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一直躲在那个吊车尾那儿,废物和废物,倒是相配。”禅院直哉说道,“可惜只有你一个人,不然倒是有一场好戏了。”
一大早,我就被几个壮仆挟持过来,这次他吃一堑长一智,没有一个人犯险。
卑鄙!狡猾!
身上牢牢捆着绳子,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甚尔昨天半夜又出去了,等他发现我不见了,恐怕尸体都凉了。
要不要求饶?
上一次说不定还有用,发生过那种事后,恐怕这家伙要折磨我到他满意为止,他的报复心比我预想的还要强烈许多。
“你不怕我说出去了吗?”
他冷笑一声:“你不会还以为今天能够走出这里吧?”
奇袭果然是最有效的,如他所说,把柄如果无法传播,就无法成为把柄。
“……其实我已经告诉别人了。”
他不以为然:“你以为本少爷会相信你吗?尽管求饶吧,多露出乞求的丑态,说不定我会对你的尸体温柔些。”
“既然你知道我和别人厮混在一起,那么他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吧。”
禅院直哉的脸抽动了一下,我决定再添一把火。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但为了直哉少爷的尊严着想,我希望能单独和你说。”我看到他一副犹疑的样子,“捆成这个样子我根本动不了,还是说直哉少爷连这样的我都害怕呢?”
“你们先下去吧。”
“是!”壮仆依次退场。
他瞪了我一眼,意思是有话快说。
我露出笑容,示意他靠过来,他似乎不觉得我还能耍出什么诡计,走到我面前。
“直哉少爷,其实那天我还看到了一个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什…什么东西。”
“就是那里呀,那个地方。”
他明显慌乱起来,看来是知道的。
“你也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吧,直哉少爷,禅院家未来的继承人,屁股上居然有一个心形的……”
“住嘴!”他马上跳起来大叫,“这么愚蠢的东西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
“信不信可不由你说了算,正如我那天所说……”
“卑鄙!无耻!”他气得语不成调,漂亮的五官扭曲变形,完全没有任何教养。
出乎我意料,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的确有两分本事,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冷哼一声,“至于那个废物,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本少爷随时可以解决他。”
“咚咚。”
敲门声中断他的威胁,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高大男人走进来,嚣张如直哉都收敛了两分。
“直毘人大人要见你。”
他不情不愿道:“可是我现在很忙。”
来人并未多说什么,只看了他一眼,禅院直哉就乖乖跟着去了。
我蛄蛹着身体,变换了一个角度躺着。
我倒不觉得他会对甚尔造成什么威胁,即便他再受宠爱,还没到能自由调度家里资源的年纪,据我所知,顶多有一些想要讨好他的下人聚集在他身边,满足他日常横行霸道的需求,左右他又不会闹到外面去。
无论如何,对付我是绰绰有余。
不知道来人是谁,在如此巧合的时机叫走禅院直哉,于我是件好事,现在房间里没人,是个好机会。我试图挣脱绳结,结打得很死,除了耗费一番体力以及手腕生疼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不知道早上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次我连字条都没有就失踪了,甚尔会不会以为我不告而别?
禅院直哉很快就回来了,和去时相比,他的表情更加不满意。
“喂,你究竟是什么人?”他踢了踢我的背,伤害不高,但我没有挨踢的兴趣,还是反反复复被同一个小鬼。
“没头没脑的,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呛声道,“怎么,有谁对你说了什么吗?”
他没好气地跳到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父亲叫我不要动你,怎么,你是老头的私生女?”
我为他丰富的想象力惊叹不已,看来他对他的父亲也没什么敬畏心。
“算了,你不愿意说,自然有别人愿意。”他重重哼了一声,凳子还没坐热乎就跑出门外。
“喂,到底什么时候放开我。”我大喊道。
毫无回应。
臭小鬼跑的真快,一溜烟就没了。
他一去半天,一直没有回来,期间有女仆姐姐帮助我吃饭上厕所,除了绳子一直没有解开外,这生活倒是挺滋润的。
到底做什么去了?
