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策的话说完,倾身向陈京观行礼,他走出房间前顿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可最终还是憋回去了。
陈京观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本意要派董辉去协助关策,可从进屋那刻,他就察觉到二人间那股说不清的纠葛,便让平芜和席英陪着关策去了。
“你们又是怎么了?”
陈京观起身要出门,董辉就跟在他后面,而他突然地发问让董辉没缓过神,他见董辉没回答,就侧身去看他。
“没什么,一些小摩擦。”
陈京观闻言低头笑了一声,打趣道:“怎么,董叔也要学两个小孩,也要让我猜了?”
董辉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等他们下了楼,他才开口。
“刚才关策见到茶农死了便泄了气,说是要回阙州请罪,还说他一定不连累你。我觉得好笑,你都跟他到景州了,如何能不连累?”
董辉说起刚才的事情,语气依旧算不上友好,倒是陈京观笑着答他:“连累不连累,有时候只有当事人才能判断。若这事我没办成,我也不会觉得是他连累了我。其实我来这,也有自己的私心。”
陈京观脚下的步子放得慢,董辉就一边走一边想着他的话,陈京观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就又接着说:“最初我是只想报仇,可现在,我认了南魏将军的身份,就该做些事情。”
董辉闻言点头,但脸上还是忧心忡忡的表情,陈京观便宽慰他说:“但是我还是很谢谢您,我知道您是真为我担心,无关乎我的官职,只是为我这个人。”
陈京观说罢转头朝董辉灿烂一笑,他其实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但是董辉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安心。
离开了客栈,已经临近饭点,陈京观让董辉去隔壁的馆子点几个菜,并且让小二用食盒打包好。
董辉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而陈京观又将买来的茶叶看了看,若有所思。
他相信江阮没骗自己,但是要说他对此事不知情,他却不信。
等着董辉买好吃食,他二人就又骑马跑到了关策的旧宅,此时的夕阳映照在院前那片空地上,像是洒了一地黄金,陈京观下马朝院内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毕竟不是我的地方,我也不好久待。”
陈京观刚升起的疑心被背后的声音浇灭,他转头就看见江阮笑嘻嘻地和自己摆手。他手上拿着一壶酒,说话间便朝陈京观走来。
“酒坊刚酿好的青梅酒,但是估摸着时辰不够还不够烈,不过今日,我估计陈兄也不想醉。”
江阮说着,抬步要往院子里走,陈京观就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你不是说不是你的地方吗,怎么又进去了?”
江阮闻言脸上笑意更浓,他站在陈京观面前微微皱眉,开口道:“你不是关策的上司吗,你也进不得?”
陈京观闻言苦笑不已,不过关策家偏,此时要想找个合适聊天的地方一时半会真找不到,于是陈京观就松开了手,江阮耸了耸肩,又回到了午后那个竹椅上。
“你知道我要回来找你?”
陈京观手上摆弄着菜,在间隙抬头看了江阮一眼,而江阮坐在椅子上看他,朝他点了点头。
“是因为你还有什么话没对我坦白?”
陈京观的话自然是一句调笑,江阮便顺势装出委屈的样子,道:“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今日这事和我全然没有联系,我原来一趟,完全出于好奇。”
“好奇什么?”
陈京观手上的活忙完,江阮就坐到了他对面,将桌上的三只杯子都斟满,和董辉相视一笑。
“我问过你的,你为什么管这个闲事。”
陈京观闻言不禁皱眉,白天他回答给江阮的是自己的真心话,但听起来确实太过冠冕堂皇,他此时看着江阮,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你当真没做过无利不起早的事?”
江阮听了他的话直摇头,用筷子加了一片鱼肉慢慢在盘子里挑刺。
“我是商人,以利为先。只是恕我直言,陈兄若为了心中所愿,也当如此。”
说完,江阮将那块没刺的鱼送入口中,陈京观看他时,竟分不清他是在品味鱼肉,还是在品味自己的表情。
“你知道我心中所愿?”
陈京观说罢轻轻挑眉,卸了一只鸡腿来吃,江阮看着他,又勾起了嘴角。
“你何故更名,便是你心中所愿。”
董辉对江阮还不是很熟悉,不过他觉得此人不好相与,而江阮此刻的话让他一惊,他讶异于江阮到底知道陈京观的多少底细。
只是陈京观对此倒没什么反应,他点头对江阮的话表示认可,可随即又说道:“仅此而已?”
这次轮到江阮少有的沉默,他盯着盘碟里的鱼肉,半天没出声。
“你若将我仅限于此也不是不行,那的确是我最初的心愿。可是,我倒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陈京观若无其事地说,说罢就用帕子擦了擦手,也夹了一块鱼肉。
“你以为我是如此,而这么久了你还愿意信我,证明我与你心目中的陈京观不出其右。可这始终是你以为,我从未对你说过我到底是谁。”
江阮哑然,他虽然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可是陈京观看到他握在杯上的手露出青筋,指尖因用力有些泛红。
“不过我要你对我说的,我也可以说于你。只要我们还是盟友一天,你大可以信任我。”
陈京观说罢,抬起酒杯碰了碰江阮的手,江阮有些恍惚的抬头,朝着他笑了笑,随后两人饮尽了杯中的酒。
“那你问完了你的问题,是不是该我问了?”
