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 61 章
牧元术反应过来白书悦的意思, 他紧紧地盯着白书悦看。
他喉间紧了紧,过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倘若……弟子所言或许会冒犯到仙尊与秦峰主呢?”
白书悦不在乎冒不冒犯秦守,平静地看着牧元术:“你当你此前便未曾冒犯过我么?”
牧元术并非全无逾矩之事, 上次白书悦濒临走火入魔之际,他贸然为白书悦护法, 对于疏离清冷的白书悦而言已是比较过分的冒犯。
当时白书悦是念及牧元术心意赤忱,最终并未计较, 如今则是念在他已是寒英峰弟子,允他在一定范围内越界。
他是无情道, 便注定他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不了解、无兴致。但同样的,亦代表着他对于能站在他身边之人,会有超越关系界限的纵容。
只是白书悦实在太过冷淡,总叫小心翼翼靠近他之人,不敢往这样的方向去细想,只会担心自己过分唐突了明明如月的心中人。
牧元术听懂了白书悦的言外之意。
他倏地笑了:“弟子明白了, 多谢仙尊宽宏。”
白书悦“嗯”一声,不再多言, 只等着牧元术自己交代他到底是怎么了。
牧元术与白书悦保持了一个合乎礼节的距离,垂下眼睫, 终于坦白:“弟子这几日……因秦峰主缘故, 确实有些不开心。”
白书悦蹙眉:“他那日更过分地欺辱你了?”
牧元术摇头:“那日弟子同仙尊所言并无欺瞒, 秦峰主并未对弟子做更过分之事, 弟子的不开心,是因为仙尊对秦峰主的偏袒。”
白书悦莫名其妙:“我对秦守的偏袒?”
他?偏袒秦守?
是他看来的“偏袒”与牧元术眼中的“偏袒”意思不一,还是牧元术什么时候理解能力变得这么乱七八糟?
牧元术继续道:“此话说来大抵有些卑劣, 这几日秦峰主总会暗中刁难弟子,如同往常在宗门内散播弟子谣言般, 让弟子名声扫地。
“这些弟子本不介意,不过是些虚名,仙尊不误解弟子,弟子便不会觉得如何。只是……每每这时,见到仙尊对秦峰主所作所为亦不在意,弟子又总忍不住嫉妒。”
牧元术嗓音压得低了些:“秦峰主与仙尊师兄弟多年,关系自比常人要亲厚些。弟子不过纠缠得来随侍仙尊殊荣,又怎比得过秦峰主与仙尊的师兄弟情谊。
“弟子知晓不该有这等龌龊情绪,可弟子真的忍不住想奢求,弟子在仙尊心中的分量……能比秦峰主重些。”
白书悦听着牧元术的话,终于明白了他的情绪缘由。
全然是将他对秦守的无言默许,误解为了对秦守的偏袒。
白书悦问:“你很在意我不曾在秦守面前,为你讨回公道?”
牧元术抬眸看向白书悦,压着些什么心绪似的,点头:“是。弟子很在意。”
白书悦对上他的视线:“但你并未同我说,我以为你并不在意。”
牧元术喉结动了动,白书悦同往日相差无几的冷蓝双眸,在此时却烫得他生出了呼吸不畅的错觉。
“那倘若弟子当时表明了弟子的在意……仙尊会偏袒弟子吗?”
他的心脏为白书悦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急促地跳动着,唯独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仿佛稍有些起伏,便会将什么东西彻底消弭。
白书悦静静地看着他:“只要你并无过错,我会尽我所能护你。”
即便有天道判定,规则束缚,他亦不会容许任何人,随意欺辱被他划定在庇护范围之内的人事物。
截止目前,被他划定在这个区域内的,唯有陆景阳、乔慕灵与牧元术。
白书悦附加解释:“秦守从不在我的偏袒范围内。会让我留意的,只有掌门师兄、小师妹,以及你。至于为何我会默许秦守,之后我会找别的机会再同你说。”
牧元术眸色一动,压着某些心绪:“仙尊此言……可当真?”
白书悦抬眼看他:“我何时骗过你?”
牧元术轻笑一下:“那也是。”
见他情绪不再似之前那般反常,白书悦想起他方才所言的某一字句,顿了下,补充:“莫要总以卑劣自称,人心复杂,人情莫测,若非伤人祸害之事,爱恨情仇皆不过世间常情,纵使用些手段,亦是世间常见。你已是寒英峰弟子,不必这般自贬,莫要害人便好。”
白书悦说得平淡,仿佛超脱于话语中所言世间,仅仅是以旁观看客的态度予以评价。
牧元术对上白书悦视线,盯着他看了会儿,笑意倏地更真切了:“弟子明白了,谢谢仙尊。”
他站在雪地中,一袭灰衣在渐晚天色中毫不起眼,唯有眸间亮起的笑意流光溢彩。
白书悦还是第一次见到牧元术这般笑容。
往日的牧元术总是如同隔着些什么沉重心绪,而如今,再无任何能将他压住的沉闷。
白书悦看不透他热烈真挚的眸色间,不再暗藏的情愫,只隐约看出似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何物?
不太懂,那便算了。
左右他答应了牧元术会庇护偏袒他,便不会食言。
……
次日,一行人继续沿着林子辛的法器所指示方向而去,但又走了将近一日时间,终于来到一处山洞。
这山洞并非此前白书悦他们到过的山洞,看起来还要更深些,洞口亦无看守妖兽。
看起来不似有何宝物的模样。
白书悦往云沉宿方向看去,云沉宿稍稍感知了下,冲他摇头。
那便是确实并无宝物。
小雪狐趴在白书悦肩头,有些不安地轻轻叫唤了两声。
白书悦并不懂小雪狐想表示的意思,只当它是单纯地待得不舒服,随手拎起来,又丢给牧元术照顾去了。
牧元术笑着接过来,抬手抚了抚小雪狐的毛。
小雪狐一时只顾得上享受牧元术的安抚,忘了方才的不安,乖顺窝在牧元术怀里不再乱动了。
另一头,秦守他们并不知山洞内究竟是否有何物,见林子辛法器指示到此,便一同往里边去。
白书悦与牧元术、云沉宿则随意地跟随在了后头。
白书悦是无所谓,牧元术与云沉宿便是想看看这林子辛的罗盘指示到这个方向来,这里边究竟有些什么。
山洞很大,一走进来便是一阵阴森冷意。
洞口处并无妖兽看守,往深了走,他们便看到这山洞内竟还有三处分岔路口。
这样庞大的山洞在寻常幻境内可不常见。
林子辛还想看罗盘,然而进这山洞后不知是受何影响,罗盘指针紊乱,指示不出一个具体方向来。
秦守沉吟片刻,做出决议:“这山洞内无妖兽看守,无法确认这宝物是何品阶,里边是否会有危险,不若我们便分头行动。小师弟,你看如何?”
这山洞共有三个岔路,若要分头行动,那必然只能白书悦:云沉宿与秦守各自领一队人。
白书悦无所谓:“随意。”
云沉宿只听白书悦的:“清云无异我便无异。”
分头行动敲定下来,不等白书悦说,牧元术便主动:“仙尊,那弟子跟着您可以吗?”
白书悦:“嗯。”
林子辛犹豫着亦看向白书悦:“晚辈亦想跟随清云仙尊一队……不知清云仙尊可愿意?”
他是伤员,跟随修为最高的白书悦最能避免出事以及拖后腿。
白书悦仍是无所谓,正要随便他时,又想起昨日承诺过牧元术的话,转而问他:“你可愿意?”
牧元术莞尔:“弟子无妨,仙尊决定便好。”
白书悦这才重新看向林子辛:“那便随你。”
对比起问询牧元术时的短暂平和,白书悦对林子辛的态度仍是往常的冷淡,轻飘飘一句话,如同高位者的施舍一般。
林子辛眸色晦暗,面上仍是恭顺:“多谢仙尊。”
白书悦身边的位置被占据完,另外四名弟子最终决议出另外两人,硬着头皮去跟随总是臭脸的云沉宿。
分组结束,他们陆续选了一条岔路。
白书悦走的是中间。
他对于这次所谓寻宝态度比较消极,走在牧元术与林子辛之后。
小雪狐在进入岔路后便从牧元术的怀里又蹿了出去,跑到白书悦肩头窝着。
它身子有些抖,白书悦当它是冷了,随手给它加了一层护体灵力,小雪狐总算再次安分下来。
牧元术原本担心小雪狐会乱跑,回头见到这一幕,浅笑:“果然小雪狐还是更喜欢在仙尊身边待着。”
小雪狐大抵是听懂了牧元术的话,还附和似的叫了两声。
白书悦嫌它在自己耳边叫得很吵,直接聚了个小冰球出来塞给它,让自己安稳玩着,不要随意发出动静。
小雪狐安静了。
牧元术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白书悦疑惑地看他一眼,提醒:“探你的路,莫要分心。”
牧元术:“好,弟子知晓了。”
他应得不像往日那般恭敬规矩,倒像是带有几分亲昵。
白书悦总觉得昨日过后,牧元术似乎真的变得放肆了不少。
但反正牧元术还知晓控制在一个合适的范围之内,白书悦也懒得管他那么多。
第062章 第 62 章
白书悦与牧元术在行走间, 不知不觉就从白书悦走在牧元术与林子辛之后,变成白书悦与牧元术并肩,而林子辛走在他们前边。
两人之间仿佛存在天然的引力, 亦隔绝外人的任何觊觎。
林子辛作为伤员,反而被迫成为了在前边探路的, 不由得咬了咬牙,但又无法说些什么, 认命地走着。
实际牧元术尚未对林子辛信任到能将探路之责交给他,看似在与白书悦交流, 或是在与白书悦肩头的小雪狐互动,但亦并未松懈对周围情况的探查。
不稍片刻,他便察觉到这条道路的中间,似乎有个暗门。
“仙尊,这里似乎有暗道。”
牧元术走到暗门附近去轻轻敲了下,“咚咚”的声响在狭小死寂的石道中回响。
暗门不是很厚, 应当只是一层薄薄的石板,只是上边还有阵法结界。
牧元术抚摸着结界的纹路, 有些异样的感觉。
但他分辨不太出这份异样感觉从何而来,回头问白书悦:“仙尊, 要进去看看么?”
白书悦见牧元术感兴趣, 回答:“你若想去, 那便看看。”
这个山洞布置精巧, 但内无宝物,很有可能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又或是宝物已被其余人拿走。
牧元术有种莫名的感觉, 不论是哪种情况,他总要进去探一探。
暗门的结界不复杂, 要解决很简单,不过术业有专攻,这并非牧元术专攻之处,并未接触过结界解除的方式。
白书悦顺口教了他一句法诀,说:“元婴以下的低阶结界都可以此法诀破除,你记住便好。”
牧元术试了一遍,成功将那结界解除了:“弟子记住了,多谢仙尊教导。”
白书悦“嗯”一声,未再多言。
牧元术推开了暗门,里边是一个很狭窄的通道,同时只能容纳一人行进。
他回眸看了眼林子辛,又将视线转向白书悦:“仙尊,那弟子先在前边探路?”
白书悦同意了他的提议,给了一颗夜明珠,牧元术便先一步走进暗道内。
林子辛站在原地未动,白书悦朝他方向看去一眼,语气淡淡:“愣着作甚?”
林子辛未料到白书悦会突然同他说话,慌忙似的应一声,便跟在了牧元术身后。
已经进化为白书悦与牧元术CP粉的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您怎么让林子辛走在您和反派中间啊,他突然说要同您一队,感觉没安什么好心,您怎么还要保护他?”