门拉开,禅院直哉一脸恍惚回来了。
他呆呆坐下,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言不发沉默着。
“喂,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绳子捆得我十分难受,这家伙不知道是怎么了,简直是听觉退化了一样,根本不理睬我。
不知过了多久,他如梦方醒,站起身,又离开房间。
他不会变傻了吧。
我思索着他一连串举动,完全摸不着头脑。
很快,女仆姐姐捧着一套衣服出现:“直哉少爷说,希望你换完衣服后去见他。”
笑死,谁去见他啊。
“……不要试图逃跑。”女仆姐姐补充道。
我换上衣服,不知道他还憋着什么坏招儿。
好眼熟的衣服。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我看向旁边的女仆,这是和她身上穿的形制一致的衣服。
或许是这里没有其他衣服了吧。
女仆姐姐见我换好衣服,便将我领到另一个房间。
禅院直哉背对着我,望着窗子外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直哉少爷,人带到了。”
他挥了挥手,女仆退下。
“喂。”
发出一个音节之后,他像是被一口气憋住了,半天没有下文。
我自然好奇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是不会主动开口问的,反正他很快就会憋不住的。
“那家伙。”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与其说是躁动不安,更像是某种亢奋作祟。
“谁?”
“就是和你来往的那个叫甚尔的家伙。”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自己也松了口气,话说出口后便顺畅起来,“他怎么和传言里完全不一样?你和他关系很好吗?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和你关系很好?他一定是受骗了。”
不需要我作任何回复,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像是看到奥特曼的小学生,兴奋地说个不停。
“果然家里的人都是些废物,自诩天高,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强大。”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事态的发展。
简直太好笑了。
我憋了半分钟的气才没有笑出声来。
禅院家的嫡系少爷,未来的继承人,崇拜上了他家族眼中毫无价值的吊车尾,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狂热,恐怕要持续好一阵子。
趁他无暇顾及我,我一点一点向门口挪去,想象自己和空气融为一体。
心诚则灵,只要我默念空气空气,我就是空气。
就在我快要抵达终点时,他从不清醒的状态中脱离,记起房间里还有一个活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马上离开!”
我还是慢了一步,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等一下。”
我不情不愿地停下。
“作为玩具,你很失败,不过现在你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他洋洋得意道,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主意,“你就在这里当女仆乖乖伺候本少爷吧。”
哈?我恨不得马上扒下这身衣服,他的女仆为何会拿来相同样式的衣服,原来是早有吩咐。
他并不是临时起意,至少不是现在得出的主意。
“拒绝之前,你最好想一想后果。”他威胁道,“本少爷现在决定暂时留你一命,比起让你在其他地方晃来晃去,不如待在我能监视到的地方。”
谢少爷不杀之恩。
暂时,说明他杀我之心未死,这家伙的报复心比想象中还严重,要是他看不顺眼的家伙就统统要除去的话,世界人口问题迟早会因此解决。我充分相信他是认真的,却没有什么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如果是十年后的他,我就会有受到恐吓的实感了吧。
世无不透风之墙,闹得这么大,杂役那边是回不去了,不代表我非得到罪魁祸首这里做事。
“恕我拒……”
“厨房那个老太婆,你和她关系很好吧。”他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
柿子婆婆,他的确捏住我的软肋,眼前答应他也无所谓,我一直有劝说柿子婆婆同我一起离开的想法,只是婆婆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离开恐怕很难,如果是性命攸关的话说不定可以劝动她的。
祸是从我而起,或许她当年收留我是个错误,真不知该怎么向她谢罪才好。
有如恶童转世的禅院直哉,即便如此,他真的会和一个老仆过不去吗?
不,他做得出那样的事,柿子婆婆的晚年不能因为我受到打扰,我终于下定决心。
“直哉少爷,下仆手脚笨拙,恐怕难合你的心意。至于那件事,无论我怎么保证你都不会相信我吧。”
他重重哼了一声,马上要口吐恶言,我打断他接下来的言语:“如果你答应我三件事,我就在这里做事。”
禅院直哉眼睛一转,似乎在斟酌这合不合算。终于,他感到将我拿捏手里是眼下最重要的,至于要不要求,反正来日方长。
他的心思相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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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我继续说道:“我在这里期间,你不能以任何形式打扰柿子婆婆,把柄使用太多次就失效了,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完全没在听,溜达着绕我转了一圈,点评着我的发带:“那穷酸的东西还在啊。”
“……第二件事,那天的事,我希望你向我道歉。”
我摸了摸头上的发带,如果不是甚尔,发带早就坏了。叫这家伙道歉大概比杀了他还难受,可我无论如何都想试一试,他连道歉都愿意的话,我在这儿的日子说不定会比想象中好过一点。
他难得平静了许久的表情果真失去了控制,青筋一节一节蔓延至脸上,向一个仆人道歉,光是听到这件事,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他的忍耐力还剩多少?
