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丢脸
    郑氏没待多久,就起身离开。

    顾元柔膝盖有伤,不便相送,便只能让丫鬟去送出院门,自己则被木柳搀扶着回到卧房,缓缓坐在床榻之上,忍痛呼了口气。

    “小姐还疼吗?”木柳担忧道。

    顾元柔笑了笑,“还好,没有那么疼了,就是麻麻的,动起来稍微疼些。”

    木柳抿了抿嘴,不知信没信,转身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药油,搁在床头柜上,“奴婢让青梅她们准备了热水,小姐先擦擦身子,再敷药油吧。”

    顾元柔点了点头,拿过床头一本游记,翻开到上次看到的位置,刚看一页翻篇,好似想到什么,忽而道:“对了,外面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木柳‘呀’了一声,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有的有的,晚间才送来的消息,方才夫人在,奴婢都给忙忘了。”

    木柳不好意思地解释了几句,才俯身在小姐耳边,低声道:“云松说,石榴巷那位秦姑娘许是有了身孕,昨儿咱们不是去闹了一场嘛,今儿一早就有丫鬟偷偷出门,去回春堂买了几帖药,回春堂的大夫守口如瓶,不可多说,云松只好买了一帖一模一样的药,去别处问了,才知是安胎药。”

    顾元柔听着眉眼一垂。

    又是一个孩子。

    上次宁远伯府冒出一个庶子,宁远伯夫人秦氏亲自上门来赔礼解释,说是底下伺候的丫鬟胆大,私自有孕,到七八个月才现端倪,而家中长辈念及沈明渊弱冠之年还未有子嗣,实在心忧,这才做主留下那胎,至于那个丫鬟,生下孩子后,就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彼时宁远伯夫人的态度诚恳,又谈及孝道等种种为难之处,母亲也辩驳不得,再加上沈家已算是去母留子,还承诺不会有下次。婚事在即,父亲和祖母都不想多生事端,是以她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可凡事,一不能二,更遑论三。

    至于沈明渊其人,初时,顾元柔是真拿他当自己的如意郎君看待的,才貌双全,谈吐风雅,放眼如今的临安,也当得起一声‘青年才俊’;加上沈顾两家又是门当户对,祖辈多年的交情,她料想自己嫁过去,沈家也不会薄待自己,能夫妻情深,婆家看重,便是再好不过的亲事。

    只可惜…自己到底没有这么好的运道,顾元柔想到这儿,不禁哂笑。

    木柳见状倒有些不敢说话了。

    顾元柔却很快稳住心神,问了一句,“还有吗?”

    木柳才道:“还有呢,云松确认是安胎药后,就回了石榴巷继续蹲守,午后见一人形迹可疑,与那院子里的婆子私下在巷口偏僻处见面,似乎给了什么东西后离开,云松觉得奇怪,跟上去尾随一路,直到见人进了洛王府,这才罢休。”

    “洛王府?”顾元柔有些诧异。

    木柳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洛王府,云松也很奇怪,本以为是宁远伯府呢,特意跟了一趟,结果又不是。”

    这下轮到顾元柔纳闷了,秦如霜不是宁远伯夫人的远亲嘛,怎么会跟洛王府的人扯上关系?

    不过想不通的事,她也不纠结,何况洛王府与顾家一向没什么来往,与自己更是无关,她还是处理眼下的糟心事要紧。

    静思院的两份‘谢礼’,就让侯爷对宠爱多年林姨娘心生不满,并禁足处罚了五小姐,对于靖安侯府的人来说,‘风向’隐约又变了些。

    几日后,顾元柔身上的伤病大好,抄完送去寿安堂的经书也过关,禁足一解,她就让木溪出府一趟,约沈明渊出来,当面谈谈。

    沈明渊也应了。

    两人约在城东的八仙居,离闹市远,店面布置雅致,最重要的是,二楼包厢密闭,不易让外人听见。

    赴约当天,顾元柔一身素色长裙,略施粉黛,清丽婉约,早起先去陪母亲用膳,期间说起约沈明渊见面的事,听得郑氏眼前一亮。

    “元柔你…”

    她还以为女儿是‘想通’了。

    顾元柔搅了搅手中的百合粥,一脸淡然道:“那日走的急,一些话还未说个明白,再者有些事,也得看看他的态度。”

    郑氏点着头,深以为然,“是呀,你可得和沈二公子好好说道,别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这话一旁站着的木溪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强忍着没翻个白眼,什么误会?那日她和小姐亲自去石榴巷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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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青天白日的,孤男寡女卧在一处,举止亲密的样子,忒不要脸!

    顾元柔笑了笑,并未接话,待吃完早饭,才带着丫鬟离开兰苑,出门上了马车。

    一路上,顾元柔倒不觉什么,只是木溪有些犯愁,她悄悄靠近自家小姐,小声道:“小姐,等会儿见了沈公子,要动手的事放着奴婢来,您可千万别再出手了。”

    天知道上次在院子里,自家小姐趁着‘兵荒马乱’的功夫,见没人注意,把沈公子扔到一边的大榆树上,撞了个鼻青脸肿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有多心慌,生怕有人不小心扭头撞见了,自家小姐素来温婉端庄的美名,还要不要了?

    虽说如今打上门的闲话一传开,基本上也没了。

    顾元柔白了木溪一眼,扭过身不想理她。

    木溪却锲而不舍道:“好歹之前装了四五年的样子,就算功亏一篑,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呀!”

    “要是再出什么事,府里也不好交代。”

    “小姐…”

    许是实在受不了木溪的叨叨,顾元柔才回了一句,“知道了,我不动手。”

    如此,木溪才就此作罢。

    靖安侯府在城西,离城东较远,因此顾元柔到八仙居时,沈明渊已经先到了。

    店里的小二引她到二楼靠阳的一处包厢,推开门,便先退下。

    顾元柔一进门,就见一道修长的背影临窗而立,青色宽袖的长衫,正是沈明渊最日常的打扮,听到动静,那人转过身来,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意。

    “元柔你来了?”

    木溪跟在身后关了门。

    顾元柔走上前,与沈明渊面对面落了座,过了半响,无人开口。

    沈明渊倒有心先开口,可是说什么呢,就如母亲所言,不过一个外室,进了门,也只是个姨娘罢了,他不明白元柔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连往日两人的情分都不顾了,堵门让彼此难堪。

    这些日子他闭门不出,一是那天不知是谁不知轻重,将他推到树上,撞伤了脸的缘故,不便出府,二是外面风言风语不少,他丢不起这个脸面。

    可顾元柔又何尝丢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