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第 71 章
又过去三日, 白书悦顺利出关。
他才结束闭关睁眼,便听到脑海里响起一连串系统的声音。
“叮!检测到角色【主角攻:秦守】数值变化,愉悦值+10, 心动值+5。”
“叮!检测到角色【主角攻:秦守】数值变化,愉悦值+5, 心动值+10。”
“……”
林林总总一连串下来,全是秦守的数值变化, 吵得白书悦脑袋疼。
系统控制不了这个自动播报,眼见白书悦愈发不耐烦, 明显在准备冰封识海,赶在他动手前结束最后一条,慌忙求情:“宿主手下留情!播报完了!真的完了!不要冰封我我是无辜的呜呜呜呜……”
它在小小的电子屏幕中变幻出一个“QAQ”的表情。
白书悦姑且止住了原本的动作,冷冷地扫向它:“怎么回事?”
系统在白书悦闭关的时候陪着他一起进入了休眠模式,留下一句“宿主您等等我先看看”,便赶紧跑去翻这些连续的播报是怎么回事。
没多会儿它就跑回来了:“宿主我翻到了!是这段时间里秦守和林子辛关系突飞猛进, 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直接生米煮成熟饭情浓意蜜。然后秦守应该每次脑海里都想着您, 所以陆陆续续把心动值和愉悦值全都加满了。”
白书悦听懂了后半,没听懂前半:“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 什么生米煮成熟饭?”
“呃……”系统看着白书悦一尘不染的蓝眸, 还是没细说, “没什么, 宿主您不懂就不要懂了,不是什么好东西——总之您知道他们两人现在已经搞在一起了就行。”
“目前的剧情线进度就是到了秦守和林子辛两情相悦甜甜蜜蜜,还差一个让秦守发觉您偏心反派, 秦守认为是反派花言巧语骗了您好感,于是开启黑化值的节点。黑化值开启了, 秦守会先找一段时间反派的麻烦,等黑化值到了七十以后,就开始想对您强取豪夺了。”
说到这里,系统变幻出一个“皱眉”似的表情:“但是宿主您现在受天道判定影响,拒绝不了秦守的话,之后他如果真的对您做什么……您可以没办法反抗。”
白书悦并未应答。
他便是早早考虑到这一步,才会特意要让牧元术成为他的剑。
他不能反抗,但他可以将牧元术带在他的身边。
白书悦基本了解目前的情况,不再停留于闭关室内。
他随手掐了个法决,撤掉闭关室前的阵法,石门轰然打开。
之后他便见到了抱着清松剑坐在石门前,似是被开门动静吵到,迷迷糊糊睁开眼的牧元术。
外边天色正暗,应当是深夜,青年就坐在一盏透着幽幽暖黄的灯笼下,被暖光圈在一个小天地。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是白书悦出来时,黑眸倏地亮了几分,忙站起身:“仙尊,您出关了?”
他快步走到白书悦面前,见白书悦状态很好,松了口气,弯眼笑着:“恭喜仙尊顺利出关。”
白书悦疑惑:“你怎么在这儿?这个时辰你该在屋里好好休息。”
牧元术轻声道:“仙尊这几日便要出关了,弟子实在担心仙尊,在屋内睡不着,便干脆到这边来等仙尊。再者便是……十日时间不曾见到仙尊,弟子很想念您,想第一时间见到仙尊。”
白书悦微愣片刻。以前他身体不好,很容易走火入魔时,每每出关都是他师尊等在闭关室外,说担心他。
但自从他元婴之后,便再无人因此而等候他了。成为了第一仙尊,更是无人还会担心他,无人会这样直白地说想念他。
白书悦说不出这时候的感觉,但至少,他并不讨厌。
他开口:“有心了。眼下时辰应当尚早,你回去休息吧。”
牧元术却摇头:“弟子好不容易等到仙尊出关,比起休息,还是更想在仙尊身边再待一会儿。
“正好仙尊闭关这么多日,弟子先去为仙尊准备沐浴的热水?”
他话题转得实在太自然,白书悦见他不像疲倦的模样,还是应下了:“可以。”
牧元术笑得更开心:“好,那弟子去为仙尊准备。”
说话间,两人便一起往院子去。
白书悦注意到院子内的变化,问:“你将院子打扫过了?”
牧元术:“嗯。弟子已完全掌握了御剑,想着仙尊习惯更整洁的环境,便趁着空闲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白书悦仔细看了一圈,打扫得确实非常干净,院子小路内堆积的雪也被及时扫走,一眼看去赏心悦目。
他又问:“小雪狐呢?”
