢弼猛然推门而入,便见到桓权穿着湿衣,在铜镜前照镜子。
隐隐绰绰,可以看到衣物下凹凸的躯体,不似赤条条那般红润白嫩,反倒多了几分欲说还休的朦胧。
谢弼虽不重欲,到底是个男人,眼前之人还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这份情欲便有几分光明正大了,目光直勾勾瞧着桓权看。
“辅嗣,你瞧着我胸部是不是有些明显?”
偏偏桓权还未察觉,认真询问谢弼意见,谢弼顺着桓权的话,目光移动到胸部,略微的凸起,似有似无的轮廓,不由咽了一口水,目光慌乱,一时也不该朝什么地方看,耳尖通红。
“辅嗣?”
见谢弼不答,桓权疑惑唤了一声,又问道:
“说说你的意见。”
“咳!”谢弼清咳一声,目光缥缈,在房间里乱逛,唯独不敢落在桓权身上,连着回答桓权的话都多了几分敷衍。
“都好!都好!”
桓权不满皱眉,凑到谢弼面前,挺身站立着,道:
“快说!小心我揍你。”
谢弼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谢弼身上,认真打量起来,桓权继承了她母亲的容貌和父亲的英气,女扮男装时,只会觉得这是个文气的小生,不会考虑太多。
女装时,却是个端庄规整的世家女郎,容颜虽盛,一时却只会注意她周身清雅的气质。
唯独这穿湿漉漉衣物时,多了许多平日所见不到的媚态,就连眼角眉梢间都带着些许娇柔,如同桃花艳盛,于雨中微绽,脆弱而又多情。
“芙蕖出水,美人多姿。”
桓权一怔,露出疑惑的神情,抬眼看向谢弼的眼睛,那双璀璨的眼睛如同秋水般荡漾着无尽柔情,眼梢潋滟着薄薄一层红晕,那是桓权素日所不曾见过的柔情。
桓权心口漏跳了一拍,谢弼的眼神似乎拥有着一股魔力,摄人心魄,两人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紊乱急促的呼吸。
“我若是美人,辅嗣就该是仙人了。”
桓权还有心思玩笑,她素来喜好美色,当年选择谢弼,也是看上了他的姿色,才华横溢、容貌秋华、至真至朴,多一分则腻,少一毫则淡,完全是她心上的模样。
钟雅发现她女儿身是意外,谢弼则是桓权故意为之,这样的才俊她怎忍心拱手让人,纵使此生无法日日相守,谢弼也得是她的。
美色惑人,却不能乱心。
桓权身处双臂,揽住了谢弼的脖子,风吹动着薄帷,她的唇印了上去,桓权闭上了眼睛,认真感受着唇齿交缠间密切的情义,如同蛛网蚕丝一般,紧紧纠缠,密不可分。
分开的那一刻,早已动情,如同燃烧的烈焰,吞噬着所剩不多的理性,谢弼抚上桓权的眉,低喃道:
“真想替你抚平所有的愁绪。”
桓权的手不安分划过谢弼后背的肌肤,贴在他的耳畔,柔声道:
“我心忧忧,何人解之?”
桓权猝不及防推开谢弼,指尖划过谢弼手心,激起一阵战栗,谢弼伸手想要拉住,反被桓权一把拽入水中,顿时清醒起来,从水中爬起。
桓权已经披上一件鹤氅,正好整以暇蹲在水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谢弼。
“桓士衡!你过分了!”
饶是谢弼这样的好性子,也不由动了怒。
桓权并不在意,反而因为谢弼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无忧无虑,就像不知世事的孩子一般。
谢弼不由也笑了。
“《道德经》有云:‘圣人皆孩之’,儿童脾性最真,最是合乎自然的,没有沾染世俗的污秽,是何等自在。你呀!就是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处处算计谋划,反倒失了本心。
还不如这般诸事不顾,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桓权经过这一闹,心中果然轻松了不少,拿起水边的瓢就舀水朝谢弼泼了过去,谢弼躲闪不急,被直直浇到头上。
“辅嗣,你知道吗?在南方百越族中,有这样一个习俗,每年四月时都会有一个泼水节,到这天,人们会把自己对某人的爱意化作水,喜欢谁就朝水泼水。”
“你又诓我,哪里会有这样奇怪的节日?”
“怎么没有?是你自己少见多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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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朝谢弼泼水,两人一边打闹,一边玩笑,闹累了,各自换上干爽的衣物,围在火炉旁。
“辅嗣,我要结婚了。”
辅嗣一怔,随即一喜,看向桓权,眼中的笑意化作流光点点,如同夏日璀璨的银河。
“你打算辞官了!”
桓权苦笑着摇摇头,不去看谢弼满怀期待的目光,故作轻松道:
“不是,是我要娶妻了,妻子是东海庾氏。”
谢弼的笑意一点点凝固,闪耀的星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心中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就像突然被针扎了一般,饶是如此,他甚至舍不得一句质问,说话时语气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一般。
“什么时候?”
“三日后,我亲自登门提亲。”
“是哪位女郎?”
“叔彦的寡妻,庾玟。”
“好。”
谢弼勉强自己露出一丝笑容,泪水却猝不及防从脸颊滑过,心口就像被撕裂开一道口子般,汩汩往外冒着血,谢弼强忍着鼻塞间的酸意,张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字,只能任由泪水肆虐。
“对不起。”
桓权无话可说,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离给谢弼的承诺越来越远,心里烦躁地厉害,听着谢弼有气无力的声音,那份愧疚折磨得她心疼。
桓权原以为谢弼不会在乎这件事,她并没有背弃两人的约定,她是女子,娶妻又何妨,对于两人而言,和现在并没有太大差别。
谢弼的反应出乎她意料,但仔细想想,却又理所当然,娶妻就意味着她在一点点割断自己的退路,在权力的池沼中越陷越深。
“你不想问问原因吗?”
谢弼摇头,苦笑道,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了许多力气,看着桓权的目光没有怨恨,只有绵绵不断,犹如藕丝的哀伤忧愁。
“东海庾氏是家世显赫,有百年底蕴,家族中入朝为官者有数十人之多,官居三品以上的有五人。
你与庾氏联姻,于你、于桓氏都大有裨益,若能借助庾氏东风,青云直上,正好可以称了你的心愿。”
谢弼虽久不在朝中做官,然而世家出身的敏锐性是有的,他不去责怪桓权,是因为世家联姻,大多如此。
感情是最不重要的。
“只是为何是庾夫人,她毕竟曾是叔彦的妻子。”
谢弼能理解桓权娶世家女为妻,却不能理解这人是庾玟,身为钟雅身前挚友,他可以容忍庾玟另嫁,却不忍心她做了世家间权利交换的棋子。
“庾玟知晓我的身份,嫁给旁人我不放心。她嫁我,是你情我愿的事,她可以躲避父兄逼婚,得一份清静,我可以得一才女,何乐不可为?”
“她如何知道?”
“她说是那日祭拜叔彦时淋雨观察到的,我瞧你刚刚的眼神,便知在打湿衣物的情况下,确实会引人怀疑。
只是她的话我并未全然相信,既然婚姻一事由她提及,放在自己眼皮子下,总归放心些。”
谢弼猛然一惊,豁然开朗,只是心头仍旧闷闷的,他不喜欢桓权这样虽是算计的样子,偏偏立身于今日的朝廷,就不可能不去算计。
“娶妻之后了?你打算怎么办?
士衡,你还有退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