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权当做我的拜师礼
    “什么?你说他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叶云昭不免提了些声音,又将声音压了下去,“翠花娘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翠花娘子见她有些激动,忙低声道:“我也不知,许是回家看看?毕竟陵南县也是靖山兄弟的老家。”

    叶云昭眉头紧锁,如意楼就在胡二铁匠铺附近,她去了很多次,也见过很多字,自然知道陈靖山是陵南县人。

    只是今早的尴尬情景犹在眼前,叶云昭实在不想和他一路,最少今日不想。

    “叶县令,你知道么!”翠花娘子四处张望,压低声音,“今日的水晶糕足足赚了一百八十四文!”

    “什么?”

    先前心中的尴尬瞬间烟消云散,叶云昭惊讶出声。

    翠花娘子以为她不信,连忙将怀里沉甸甸的荷包掏出来,偷摸打开让她瞧个仔细。

    “真的!早上靖山兄弟尝了咱们送他的水晶糕,说味道不错,让我拿到如意楼卖……”

    翠花娘子时刻关注叶云昭的神情,见她拧着眉,抿着唇,急忙解释:“但是我没同意!我一开始没同意……”

    紧接着翠花娘子拿荷包的手抖了抖,显得有些局促。

    叶云昭沉声道:“然后他让你将水晶糕统统卖给他。”

    低垂着头的翠花娘子讶异地抬起头,叶县令真是神了!

    “正是,靖山兄弟说我把水晶糕卖给旁人和卖给他没分别,如意楼将水晶糕卖出了三十五文一份的价钱,每份分给咱们十五文钱……”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靖山如此做法,若说没打水晶糕方子的主意,叶云昭是不信的。

    不等翠花娘子说完,她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的陈靖山,将小毛驴的缰绳塞到身后的小厮手里,一言不发地往城门外走去。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的陈靖山有些不知所措,见翠花娘子和后面的小厮牛车都动了起来,他也迈步跟了上去。

    “叶县令……”翠花娘子快步赶上前去,“你别生气,其实靖山兄弟说得也有道理,水晶糕在咱们手上只能卖两文钱,在如意楼能卖三十五文钱呐!”

    “对了。”翠花娘子从怀里掏出荷包,补道,“这些钱我不能要,叶县令你拿着,就当是我拜师了……”

    叶云昭叹了口气,压了压心头的怒气,将眼前的荷包推到她的怀里:“翠花娘子,我不要,我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也不是因为你生气……”

    翠花娘子有些不明白,不是因为自己生气,莫不是因为靖山兄弟?

    “我气的是陈掌柜他糊弄你!”

    “但是靖山兄弟没……”

    叶云昭拉着翠花娘子快走几步,与身后的人群拉开些距离,放缓语速:“你有没有把水晶糕的方子告诉他?”

    “没有没有!”翠花娘子连忙摇头。

    “如意楼的掌勺师父想用五两银子买,但是我没卖!这是你的方子,我不能卖!”

    五两银子的诱惑很大,但她心里清楚,水晶糕的方子是叶县令的,叶县令好心肠教了自己,若是自己转头卖出去,实在不配为人。

    叶云昭心中冷笑一声,什么掌勺师父想买,若东家不同意,谁敢开这个口。

    “无论他给你许了多大的好处,都万万不能卖。”

    叶云昭语重心长地解释:“去市集卖水晶糕,虽卖不出好价钱,但是你日日去,年年去,日后能赚到五两银子、十两银子,甚至五十两银子。可卖了方子,那就成了一锤子买卖,五两银子早晚有用完的那一天……”

    “无论是谁买方子,都不卖,记住了么?”

    叶云昭一番话说得翠花娘子后背一凉,若自己真是个没脑子的,抵不过五两银子的诱惑,那……

    还好,还好,她语气笃定:“我记住了!我以后都挑到市集卖,绝不和酒楼再扯上关系!”

    叶云昭仔细琢磨,哪怕在酒楼,三十五文一份无油无糖的寻常糕点已然是高价。

    “这两日陈掌柜会去找你,你不卖方子,他定会预订你往后做的所有水晶糕,你同他说定,每份最少十文钱一块,让他派人来家里取。”

    翠花娘子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好。”

    靖山兄弟劝自己把水晶糕卖到如意楼的事情,叶县令没见却能说出他所言之语,如今她说什么,翠花娘子都深信不疑。

    她们商讨的内容,陈靖山一句不知,眼下他正跟在牛车旁,观察拉着的……蚕丝?不对,里面还混着不少叶梗,这么多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两辆满当当的牛车和驮货毛驴,一进入陵南县的地界,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有些胆大还试探着喊:“叶县令,这拉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诶,靖山兄弟,你怎么回来了?”

    陈靖山一路跟着进了陵南县城,便和众人分别,进了那座大园子。

    叶云昭则是将东西送回县衙,照顾闲暇的衙役抓紧时间将东西卸到院子里,又从怀里掏出荷包,数出铜板,递给他们。

    一番忙碌后,刘麻子喘着气问:“叶县令,这些东西是什么啊?先堆在县衙?”