牧元术回答:“在屋里休息呢,这几日没见到仙尊,小雪狐也变得懒散了不少,每日只在屋里待着,想必也很想念仙尊。”
白书悦未予应答。
他们一路回到房间去,白书悦又察觉房间已干净了不少,显然包含在牧元术所言的“里里外外”之内。
对此他并未有何介意,牧元术此前几次为他备至热水,也不是第一次进他房间内,他不太排斥牧元术的进入。
白书悦走到房间的桌子旁,正好看见了被他随手放置在此的灵球。
灵球不能承受闭关室内过于浓郁的灵力阵法,因而每次他闭关前都会放在房间内。
牧元术亦注意到白书悦的神情,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仙尊,前段时间弟子为仙尊收拾房间时,正好遇上秦峰主想用灵球联络您,弟子便……擅自连通了。”
白书悦的重点放在了前半句:“他又找我作甚?”
牧元术唇角扬了扬,又在白书悦察觉之前敛了情绪,温顺道:“秦峰主说担心您,此前一直想与您联络但都无人应答。弟子便同秦峰主说了仙尊您闭关之事。不过可能……秦峰主误会了些什么。说弟子仗着仙尊的宠爱,擅自动用仙尊私人物品,想等之后找仙尊您告状,让您将弟子赶走。”
他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带了些倾向,语气仿佛都有些低落。
白书悦便随口道:“不必理他。可联系我之人本就不多,没什么可避讳的。”
牧元术情绪恢复了,笑着说:“好,谢谢仙尊。那弟子先去为仙尊准备沐浴事宜了,仙尊先坐会儿吧?”
白书悦“嗯”一声,坐着等牧元术准备好。
这一次他没让牧元术随侍,往浴池前走时估算时辰,对牧元术道:“你不必在外边等着了,回去休息。等明日晚些便直接出发回剑云宗。”
明日要启程,牧元术便只能听话回去休息准备:“好,弟子知晓了。那弟子便先告退了,仙尊夜安。”
他将清松剑放在桌上,告辞离开。
白书悦等着房门被合上,走去一个柜子前,将放在里边的无名书拿了出来,一同带进浴房内。
他解下外衣,只着单薄里衣坐在浴池边,随手解开了“无名书”上的障眼法,果然是一个他很熟悉的小盒子。
盒子内是一封信和一个小册子。信只有一页纸,白书悦展开来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
信的开头便是牧元术突破法阵的绘制方法,以及他们还缺的一个阵引。
阵引要获取很简单,只要用从林子辛那里得到的罗盘指引,便可知晓大致方位。
阵法绘制倒是比较复杂,云沉宿在信内说不清楚,便另外单附了一个小册子,册子内是他单独摘录的突破法阵绘制相关记载。
直入主题地说完这些,才是云沉宿单独与白书悦说的“题外话”。
他自雪荒幻境内遭遇的意外,以及白书悦对此事不摆在明面上直接说,大致猜得出应是一些有关“天道”或“天机”的事宜。
云沉宿停留在化神初期许久,他不知化神圆满会遭遇怎样的事故,也只希望能尽可能地帮到他。
可他无法离开雪荒境,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虽然于私他还是讨厌牧元术,但于公,牧元术确实是最好的能随身保护他的人选。
他还随信附了一些专门用以抵御魔族的、唯有雪荒荒主间传承的术法口诀给白书悦,让他至少能有些防身的底子在。
最后一行,有一段被云沉宿划掉了的字迹,白书悦看不到他划掉了什么内容,亦未在意。
他已经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余下的内容本就只是看在昔日情分上才顺便看完了。
云沉宿有何想说但最终没说的话,既然他没说,白书悦便不会在意。
白书悦将信纸法诀记住,又翻开那小册子,把突破法阵绘制所需要的东西一一对应下来。
他天资高,虽因对寻常事物的不在意,平日里的记性不算太好,但对于修炼、术法相关,只要是他想记住的,他全都能过目不忘。
他将内容都记住,拢了拢里衣,起身走向烛台,将信纸与册子一一烧掉。
小小的烛台火光摇曳,这样微小的焰光还不至于让白书悦产生异样。
他看着火光中逐渐变为灰烬的薄薄纸张,蓝眸间淡漠从容。
旁人心意如何他从不在意,他只在意他的计划必须全无纰漏。
待东西烧完,他只随手一个净尘术,一纸字句连灰烬都不再存在。
第072章 第 72 章
次日临近午时, 一切收拾妥当后,白书悦便于牧元术一同启程回剑云宗。
这一次得益于牧元术的御剑足够熟练,身上又无新的伤势, 来时花了七日时间,回去只用了六日。
路上白书悦顺便教了牧元术辟谷。
辟谷的头一个月不能吃任何东西, 牧元术便只在落脚歇息时,做些东西给白书悦和小雪狐吃。
三月十九, 白书悦与牧元术一道回到了剑云宗。
乔慕灵早早得知消息,等候在了寒英峰下。
见到他们回来, 还没落地,乔慕灵便兴奋地挥挥手:“小师兄!你们终于回来啦!”
