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了一阵,按说当年救下的人不止她一个,怎么偏偏向挂心小孩子似的操她的心。
方图南没通过也没拒绝,手机撂到不远处沙发上。
他起身往窗边漫步,打算就着活泼的闹嚷声,赏这盛世北都首屈一指的豪宅夜景。
地毯厚实,没丁点儿脚步声。
那小姑娘大概只是看起来乖巧生嫩,叫人放心不下,实则游刃有余,估计有一套他不苟同的立身之道吧。
今夜有白雪映照,夜色明亮。
那小姑娘……
那小姑娘怎么在他家院子里???
他手指扶上落地窗,水雾记录下修长匀称的形状。
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一张脸倒一如既往的明媚。
钟玉正和玛利亚、佣人们一起堆雪宝。
这一处草坪平整而绵软,所以积雪厚实又蓬松,正正好。
雪花还在变大,她越来越兴奋。
可惜玛利亚不许她徒手堆雪人。
也是,她从小金尊玉贵百般呵护中长大,怎么会受得了零度之下的触感。
但隔着一层皮手套,雪球怎么都不服帖,团不圆。
最后落到钟玉手里的工作,只剩下帮雪宝装上胡萝卜鼻子和树枝手臂。
她笑嘻嘻的,不远处那漆黑落地窗里偏有壁炉火光透出来。
她举起手机拍照,角度刁钻将玻璃另一侧的壁炉也置于取景框内,好惊奇:“哇,雪宝像在烤火诶!”
“哟,稀客啊,我这儿可一向冷清。”
吓死人,屏幕里落地窗旁的隐形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好一位风流倜傥的人。
吓得钟玉手指一抖,咔嚓咔嚓又是两张。
方图南挑着眉毛:“怎么就这么巧呢?”
钟玉迎上去:“唔该?你的地盘?”
没栅栏没围墙,明明是公区。
方图南但笑不语,豪宅之中更分阶级,这样带院子的独栋,西府不过四套而已。
也说不上是他信奉大道至简还是笃定就算没有阻隔,也无人敢踏他方大爷地盘,知道她对这些格外敏感,总归这会儿他摇了摇头回答他:“算不上。”
方图南绕到前面来端详她的雪人。嗯,这雪人看着眼熟,像某个卡通人物,一时半会儿他想不起来。只是这雪人,怎么突兀的围了一条H橙的围巾?
再一转头,方图南自己的围巾竟挂到小姑娘脖子上去了。
钟玉里三层外三层,浑身冒着热气,眼睛水漉漉的看着这个仅穿一件羊毛衫的男人。
内心浮现四个大字:冤家路窄。
方图南指着雪人戏谑:“你叫Cream,它是不是叫IceCream?”
可恶,他戏弄她。
钟玉撅起嘴巴:“是Olaf啦,它叫雪宝,你冇睇过冰雪奇缘呀?”她连翻白眼都生动。
方图南听了直乐:“那都是哄小孩儿看的。”
钟玉不说话了,干脆指挥着玛利亚,她要俏皮和雪宝合照。
她的脸比白雪耀眼。
方图南静静看了一会儿,这小姑娘阵仗够大,好几个人跟着。当时在中环,明明是多朴素一模样。
她听到他说:“玩吧。”
抬头,他一手拄着门,一手插袋,随意的问:“要不要进来坐坐?”
玛利亚警惕,上前耳语:“小姐,你认得这位先生?”
她面上浮现一种狡黠的笑,眼睛一闪一闪胜过繁星:“系我老师啦。”
哇哦,连玛利亚都吃惊:有这样倜傥卓群的大学教授!
懒懒散散,寒风中恣意的笑。钟玉看不穿他的用意,莫名的胜负欲涌上来,和方图南对视:“好呀。”
扭头摆摆手:“你们先回家吧,我和我老师聊聊天。”
老师,他是她哪门子的老师?
她敢这样当着人家佣人的面这样明目张胆进入其他男人的家,找了一个上好的借口,给他安一个恰到好处的身份,暗度陈仓。
方图南都开始佩服她的心理素质。
他拉开门,请她进。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够那帮长随家丁听到:“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钟玉从前只告诉他‘小钟’,‘Cream’,他便当着玛利亚的面闹她一个大红脸。
她面上不显,仍是乖巧的盈盈笑意,心理把他骂一百零八遍:“钟玉。我叫钟玉。老师,你贵人多忘事咩?”
方图南低头,将她让进了门,挠着鼻梁笑。
不知道她都有哪些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