开盘开盘,买定离手!
“……我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蝼蚁就应该安分地待在蝼蚁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能让我做到这个程度的你算是头一个,至于道歉,等你做好那个觉悟再说吧。”
嗯嗯,差不多就是这个程度。我原以为他会立刻爆发的,从生下来就一直俯视别人的人,过着所有人都顺从他的生活的人,我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够他诅咒我死一百次了,他的确有弄死我的想法,只不过差一点没有实施。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想法,甚至耐着性子听我大放厥词。
期间他就出去了两次。
禅院直毘人,他对禅院直哉说了什么,内容明确到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他的动机很好猜,无非还是预言那档子事,看禅院直哉的反应,禅院直毘人并没有明确告诉他这件事。他回来时尚且还是一个正常的状态,重要的是第二次外出。
甚尔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期待另一个当事人能原汁原味回放现场。
“喂,还有什么,赶紧都交代了。”
其实我只想出一件,第二件都是临时起意,不过这种场合不都是三件事起步吗?
“请容我以后再说。”
“那可就得看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刚刚你喋喋不休了那么久,现在轮到本少爷了,听好了,敢漏掉一个字就杀了你,敢打断我也一样杀了你。”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甚是滑稽。
“第一,万事万物要以本少爷的命令为绝对优先。”
“第二,你的性命还在本少爷手里,不过是让你暂时保管,在我查出你的来历前,你要24小时一步不离地待在我身边。”
我刚要抗议,他就瞪了我一眼,懒得在这种地方再起冲突,先按下不表。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多少幺蛾子。
他似乎觉得这是我变得顺从的信号,像是拉炮竹一样噼里啪啦报出一长串,简直越说越起劲儿,亢奋到快升腾出肉眼可见的蒸汽,内容差不多就是第一条的补充说明,这家伙在如何将别人踩在脚底下这方面简直能出一本说明大全,临场发挥都能编出这么多来。
平时不会没什么人跟这家伙讲话吧。
我走神起来,反正左右不过是要以他为中心,开始思索要怎么和甚尔交代这件事情,上回不过是晚回去,他都很生气,那家伙还怪难哄的呢,不告诉他是不可能的,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估计是走不开了,要全天候待到这小少爷腻烦为止,
“怎么,有什么意见吗?”他一副有意见就死定了的样子。
我微笑摇头。
他的鼻孔扩张了两下,好像要发表什么意见,好在他没有用那里说话的打算,我控制住不继续想象下去。或许是先前的经历,现在我看到这家伙脑子里就会开始闪现他倒霉滑稽的样子,刚好平复他破烂性格带来的糟糕心情。
“嘁,又是那套穷酸的表情。”
他没再发表什么补充条目。
“直哉少爷。”我思考了一番将他敲晕偷溜出去半小时的方案是否可行,先编个借口看看,“请允许我回去收拾东西。”
他大手一挥,但要求我一会儿就得回来。
顺利脱身。
说不定他还挺好哄的。
我摇摇头,甩脱让我掉以轻心的危险想法。
一路上,我思索着要怎么告诉甚尔。
“好消息好消息,我升职了哦。”
从杂役到私仆,本该是一种晋升,但考虑到服侍对象……
在想到更好的说辞前,我已经走到了地方。
黑漆漆的屋子昭示着无人的状况,我又晃悠了一圈,甚尔的确是不在。总不会要夜不归宿吧。一会儿还要回去听训,没办法,他上次对留字条的行为很不爽,这次写长一点好了。我仔仔细细地把前因后果写下来,尤其着重描写了我如何机智稳重沉着冷静的部分,起承转合非常到位,真是精彩的情况说明,这样不可能不满意了。
我将纸张方方正正叠好,放在了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