白书悦反应平静,牧元术则礼貌地行礼致意:“见过乔峰主。乔峰主身体可好些了?”
“早就好全乎了。”乔慕灵不在意地摆摆手,对白书悦不抱太多叙旧希望,顺势同牧元术聊起来,“一阵子不见, 小牧你都会御剑了呀,是小师兄教的吗?”
她挤眉弄眼, 八卦意味十足。
牧元术莞尔:“嗯,劳烦了仙尊亲自教导。”
乔慕灵啧啧两声, 又问:“那你是要留在寒英峰, 还是回去原来的地方?”
牧元术:“仙尊准许弟子留在寒英峰随侍, 只要仙尊不赶弟子离开, 之后便待在寒英峰内了。”
白书悦闻言,侧眸看他一眼。
牧元术察觉,偏头与白书悦对视, 眨着眼:“仙尊应该不会把弟子赶出去吧?”
白书悦秉公回复:“你不犯错,便不必担心。”
牧元术笑道:“好, 弟子知晓了。”
乔慕灵在旁边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又是啧啧几声。
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白书悦对他们师门以外的人这般和颜悦色。
几人没有继续站在寒英峰下,白书悦御剑往山上去,乔慕灵与牧元术则跟在后边,交流这段时间里的经历。
乔慕灵对牧元术印象很好,又是难得能留在寒英峰里照顾白书悦的,拉着他问东问西,还问起来不是东西的某人。
“对了小牧,那个秦守这段时间还有没有骚扰过小师兄?”
牧元术眸色微敛:“有。秦峰主从掌门处求得仙尊的灵球联络,之前几乎每日都要来烦扰仙尊。在幻境内亦偶然遇上,同行了几日。”
乔慕灵气闷:“还真是阴魂不散。大师兄也真是,小师兄明明就不喜过多人烦扰他,还把小师兄的灵球连通方式告诉给秦守。”
牧元术为陆景阳开解:“掌门亦是为仙尊安全着想,毕竟出门在外,大抵是想着有个人能多些照应。”
乔慕灵还是有些不满——最主要的不满源自于不平衡,盯着白书悦理直气壮地明示:“我都还没有能与小师兄联络的方式呢,偏偏是秦守这个家伙捷足先登。”
白书悦对上她的视线,但没听懂她为何要看着他这么说,蓝眸间浸染上些许疑惑。
还是牧元术笑着在旁边解释:“仙尊,乔峰主的意思是,也想要能够随时联系到仙尊您。”
白书悦了解了,问乔慕灵:“你联系我作甚?”
乔慕灵拉住白书悦袖角撒娇:“就是有的时候也想找小师兄问问近况之类的嘛,小师兄~”
乔慕灵算是白书悦看着长大的小师妹,入门时才十岁。那时的白书悦也还未入无情道,性子清冷温和,长得又好看,乔慕灵打小便爱黏着他撒娇。
非原则性问题,白书悦往往是受不住她这样的撒娇的。
虽然入无情道后,白书悦绝大部分时候没有以前那么好说话,但不会排斥她的偶尔亲昵。
他随手将自己的袖角抽出来:“知道了。这几日我会换个灵球,到时再给你。”
乔慕灵满意了,嘿嘿笑着:“谢谢小师兄,我就知道小师兄最好了!”
白书悦没再应她。
三人回到寒英峰的院子内,有陆景阳安排的道童常来打扫,此处与他们离开时基本没有差别,至少是符合白书悦心意的干净整洁。
白书悦回了趟房间放好他平日出门带的斗笠,又将清松剑随手搁置下。
再走到院子里时,乔慕灵还在院子内坐着,牧元术则是去沏了壶茶回来,给乔慕灵倒了一杯。
见到白书悦出来,他便给白书悦也倒上一杯,轻声道:“仙尊路途辛苦,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
白书悦“嗯”一声,走过去坐下。
牧元术仍站在旁边,似是准备服侍干活。
白书悦屈指,在旁边的空位前敲了敲:“你也坐下,此处无外人,不必你随侍。”
牧元术亦不矫情:“好,多谢仙尊。”
他坐在白书悦旁边的位置,与白书悦的距离要比与乔慕灵的距离更近些。
乔慕灵喝了口牧元术方才给她倒的茶,忍不住称赞:“小牧的泡茶技术比出门前又进步了许多啊,有你在小师兄身边照顾,我可真是太放心了。”
牧元术莞尔:“多谢乔峰主夸奖,弟子会尽己所能好好服侍仙尊的。”
乔慕灵夸完人,转向白书悦:“对了小师兄,既然你要换个灵球,那要不直接我给你炼个新的?最近传音纸鹤我已完善好了,有传音纸鹤的经验,我肯定可以给小师兄你做一个更完美的灵球!”
