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他偏要以身化剑!
    揽月轩。

    叶玉颜使劲揉搓着自己沉重的眼皮,可蒙汗药的药力实在太强,又混了烈酒,此刻的她简直是用最坚强的意志在硬挺着。

    “喝了那点葡萄酒可不至于这样,怕是你这小娘子在我的酒里下了蒙汗药吧。”岱钦看她一副眼皮耷拉不时打着哈欠的模样,忍不住挖苦道。

    叶玉颜懒得搭理他,只眯着眼睛张大嘴巴欲再打个哈欠顺便掀开被褥想寻找上次的机关。

    突然一个小小的丸子被填到了自己的嘴里,温热的指腹堪堪擦过她红润的唇瓣,有些粗糙,带着薄茧。

    “什么东西?”叶玉颜扭过头看着正往自己腰际塞回药瓶的秦闻潺。

    话音还未落,清香冰凉的味道便在她的舌尖蔓延开来,那滋味竟是越来越冲,直冲向她的天灵盖。

    叶玉颜实在难以用别的相似食物来形容,这药丸简直太提神醒脑,之前铺天盖地混沌一团的困意一下子被赶跑了七八成。

    “宋麟研制的藩荷丸,能使中迷|药的人延迟一个时辰再发作。”他放好药瓶便过来用手帮着敲击床板,“上次制假金贩案中迷香后他特意帮我研制的。”

    “真乃神药也!”叶玉颜顿觉神清气爽,兴奋地随手拍了一下床板。

    吱呀一声,床内侧的板子像上次一样翘起了一块缝隙来。

    岱钦闻声探过头来,和秦闻潺一起推开那块板子,露出一方密道。

    两人对视。

    “我下去探路,你们两个在这守着,如果我上来之前红娘回来了,你们就把这里封好,下面应该是会有别的出口,”秦闻潺又将目光转向叶玉颜,“今夜你假意在岱钦房里留宿,我出来后会去找你们。”

    “把小白兔留给我?”岱钦没心没肺的一笑,“秦大哥不怕我把她给吃干抹净?”

    秦闻潺睨他一眼,无声的杀气。

    岱钦耸了耸肩,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抱起手臂百无聊赖。

    “我要和你一起去!”叶玉颜听他要自己下去探路,便着急地向前抬头看他,“你自己太危险了,这湖心岛四周都是水,万一出口在水里怎么办?你又不会水。”

    听到她后面那句,秦闻潺先是抽了抽嘴角,不由得想起上次那个不太美好的回忆。

    继而又有些窝心。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

    “你和岱钦在一起才不会引人怀疑,”秦闻潺冷静地为她分析道,“如果真的有危险,你在上面也可以接应我。”

    叶玉颜想再争辩几句,却听见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王子卧房找了吗?”

    “找了,玉叶娘子和王子都不在房里。”

    “再去找!所有客房都去搜查一遍!”

    “是!”

    红娘心急如焚的声音传来,唯恐后羌那位准继承人在岛上出了什么岔子。

    三人对视一眼,秦闻潺冲岱钦递了一个眼神,便身手利落的沿着密道走了下去。

    岱钦迅速将床板移回原位,叶玉颜则迅速弓下腰想将褥子铺好,还未铺平整,便被岱钦一把扑倒在床上,一方绸被随之盖到两人身上。

    门被匆匆推开。

    红娘看着自己榻上有一个被子拱起的大包,深深地松了口气,用袖口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感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个祖宗可真会找地方欢好。

    -------------------------------------

    秦闻潺取出火镰点着了火烛,小心翼翼的举着一只灯盏在狭小的暗道里前行,衣服蹭在粗糙的墙面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走了不到一刻钟,密道开阔许多,前路变成了两条,一条通往密室,一条更为幽深狭窄。

    他用手中的灯盏照了下黑暗的前路,决定先进右手边的密室打探一下。

    这是一间照书房样式打造的密室,里面方桌书架文房墨宝一个不少。

    秦闻潺举着灯盏走向书架,看向上面一摞摞的书卷。

    迎着微弱的烛光,他一卷卷的快速翻看着,眉头愈蹙愈紧。

    一个个身世清白的良家女子的名字后面,标注了买时对应的银钱。

    一金,几两银,百文钱。

    一座院宅,一份肥差事,更有甚者,只为换五石粟米便将妻女推入火坑。

    用朱笔划了圈圈的是献给了达官贵人,划了叉的是被虐杀或想不开寻了死的。

    那鲜红的朱砂,分明是一滴滴鲜血与绝望的泪水炼成。

    秦闻潺眼前是一排排冰冷的名字。

    耳边是无数惨死的女子的哭喊声。

    来的时候便被标注好了不同的价位,连走的时候都得分个三六九等。

    这便是暗香阁。

    杀人不见血的魔窟。

    而这背后的主人,却只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为了觊觎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便用无数无辜女子的鲜血去浇灌自己心里那只恶之花。

    这样的人,若真的坐到金殿之上,国将何在?