在暗道之中,探路与断后都是最容易遇到危险的位置,中间相较要安全许多。
白书悦扫向系统:“你不是很懂人情世故么?”
“……嗯?”系统愣愣的,没理解白书悦的意思。
白书悦平淡解释:“他探路浪费时间,他断后,你又如何知晓他不会有何小动作?”
系统恍然大悟:“说得也是。我没带过这种仙侠话本,之前带的宿主世界观都比较和平。”
林子辛是伤员,无法准确判定前边的情况,走前边必然浪费许多时间,而走最后,即便白书悦有这个能力感知他是否有小动作,那也避免不了会很麻烦。
白书悦讨厌麻烦,不若直接将林子辛丢在中间,他若想对牧元术做些什么,白书悦亦能看得清清楚楚。
系统想清楚了,又感慨一句:“原来宿主您也不是那么迷糊啊!”
白书悦:“?”
“……咳不是。”系统连忙找补,“我是说,原来宿主您也还是有防备之心的。”
白书悦语气仍是平淡:“我只是懒得揣测他人心思,不是蠢,亦非纯良。”
在修仙界中能走到白书悦这般位置的,绝无完全纯良之辈。
白书悦对林子辛并无太多感觉,前世时他甚至并未见过林子辛这一号人。
他不在意林子辛对他有何看法,或是是否有何居心,只要别当他面惹一些需要他处置的麻烦事,林子辛如何想如何做,与他毫无干系。
就如同寻常人不会在意蚂蚁是否会有伤害自己的念头。
白书悦走在最后边,跟随者牧元术选择的方向往前。
暗道内很黑,牧元术手持的光源只足以照亮一小片区域,每往前走一步都有可能遇到突发情况。
林子辛许是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伸手想要扶墙。
牧元术冷不丁地开口:“倘若不想出何意外,我劝林公子不要随意触碰暗道的内壁。”
林子辛被吓了一跳,讪讪地收回手:“抱、抱歉,我只是有些怕黑。”
牧元术不予置评,收回往后看的视线。
林子辛沉默地继续走在中间。
他最初说想跟随白书悦这边,本来是抱了些看看能否寻到何机会让那牧元术犯个错处的机会,但他也确实比较怕黑,姑且安分下来。
没多会儿,他们才终于走出这个狭窄的暗道,来到了一处宽敞的洞穴。
洞穴内是一汪冒着冷气的泉水,而泉水内——
有一只足有三丈高的巨型妖兽。
不,或者说……是巨型魔兽。
牧元术与林子辛皆怔在出口处。
白书悦皱眉。
此处竟是魔兽的洞穴?
魔兽不同于妖兽或是魔化妖兽,其本身便是与魔域中土生土长的,因吸收浓郁魔气而长大,故而比修仙界的妖兽要庞大得多。
与魔物类似,魔兽随通人性,可识人意,但并无人性,不受魔尊指挥。
但为何雪荒幻境的开放区域内,竟然会有这般庞大的魔兽?
白书悦示意牧元术与林子辛等候在原处,自己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牧元术下意识上前一步:“仙尊……”
“噤声。”白书悦回眸看向他。
牧元术脚步停顿,片刻后收了回去,最后只余下一句轻声的关心:“您小心。”
白书悦未再应答,抬脚往魔兽方向走去。
魔兽面容丑陋,看不出对应的妖兽形象,应是魔界独有的魔兽,此时闭着眼,被细细的铁链捆锁在森冷潭水中。
周围并无结界与封印的迹象,这魔兽应当是在此沉睡了许多年。
这魔兽虽庞大,但修为还不算太高,应是被封印了,只有元婴期左右,有白书悦在的话不足为惧。
但这锁链不粗,加持的灵力术法亦变得浅薄,一旦魔兽挣脱,修为应当会暴涨至大乘期,乃至化神初期。
倘若来此地的是云沉宿或秦守的队伍,但凡惊动这魔兽挣脱锁链,必死无疑。
白书悦还想靠近,又觉察衣领被揪了揪,侧眸一看就见是那小雪狐已经瑟瑟发抖。
他总算后知后觉想明白之前小雪狐的异样表现。
原来不是冷的,是感知到魔兽的气息,怕的。
怕这小东西耽误事,白书悦只好暂时御剑回去,先将小雪狐丢给牧元术。
牧元术顺势小声问白书悦:“仙尊,可有何发现?”
白书悦回答:“是一只被封印于此地的魔兽,封印已淡,很容易被惊动。若封印解除,大抵会有大乘期左右,乃至化神期修士般的修为。”
放眼整个修仙界,抵达化神期的修士只有五人,而除白书悦以外,其余皆停留在化神初期。
林子辛被吓得脸色发白,一时都顾不上原本对白书悦与牧元术的不喜:“那、此处岂不是很危险?要、要不我们先走吧?”
白书悦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牧元术:“你们出去,我再看看。”
雪荒幻境是修仙界的领地,此处忽然出现这般魔兽,白书悦有义务弄清楚具体缘由。
亦要弄清楚,此事与雪荒荒主——包括云沉宿在内的历任荒主是否有关系。
牧元术拒绝了白书悦的提议:“我同仙尊一起。”
他绝不可能放任仍被天道忌惮的白书悦独自在此处。
牧元术都这么说了,林子辛自然不好就这样独自出去,只好硬着头皮一道留了下来。
白书悦不干涉他们的意愿,牧元术会留下亦在他预料之中。
他同牧元术简单交代了要他去找的东西,主要是看一下这附近可有何散落的,与魔兽相关的或是是否有人来过此处的痕迹。
牧元术轻声应下,毫不畏惧地走向水潭。
至于林子辛。
白书悦侧眸看向他。
林子辛唇色很白,看起来似乎有些胆怯。
这样的庞然大物,确实不是他这种散修平日能接触得到的。
便是换了那几名剑云宗宗门内的弟子,反应大抵会和他差不多。
林子辛很擅长装可怜,但这一次是真可怜。
他鼓起勇气似的:“仙尊……可需要晚辈做些什么?晚辈会尽力去做的。”
白书悦打量了他一番。
他身上的伤势也确实不轻,看起来还怕得很,若使唤他做事,大抵只会帮倒忙。
白书悦随口道:“你就不要添麻烦了,自去旁边坐着。”
林子辛松了口气,找了个远远的位置安分地坐着。
还不如直接自己出去了呢。
白书悦不懂这人明明怕得很又为何要留下,干脆不管他,御剑上前,继续去查看这妖兽的情况。
而在这时,系统激动的声音忽然在白书悦脑海中响起:“宿主宿主!我查到了!我查到这个怪物的来历了!我就说我看它这个场景特别眼熟!它是原本的话本剧情后期才会出现的,由初任荒主封印在这里的魔兽之首!”
“它的兽核是反派突破尊者境的关键道具之一!”
第063章 第 63 章
白书悦听闻系统所言, 偏头往牧元术方向看去一眼,只见牧元术蹲在水潭前,似是在认认真真探寻着些什么。
他收回视线, 再次扫向识海中的系统。
他先挑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初任荒主封印?”
系统上下晃动球体模拟点头:“嗯嗯。初任荒主在上一次仙魔大战时封印了这头魔兽,并在战役结束后驻守于修仙界与魔界的边景, 建立了雪荒。这头魔兽力量太强,难以杀死, 就被封印在这里,魔兽在的地方就是幻境的中心。”
白书悦再问:“云沉宿可知此地?”
系统又左右晃了晃机体:“不知道的。因为有一任荒主比较消极怠工, 忘了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徒弟,后来这件事情就渐渐被遗忘了。”
白书悦:“……”
系统又继续道:“后来云沉宿带反派找到这里,还是靠的可以指引魔兽位置的罗盘一路摸索过来的。”
白书悦想到了指引他们到这边来的,林子辛的罗盘。
但他并未来得及再细想,系统就开始为他继续补全相关剧情线:“反派要突破尊者境一共有两样关键道具,一个是开启突破阵法的引子, 一个是开启突破阵法的阵眼。突破阵法怎么开只有云沉宿知道,剧情线里也没有详细描写。
“按照原本的剧情进展, 这只魔兽是反派找到的最后一个关键性道具,也就是突破阵法的阵眼。”
“作为阵眼的魔兽兽核不能被修仙界的灵力浸染, 所以只能由反派自己亲手杀了这只魔兽取出兽核, 这个道具才能发挥作用。那个时候反派应该是……”
系统回顾了一下剧情线的描写:“差不多才金丹圆满的修为, 但是为了突破尊者境为您报仇, 硬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杀了解除封印的魔兽,取出了兽核。”
说到这, 系统叹一声:“那时候反派都奄奄一息了,只是脑海中还有您的身影, 又撑着一口气强行开启了突破阵法,最后步入尊者境,想为您报仇。”
原世界线主要围绕秦守与林子辛展开,牧元术这边的遭遇基本都是匆匆带过。
以往的系统只将一切当作话本故事来看,可与白书悦达成共识,又旁观了白书悦两次险些遭遇天道抹杀,它忽然间好像有点明白,“人”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世界线一笔带过的字句言语,却是牧元术切切实实遭遇过的苦难,亦是白书悦本不该如此的一生。
白书悦听着系统所言,又问:“按原本话本轨迹,牧原最后是何结局?”
“反派的结局啊,那当然是……咦?”
系统没有细看过牧元术最后的下场,毕竟它原本就只需要带白书悦至白书悦陨落的结局,它一边理所当然似的说着,一边去翻剧情线,结果翻到后边自己先愣住了。
“好奇怪,剧情线里没有记录反派完整的结局。”系统试图继续往下翻,看到的确是全然的乱码,“我这里目前只有到反派突破尊者境后杀回剑云宗的记载。后续的内容就都没有了,只有剧情线大纲里写了一个粗略的结局。”
剧情线大纲的结局就是系统刚绑定白书悦时,就和白书悦说话的剧情梗概。
系统挠了挠头:“可能是因为前世剧情线从这里就开始崩坏了,所以现在看不了?”
白书悦眸色微动:“话本轨迹由此处崩坏,那为何天道检测的是剧情崩坏因我而起?”
这题系统会:“因为您原本的轨迹是要被秦守折磨死,死在秦守的地牢里的。但您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寒英峰,从寒英峰纵身跃下,剧情线从此处开始发生了偏转。彻底崩坏则是反派突破尊者境之后的事情了。”
白书悦听完系统所言,脑海中有了推测。
他记得系统最初绑定他时曾说过——
【“前世就在您死后,话本轨迹出现了差错。作为天道之子的秦守意外陨落,话本世界崩坏,亟待重新修复。”】
也就是说,前世是牧元术杀了秦守。
白书悦回想起前阵子他坠崖时的情景。
那时牧元术着急地呼喊着他,随他一同纵身跃下,抓住了他的手。
亦是那时,白书悦朦胧间有些熟悉的感觉,仿佛上一次他坠崖时,亦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而伴随这个推测与系统所言的话本轨迹偏差伊始,白书悦终于想起了前世他坠崖时的情景。
那时,牧元术就在寒英崖边。
他追赶着白书悦御剑回来的轨迹,一路跑到了寒英崖,然后亲眼目睹白书悦纵身跃下。
那时,牧元术没有跟随他一同坠崖。
因为牧元术知晓白书悦那阵子的遭遇,但他被白书悦的阵法困在了寒英峰中,无能为力。
那阵法可庇护寒英峰不受秦守侵扰,亦使得牧元术无法出去。
白书悦根骨被废,修为尽毁,一旦秦守再来,他无从抵御。
他不愿受辱,唯一能做的便是坠崖。
而他坠崖的那一刻,牧元术的理性压过了感性。
他知晓他必须要活下去,然后亲手杀了秦守。
最后他也做到了。
牧元术杀死了秦守,所以世界线崩坏,白书悦亦回到了话本的起点。
白书悦看向了不远处的牧元术。
他受天道规则束缚,不能对秦守做任何事情,但牧元术并无这样的束缚。
他甚至真的亲手杀死过秦守。
白书悦御剑落在了牧元术身后几步的距离。
牧元术似是听到动静,回眸看向他,慌忙起身:“仙尊?”