她眼底亮晶晶的,仿佛充满了干劲。
白书悦却拒绝了:“不必。近日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别的事情。”
“要我做?”乔慕灵疑惑,旋即更为振奋,“好呀,小师兄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你一句话,我做什么我都行!自打你入无情道以来,你都不爱主动找我做什么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还很委屈似的。
白书悦往牧元术那边的方向示意:“给他换一把剑。他原本的剑太差,不适合他。”
乔慕灵一口便答应下来了:“行没问题。锻剑我最擅长了。”
她转而问牧元术:“小牧你习惯用什么样的剑?”
牧元术想了想,皱着眉摇头:“弟子可能……不是很清楚。弟子用过的剑不多,目前只有原本的剑,以及仙尊借弟子练习用过的清松剑。”
乔慕灵诧异:“清松剑?小师兄居然还愿意把清松剑给你练习用?哇小师兄你变了!”
不知自己变什么了的白书悦:“?”
乔慕灵故作痛心疾首:“你以前从不允旁人动清松剑的,有一次我就好奇拿起来想看看你都凶我,让我不要乱动你的东西。”
白书悦完全想不起她说的是什么事,眸间神色更是疑惑。
牧元术见状,结合白书悦的性子以及白书悦平日与乔慕灵的相处模式,分析:“应当是乔峰主您拿了清松剑之前做了什么事情,没洗手?”
白书悦看着乔慕灵。
乔慕灵心虚地将故作夸张的神情收了回去:“咳,我承认当时吃了糕点没擦手就拿清松剑,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责任……但好歹吃糕点前我是洗过手的!”
白书悦:“……”
牧元术轻笑出声:“仙尊洁癖很严重的,这种情况下会凶您,确实在情理之中。”
乔慕灵嘿嘿一笑,终于认真些:“小师兄不喜别人随意用清松剑也是真的,看来小牧果然很得小师兄喜欢啊~不过小牧你那么了解小师兄,也难怪了。”
“看在这份上你的佩剑我会好好做的,到时我先给你随意做几把不同的,你试试看喜欢重的轻的还是怎么样的,我再往那个方向给你做。”
牧元术:“好,有劳乔峰主了。”
乔慕灵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劳不劳,反正最近因为养伤,大师兄看我看得紧,我都快无聊死了。
她生性活泼好动,为数不多的耐性都给了炼器,平日是一刻也闲不住,让她安心养伤也真是难为她了。
她正说着,一个细微的“嘤嘤”声在三人之间响起。
乔慕灵困惑:“咦,是有什么声音吗?听起来像是什么小动物。”
白书悦才想起他肩头还窝着一只小雪狐。
小雪狐通体雪白,因为路途遥远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待在白书悦肩头一动不动地睡觉,还被白书悦散落的发丝遮挡部分,以至于之前完全没被察觉。
它应当是终于被说话的动静吵醒,从白书悦的发丝间探出个脑袋来:“嘤嘤?”
乔慕灵:“!!!”
乔慕灵最喜欢的便是毛茸茸的小动物:“哇,小师兄你怎么还带了一只小狐狸回来?它好可爱!”
小雪狐怕生,被乔慕灵激动的声音吓到,又往回缩了缩。
牧元术伸手,将白书悦肩头的小雪狐抱过去:“这是雪荒幻境里遇到的小雪狐,大抵是喜欢仙尊身上的冰灵根气息,便粘着仙尊不愿走了。”
乔慕灵坐得比较近,小雪狐虽然有牧元术安抚,但还是显得比较害怕,缩在牧元术怀里。
牧元术揉了揉它的脑袋,对白书悦提议道:“小雪狐怕生,这几日路途又闷了许久,弟子先带它去附近玩玩吧?”
白书悦同意了,在牧元术起身时指尖凝聚出一颗小小的冰球,丢给小雪狐去玩。
小雪狐立马就不害怕了,蹭一下从牧元术怀里蹿出去,叼住小冰球玩。
天大地大,圆滚滚凉滋滋还特别好玩的冰球最大!
小雪狐得了趣,牧元术便未走得太远,就让小雪狐在附近玩。
乔慕灵看了眼开开心心玩冰球的小雪狐,又转向小雪狐身后跟着的牧元术,最后转回来看向端起茶杯喝茶的白书悦。
她感慨:“小师兄你果然还是变了。”
白书悦端着茶杯抬眸看她:“我又变什么了?”