    “你明日去西乡寻七八个妇人来挑拣断蚕丝,管一顿午食,虽没有工钱,但做完工可抓阄,选出一人将断蚕丝带回家,我看过了,最少能做一件薄袄。”

    叶云昭叮嘱:“先到先得,但若是有特别贫寒的妇人,可以优先选。”

    “好。”

    *

    次日一大早,叶云昭照例从鸡窝里摸出两个鸡蛋,一个放进灶屋墙角的陶罐里攒着,一个和晒干的地萝卜渣搅和在一起,成为她今日的朝食。

    等她走到院中,发现农妇们已经坐在院子里开始挑拣断蚕丝了。

    如今已经入了秋,天气渐凉,偶尔清晨叶云昭还会披件薄袄,可眼见的农妇们,还穿着单薄的夏衣,更有甚者,露着半截小臂,脚上是自家割麻后,自己编的麻草鞋。

    看得人鼻头发酸。

    叶云昭蹲在一旁,也帮着她们拾捡里头夹杂着的断蚕丝,按理说桑蚕丝结茧后,个个圆鼓鼓的,根本不可能有断蚕丝。

    但许多人不晓得,蚕宝宝刚开始吐丝时,会有些许细小的蚕丝与不大规则的叶梗缠连着,反倒便宜了叶云昭。

    这是个麻烦事,因着县衙有些时蔬,缸里还有两条鲫鱼,午食的食材不需要她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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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寻觅,她便在此处呆了许久。

    昨日和她一起回来的翠花娘子也没出门,正在家里哼着小曲儿,给院里两只老母鸡撒食。

    她一想起昨日的场景,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昨夜翠花娘子回来后,刘大壮早已做好了夕食,并未先吃,而是扣着碗,等她回来。

    若是往日,翠花娘子见自家男人如此有眼色,自然要抱着他好好地亲几下,只不过如今有了沉甸甸的铜钱,她可没有那些旖旎心思。

    在刘大壮的震惊中,她掏出自己鼓鼓囊囊的荷包,扯开口,一翻,“哗啦啦”地掉了一桌的铜板。

    刘大壮傻乎乎地拿起一枚,仔细端详,片刻后:“花儿,你偷旁人的荷包啦?”

    翠花娘子瞪着眼睛,往他脑袋上一敲:“呆子!我怎么会偷东西!这都是我赚的,都是我用水晶糕赚的!”

    她绘声绘色地同刘大壮讲自己今日怎么遇见了靖山兄弟,怎么把水晶糕卖到如意楼,怎么将两文钱的东西卖到三十文,如意楼的厨子是如何给自己下套,自己又是怎么伶俐地躲了过去,又怎么意外赚得一百八十五文。

    她讲得兴起,甚至站起了身,重点夸叶县令,夸叶县令虽然一开始生气,但后面同自己细细解释;夸叶县令足智多谋,只听了开头便猜出靖山兄弟的做法;夸叶县令不愧是读书人,脑子聪明,给自己出了许多法子赚钱;尤其夸叶县令慷慨大方,一百八十五文统统给了自己。

    总之,叶县令头脑好,做官好,做人更好,更是千般万般的好。

    最后还不忘夸夸自己,若不是自己知恩图报,提议给叶县令修葺灶屋,还带着她去山里摘果子,哪有机会跟着叶县令学做水晶糕?

    好人有好报,自己是好人,眼前的一百八十五文就是自己的好报。

    刘大壮见翠花娘子说得口干舌燥,还忙给她倒水,只见她一口豪饮后,擦了擦嘴:

    “既然承了叶县令的情,我便想着这两日去胡婶子那里买些肉,送叶县令一刀肥五花,权当做我的拜师礼,再割回来半斤猪油,咱们也吃一回猪油渣!”

    刘大壮听得入神,点点头,开口道:“你去找叶县令时瞧瞧她院里还缺什么,若是要垒鸡窝、或是石桌什么的,等忙过这阵子,我去山上挑泥也成,凿石也成。”

    闻言,翠花娘子挨着刘大壮坐下,眼圈微红:“之前咱们给叶县令修灶屋,那些长舌头的都说咱们傻,要我看,咱们一点都不傻。”

    二人相视一笑,小财迷王翠花笑眯眯又开始数铜钱。

    一连数日,翠花娘子都喜气洋洋的,旁人不晓得她赚了钱,见她如此,还揶揄道:“莫不是怀了?怎地日日这么欢喜?”

    “胡说什么呢。”翠花娘子美滋滋撇了那人一眼,晃晃悠悠地往胡婶子的肉铺走。

    “婶子,给我割一刀肥五花,半斤猪油。”

    胡婶子笑道:“好咧!”

    “啊呀!翠花娘子,家里是有什么喜事,怎地买这么多肉?”王大娘突然在她身后惊叹出声。

    翠花娘子吓得一激灵,瞧见是她,又想起她上次打听自己去县学的缘故,便没有什么好脸色:“没什么喜事,就是想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