“牧原。”白书悦定定地看着他,“你可想变强?”
牧元术对上了白书悦的视线,郑重点头:“想。”
白书悦继续:“那便去杀了那只魔兽。你可能做到?”
牧元术看向那只庞然大物,眸间并无任何怯懦退缩,坚定:“弟子可以。”
“宿主?!”系统有些震惊,“宿主,这魔兽是真有化神修为的,您现在就让反派去杀,反派必死无疑啊!好歹也过两年再来呀!”
白书悦冷淡:“谁说我只让他自己上了?”
系统:“那、那宿主您的意思是……?”
白书悦没解释,而是干脆利落地以剑意——一剑劈断了束缚魔兽的锁链!
瞬息间,原本死寂的洞穴内开始响起“轰隆隆”的躁动。
沉睡的魔兽渐渐苏醒,潭水因锁链的坠落“哗啦”作响,整个地面都仿佛在震颤。
坐在一边的林子辛被吓了一跳,白着脸起身:“清云仙尊,您、您这是做什么?!”
他亲眼看见白书悦竟毫不顾忌地便将封印魔兽的锁链给斩断了!
这可是能有化神期修为的魔兽!
这不是找死么?!
白书悦回眸看向林子辛,懒得解释:“你若怕死,便自己出去。”
林子辛余下的话卡在喉间,但又并未有任何离开的动作。
白书悦对他的去留没兴趣,注意力重新放在牧元术身上。
牧元术现下才是筑基圆满,虽已有要突破金丹的趋势想,但还差了些。
解开封印的魔兽是实打实的化神境,哪怕被封印长达万年,初醒时还比较好击杀,那也不是牧元术透支灵力便可以做得到的。
白书悦临场教了牧元术一段以驾驭剑意的法诀。
这样庞大的魔兽并不适合近身作战。
法诀有些复杂,但也很基础,他并未特意避嫌林子辛,只给牧元术说了一遍。
牧元术默念两遍就记住了。
在这个间隙,魔兽彻底苏醒,感知到洞穴的闯入者,发出巨大的吼声。
几乎要将这个洞穴震塌。
白书悦踩上清松剑,于半空中掐了个法诀,一道冷蓝结界骤然支起,将整个洞穴护住。
与此同时,密闭的洞穴内突降大雪。
未来得及离开的林子辛蓦地瞪大了眼睛。
白书悦竟是在短短几息间,便支起了一个以他为主场的小型幻阵!
在这个幻阵内,所有细微动静,都逃不过白书悦的感知。
他亦可随意地为幻阵内的友方,予以灵力加持。
这便是化神圆满才有的能力。
牧元术感受到了涌入体内的冰冷气息,冷得发烫,在他心口灼烧。
这是白书悦独有的冰灵根气息。
白书悦淡淡地看向牧元术方向:“凝神。”
牧元术忙收敛了思绪,专注在面前已经在发狂的魔兽上。
魔兽体型太过庞大,牧元术亦祭出飞行法器,行至半空,默念了一边白书悦教予他的法诀。
紧接着,伴随一道浅绿柔光,一柄用灵力凝聚的而成的“剑”出现在牧元术面前。
白书悦看去一眼。木系灵力并非牧元术最擅长使用的灵力。
不过无妨,够用了。
冷蓝莹光漫上牧元术所凝聚的“灵剑”,如同藤蔓,一点一点将牧元术的剑意稳稳当当包裹起来。
兽核规则只说要牧元术亲手杀死魔兽取出兽核,可没说在此之前,不能由旁人辅助。
化神境魔兽不容易遇到,这是一次绝佳地、实战教导牧元术的机会。
——他要牧元术成为他的剑,忠于他,只为他所用。
牧元术清晰地感知到了白书悦的意图。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让白书悦的气息与灵力,同他的灵剑融合在一起。
只要白书悦需要,他便做他手中那把沾血的利刃。
只忠于他,任他取用。
刹那间,幻阵内狂风骤起。
白书悦与牧元术独独立于半空中,岿然不动,明明相距甚远,又仿佛早已连为一心。
再大的风雪,在此时此刻都不过是他们的助力。
林子辛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化神圆满的修士是多么可怕。
亦是第一次隐约明白,白书悦为何会被尊为至高无上的第一仙尊。
第064章 第 64 章
在幻阵弥漫的暴风雪中, 白书悦站立位置要比牧元术更高些。
他将脚下全部战况一览无余,只需瞬息神识调动,便将牧元术所有动向掌握在手。
这样的“手把手”教习并非寻常弟子能够体会得到的, 极其考验长者与小辈之间的默契与信任。
牧元术要从白书悦的“操控”中摸清白书悦的剑招习惯,预判他的下一步动作, 提前予以配合。他亦要全身心的信任白书悦,不论白书悦出何险招危棋都不能有分毫犹豫。
而长者常年积累下来的剑招习惯是其生存的根本, 并且一朝一夕间难以变更,被摸透剑招习惯亦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唯有真正的相互信任, 才能达成合一的境界。
小小的方寸幻阵,俨然已成为白书悦执掌的棋盘。
魔兽被限制于冰封冷潭之中,长臂挥舞间企图将牧元术击落。
但白书悦未动,牧元术亦未动。
就在魔兽掌心即将触碰到牧元术的千钧一发之际,牧元术骤然腾空,踩着不断坠落的碎冰运起轻功疾行向前, 凝聚而成的灵剑掺杂刺骨森冷,顷刻间便卸下那魔兽一臂!
“吼——!!”
一段长臂轰然坠落, 砸在冰封潭水之上,地动山摇。
牧元术堪堪避过了喷洒而出的鲜血。
哪怕有白书悦的辅助, 这一击仍耗费了牧元术目前所能用上的全力。
他的喉间涌上一阵腥甜, 但他深知今日的这场苦战——才刚刚开始。
浓郁血腥与凛冽冷意充斥在这片小小幻阵间, 不稍片刻, 牧元术便因心底叫嚣着的、对更多血的渴望,重新积蓄力量。
这便是白书悦那套剑法的真正实力。
无休止的透支,无休止的杀戮。
清醒地游走在最疯狂的边缘。
【“成仙成魔, 本就只在一念之间。至于结果如何,全看你自己的选择。”】
——清醒地看着自己堕落。
“叮!检测到角色【反派:牧元术】数值变化, 黑化值+5,当前数值:85。检测到新数值开启,心魔值+30,当前总值:70。”
刻板的电子音同时划破白书悦与牧元术识海中的寂静,但已无人顾及。
白书悦只给了牧元术片刻的喘息,便继续这盘尚未结束的“棋”。
魔兽最大的优势便是体型庞大,由于沉睡得实在过于长久,哪怕修为并无变化,但力量实则仍不到全盛时的一半。
牧元术只需要躲过魔兽的咒术攻击,再卸下魔兽的另一只长臂,最后便可再次积蓄全力——直取魔兽兽核!
在牧元术灵剑没入魔兽胸膛的顷刻间,白书悦蓦地收回了对牧元术的掌控与辅助。
纯粹的木系灵力直直破开魔兽胸膛,牧元术手腕一转,延伸蔓延的藤蔓紧紧扼住魔兽喉咙。
最后一击,彻底毙命。
魔兽甚至再发不出一声凄厉吼叫,便向后仰倒,砸在幻阵的结界壁上。
兽核被木系灵力化作的藤蔓抽出,递到了牧元术面前,足有两个巴掌大。
兽核还沾着血,牧元术便没给白书悦,自己先收好,随手擦去唇角溢出的血迹,回到地面。
白书悦撤了幻阵,行至牧元术身旁,便见他摇摇欲坠。
哪怕有白书悦的辅助加持,让他能发挥出等同于大乘期修士的威力,这样的高强度透支还是有点难为他现在甚至还未结丹的身体。
白书悦的庇护一撤,他便觉得天旋地转,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白书悦上前扶住了他。
冰冷指尖触碰到牧元术的手腕,独属于白书悦的浅淡梅香几乎是瞬息间便掠夺了牧元术的呼吸。
牧元术屏息静气,下意识便要推拒:“仙尊……弟子、咳……身上脏……”
他身上多少还是沾染了些魔兽的血,生怕这样狼狈的自己会惹了一尘不染的白书悦有不好的观感。
白书悦却将他的手腕握紧了些:“无妨。”
“仙尊……”牧元术声音嘶哑,眼前景象愈发模糊,却又不舍得白书悦这一份难得的温柔,似是强撑着想让自己维持清醒。
只是在他无意识间,一根细细的藤蔓自他袖间伸出,轻轻地试探着,缠绕在了白书悦微凉的指尖上。
这是牧元术的木系灵力失控的象征。
他一次性损耗透支了太多灵力,以至于体内灵气有些紊乱,这小藤蔓便是失控灵力的具象化,其举止往往象征着此刻它的主人的内心渴求。
小藤蔓有些胆怯,只轻轻地缠了一圈,尖端还在白书悦的指尖上轻轻蹭了下,似是撒娇讨好。
白书悦看了眼乖顺的小藤蔓,没管它,又看向还想强撑的牧元术。
这人还不如他的灵力省心。
白书悦扶稳他:“你这次做得很好,好好休息吧。”
往日冷淡的嗓音模模糊糊地传入牧元术耳中,有些朦胧,还有些让牧元术难以抵御的温柔。
最终,牧元术还是没撑住,靠着白书悦的肩膀彻底昏迷。
牧元术与白书悦身形差不多,压下来时还有些重,不听话的小藤蔓还“悄悄”蔓延到了白书悦的手腕上,如同一截翠绿的手环。
“嘤嘤……?”缩在白书悦肩膀上许久的小雪狐终于敢探出头,察觉牧元术昏迷的状态,似乎有些担心。
白书悦没管小雪狐,也没管那截得寸进尺的小藤蔓,回眸淡淡地看向了旁侧还在愣神的林子辛。
林子辛一个激灵,终于回神,只是看向白书悦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若说此前他还会因白书悦的高高在上而感到嫉恨,现下林子辛是一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目睹了白书悦游刃有余操纵整场战局的全程,那样的修为与实力……确实有资本傲慢。
甚至于白书悦这般的冷淡,都还称不上是傲慢。
林子辛又想到白书悦两次教习牧元术法决时都未避开他,显然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在他看来很低阶的玩意。
可那两道法决,又是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悟不出来的。
一时间,他的心绪有些复杂。
白书悦并不在意他现下心情如何,开门见山地问:“你的寻物法器从何而来?”
林子辛一怔,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是此前认识的一位好友给我的……仙尊这么问,可是这法器有何问题?”
白书悦蓝眸冷淡:“你那法器源自魔界,所指向方位,皆为魔物。”
林子辛脸色“唰”的变白:“晚、晚辈当真不知这法器竟是这般用处!”
他表现得太过惊惧,似乎所言不假。
白书悦亦不在乎真假:“你自开个价钱,钱货两讫,此事便当偶然。”
仙魔两界积怨已久,修士身怀魔界之物是大忌,一旦被他人知晓很容易便会被当作叛徒或是魔界的奸细。
白书悦此言,便是愿意帮林子辛隐瞒,并且转嫁他身怀魔界之物的风险。
林子辛没有想到白书悦并未打算揭穿他。
他有些犹豫:“您……要这个作甚?您不怕晚辈告知予旁人么?”