乔慕灵笑眯眯的:“出去一趟回来,变得有人情味了。虽然不多……但也确实更像入无情道前的小师兄了。”
第073章 第 73 章
入无情道前的自己, 白书悦都已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样子的了。
乔慕灵感慨了一句便有些收不住话头:“当年小师兄你还没入无情道时,那真的是无数同届弟子心中倾慕的对象,待人温和礼貌, 又是病美人,总是带着浅浅的、平易近人的笑容, 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天仙下凡楚楚动人呃,还有那什么……沉鱼落雁!”
白书悦总觉得听起来乖乖的:“你是在夸我?”
乔慕灵一时嘴快:“那当然是夸小师兄!我小时候还偷偷暗恋过小师兄你呢。”
白书悦指尖微顿:“?”
在磕电子瓜子的系统突然冒头:“哇哦, 有瓜吗!”
一旁的牧元术亦在此时抬眸看过来一眼。
乔慕灵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轻咳一声, 稍稍收敛:“那时候小师兄你太完美了,没人能不喜欢你的——不信你去问师尊!师尊可给你挡了好多不知好歹的桃花,又怕有人趁他不注意舞到你面前来,你一时心软道心不稳,受冰灵根反噬影响,之后才劝了你入无情道。”
白书悦此前倒是不知还有这样的内情。
他甚至已想象不到什么样的情况, 能让他经常笑。
系统在这时难得抱了同白书悦一致的想法:“原来宿主您以前还爱笑的吗?我现在都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情景下您这样冷冰冰的大冰块会笑。”
白书悦未有应答,端着茶杯又抿了口茶。
乔慕灵继续絮絮叨叨似的说:“不过小师兄你入无情道后我就想清楚了, 我只是因为小师兄的温柔所以依赖你而已,顶多是兄妹情, 跟别的不沾边。无情道的小师兄还是比较适合用来仰望。”
吃瓜的系统表示了赞同:“嗯, 宿主您真的太厉害了, 只适合用来瞻仰。也就秦守那样的癞蛤蟆和反派那样的忠犬会有别的想法。”
白书悦:“。”
他已全然习惯系统对秦守和牧元术的不同态度, 懒得再评价什么。
旁边抬头看过来的牧元术听乔慕灵说完,又将视线放回到小雪狐身上。
从始至终他的神情都很自然,并未引起任何注意。
乔慕灵继续话题:“说到师尊, 前几日师尊又来信找了大师兄,说想小师兄你了, 小师兄你看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去陪他老人家下个棋吧。”
白书悦应声:“知道了。”
该交代的事情乔慕灵交代得差不多了,乔慕灵总算起身:“小师兄你们千里迢迢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啦,我先走了。到时有需要我再找你借人去试剑。”
白书悦:“嗯。麻烦你了。”
“小师兄亲自开口,这算什么麻烦?”乔慕灵笑着说,“我走了,小牧你好好照顾小师兄。”
牧元术颔首回答:“弟子会的,恭送乔峰主。”
乔慕灵下山离开,牧元术走回桌前收拾茶杯,顺便给白书悦又倒了一杯茶水。
白书悦思量了近期日程,说:“明日我出门去一趟师尊的住处,小师妹若是来了,你自跟他去便是。”
牧元术动作微顿,似乎有些不舍,问:“仙尊要去多久?”
白书悦淡淡道:“早晨过去,大抵午时便回来了。”
牧元术:“……嗯?”
白书悦见他放下茶壶,端起重新满上的茶杯,随口解释:“他就住在江源镇郊外,只是因归隐才特意以书信联络,说是这样比较符合隐世高手的身份。”
剑云宗便位于江源镇,御剑去江源镇郊外不过两刻钟的距离。
牧元术:“。”
他委婉评价:“仙祖性子果然独特。”
白书悦难得表示了赞同:“嗯,确实。”
白书悦猜测他师尊找他不会是所谓想他了,一多半原因应当是想问问他有关他破道生情之事。
他给牧元术安排好了这今明两日的修习内容,回到房间去好好休息。
次日一早,他预估他的那位师尊差不多该起身了,不紧不慢地御剑到江源镇郊外去。
明面上说是师尊住在江源镇郊外,实际来论,应当是他们师门的师尊在别处开辟了一个幻境来归隐独居,而幻境的入口就设在江源镇郊外。
幻境入口一共有两处,一处是个迷阵,不知晓正确道路的话便会因迷路而折返回原来的位置。
另一个入口则是专为他最得意的徒弟,路痴三弟子白书悦准备的,只有使用冰灵根灵力才能感应打开的传送阵,也免得他在迷阵里迷路。
白书悦走到师尊特意为他用灵力标识过的位置附近,用灵力开启了阵法,下一瞬便被传送到一处春暖花开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他们的师尊秋林晚并不亏待自己,在幻境里归隐后建了一个小型的四合院,前有园林造景后有山林自然,院子附近还有花圃药田,惬意得很。
系统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不由发出赞叹:“这个地方真漂亮啊。这时宿主您的师尊自己打造的吗?您都这么厉害了,您的师尊肯定更厉害吧?”
