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断袖之癖
    晨光微明,旭日东升,金色光辉透过镂空细花窗照在白渊的身上,他伸手挡了挡,翻个身准备再睡会儿。

    突然瞥见一白衣女子卧在房梁上盯着他看,本以为是梦,再定睛一看就是昨夜和他交手的女子!

    他吓的一激灵,慌乱中床上滚落下来,拔出宝剑便要应战。

    花伶从房梁上轻飘飘地一跃而下,从背后拿出牛皮纸包裹的芙蓉桂花糕,笑眯眯地打开,“快尝尝!翠帷居今早新鲜出炉的!”

    白渊一剑挑飞牛皮纸:“别装模作样了!”

    花伶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糕点,也不生气,悠悠地道:“唉!少侠对我有误会,连我送的糕点都不愿尝尝。”

    “妖就是妖,有什么误会的?”白渊语气恶劣。

    “少侠勿嚷,若是惊到府里的老弱妇孺就不好了。你随我一同到城外的荒地,我解释于你听。”

    “去就去!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见他答应赴约,花伶安心地化成一团黑雾离去。

    城外的荒地,苍穹阴暗,四野茫茫,没膝的杂草已开始枯黄,远处的树林里寒鸦蹄叫。

    花伶一袭白衣站在枯草里,云裳飘飘,发丝飞舞,看着白渊缓步向她走来,二人四目相对。

    “有话快说!”白渊很不耐烦。

    花伶拿出一根绿色的绸带递给白渊:“公子可知道这绸带是何物?”

    “不知道!”

    “前日有个姑娘拿着这条绸带上吊自杀了,罪魁祸首就是陈少钰,他家已有贤妻,还在外拈花惹草,玩弄未出阁少女的感情,腻了就丢在一旁。这姑娘去找他要说法的时候,被几个地痞欺辱了,想不开就上吊了。几个地痞已被我杀了,昨夜本要解决陈少钰,却被你阻拦。”

    白渊有些许震惊,陈少钰从未说过这些曲折渊源,他只一个劲地懊悔自己倒霉才会碰到索命鬼。

    花伶继续劝道:“你救下他,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黄花闺女遭殃?不如……”

    “住嘴!人犯错自有律法惩处,你这妖孽在这浑水摸鱼,安得什么心?”白渊说罢,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手指滴血于其上,符纸飘在空中燃起熊熊火焰,瞬间分化出无数张,四散着向花伶飞去。

    花伶大吃一惊,飞身躲闪,同时催动咒语召唤寒鸦,瞬间数百只寒鸦从远处密林中快速飞来,密密麻麻似是一团乌云席卷而来。

    白渊拔出宝剑,蓄内力于剑尖,一剑斩下,剑气似游龙般四散开来,大片寒鸦瞬间一命呜呼,散落四地。

    趁此空隙,花伶急忙化作黑雾返回柏郡峰。

    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一根筋,好坏他都不分,花伶泡在山涧的泉水里如是想。

    刚才她虽躲避的及时,但还是被火焰灼烧到了手臂,不过无妨,花魄喜水怕火,小伤在泉水中滋养一下就好了。

    既然先礼后兵他不从,那别怪她使坏了!

    隔天阳光明媚,花伶又下山去了,寻了长街边一瓦舍酒馆,坐在二楼的窗边一边啜饮清酒一边欣赏歌姬的燕语莺声。

    楼下的长街,陈少钰和白渊结伴向书院方向走去,边走边说笑,关系颇为融洽。

    花伶居高临下扫了一眼,心中一阵嗤笑,这个傻子!想必姓陈的胡乱搪塞两句说姑娘勾引先他或他从未做过,这二傻子就信了,今日又给这负心汉当起护卫了。

    不过今日她懒得和他纠缠,她要等的另有其人。

    瓦舍酒馆的正对面是一书坊,一个身着淡雅衣裙、环珠带翠的温婉女子正仔细地挑着笔墨纸砚,花伶目不移睛,嘴角勾笑,然后下楼。

    这女人正是陈少钰的夫人秦英英,今日出门是给陈少钰置办完文房四宝,一切置办妥当之后就准备回家,路过一无人处的小巷之时,忽然后面有人叫住她。

    “夫人请留步!”

    秦英英转头一看,是一个年轻道士叫住了她。

    又是道士!她相公前几日往家中带了一个道士,二人形影不离,甚至晚上睡在一个房间,今儿怎么又来了一个道士?真是晦气!秦英英白了一眼转身离去,并不打算搭理花伶乔装的道士。

    “近些日子夫人和相公是否不太和睦?”

    秦英英吃惊,停下脚步,他怎么知道?

    花伶见状笑了笑,走到她跟前,继续添油加醋:“有人从中作梗,才致你们夫妻感情不和。”

    秦英英怔愣,不知道他是何意?

    “不瞒夫人,我和近日在您家小住的道士白渊同师出神霄派。”秦英英点头,白渊确实来自神霄派,眼前道士所言不虚。

    花伶继续道:“他是我的师兄,后来因为一些难言的癖好被逐出师门。我游历天下,来到这里,刚刚无意中碰见他和您的相公并肩而行,特此前来提醒。”

    “什么癖好?”

    花伶示意她靠近一点,小声道:“断袖之癖!”

    秦英英一脸不可置信,震惊之后是恐慌然后是生气,为掩盖五味杂陈的心情,她发怒道:“一派胡言!”