他觉得白书悦应当不是会轻易相信他人的类型。
白书悦却只是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我为何要怕?”
“……”林子辛顿悟。
以白书悦的地位修为,旁人若是知晓他有魔界之物,恐怕第一反应只会是“仙尊这么做自有仙尊的道理”,再反过头来怀疑散播这消息的人是何居心。
毕竟谁都不希望化神圆满的第一仙尊会是他们的对立面。
虽然林子辛还不是不太理解白书悦此番意图,但既然有脱手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将罗盘拿出来交给白书悦:“钱财便不需要了,仙尊为晚辈解决这般麻烦已是晚辈之幸,晚辈定当信守承诺。”
林子辛不要钱财,白书悦便随他,收起罗盘后直接将昏迷的牧元术抱起,离开这个洞穴。
整个洞穴内只有一只魔兽,其余的岔路多半是通向死路或是一些机关,白书悦出去时,另外两队尚未出来。
牧元术该有的历练已经足够,白书悦懒得再秦守同行,直接带着昏迷的牧元术御剑离开,让林子辛自己等在洞穴外边。
至于云沉宿,出来后没见到他,自会来找。
不找亦无妨,白书悦不是很在意云沉宿在哪儿。
他带牧元术先到了一处河边空地,周围无人,四下安静。
白书悦直接把牧元术放到了雪地上。
他不懂照顾人,知道牧元术昏迷必须得抱着已是他的极限。
系统有点看不下去,提醒:“那个,宿主啊,建议您给反派垫点东西,不然雪冷冰冰的,等会儿反派可能自己先冻着了。”
白书悦思索起之前他修为被封印时牧元术照顾他的方式,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又姑且翻出了一套他不穿的衣裳给牧元术垫背。
从牧元术袖间伸出来的小藤蔓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白书悦对“他”的包容,又在白书悦手腕上多缠了一圈,并且试图往更里面试探。
白书悦淡淡地瞥了那不听话的小藤蔓一眼。
小藤蔓不敢动了,缩回到白书悦的手腕,仿佛还有几分委屈,蔫蔫地盘着,生怕白书悦会冷酷无情地走人不管了。
白书悦往昏迷的牧元术方向看去,有些弄不懂他的藤蔓所表现出来的“内心渴求”到底是个什么。
第065章 第 65 章
兴许是消耗太过度, 牧元术昏睡了足足一整日。
期间他失控的灵力化作的小藤蔓一直缠着白书悦手腕不放,让他根本离不开半步,便干脆在原地打坐调息。
那样的幻阵对他而言亦是有一定损耗的。
白书悦打坐到次日, 云沉宿那边给他传来了消息,说是他们的队伍遇到了毒草, 亦有剑云宗弟子不小心中了毒草的毒。
毒草本该源自于魔界,云沉宿觉得此时蹊跷, 暗示他们宝物功效与大致方位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自己留在洞穴附近探查。
他亦发现了那头被白书悦和牧元术合力杀死的魔兽,问了白书悦相关事宜。
白书悦看了眼云沉宿上一则通讯的时辰,是在半个时辰前。而第一则通讯源自于昨日下午。
他直接告诉了云沉宿有关洞穴魔兽之事,云沉宿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给他回了一句等会儿来找他们。
看来是知晓了自己白白留在那边浪费时间。
白书悦未再管他,偏头看了眼牧元术。
牧元术仍旧在昏睡, 只是状态比昨日的昏死过去要好一些,属于只是睡着了能摇醒。
白书悦没有打扰别人休息的癖好, 又看了眼仍缠在他手上的小藤蔓。
小藤蔓不知何时分了两截,一截在逗弄旁边精力旺盛的小雪狐, 一截则贴着白书悦的小臂, 在白书悦打坐的间隙往上绕了一些。
感知到白书悦的视线, 又悄悄往下回来了一点, 但总的来说仍是超越了手腕的范围。
这小藤蔓倒是比他的主人要放肆得多。
白书悦还是没管它,视线落到了识海中的系统身上,找系统翻翻“旧事”。
系统刚随着白书悦的打坐结束而苏醒, 被他视线这么冷不丁一扫,下意识有些害怕:“那、那个……宿主有事情找我?”
白书悦问:“牧原的心魔值是怎么回事?”
听到是正经专业问题, 系统抖擞精神:“哦宿主您问这个呀,这个本来应该是反派后期会出现的一个数值,就是在您呃……被秦守囚禁以后,反派因为没有保护您的能力触发了曾经导致反派堕魔的心魔。”
“反派心魔值越高,突破心魔踏入尊者境的突破阵法就越难过,与之对应的,突破后的修为就更高。如果反派心魔值达到一百,顺利突破后修为可以直接达到尊者境三阶。”
也就是魔修所能抵达的最高境界,与白书悦比肩的修为。
一旦牧元术真的突破至此,就不再是白书悦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魔修向来主张随心所欲,同等修为下,走极端的魔修要比修仙界的修士更有胜算一些。
但白书悦仍然打算信任牧元术。
无关系统所言的“情爱”,只是因为牧元术奋不顾身地一同坠崖,方才幻阵内的全身心信任,以及幻阵结束时,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还记得顾忌他的洁癖。
一个人长时间共处时的言行举止是很难骗人的。
白书悦收敛思绪,又听闻系统一缕:“不过反派怎么会突然触发心魔值?而且初始数值就蛮高的。刚才在那个大魔兽面前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白书悦并未解释。
他可还未全然信任这个外来的系统。
恰在这时,白书悦听到了身边传来的细微动静。
他侧眸看去,便见牧元术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看起来还有些茫然。
直至对上白书悦冷淡的蓝眸,才渐渐缓神:“仙尊……咳咳……”
他下意识开口喊人,结果嗓子沙哑得厉害。
白书悦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系统顺势提醒:“反派应该是口干,宿主您有没有水?可以让反派润润嗓子,不然等会儿都能咳出血来。”
白书悦并未备水,正在考虑给溪水破个冰舀一些是否可行时,牧元术已经自觉地把自己的水壶拿了出来,给自己润嗓子。
见状,白书悦便中止了方才的思索,自储物法器中掏出一个药瓶:“你灵力消耗过度,如今体内灵力紊乱。此药可平稳灵力,修补受损经脉。”
“多谢仙尊。”牧元术应声,接过药瓶时注意到白书悦手腕上的那截小藤蔓,愣住,“这是……?”
白书悦瞥向他:“你自己的灵力你不认得了?”
牧元术反应过来,这是他体内紊乱的灵力所外化出来的模样。
不受控而外化的灵力是主人相通,会展现主人内心的想法,这是牧元术知晓的。
他忙问:“它们……没做什么冒犯仙尊的事情吧?”
白书悦随口:“无妨,不过是缠着我手腕不让我走。”
末了,他又偏头看向牧元术,问:“你想怎么冒犯我?”
他蓝眸平静淡然,如同一汪蔚蓝湖水,波澜不惊,只是单纯地疑惑牧元术的内心想法。
只是这样的干净圣洁更让人忍不住遐想,若是染了旁的色彩,会是何等绝伦的美景。
牧元术撞进他纯粹的视线当中,张了张嘴:“弟子……”
但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远处传来的动静打断。
“清云,原来你在这里。”
云沉宿御剑而来,见到白书悦时神色明朗,见到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的牧元术时又收了些:“这是怎么了?”
旋即,他又见到一截缠着白书悦的小藤蔓,疑惑:“这是什么?”
随着云沉宿的注意,那小藤蔓又分出一截来,绕着攀上了白书悦背后,像是揽住白书悦耀武扬威宣示主权一般。
牧元术紊乱的灵力还未恢复,控制不了它们,只能由着它们将他心底想法展现出来。
云沉宿看一眼藤蔓,顺着藤蔓看到了它们源自于牧元术袖间,大概明白了一些情况。
他原本明朗的神色消失了,但在白书悦面前,还是没表现出来,生硬转回最初的问题:“是因为那只魔兽的事情么?那林子辛只同我说遇到了些事情,你解决完后便先走了。”
白书悦不知这小藤蔓在他背后做什么,懒得看,回答:“嗯。魔兽是我让牧原杀的,取了那魔兽的兽核。”
听闻“兽核”,云沉宿愣一下:“所以清云你是打算……?”
他未将话说全,便在白书悦的眼神示意中收起余下的话,同时也明白了白书悦的意思。
雪荒与魔界相邻,云沉宿作为荒主,自幼便能接触不少与魔界相关的古籍,其中一部分唯有成为荒主后才能看到的禁书中,就包含了有关魔界魔尊历练的记载。
在知晓牧元术是魔尊后,云沉宿便重新翻了那卷古籍,知晓魔尊要突破尊者境,要么就是积攒足够的历练经验,突破心魔。
再要么,就是加以外力辅助,强行开启突破幻境突破心魔。
魔兽之首的兽核便是开启突破幻境的阵眼。
白书悦为何会知晓这个?
云沉宿不清楚,但他相信白书悦自有他的消息渠道,他更在意白书悦这么做的缘由。
白书悦就这么信任牧元术?
云沉宿心绪复杂,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回避了这个话题。
白书悦亦未停留于这个话题中,免得他识海里那个外来的系统起疑。
牧元术吃下白书悦给他的药丸,打坐调息片刻,总算将灵力暂时稳定下来。
至少那外化的小藤蔓终于消失了。
但在调息的间隙,他感知到自己的识海似乎拓宽了一些。
牧元术有些诧异:“仙尊,弟子的识海好像拓宽了些,是那套剑法的影响么?”
白书悦:“嗯。灵力损耗过度伤身,但若是及时调养恢复,亦可成为助益。调息好了?”
牧元术乖乖回答:“差不多了。只是这里到底是幻境内,弟子不想太过松懈,免得为仙尊添麻烦,余下的调息待出去后再做吧。”
幻境明日便能结束,白书悦便未干扰他的决定:“随你,你自己的身体你心里有数便好。”
“是,多谢仙尊。”牧元术应答,又问,“那我们还要去何处么?还是就等着幻境出口出现?”
白书悦略一思量:“那便随便走走罢,去不开放区域。”
省得又“机缘巧合”下遇到秦守。
牧元术弯眼:“好,都听仙尊的。”
云沉宿都听白书悦的,走在前边带路,免得不识路的白书悦不知又走到何处去。
牧元术简单休息过后精力已恢复得差不多,跟在白书悦身边走着,视线忍不住飘向了白书悦的手腕。
白书悦手很白,是常年待在寒英峰中只见风雪不见太阳的白,纤细手腕能清楚看到蜿蜒的淡青色血管,还有一截若隐若现的红痕。
是牧元术外化的灵力缠绕留下的痕迹。
牧元术不由得回想起白书悦问他的那句话。
【“你想怎么冒犯我?”】
那么单纯的疑惑,那么不设防的疑问,仿佛只要牧元术开口说出来,他便会继续纵容着他的“冒犯”。
白书悦都不知他说出这句话时有多勾人,一点一点吸引着牧元术更深的沉沦。
他想如何冒犯他的仙尊?
那自然是想在他的仙尊身上留下更多只属于他的痕迹,让清冷高洁的仙尊,一点一点为他放低底线。
牧元术甚至都有些嫉妒他那不受控的灵力。
他都还未曾对仙尊做过的事情,却被那小藤蔓捷足先登了。
第066章 第 66 章
白书悦说是随意走走, 便真的只是随处走动一下。
他们回到了不开放区域,第二日离开幻境的传送阵出现后便径直走了。
白书悦回到云沉宿那边的住处,云沉宿问了他要直接回去还是再留几日。
雪荒的幻境很适合白书悦修炼, 往常白书悦都会多留几日闭关。
这次他听闻云沉宿之言,看了眼牧元术的方向。
牧元术茫然地对上白书悦视线:“仙尊是有何事需要弟子么?”