白书悦御剑在幻境的半空,平淡回答:“不及我。”
“……诶?”系统愣了愣。
白书悦垂眸,补充:“师尊是上一任的第一仙尊,曾经确为修仙界最厉害之人。但师尊最终修为只止步在化神中期,归隐后第一仙尊之位空悬,直至我成为新一代中首位迈入化神境的修士。”
系统懵里懵懂:“所以宿主的意思是,您的师尊曾经是最厉害的,但如今已经不及您了?”
白书悦:“嗯。”
系统遗憾叹气:“我还以为您都半步飞升了,您的师尊说不定就是飞升的仙人在凡间归隐什么的——你们这边这个世界里有些话本就是这么写的。”
白书悦语气淡淡:“话本终究只是话本。”
修仙界数万年来飞升之人屈指可数,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代仙尊滞留化神初期、中期或是圆满数百年,最终认了无法再突破的命。
之后他们便会选择归隐,不再管世间事,不再出现于世间大众面前,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后辈,自己则等着寿元耗尽的那一日。
万千年来,修仙界都是这般更迭替换。
白书悦因系统之事知晓了所谓的“天道”操控,得道飞升与他而言,也不再是能他作为修士毕生追求的目标。
白书悦没再管系统,直接进了院子里,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
大抵是猜到白书悦会在何时过来,秋林晚在院子内备好了白书悦爱喝的茶,温度也正适宜。
白书悦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正好喝完一杯时,不远处的房门总算由内被推开。
“哎哟,让我看看是哪个稀客来了。”秋林晚笑眯眯地捋着白胡子,虽是满头白发但仍精神矍铄,看得出来还能再活个几十上百年的。
早两三百年前,秋林晚本也是修仙界内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但如今他的寿元耗去大半,容貌终究还是显出了老态。
白书悦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平淡地喊了一声“师尊”。
秋林晚早就习惯了他这般态度,也不嫌他不“尊师重道”,走到他对面坐下:“最近一阵如何了?听小云说你和小二去了一趟雪荒幻境,可有遇到何事。”
秋林晚在三百年前,陆景阳接管剑云宗后便正式归隐了,秦守是在他归隐之后才开始渐渐暴露本性,秋林晚还不知有关秦守之事。
归隐通常代表着不再管世间事,白书悦没同他说太多,只冷淡道:“没什么事,总归还活着。师尊今日找我可是有何事?”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为师就不能见见我家小徒儿了?”秋林晚仍是笑呵呵的。
白书悦看他一眼,意思很明显——是你自己说过没事不要来找你,打扰你平静归隐生活的。
秋林晚轻咳一声,回归正题:“小清你来前应当也猜到了,此番为师找你来,还是想与你当面聊聊破道生情之事。”
“当年让你入无情道实为最下策的无奈之举,没想到到头来,无情道助益了你,亦限制了你。”
秋林晚叹口气,继续:“你入无情道数百年,要想再破道生情确实不易,你最近可有遇到什么有点感觉的人?”
白书悦抿了口茶,轻垂眼睫:“并未留心。”
秋林晚猜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又道:“我听小云小小说,你前阵子去雪荒幻境时,身边还带了一小孩,可是有此事?”
“云”是陆景阳的名,“小小”是秋林晚平日里叫最小的徒弟乔慕灵的惯用昵称。
白书悦大概听得出,主要应该是乔慕灵说了些什么。
他并未隐瞒:“嗯,是有一小孩,名牧原,字元术,挺合心意的,我便让他随侍左右了。”
秋林晚亦是啧啧两声:“真是难得你身旁能有个师门以外的人。你觉得这小孩如何?”
白书悦想了想,评价:“踏实稳重,勤奋能干,吃苦耐劳,是个可塑之才。”
他用的都是很套话一般的评价,但自己并未意识到,在入无情道之后他就从不会亦这么多正面词汇来评价一个人。
除非这人真的很得他心意。
秋林晚又试探着问:“那你觉得……若是让他来做你破道生情的对象呢?”