江阮撇着嘴点头,这一此倒轮到陈京观轻笑。
“你说你未牵扯此事,可是遥州的茶坊就那些,他们做的事也影响不到你吗?”
陈京观说罢偏着头看江阮,而江阮夸张地仰头打了个哈欠,思索了半天说道:“我只在乎上面那些人,而你说的那些茶坊,够不到他们。”
陈京观笑着点头表示理解,可又继续说:“所以左疆奇不在其中,而崇宁在。”
对于这个问题,江阮没有回答,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下便放到了桌上。
“你不回答也可以,那我能托你个事吗?”
“你自己的事,还是南魏的事?”
江阮说这句话时没有了平日那吊儿郎当的劲儿,陈京观知道他明白了自己刚才所说的,只是此刻的江阮又让他有些看不懂了,他回了一句“都有”。
“好,我帮你这个忙,你说。”
江阮不再纠结,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漫不经心的状态,陈京观顿了一下,开口道:“你能找到刘郴对吗?无论死活。”
陈京观的话刚说完,江阮就点了点头,随后就见他用手指沾了杯中的酒,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寺”字。
“你已经见过他了?”
江阮闻言又没说话,他将杯中剩下的酒喝完,准备起身离开。
“你需要我帮你问吗?”
陈京观抬头看着江阮,此刻他看不清江阮脸上的表情,但是那语气却不算好。
“你要怎么问?”
江阮闻言轻笑了一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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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叹气。
“只要能问出来,你还在乎怎么问?”
陈京观没有答他,但是等江阮快要走出院子时,他朝着江阮的背影喊了一声。
“不用了,谢谢你。”
江阮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停顿,径直离开了这里。
直到他离开时,陈京观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为何,今日的江阮更像是他最初以为的江阮,可之前那个江阮,也是他。
刚才陈京观在江阮的眼底,好像看到了失望,可他不明白他所望的又是什么。
陈京观叹了一口气,盯着桌上留下的那壶青梅酒,这次的酒味没那么冲了,甚至感觉有一丝甜。
“你这算是和他摊牌了?”
董辉刚才一直在低头吃饭,江阮给他倒的酒他也没喝,此刻他再看陈京观时,觉得好像他也有些许失落。
“算是吧,之前他没主动问过我,我也不打算主动说,所以我们对彼此谈不上了解。这一次我说的话,压在我心中很久了,我不想骗他,可我又并不觉得我骗了他。很奇怪的感觉。”
陈京观说话时表情很恍惚,董辉很少见到这样的他,他没答他,只是又往陈京观的碟子里添了些菜,犹豫了一下仰头喝掉了杯中的酒。
“若他能明白,那他会理解你的,若他不理解你,那你们可能本就不是一路人。”
陈京观闻言点头,也渐渐缓过神来,一边吃饭一边让董辉将景州的地图拿了出来。
景州是一条狭长土地,其本意在于守住阙州面前的海岸线,所以除却遥景平原,他们还有大片土地近临湖海。而陈京观所在的地方在景州最东边,也在泯川江的入海口。
江阮提到的寺,他们附近有三个,其中一个是官府下令修建的,专用于祭拜海神,其他两个一个是土地庙,另一个就是几个大茶农合资修建的私庙。
官庙一般由专人把守,料想刘郴此刻定不敢抛头露面,而后面这两个相隔的距离很远,如果走错的话往返又要花些时日。
“那几个茶农你可打听过了?”
陈京观放下手里的筷子,定睛在地图上那个小点,若说他们此刻出发,夜半之前倒也能回来。
“其中有关策那几个混得不错的叔叔,其他几户也多能和他们牵上关系,只一户姓彩的,我几乎查不到任何消息。”
陈京观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头绪,便只好作罢,打算回去找大部队兵分两路。
他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抬头的一霎那,他到了关策家的祠堂。
那祠堂许久没人搭理,门口的窗纸被风撕开了几个口子,而那有些枯朽的木门虚掩着。
“我去看看。”
董辉闻言抬头,见陈京观迈着步子往那祠堂方向走过去,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食盒收拾好后紧跟着陈京观。
“吱呀”,那扇木门被陈京观打开,里面除了一些积灰的牌位,别无他物。
“打扰了。”
陈京观向着那些排位鞠躬,可当他转身想要离开时,却看到了正中间与关家家主并排的位置,有一块牌位微微矮上一些,而那块木牌上的人名,姓彩。
“关策,你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陈京观冷笑了一声,而他身边的董辉面色凝重,突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那日登记时刘郴说起过他夫人的名字,也姓彩。”
“我们先回客栈,另外派人去关家私庙,小心关策的眼线。”
说罢,陈京观装作若无其事的退出了祠堂,关上了那扇门,立刻骑马朝城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