“嗯。”白书悦回答, “多留几日,你一起, 我教你御剑辟谷。”
牧元术的修为早已足够修习御剑与辟谷之术,只是碍于他原本在宗门内尴尬的地位, 以及之后基本都是待在白书悦身边无人教习,才始终未曾真正接触。
白书悦修习了无情道,不会收徒不喜教学,但既然都让牧元术住在寒英峰了,总该负起一部分责任,牧元术得会的东西他还是要教一教的。
牧元术眸色微亮:“好, 谢谢仙尊。
云沉宿神色更是复杂,又问白书悦:“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白书悦淡然:“先回一趟剑云宗, 然后再过来。”
过来做什么?那自然就是与牧元术魔尊身份相关之事了。
白书悦未直言,但云沉宿听得懂。
云沉宿又往牧元术方向看一眼, 随后留下一句“那你们先休息吧, 有事找我”便离开了。
他还是不太确信牧元术这人是否完完全全可信, 又是否会因他的那些情愫而对白书悦做些什么白书悦不愿做之事。
——潜意识中, 云沉宿已然认定在这一方面,他大抵是争不过牧元术的。
能够在白书悦坠崖时第一反应一同坠下去救人,这样的程度确实是云沉宿达不到的。
院子内只余下白书悦与牧元术两人。
牧元术大概能猜到白书悦方才所言的意思, 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他问白书悦:“仙尊可要先休息一下?幻境旅途劳累,弟子帮仙尊去备些热水吧。”
白书悦没拒绝:“可。”
前往开放区域之后, 白书悦便无沐浴的机会了。他洁癖严重,平日闲暇时更喜泡在水里洗浴,这么一段时日不洗,确实有些难受了。
云沉宿为白书悦准备的院子竭尽白书悦喜好,有一间单独的浴房,浴房内的水池很大很宽敞,亦是一样专门用以沐浴的法器,稍稍调节一下便有源源不断的温水涌出。
牧元术替白书悦备好水,点上了白书悦自己惯用的熏香,还整整齐齐摆放好供白书悦换洗的衣裳。
照顾得可谓妥妥帖帖。
不过白书悦直至沐浴完,才察觉牧元术为他准备好的换洗衣裳并非他往日习惯的白衣,而是一套浅蓝色的云纹织锦长衫。
牧元术为他准备的衣裳是直接从他卧房衣柜中拿出来的,里边都是云沉宿为他备置的,方便他在这边随时住下。
他对于穿什么并无太多强求,平日惯穿白衣只是因为他只有白衣,懒得去定制更多旁的衣衫,够穿就行。
白书悦穿戴齐整,随手将头发上的水都处理掉,走出浴房时便见到了等候在他卧房内的牧元术。
牧元术见他齐齐整整出来,眸间似乎还有一分遗憾。
白书悦没太看清,看向他的方向,冷蓝眸色浸润着沐浴时沾上的水汽,比往日朦胧柔和一些。
牧元术笑着走向白书悦:“无事。仙尊可要弟子为仙尊束发?”
白书悦虽弄干了头发,但仍是劈散着,懒得自己打理。
他“嗯”一声,行至铜镜前坐下,桌上已摆放着一顶蓝玉发冠。
发冠用的蓝玉质地极佳,色泽亦是天然而成的淡淡一抹蓝,正好与白书悦衣衫颜色相衬。发冠两侧还挂着些恰到好处的银链流苏,缀有几只栩栩如生流光溢彩的小蝴蝶。
白书悦自铜镜中看去,随口问:“衣服与发冠,你特意准备的?”
“不算,是弟子为仙尊准备衣裳时正好瞧见的。”牧元术眸间带笑,手上动作始终轻柔,执着木梳细细打理白书悦细软柔顺的长发,“弟子觉得这样的颜色兴许也很适合仙尊,便这么准备了。仙尊可是不喜旁的色泽?”
白书悦语气平淡:“无妨,我不在意穿什么,你看着来便是。”
牧元术勾唇:“好,弟子多谢仙尊成全。”
白书悦并不知牧元术为何要用“成全”这样的词汇,但懒得多问,等着牧元术替他重新打理好头发。
接着牧元术又端来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阳春面:“仙尊可要吃些东西?我见这边的膳房中有食材,便自作主张,在仙尊沐浴时为仙尊备了些吃食。现下还温着,应是正好适口的温度。”
白书悦对牧元术的厨艺很放心,并不拒绝他的投喂,又坐到了桌旁。
用膳前,他想起什么,问:“你没去休息?”
又是备水又是做饭的,这听着便是未有片刻休憩的模样。
牧元术没逞能:“弟子准备等仙尊用过膳再去休息。”
白书悦不再干涉,估算时辰:“嗯。那你未正时分来寻我,我先教你御剑。”
牧元术弯眼:“好。”
未正时分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不过雪荒并无夏季,哪怕这时日头正盛,落在人身上都隔了层冰雪,暖融融的。
白书悦没等牧元术来寻他,时辰临近便起身走到了院子内。
院子空无一人,牧元术应当还在房中准备。
白书悦运起轻功,施施然跃上屋顶,遥望周围的一片白芒。
系统冒头:“宿主,您怎么跑到屋顶来了?”
熟悉的电子音听起来乐呵呵的。
白书悦未予应答,视线扫向识海内:“你很开心?”
系统嘿嘿一笑:“毕竟等会儿能见到宿主您教习反派,这可不常见,比之前您只会待在书房里看书有意思得多呀!”
言语间听着还蛮期待的。
白书悦没同它继续这个话题,忽地又问:“你为何总叫牧原为反派?”
“嗯?当然是因为他是原剧情线的反派呀!”系统回答得干脆。
白书悦补充:“你对其他人都是直呼其名。”
系统反应过来他真正的意思,电子屏里显示出一个挠头似的动作:“好像是诶。但宿主您突然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有点怕反派吧。”
白书悦:“你怕他?”
系统不甚在意地说:“毕竟反派可是未来魔尊诶,等黑化后突破了,打起架来比您还狠,还是值得害怕的。”
系统说到这里,不知又想到什么,犹豫着补充:“而且有的时候……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我偶尔感觉反派像是会忽然往您这边看来,但又不是在看您,而且像在看……”
它话未说完,白书悦对面的房间“吱呀”一声,牧元术正巧推门出来。
他抬眸看向了白书悦方向,似是愣一下,旋即展颜:“仙尊。您怎么到上面去了?”
白书悦没再管系统未说完的话,自屋顶轻跃而下。
他仍穿着牧元术为他挑选浅蓝长衫,比往日素净的白要多几分艳丽,少一些冷淡,清而雅,如同飘飘然自高阁落入凡尘霜雪之中的仙人。
牧元术一如既往地望着白书悦的身影,只是比起最初的孺慕,如今他的眸色中多了些白书悦看不懂的深深情愫。
白书悦回到庭院中,没在意牧元术的态度,亦未回答他方才的问题。
他径直问牧元术:“可带剑了?”
牧元术将自己的佩剑拿出来:“带了。”
白书悦拿过他的佩剑,掂量片刻,有些轻:“是如内门时领的?”
牧元术点头:“嗯。”
剑云宗内门弟子在入门时都能领取到一把属于自己的佩剑,但这佩剑也很普通,足够日常使用,但对于资质好的人会比较限制发挥。
剑道要想得到真正的突破,需要达到人剑合一之境,白书悦与他的佩剑清松剑便是如此。
白书悦略一思索:“回剑云宗后,我让小师妹为你锻一把新的,今日你先用清松。”
他将清松剑召出,随手丢给牧元术。
清松剑有灵智,似乎白书悦这般随意将它给旁人的做法不太高兴,在牧元术手中颤了颤。
牧元术受宠若惊:“弟子先用着原本的剑也没关系的,仙尊的清松剑已开灵智,兴许……不太乐意让弟子用。”
清松剑又发出一声轻轻的嗡鸣。
白书悦没理它,只对牧元术说:“剑修一道,既重剑法,亦重御剑。今日教你御剑是为‘驾御’,但在此之前,更要‘御使’。
“清松剑已有灵智,能否做到驱使它,便是对你的第一重考验。”
牧元术恍悟:“弟子明白了!”
白书悦颔首,又轻飘飘似的往清松剑那边看去一眼。
清松剑跟随他多年,随了他的冷淡洁癖性子,通常只允许白书悦驱使它,其余人——哪怕是白书悦信任的人,也不一定过得了它这一关,让它乖乖听话。
白书悦并无为难牧元术的兴致,只是眼下唯有清松剑在手,只能先提醒让清松剑不要做得太过火。
清松剑又晃了晃,闷闷不乐似的,但到底是没再太抗拒。
它自觉出鞘,慢悠悠地在牧元术面前躺平。
白书悦示意牧元术:“你先试试,不必顾虑,我会在旁边看着的。”
牧元术乖觉点头:“好。”
他尝试着踩上清松剑,但尚未来得及站好,清松剑又忽然晃动了下。
牧元术重心不稳,一时不察,径直向后仰倒。
措不及防间,他便落入了一个萦绕着冷香的怀抱。
第067章 第 67 章
白书悦将牧元术扶稳, 一手虚虚地环在牧元术身侧。
两人相似的身形让牧元术稍稍侧眸,便能对上一双淡然蓝眸。
平日里若有似无的浅淡冷香在这一瞬被放大,让牧元术想起前日昏迷时落入的那个怀抱。
白书悦为人冷淡, 但并不冷硬,与性子截然不同的暖融温度更叫人得到过后便再不想放手。
那样毫无防备展现出来的, 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柔软,实在令人忍不住沉溺觊觎, 一步步据为己有。
牧元术敛了眸色,未有太多滞留。
他直起身, 轻声道:“多谢仙尊。”
白书悦“嗯”一声,看向清松剑。
清松剑察觉到主人的视线,便晃到他面前来,很委屈似的。
白书悦不吃它这套:“我让牧原先试着驾御你,你们先相互熟悉一下,又没让你上来便让他御剑。你自己飞到他面前去的你想怪谁?”