“……?”白书悦顿了顿,有些许迷惑。
秋林晚捋着胡子:“这不是听小小说那小孩乖顺听话,满心满眼都是你,连小云想收他为徒他都婉拒了,只想待在你身边。感觉听起来还挺适合做你破道生情对象的。”
白书悦:“。”
他一语道破:“您连他面都不曾见过。”
秋林晚像是这才想起来什么:“也是哦。那要不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把他带来让为师瞧瞧给你把把关?”
白书悦:“……”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而在他的识海中,旁听了一切的系统叹为观止。
它好像知道他的宿主这一师门除了秦守,一个心眼都凑不齐是从哪儿学来的了。
第074章 第 74 章
白书悦没说会不会带牧元术过来。
先不说他现下已全然不打算再管破道生情的屁事, 把牧元术当作破道生情的对象……他还是觉得怪怪的。
系统总是对他说牧元术对他的喜欢,但他本身并不懂何为喜欢,牧元术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听话温驯的小孩, 把他当作所谓破道生情对象……
嗯,怎么想都怪怪的。
他不答, 秋林晚亦不强求,又留着白书悦下了几局棋, 终于舍得让他离开。
在他离开前,还特意塞了些他自己种的草药瓜果一类, 说是给那位牧元术的见面礼。
白书悦顺手接过来,带回寒英峰中给了牧元术。
拿到见面礼的牧元术还有些茫然:“仙祖怎么还给弟子备了见面礼?”
白书悦随口应答:“你虽并非我徒弟,但我本身便不会收徒,你能得我应允入住寒英峰,地位与亲传弟子相当。见面礼是师尊惯常会给徒孙的,你收着便是。”
牧元术大致明白了, 这是仙祖以师祖般的身份赠予的,面都没见过的见面礼。
他隐约间也察觉出了些这位仙祖的神经大条。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牧元术都怀疑秦守到底是如何被仙祖收为徒弟的了。
牧元术郑重收下这份“见面礼”。
白书悦估算时辰,吩咐他:“过会儿我会把掌门师兄叫来, 你先去沏好茶, 到时一同到书房。”
牧元术猜出他的意思:“仙尊是要同掌门说外门之事吗?”
白书悦:“嗯。你原是外门弟子, 到时候应当需要你与掌门视线协助。掌门师兄很信任秦守, 切记此事先莫要提及秦守所为,让掌门师兄自己去查。”
牧元术应下:“好,弟子明白, 那弟子便先去备茶了。”
白书悦对他很放心,颔首应允, 抬脚回了自己的房间,去联络陆景阳。
他回来之事还未对外透露,目前只有陆景阳与乔慕灵知晓,所以便干脆直接让陆景阳自己过来,省得中途被人发觉,又惹上烦人的秦守。
陆景阳那边应答得很快,身影出现在白书悦的灵球内:“小清,你今日不是去找师尊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白书悦:“嗯。师尊那边无甚要紧之事,手谈几局便回来了。掌门师兄现下可有空闲?”
陆景阳:“小清可是有事寻我?”
白书悦点头:“嗯,有些事关宗门的事宜想找你当面聊聊。”
陆景阳很爽快:“好,小清找我那我必然有空。那我现在就过去?”
白书悦:“嗯,我在书房等你。”
陆景阳应了下来,白书悦便切断了灵球之间的联系,在书房里随意翻阅书卷,等着牧元术与陆景阳。
片刻后,牧元术在陆景阳之前端着沏好的茶水先进来,没多会儿陆景阳也抵达了这边,敲了两下门。
牧元术前去开门:“见过掌门。”
“是小原啊,好久不见。”陆景阳笑着同他打了招呼,走进屋内,又见到了还坐在书桌前的白书悦。
他对白书悦是不要求礼节的,白书悦在陆景阳面前也随性,只让牧元术给他搬来一张椅子。
陆景阳向牧元术道了声谢,坐下问:“小清你今日特意寻我可是出了何要紧之事?还是师尊那边有何指示?”
平日里白书悦是不管宗门事宜的,他又正好才去找过秋林晚,陆景阳难免联想。
“并非与师尊相关。”白书悦先否认了后半句,接着否认前半句,“亦非要紧之事,只是去幻境这一路上偶然同牧原闲聊所知,与外门相关的事宜。”
陆景阳更认真了些:“外门相关?可是小原以前在外门时发生的事情?”
白书悦:“嗯。依牧原所言,外门弟子常常会遭遇一些区别对待。我不懂这些宗门事宜,师兄你自己看看如何处理。”
陆景阳轻蹙眉:“竟还有这般事宜?”
他转向牧元术,询问:“小原你这可有更多的细节?譬如是怎样的区别对待?”