    “是不是真的,夫人回家查验一下便知,我每日都在长街边瓦舍酒馆听曲,若需帮忙,可在那里找我。”花伶说罢转身离开,心里一阵偷笑。

    翌日,瓦舍酒馆上,一美颜女子怀抱琵琶,纤纤玉手拨弄琴弦,弦音似空谷溪流清澈,又如玉珠落盘般清脆,花伶闭眼欣赏,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一曲作罢,周遭掌声如雷,花伶缓缓睁开双眸,入眼便见秦英英惴惴不安地坐在她的对面,她挑挑眉窃笑。

    嘿嘿!她去了陈少钰和女人幽会的湖心小筑偷了几首情诗放在白渊睡的屋子,秦英英看见陈少钰的字迹,不由得不信。

    “夫人,在下恭候已久!”花伶拿起酒壶给秦英英斟了一杯酒。

    秦英英推开酒杯,低低地道:“法师,我们去雅间说话。”

    花伶点点头,叫来小二,给她们安排一个雅间。

    秦英英一落座便哭了起来,“我知道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万万没想到他喜欢的是男人,这让我如何接受?若是传出去,祖宗的人都丢完了!”

    “若不是有人勾引尊夫,他也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秦英英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哀切地道:“法师可有什么办法让他回心转意吗?”

    花伶但笑不语。

    秦英英忙道:“法师放心,我今日来找你,就是对你万般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更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等的就是这句话!

    “破解办法有倒是有,白渊从前在师门也是这样勾引小师弟的,将他勾的茶饭不思,我师父就研制了一种神药,专解被有断袖之癖蛊惑的男人所中的情毒。”花伶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一白玉小瓶子递给秦英英。

    秦英英拿起来左看右看,正想打开闻一下,花伶急忙制止:“夫人万万不可,这药毒性剧烈,尊夫闻了以毒攻毒,无恙,你闻了就会身中剧毒,立马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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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英英被吓了一跳,这药竟如此可怕,颤着音问道:“那我如何给我相公服下?”

    “今夜趁他睡着之迹,你打开瓶子放于他鼻息处让他轻嗅即可。”

    “如此就多谢法师了!”秦英英起身告退。

    确定她走远之后,花伶端起酒杯狂饮两口,忍不住笑出声。刚才给她拿的哪是什么解药?那叫鬼面黑砂,由她这百年来收集的尸虫炼制而来,一旦有人吸入蛊虫,它们就会进入皮肉让中毒者的脸部肌肤呈现黑斑,如同鬼面。

    秋日的早晨还是有点微凉的,普通百姓家已经烧起了火炉,袅袅烟气随风摇摆,花伶站在陈家的屋顶之上,看着满街飘落的黄色枯叶随风打旋。

    “啊啊啊!”一声惊恐的叫声划破天际,“我的脸怎么了?”

    花伶哂笑,报应到了!

    “官人,官人!来人啊,快去请郎中!”

    “陈先生!你没事吧?”

    惊叫声、怒骂声、吵闹声、安抚声混杂在一起,整个陈家人仰马翻,花伶双手托腮,悠哉地坐在屋顶看着好戏。

    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屋里屋外终于安静下来,陈少钰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左脸分散着点点黑斑,右脸还算正常,以后恐怕不能出去见人了!秦英英坐在床边轻声啜泣:“官人!都是我害了你!”

    “你没有害他,一切都他咎由自取!”花伶突然现身,大声说道。

    白渊双手环胸靠在屏风上,一脸愁苦,见花伶现身,一个大跨步向前挡在众人身前,恶狠狠地对花伶道:“你是来找死的吗?”

    花伶懒得理他,拿出那条绿绸带对床上的陈少钰厉声道:“陈少钰,这条腰带你可认识?”

    陈少钰支起身子,转头看去,瞬时大惊失色。

    “这是一条腰带,也是上吊绳!你已有妻儿,却还要在外玩弄未出阁的少女,对她始乱终弃,害她在找你的路途中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负,绝望自尽!你真是枉读圣贤书!”

    “你你……”陈少钰以为被他害死的少女找他索命来了,被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断断续续地道。

    “你放心,我不是她,你背信弃义,上天派我来惩戒你。你已经中了我的鬼面黑砂,若是你从此以后弃淫从良,善待家人,蛊虫就会散去,你脸上不会出现黑斑,你若是执迷不悟,那蛊虫就会布满你整张脸,你这张脸和恶鬼的脸将没什么两样!”

    在一旁的秦英英既震惊又伤心,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她也认出了眼前的女子就是昨日的年轻道士,惊讶地指着她道:“你是……?”

    花伶面露愧色,真诚地解释道:“秦娘子,连日的欺骗,对不住您了!但是除了借您的手,我真不知道如何让他遭到报应。”

    陈少钰此时已经听出了是秦英英喂他吃的蛊毒,愤怒地起身一个巴掌扇道秦英英脸上,“贱人!”

    秦英英像破烂麻袋一样飞了出去,脑袋“砰”地一声磕在床柱上面,登时起了一个又红又肿的大包。

    白渊皱皱眉头,没有言语。

    突然,众人注意道陈少钰脸上的黑斑从左脸蔓延至右脸,密密麻麻,令人作呕!

    “哈哈哈哈!陈少钰你看看你的脸!”花伶挥动绸带将他扯到铜镜跟前,逼迫他看向镜中的自己,冷声告诫道:“若是以后还像今日一样对你的娘子拳打脚踢,你这张脸就别要了!”说罢拂袖离去。

    “你给我站住!”白渊大喊,飞跑出门向花伶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