他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同清松剑讲道理, 清松剑发出几声轻轻的嗡鸣,也不知是在回答些什么。
牧元术看着面前这一幕, 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下。
同自己佩剑理论的仙尊, 还挺可爱的。
清松剑最后还是蔫蔫地败下阵来, 不情不愿地回到剑鞘里, 让牧元术想怎么用自己拔剑。
白书悦将清松剑给牧元术:“你先试试吧。清松剑乃上古神剑, 心高气傲,只认资质不认人。它认可了你的资质才会允许你用它。”
牧元术接过清松剑应下:“好,弟子会努力的。”
白书悦负手而立, 让牧元术自去一旁尝试。
牧元术自方才白书悦与清松剑的“对话”中,大致也感觉得出清松剑的冷傲性子, 与云沉宿还有几分相似。
不过相较而言,云沉宿肯定要比清松剑好拿捏得多。
清松剑毕竟是上古时期便遗留下来的神剑,被剑云宗的开宗师祖寻到,后来便成了剑云宗的镇派之宝。
在认白书悦为主之前,它一直都是剑云宗内只可远观,无人能拔起的吉祥物。
它堂堂上古时期被锻造出来的神剑,后来的第一宗门剑云宗镇派之宝,如今的第一仙尊佩剑,让它陪一个区区筑基圆满修为的小辈练御剑,那必然是格外不乐意的。
但白书悦是它死皮赖脸认来的主人,五百年来的贴身跟随亦让它对白书悦的性子有深刻认知,要是惹了白书悦厌烦,随手丢下它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想认主白书悦的神剑不少,白书悦对佩剑亦无太多要求,好用就行。清松剑完全是靠着时间优势才能待在白书悦身边。
清松剑安安静静地待在剑鞘里,身侧的光亮都黯淡了不少,看起来真是委屈极了。
牧元术轻抚剑鞘纹路,轻声:“前辈,得罪了。”
旋即他拔剑出鞘,一声争鸣后唯有一道不起眼的白芒闪过。
清松剑不愿让牧元术用它,收敛了剑芒,看起来黯淡无光,同牧元术原本的那柄剑也差不了多少了。
牧元术心平气和,想了想,便先用清松剑练几次白书悦给他的剑法。
白书悦知晓清松剑性子,猜测牧元术应当不会太快得到清松剑认可,见清松剑直接摆烂,并无刁难中伤牧元术之意,便暂时去了院子里的一处石桌前坐下。
石桌上有牧元术休息前就准备好的茶水,他信手倒上一杯,端起茶杯轻抿,入口满是清冽茶香,不苦不涩,水温适宜,似是都预料到他会在合适到这里喝茶。
他品了几口,抬眸又朝牧元术方向看去。
牧元术应是在回去休息时也沐浴更衣过,换了一身翠绿窄袖的劲装,如青竹般修长挺拔,又如松柏般坚韧刚毅,只是指尖流转的灵力,却透着暗暗红意。
比起木灵根的木系灵力,牧元术显然更惯于使用火系灵力。
在修仙界中,体内灵根越多,灵力越斑驳,资质亦容易受到一定影响。
虽然如今的修仙界已有不少利用灵力间的相互辅佐,将多灵根的劣势专为出其不意的优势,但总的来说,大部分多灵根修士都习惯择选一个灵根属性着重去发展。
被择选的灵根会成为主灵根,用得最为得心应手。其余灵根便成为辅灵根,通常很少再会被使用。
只有像乔慕灵这样有炼器专长的修士,会特意将所有灵根的灵力都平衡起来,并从中得到突破。乔慕灵本人便是如今修仙界内修为最高、炼器最强的五灵根修士。
白书悦看了会儿牧元术日渐熟稔的剑招,抿茶敛眸,不再看向牧元术的方向。
他回了趟书房去找来一卷魔界神兵利器大全,坐在院子的石桌内安静翻阅。
约摸两刻钟后,牧元术暂时停下来休息,走到白书悦这边来。
“仙尊。”他乖乖地喊了声。
白书悦抬眸:“嗯。累了?那便坐着吧。”
牧元术依言坐下,将清松剑放置在桌面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清松剑比之前安分了不少,光亮还是淡淡的,看着比起之前的不情不愿,现下倒更像是觉得牧元术还可以,只是不愿意轻易承认。
毕竟它年岁长资历深,除非是像白书悦这样万年难遇的天才值得它死皮赖脸纠缠,其他人它还是不乐意这么轻易就放低身段。
白书悦看了清松剑一眼,没管它。
他的无情不仅针对人,对于他身旁包括清松剑在内的物件亦是差不多,只是单纯清松剑用得比较久,非特别必要懒得换罢了。
他收回视线,端起手边茶杯时才察觉茶杯已经空了。
牧元术见状,问:“仙尊可需要弟子重新沏一壶茶?院子内冷些,弟子虽有给茶水保温,但到底不如新沏的茶水口感好。”
白书悦不想那么麻烦:“不必,这样便好,你安生休息你的便可。”
牧元术弯眼:“好,那便都听仙尊的。”
他坐在白书悦对面,维持着一个合乎礼节的距离,但又因桌子比较小,难免同白书悦近了些。
他身上因练剑而出的汗都在过来时便用净尘术清理过了,只余一阵浅浅的清冽味道,同之前白书悦在他身上嗅到过的,以及在幻境小洞府里沐浴时牧元术为他点的熏香味道一致。
白书悦不讨厌这个味道,随口问他:“休息时沐浴过了?”
牧元术点头:“嗯。毕竟是仙尊要教习弟子,弟子怕资质愚钝容易失礼,便特意清洗沐浴过。”
若是单纯教习御剑,为保牧元术安全,他们之间的距离确实会更近些。便如同方才牧元术自清松剑上坠下时。
白书悦对牧元术在细枝末节上的考量很满意:“嗯,做得不错。”
他回归正题:“目前感觉如何了?”
牧元术亦认真回答:“仙尊的佩剑与其余剑的手感相差确实很大,弟子愚笨,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白书悦并不催他:“无妨。清松剑认主已久,本就不是让你修习的最好选择。你尽力适应便是,实在不行便回剑云宗去再说亦可。”
牧元术:“好,弟子明白了。”
他听着白书悦的意思,又问:“仙尊这几日可是要闭关?”
白书悦没瞒他:“嗯。明日你若没问题,我便准备闭关十日,待我闭关结束便回剑云宗。”
牧元术:“那仙尊闭关时,弟子除却修炼,可还需要做些什么?”
他知晓白书悦为控制体内冰灵根,时常会有短期的闭关修炼,但自到白书悦身边时起,还未经历过他闭关的期间。
白书悦随口道:“不必,你好好修炼便是。此处无人打扰,不需要其余护法。”
说到这,他停顿片刻,补充:“若是十日结束我尚未出关,你可到闭关室去寻我。”
经历过两次天道抹杀,白书悦不能保证天道是否会趁他闭关时又做些什么。
牧元术及时地救过他两次,他冥冥间觉察得出牧元术对此应当能有何感知。
兴许是他独特的预感,又兴许是旁的什么,白书悦不太在意。
但若牧元术确有这样的能力——谁会不希望自己的性命能多一份保障呢?
牧元术听懂了白书悦的部分意思,眸间笑意更深:“好,弟子记住了。仙尊安心闭关便是,其余的弟子会为仙尊做好的。”
白书悦对他很放心:“嗯。”
牧元术估算时辰,又问:“仙尊可想吃些什么?弟子还会做些简单的糕点。思及要有好几日时间见不到仙尊……若仙尊有需要,弟子可以今日为仙尊做一些试试。”
他试探着抬眸看向白书悦,眸间带有些细微的遗憾与期盼。
白书悦对糕点一类并无太多偏好,本意是想让牧元术专注修习,不必为琐事花费过多的心思。
但对上牧元术的视线后,想了想还是点头:“可。”
牧元术眸色亮了些:“好,那仙尊稍等片刻,弟子很快便回来。”
白书悦颔首:“嗯。”
牧元术起身往膳房的方向去,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似的。
白书悦目送着他离开,须臾又为自己的茶杯添满了茶水。
这么段时日的相处,牧元术确实一直都很合他的心意。
那稍微再多纵容他一些,应当亦无妨。
第068章 第 68 章
牧元术很快便拎了一个食盒回来。
他知晓白书悦对甜食不算偏好, 便未做得太多,做了一小碟四种不同的糕点,都很小巧精致, 并且方便用筷子食用,不会脏手。
牧元术将小碟子一一摆放在白书悦面前, 还趁这个时间另外给白书悦沏了壶新的茶。
白书悦在他期待的视线中,先试了一小块的糕点。
他第一个尝试的是马蹄糕, 入口爽脆嫩滑,清甜可口, 细细的马蹄粒增加了一些清脆的口感,吃起来还不错。
白书悦又试了其他三种糕点,口感或是细腻绵软,或是同样的滑嫩清爽,而且牧元术都特意做得没有很甜,正正好符合他的口味。
牧元术也给茶水换了种茶叶, 新的茶水味道更清冽些,搭配糕点可以缓解原本的甜腻。
总的来说, 白书悦很满意。
他予以简单评价:“味道不错。”
牧元术弯眼笑着:“仙尊喜欢便好。那仙尊先吃着,弟子继续去练剑了。”
白书悦准许了他的提议,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着些糕点, 继续看牧元术练剑的状态。
清松剑对牧元术仍然不是太认可, 但比之休息前, 又少了一些排斥,至少拔剑出鞘时能看到微弱的剑芒。
见状,白书悦便没再多看, 继续翻阅手中书卷。
雪荒境中有专门以前往魔界打探消息为生的住民,他们会将打探来的消息记录在册, 供奉给荒主云沉宿,以此换取部分生存所需。
云沉宿身边亦培养有专为了解魔界动向而存在的暗卫队,两边相互佐证补充,便有了如今能给白书悦看的,满满当当的魔界有关书卷。
白书悦今日特意挑的这卷魔界神兵利器图鉴大全,便是前几年才进行过修订更新的最新版,他特意翻出此书,便是想看看牧元术在魔界时是否已有他自己的武器。
魔修人修到底有别,除却同清松剑一般的上古神剑外,其余后世锻造的武器兵刃基本都是难以通用的。
乔慕灵炼器水平很高,是目前修仙界数一数二的炼器师,也很难能够锻造得出一副完全适合牧元术的佩剑。
若牧元术在当魔尊时已有趁手的武器,白书悦便懒得非那么多功夫,只让乔慕灵锻造个差不多的过渡便可。
但若是没有,他还得看看如何能找寻得到真正适宜牧元术的佩剑。
白书悦从头到尾细细翻阅了一遍,这书卷里记载的内容格外详细,就连魔界左右护法用的是怎样的武器,武器有何特点都完完整整地记录在内。
到了临近书卷末尾,白书悦才翻到魔尊穆渊的记载。
穆渊相关的内容很简略,同之前的魔界记史类似,只有短短的几行。
「魔尊穆渊,主灵修,无固定武器。常用武器:……」
白书悦看着书卷上的“主灵修”三字,指尖微顿。
是了,如今修仙界内分为灵修与剑修两种,亦有灵剑双修的,但绝大部分灵剑双修的修士都有偏好的主修。
他自己是主剑修,主修剑法之人亦比术法的要多,在教习牧元术之前,他似乎忘了问牧元术注重灵修之道还是剑修之道。
主灵修之人是不需要在意与武器的磨合的,他们更需要专注在修为的精进上。
白书悦抬眸冷静从容地抬眸看向了牧元术方向。
牧元术正好练完一遍,注意到白书悦的视线,抬眸:“仙尊?可是有事要找弟子?”
白书悦:“嗯。你过来一下。”
牧元术依言走到白书悦面前。
白书悦淡定地问他:“之前忘了问你,你是想主修剑道还是灵道?”
牧元术听出了白书悦的意思,坦诚地笑着说:“仙尊主修剑道,所以弟子是想主修灵道,在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能给仙尊更多助力。
“不过弟子修为尚浅,在修习灵道之前,也想先将剑道的基础打好,至少能有一个保命的手段。”
他做出了自己的抉择,但亦肯定了白书悦这段时日教习他剑法的举措,轻易便将白书悦教错方向之事给揭了过去。
白书悦思索片刻,觉得也对:“那你便先继续练着,之后的事待我闭关结束再说。”
白书悦本不爱教人,牧元术是第一个,又与他的情况不太一致,他并无太多经验,便由着牧元术自己想怎么来怎么来就好。
他又问:“你既是双灵根,想同时修还是择其一?”