    秦闻潺面色紧绷,拿出最底下的书卷翻开来。

    灯盏的火苗劈啪作响,光影将他高昂的眉骨投射在墙面,仿佛一只随时准备突出重围的猛兽。

    这是一份牵扯众朝廷官员的受贿名单,若是呈到圣上面前,朝堂上当然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可众多名字在册,却只有第一页上是空白的。

    独独少了三皇子。

    最罪恶滔天的人,却将自己抽身出局装的最清白无辜。

    秦闻潺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意。

    犯下这么多罪恶还想要隔岸观火,他偏要拉他入局。

    灯盏倾斜,火苗窜到空白卷上,黑色迅速蔓延扩张。

    他偏要以身化剑,剔除这大梁最顽固的毒疮!

    -------------------------------------

    叶玉颜搬了椅子放在窗边,紧张地咬着指甲,趴在紧闭的窗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唯恐错过秦闻潺归来的声音。

    岱钦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慵懒的侧躺着,身子舒展,手撑着脑袋,眼神悠悠的在叶玉颜身上来回打量,“好歹相识一场,你总不会连名字都要瞒着我吧,玉叶娘子。”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知不知晓本娘子的名字又有何干系。”叶玉颜打了个哈欠,一个时辰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药效果然开始过了,那困意麻酥酥的绕过每个毛孔,有些痒痒的。

    “那我换个问题,”岱钦换了个姿势,“你和秦大哥是什么关系,为何一起来这湖心岛暗查?”

    “那你和他又是怎么相识的?”叶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颜和他并不熟识,便不想被他套话,反问他道。

    “怎么相识的……”岱钦将两只手枕到脑后,翘起一只腿搭到另一只的膝盖上,开始从脑海的深处搜罗记忆,眉头微皱。

    “五年前,我十三岁的时候,同部落的兄弟们一起比赛打猎……”岱钦直勾勾的望着顶上的床帐,眼神愈加缓和温柔。

    “我为了拔得头筹,贪心的往更深的草丛中去,脱离了队伍,遇上了狼群。”

    “当然,一只狼我是绝对不怕的……”

    “可是你也许并不知道,狼是群居动物,当有数十只狼将猎物团团包围时,就算是猛虎,也未必能突出重围……”

    “我在马上射完了背上箭筒里所有的箭,虽然射杀了不少狼,可也成功的惹怒了剩下的狼群。”

    “他们愤怒的嗷呜着,简直要把我生剥活吞的样子。”

    “就在一只领头狼向我扑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却有一股热血喷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那只领头狼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只羽箭刺穿了它的喉咙,鲜血浸了一地。”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边精准的射箭,一边喊我骑马去他身后躲避。”

    “如果当年没有遇见同秦大将军一起去往边塞历练路过后羌的秦大哥,此刻同你说话的怕也不是我了……”

    岱钦笑起来,声音闷在喉咙里,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慨情绪也传给了叶玉颜。

    “这么说来,秦闻潺是你的救命恩人。”叶玉颜听得津津有味,托腮回头同他搭腔。

    “我当时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不论他遇到了什么困难,无论他是对是错,我都要站在他那边。”

    岱钦像是在自说自话,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又好似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你们这次来大梁,是为了和亲吗?”叶玉颜想起那天他和可汗的对话,忍不住问道。

    他嘴角的笑意一僵,仿佛听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为了那皇帝老儿口中美其名曰的休养生息,不宜战争,两族之间便有了这破石头脑袋才能想出来的和亲习俗,可怜我那后羌第一美人赛罕阿姐,一心一意的喜欢着秦大哥,只想嫁给他,却沦落至此。”

    叶玉颜听到最后,心底忽地有些怪异。

    “你说你阿姐……喜欢谁?”

    “喜欢秦大哥啊!”岱钦打了个挺儿直起身来坐在床榻看向她,“当年他救了我送回部落后,我阿姐便对他一见钟情,可秦大哥说他自小便身负婚约,婉拒了我父王……他还说,他那未婚妻姓叶……话说,”岱钦站起身来看向她,“玉叶……你不会就是……”

    一粒石子敲打在了纸窗上。

    正处在恍惚之中的叶玉颜颤了下,迅速从椅子上起身轻轻支起了窗。

    那张让她担忧了一整晚的脸庞映入眼帘,他的眼眸黑漆漆的,压下奔波了一整晚的狠戾与深沉,此刻正意味不明的带着丝柔情看着她。

    叶玉颜失了声,紧悬着为他担心了一晚的心终是落了地,可又涌上了一丝淡淡莫名的惆怅。

    不知何时,她怎会对他如此上心?

    她明明……

    觉得他和自己是八辈子凑不到一起的。

    可听到岱钦说他的阿姐心慕秦闻潺,她竟心底涌出了些让自己羞愧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