牧元术不假思索:“主木灵根吧。”
白书悦抬眸看他:“你的惯用灵根应当是火灵根。”
牧元术微垂眼睫,语气轻缓:“仙尊畏火,弟子不想因此影响到仙尊。”
白书悦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同样的,无情道的他也不理解这个原因。
他眉头微皱:“修习是你一人之事,不应当受他人影响。你既惯用火灵根,继续修习便是,过分顾及他人于你的修炼之途不利。”
牧元术莞尔道:“没关系的仙尊,弟子并非无情道,不需要只专注自身。像我们这样的寻常修士,能有仙尊这般实力强大之人作为目标,反而更有动力。”
他所言之事语白书悦所言全然不是一回事,但白书悦本就不懂这些,听他这么说,姑且相信,最后还是随他去了。
关于牧元术的修习方向暂时确定下来,白书悦又去找了些与灵修相关的书卷,以便出关以后教习他。
牧元术则短暂休息后继续去练剑。
小小的庭院内和谐平静。
待到临近晚间,白书悦见牧元术与清松剑相互适应得也差不多了,便让牧元术去沐浴休息。
牧元术临走前,白书悦又想起什么,补充:“你休息完了便到我房间来,服侍我沐浴。”
牧元术脚步停顿,片刻后弯眼:“好,弟子知晓了。”
白书悦:“嗯。回去好好休息。”
“是,弟子告退。”牧元术行礼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系统在这时又忽然冒了出来:“宿主,您早晨时不是沐浴过了吗?怎么又洗啊?”
白书悦淡淡看向它:“怎么,你有意见?”
白书悦洁癖严重,早晨时的那一次只能算从幻境中出来,洗净之前几日的不适,今夜才是他每日惯常的沐浴。
系统哪里敢有什么意见:“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就是……”
它停顿一会儿,语气变得幽幽的:“我就是觉得宿主您怎么能又奖励反派……您这样我真的很为您的人身安全担忧啊。”
白书悦莫名其妙:“这又何好担忧的?”
系统看着无知无觉的白书悦,又长长叹了口气:“得亏是反派,品行信得过,我便不阻止您了……但其他人宿主您千万一定肯定不要说出这样的话!不要让他来服侍您洗澡!”
说到后边,系统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难得地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同白书悦说话。
白书悦听不懂它这番乱七八糟的话是什么意思,懒得回答。
若非有事要同牧元术说,他还没到沐浴都必须得旁人服侍的程度。
白书悦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又寻了本书卷继续翻阅。
到了夜间,牧元术依言来到了白书悦的房间内。
他重新沐浴了一次,洗净练剑时出的汗,又换了一套素净灰衣,看着还真有几分侍从模样。
小雪狐被他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内,没有别的东西打扰,牧元术按照之前的那般流程为白书悦备好热水、沐浴用品以及换洗衣裳。
准备完了,他便回到房间内对白书悦说:“仙尊,都备至齐全了。”
白书悦应了一声,放下书卷起身,走向与房间相通的浴房。
牧元术跟在他后边进来,恭顺道:“弟子为仙尊宽衣吧。”
白书悦闻言,随他:“嗯,那便你来吧。”
牧元术眼底笑意深了些,上前为白书悦宽衣。
白书悦身上衣裳的款式便是牧元术今早选的,他站在一个合适,但又有些亲密的距离上,一点点解开早晨时白书悦系好的结。
他将外衣放在指定位置,再回来时,白书悦已走到浴池边。
他身上只余一件单薄里衣松松垮垮地披着,双脚没入池水中若隐若现。
牧元术上前为他束发。
他主动在这时问:“仙尊特意唤弟子来服侍,可是有何事要同弟子说?”
白书悦并未隐瞒:“嗯。关于之前你问过我的,秦守相关之事。”
牧元术手上动作微滞。
白书悦侧眸往他的方向看去一眼,继续道:“之前我同你说过,我会找时间与你说清楚秦守之事。”
牧元术恢复了原本的动作,笑道:“有劳仙尊记挂,弟子的荣幸。”
白书悦没应他这一句,直白道:“我并不喜秦守,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明确拒绝秦守的提议与请求。
“不管是秦守同我告白那时,还是后来几次秦守有意为难你时,我只是客观上无法拒绝,主观上我并未对秦守有一丝一毫的偏袒。”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明明白白地落入牧元术耳畔内。
牧元术指尖轻颤:“这么说,您其实……也很讨厌秦峰主?”
白书悦平淡道:“嗯。若非我动不了他,他早该被我挫骨扬灰。”
他又回眸看向牧元术:“所以我需要你。我要你成为我的剑,替我杀了秦守。你可愿意?”
牧元术对上白书悦视线,眸色既是欣喜,更是坚定。
他轻笑着:“弟子唯仙尊之命是从。”
第069章 第 69 章【一更】
在言语间, 牧元术已为白书悦束好发。
白书悦解下里衣,不紧不慢地步入池水中。
若说上一次的牧元术还目不斜视,这一次他毫不避讳地将白书悦姣好的身形、白皙细嫩的皮肤尽收眼底。
白书悦主修剑道, 闲暇时便会到寒英崖附近练剑,身形虽相较单薄, 但不瘦弱,氤氲缭绕的雾气中, 肩胛骨宛若一对张开的蝶翅。
他眸色冷淡,蓝眸笼上一层薄薄水雾, 池水没过大半景致,并不显得情.色,反倒在朦朦胧胧中更显清冷高洁。
美得宛若轻易难以染指的艺术品。
牧元术行至池水一侧,眸色微敛,笑意清浅:“仙尊,弟子来都来了, 便让弟子服侍仙尊沐浴吧?”
白书悦不谙世事,更不通情.事, 掀起眼皮往牧元术方向撩去一眼,随他去了:“嗯, 随你。”
浴池比较大, 白书悦惯来是喜好靠边坐着, 靠哪边都是靠, 便坐在了最方便牧元术服侍之处。
牧元术拿了旁侧他亲手放置的木瓢,舀起浴池里的温水,自白书悦肩头轻轻浇下。
“哗啦哗啦”的水声在浴房内清晰可闻, 一圈圈的涟漪在池面漾开。
牧元术垂眸看着白书悦的肩头,轻声问:“仙尊, 弟子可否再问问仙尊,是因何而讨厌秦峰主?”
白书悦并未正面回答:“此事非只言片语可说清,日后若有机会,再同你说。”
他惯来随心所欲,但又信守承诺,虽未真正回答牧元术,但这般态度便已向牧元术表明,他是不介意同牧元术提及“重生”、“系统”之类事宜的。
牧元术唇边扬起一个弧度,声音更是轻柔:“好,那弟子便安心那一日了。”
白书悦看不到他的神情,“嗯”了一声,未作他想。
沐浴过后,牧元术以同样的理由——“来都来了,都到这了”,又为白书悦擦净穿衣。
白书悦全程不需要自己怎么动,闭目养神由着牧元术伺候完全套,回到床榻上。
牧元术估算时辰,问他:“仙尊今夜是要打坐调息,还是睡一觉?”
白书悦:“睡一觉吧。”
牧元术莞尔:“好。那弟子为仙尊熄灯?”
白书悦也懒得再下床做些什么,点头:“嗯,可以。”
牧元术到烛台前将烛光熄灭:“那弟子先告退了,仙尊夜安。”
白书悦:“嗯。明日卯时继续练剑。”
牧元术:“好,弟子知晓了。”
他应下,告退离开。
次日卯时。
白书悦推门走向院子时,牧元术已提前等候在院子内了。
见他出来,牧元术迎上前:“仙尊。”
“嗯。”白书悦看一眼他的状态,昨夜应当休息得不错。
他解下腰间佩戴的清松剑,给牧元术自己去练习。
有昨日一整日的打底,今日牧元术看起来得心应手得多。
不知是不是清松剑昨日目睹了牧元术跟随白书悦去到浴房,在里边待到了陪白书悦出来,然后送白书悦上榻休息,今日的清松剑比昨日结束时还要老实安分一些。
练了一个早晨,白书悦便看出这一人一剑磨合得也差不多了。
牧元术给白书悦做了午膳,用膳时白书悦问:“你感觉今日进度如何?”
牧元术想了想,回答:“比昨日好许多了。”
清松剑在牧元术手中颤了颤,似乎是怕牧元术误解些什么。
牧元术便笑着补充:“大抵是清松剑前辈看出仙尊对弟子比较重视,看在仙尊的面子上便不为难弟子了。”
白书悦疑虑。
昨日他同清松剑理论过后,清松剑都未曾看过他面子,就这么一日时间突然又想通了不成?
他不理解,但懒得管,反正目标达成便好了。
牧元术进度比他预想中要快一些,白书悦便将安排提前:“那今日下午便开始尝试御剑。正好我闭关这几日你可以多加练习,回去路上便不需要飞行法器了。”
御剑所耗费的灵力精力比飞行法器要少一些,长时间的旅途还是更适合御剑。
牧元术听从白书悦一切安排:“好,弟子都听仙尊的。”
等白书悦用完膳,牧元术将东西收拾好,白书悦又给了他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等他休息够了便开始教习他御剑。
御剑最重要的便是“稳”,要在细窄的剑刃上维持稳定,操纵方向。
牧元术此前被白书悦带过几次御剑,不过当时得益于白书悦套的灵力,不需要牧元术做太多维持与平衡便能安安稳稳地站着。
有过那两次的经历,以及牧元术底子里的魂魄曾有过丰富的经验,牧元术对御剑所需要的“稳”有大概的感觉。
清松剑横在比较低的方位,牧元术尝试着站上去。白书悦就站在他身旁,以防出现意外。
这一次清松剑还是识相的,始终都比较安分,牧元术很顺利地站了上去。
白书悦等他适应一会儿后,教他:“御剑注重与剑之间的共鸣,将你的灵力运至双脚,感受你与剑是全然一体的。”
牧元术按照白书悦教习的去做,但感觉到了一些阻力。灵气凝滞于双脚与清松剑之间,有些难以转化连接。
白书悦见状,补充:“初次连接有阻力是常态,你要学会自行去冲破阻碍。”
至于最关键的如何冲破阻碍,白书悦未细说,也无法细说。
这于他而言不过是瞬息间完成的事,没什么需要教授的技巧。
所幸牧元术自己悟性资质足够,听白书悦的话继续尝试,约摸又过了一刻钟时间,便隐隐有了连通的顺畅感。
他一鼓作气,冲开最后的阻碍,以灵力与清松剑建立起短暂的连接。
连接未能持续太长时间便中断,想维持稳定的连接还需要多加练习。
这样的进度已算难得,白书悦见牧元术站得稳当,便未再于他身旁站着,回到院子的石桌前坐下,由着牧元术自己练习。
明日他便要闭关,今日若能教完牧元术如何掌控方向,余下的几日便可以由他自由发展,自行熟悉训练。
白书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估算着以牧元术天资,应当能完成今日的这个安排。
他安心坐在座位上,继续去翻阅之前未看完的书卷。
但他并未能安稳看多久,便感知到门口有人,是云沉宿。
云沉宿不知是来作甚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不见有进来的动静。
白书悦回头看去一眼,就见他正皱着眉看向不远处练习的牧元术。
白书悦不知他具体是在看什么,见他没动静,没打算主动理会他,低头继续看书。
片刻后,云沉宿才走进来到他这边:“清云。”
白书悦没应他,也没抬头,只是指尖翻页的动作放缓,意即他在听。
云沉宿直接问:“你怎么还把清松剑给他拿去练了?”
白书悦语气平淡:“他的佩剑不合适,便让他凑合先用用清松剑了。”
云沉宿一时还真不知该再回一句什么。
所幸此时他与牧元术练习之处相距有一段距离,否则清松剑必然要因他这一句“凑合”而不满。
云沉宿神色又是之前那般的复杂难言:“你就这么看重这姓牧的小子?”
白书悦抿了口茶,随口似的回复:“嗯。”
云沉宿不甘心地继续问:“你真的就不怕他对你别有所图?你可是第一仙尊,那么多人看中你的身份地位,只要能攀上你,资源功法皆是唾手可得。”
白书悦只是掀起眼皮,淡然地看他一眼:“你觉得他是这样的人么?”
云沉宿被问住了。
若换初次见到牧元术之时,云沉宿必然能笃定非常地说“他必然是这样的人”。但经过这么一段幻境内的相处,牧元术的赤忱之心,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云沉宿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
他最后再问白书悦一遍:“你真的确定你要……”
他未说完,白书悦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云沉宿从他的眼神中看懂些什么,便换了种说辞:“继续培养他?”
白书悦收回视线,放下茶杯:“我确定。我需要他待在我身边。”
云沉宿有些郁闷,但既然白书悦都已做下决定,他最终还是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白书悦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他只要配合就好。
他站起身,离开片刻后,又拿着一卷无名书册回来:“这应当是你需要的东西。便不麻烦你之后还要再过来一趟这边了。这边并无其他你还需要的物件。”
云沉宿将书卷放置在桌上,指尖抵在书卷上方,微微泛白。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如同卸下什么重担一般,将这卷无名书册推到白书悦面前。
白书悦认得这本“书”,在看到那空落落毫无字迹的封面时,便想起了一段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
那是他二三十来岁尚且年少时,因身体原因常常会被他的师尊带到雪荒境来休养。
那时云沉宿还不是荒主,他们两人的师尊怕云沉宿会打扰到他休养,大部分时候禁止云沉宿来与白书悦见面。
白书悦身边有替他送一日三餐的道童,后来云沉宿就常常会给道童一卷无名书册,让道童送来给他,美其名曰是解闷。
但实际上,这无名书册被云沉宿施了小小的障眼法,解开障眼法便会察觉这并不是“书”,而是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边装有云沉宿给他的信或是纸条。
大部分内容都是约他出去走走,而大部分时候白书悦都视而不见。
他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荒主徒弟没什么兴趣。
偶尔他闲得无聊了,才会想到纸条内容,出去看一眼,发觉云沉宿始终等在原来的位置上。
在白书悦身体好转,云沉宿继任荒主之后,他们便再未用过这样“偷偷摸摸”的传讯方式了。
白书悦垂眸,过了会儿才接过这卷无名书册,轻声道:“谢谢。”
云沉宿见他还记得,终究只是轻笑一下:“无妨。只要是你需要的……我总是会给你的。”
说完,他又道:“我过几日也要闭关了,应当会与你的闭关时间错开,来不及送你。那就……今日提前道个别吧,愿你一路顺遂。”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
雪荒境与剑云宗相距太远,云沉宿又离不开雪荒境,这么多年来他们总是在道别。
白书悦情绪仍是淡淡的,颔首:“嗯。”
云沉宿最后看了一眼牧元术的方向,转身离开了。
或许无人知晓他放下了什么,或许白书悦也从未听出他的言语有何不同,但也不重要了。
他离不开这片茫茫雪境,他只希望白书悦未来“一路顺遂”。
第070章 第 70 章【二更】
白书悦猜得出云沉宿给他递来的是什么东西, 并未着急看,暂时先收了起来,继续去教牧元术御剑。
当日晚间, 牧元术已差不多掌握御剑的基本技巧,不需要白书悦再补充教学, 完全可以自己好好练习了。
白书悦给他提前加了一层护体灵力,免得他后来练习时给自己摔伤, 确认无遗漏后便直接去了闭关室,从夜间开始闭关。
牧元术跟随白书悦到了闭关室外边, 大致认了下位置。
之后的十日,白书悦安心闭关,牧元术便继续练习御剑。
御剑对牧元术来说并不难,他天赋悟性都好,差不多五六日时间过去,已经能够做到稳稳当当不会摔。
到第七日时, 牧元术给自己稍稍放了个假——又或者说,只是换了种忙碌的方式。
他暂停了一日的练剑, 想着白书悦出关了他们便要回剑云宗去,特意将这边的院子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地打扫收拾了一遍。
白书悦喜欢整洁干净的环境, 在离开一个将要长时间不住, 但未来还有可能再来的地方时, 亦有将这个地方巡视整理一遍的习惯。
牧元术将这个院子的每一处都仔仔细细打理好, 确保能让白书悦出关后见到的就是一个被收拾得很完美的庭院。
等所有地方收拾好后,牧元术最后站在了白书悦的卧房前面。
还在剑云宗时,白书悦对他的要求便是不能进卧房与闭关室, 经过雪荒境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白书悦已不排斥他进入到卧房这样的私人领地。
但非必要时, 白书悦不在,牧元术还是会尽可能地不到这边来。白书悦允他更深程度的纵容,他只会表现得更懂事乖顺。
他知道白书悦更喜欢听话的人,他会成为最让他省心的身边人。
牧元术站在卧房前,推开了这扇房门。
白书悦的卧房向来是整洁干净的,盈盈环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浅淡梅香,是白书悦身上独有的气味。
牧元术环顾一圈,大致找寻出一些可能会不合白书悦心意的地方,走过去一一整理。
在这整理的过程中,他无意间瞥见了一枚放在桌上的玉珠,看起来很眼熟,正是白书悦身边那枚用以联络的灵球。
灵球正散发细微的光亮,是有人在尝试与白书悦接通联络。
牧元术本是不会擅自动灵球这样太过私人的物品,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还有可能来白书悦的,多半是秦守。
他走到灵球前,将手心放上去输入灵力,没多会儿果然见到灵球内悠悠显现出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小师弟!你总算——怎么是你?”
秦守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看清牧元术面容时蓦地停顿,皱起眉。
牧元术莞尔:“很遗憾,确实不是仙尊,而是弟子。”
秦守并不确定白书悦是不是在他旁边,只能收敛原本的神情,耐着性子问:“小师弟可在?这几日我与小师弟联络数次,但总是未能接通,我比较担心小师弟的安危。”
牧元术:“仙尊最近身体状况很好,便不劳秦峰主您担心了。秦峰主可还有别的事?若是无事弟子便先断开了,仙尊还等着弟子去做午膳呢。”
他并未说明白书悦闭关之事,故意误导秦守,白书悦是主动地不连通他的联络请求。
秦守果然又皱了下眉,似乎并未太信任牧元术这番话。
很快他便继续:“我作为书悦的师兄,自然有义务确认小师弟的状况,既然小师弟安好无恙,那便劳烦小原你将灵球还给小师弟,我总要亲眼看看小师弟的情况。”
牧元术弯着眼,眉间笑意更深:“秦峰主还不懂么?仙尊不愿连通峰主的联络请求,就是仙尊嫌峰主您太烦人了呀。”
他用着稀疏平常的语气,很单纯无害似的,说出来的话却让秦守脸色变得黑了些。
秦守猜到了白书悦此时多半不在牧元术旁边,也不装了:“牧原,你不过是内门比试时被小师弟偶然注意到的寻常弟子,我劝你还是不要肖想太多你不该肖想的东西。我与小师弟师兄弟数百年,你真以为你这么短短十几日的随侍便能抵得过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情谊。”
牧元术轻笑:“秦峰主说笑了,弟子可从未想过这些事情。弟子所言不过实话实说,秦峰主不信便罢了,这般着急……可就显得您更像一条败犬呢。”
他说得仍是轻飘飘的,从容且镇定:“能待在仙尊身旁的人是我,秦峰主既然与仙尊有数百年师兄弟情谊,那怎么不见秦峰主能与仙尊同住一个屋檐下呢?”
牧元术故意把话说得暧昧夸大,仿佛已是皇朝国家中祸国殃民的“妖妃”,仗着宠爱肆无忌惮。
秦守被气得脸色更黑,但很快便冷静下来,笃定牧元术此言不过是趁白书悦不在的胡言乱语。
他终于想起了些什么:“小原你可真是提醒我了,我差点忘了小师弟习惯于雪荒境中闭关一段时日。小师弟此前为连通联络,根本只是因为他在闭关而已吧。”
牧元术故作诧异:“原来秦峰主您还知道仙尊会闭关啊?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找到新欢便忘了仙尊的习惯。”
“你休要在此信口胡言。”秦守不再被牧元术牵引着情绪,“小师弟平日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擅自动他私人物品,你可知你今日之事若是被小师弟知晓了,你是何下场?”
牧元术仍是笑着:“那不若秦峰主试试?看看到时仙尊到底是选我,还是选您。”
他丝毫不畏惧,仿佛笃定白书悦对他的感情早已深过对秦守。
秦守不落他圈套,当他是虚张声势,冷哼:“那你便等着瞧吧。”
他彻底中断了这一次联络通讯,等牧元术的嘴脸消失在灵球内时,又觉气闷,猛地踹了一脚身旁的树。
树叶纷然落下,沙沙的声响遮掩过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须臾,林子辛才自树林一边走过来,疑惑似的开口:“秦公子?您怎么独自一人在这,是遇到何事了么?您看起来似乎……很烦闷的样子?”
林子辛柳眉轻蹙,身上伤势经过这段时日休养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脸色还比较白,眸间水光潋滟楚楚动人。
秦守心底的怒气熄灭些许。
他快不走向林子辛:“子辛,你怎么忽然过来了?你身上伤势还未好全,最近又一直在赶路,还是得好好休息才是。”
林子辛笑道:“多谢秦公子关心,我这段时间托秦公子的福,已经好许多了,没关系的。”
说到这,他重新忧虑着问:“倒是秦公子,您这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么?我还未见过您这般气愤的模样。可有何我帮得到您的地方?”
秦守随口回答:“无妨,只是一些烦杂的事宜。有子辛你这么关心我,那些事宜都不算什么了,你也不用担心。”
林子辛将信将疑:“真的吗?”
秦守将他身前一缕发丝轻柔地别至他耳后,笑得温柔:“我何时骗过子辛你?之前带你去医馆,医馆郎中说了你现下的身体需要心情舒畅好好调养,就不要担心我的这些闲杂小事了。你若是因我而坏了心情,我会心疼的。”
林子辛脸颊微红,轻轻推了一下秦守,手心抵在秦守胸前,反倒像是欲拒还迎。:“秦公子……您别这么说。”
他微低着头,语气放得比较轻,虽是脸颊微红的害羞模样,但神情变化比较细微,情绪表现得并不矫揉造作,反而与白书悦更为肖像。
秦守恍惚间便如同看到了白书悦在他面前,因他的调情而腼腆内敛的模样。
他痴痴地看着,眸色更为柔和,伸手轻轻圈住了林子辛抵在他胸前的手:“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子辛你若再这般推拒,我可是真的要伤心了。”
“秦公子……”林子辛抬眸看向秦守,黑眸雾濛濛的,单纯清澈,红润的唇瓣微张,毫无自觉似的勾着眼前人。
秦守眸色深了些,握着林子辛的手腕将人拉近。
林子辛未有预料,轻呼一声,便落入了秦守的怀抱当中。
他懵懵懂懂似的问:“秦公子,您这是……?”
秦守指尖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摩挲一下,氛围变得有些暧昧。
他微微压低了些声音:“子辛,自从遇见你以来,我脑海中便常常会浮现出你的身影,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又始终那般坚韧不屈。你今日愿意来关心我,我真的很开心。”
林子辛听着他的话,原本稍有些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他似是犹豫试探着,轻轻回握住了秦守的手:“秦公子您真的别这么说,我能回到如今,都是多亏了秦公子当初的救命之恩。后来您还不计较我散修的身份帮了我这么多……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了。”
秦守笑着说:“那不如,以身相许吧?”
“……”林子辛红着脸没说话。
秦守单手抵在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子辛,我可以吗?”
林子辛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沙沙”树响随风而来,秦守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脑海中却是另一人。
林子辛依偎在秦守怀里,袖间的手却紧紧攥起,在秦守看向他之前,掩盖起眸间一闪而过的厌恶。
两人站在树林间,相拥而吻,却又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