牧元术回避了秦守相关的内容,简单概括了一些诸如资质、物资、修习方面的情况,还有在外门弟子的入内门考核比试中弟子内部的斗争。
言毕,他微垂眼睫,在白书悦身后侧站得乖顺:“外门终究只是外门,弟子本身以为这只是因内外门差距而导致的差异,后来同仙尊闲聊间才知晓或许另有隐情……”
他声音放得轻,听起来似是担心自己作为外门而来的弟子,说这样的话会很像在抱怨宗门的不公。
陆景阳放缓了情绪,又问:“近来外门之事都由阿守管理,你可曾同阿守提及过此事?”
牧元术摇头:“秦峰主身份尊贵,弟子与秦峰主交际不多,并不敢轻易僭越。况且秦峰主同仙尊一般,才自幻境中回来不久,正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日的时候。”
陆景阳想了想,觉得也是:“你说得对。正好最近阿守好像在照顾那位他带回来的友人,说是对方受了重伤,最近都不常见他出门,想必还忙着。”
白书悦闻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所谓“友人”必然是林子辛,看来这两人最近进展还不错。
陆景阳沉吟片刻,做下定论:“我也确实许久不曾管过外门之事,正好最近还在整顿内门,便将两边一起处理了吧。
“小原你自外门而来,对外门的情况熟悉些,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协助一下我。”
牧元术忙道:“不麻烦的,倒是掌门您本就忙,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陆景阳:“无妨。近来是我疏忽了外门相关事宜,这本就是我作为掌门该做的事情。若此事属实,倒是我这个做掌门的该向你们外门弟子和之前在外门待过的弟子们道歉。”
牧元术:“掌门本就事务繁忙,这并非掌门之过。掌门有何需要请尽管吩咐弟子,弟子会尽弟子所能来辅助掌门。”
陆景阳对牧元术的回答很欣慰:“好,也辛苦你了。”
说完,他顺势又感慨似的开口:“果然还得是小原这样全心全意听话乖顺的小孩能入小师弟的眼啊。灵儿已同我说了你准许小原入住寒英峰之事,有这么靠谱的小孩,师兄我也不用再烦扰你的日常琐事了。”
白书悦没应,但他对陆景阳这番话还是很赞同的。
牧元术莞尔:“掌门谬赞了,弟子也只是希望能尽力照顾好仙尊的日常。”
陆景阳对他印象更好了,眼看着又有要大夸特夸说个不停歇的趋势。
白书悦当机立断提起另一件事情:“对了师兄,我准备换个灵球。我不喜欢有太多烦杂的人可以随意联系到我。”
他说得直白,陆景阳也想起之前擅自给了秦守连通权限之事。
陆景阳亦向白书悦道歉:“哦对,此事之前未曾经过你同意,确实是师兄有失考量了,只惦记着你出门在外的安危,忘了你已是不需要这些担忧保护的实力了。
“我先同你道个歉,你离开之后我便想起这样做还是有些不妥,给你准备好了新的灵球。”
他从储物法器中将新的灵球拿出来:“这里边只有我自己的权限,没有阿守和灵儿。你之后若是想再加,便自己加吧,我就不擅自干涉你了。”
陆景阳素来是以白书悦为先的,即便白书悦并无因此而指责他的意思,自己还是很认真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逾矩了。
白书悦亦猜到他会有这般举止,因而之前婉拒了乔慕灵给他再锻造联络法器的提议。
他接过新的灵球,感知了一下,确实只有陆景阳的气息。
白书悦将灵球收好来:“师兄亦是为我好,此事便算过去了。师兄应当还忙吧,我便不打扰师兄了。”
陆景阳笑着:“小清的事怎么会算打扰?能听到小清你这般主动寻师兄说这些,倒是我的荣幸。你昨日风尘仆仆归来,今日又被师尊喊了去,那应当也是师兄我不打扰小清你好好休息了。”
陆景阳没有像往常那般还絮絮叨叨长篇大论地说些什么,想来也确实是近日有些忙了。
他又对牧元术说:“那之后有关外门的调查事宜,需要的时候我再用传音纸鹤联系小原你帮忙。”
牧元术颔首:“是,弟子谨从掌门吩咐。”
陆景阳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离开。
牧元术跟在他身后送他出去。
白书悦坐在原处,端着茶杯又喝了小口,准备继续看书。
不过送完客的牧元术在这时回来,走到了白书悦身边,看着他手边那枚新的灵球,似是有话想说。
白书悦抬眸看他:“还有何事?”
牧元术似是忍不住问:“仙尊要给乔峰主联络您的方式吗?”
“嗯,毕竟答应她了。”白书悦回答完,疑惑,“怎么了?”
牧元术微低着头,小声地说:“弟子都没能得到联络仙尊的方式……”
白书悦更疑惑了:“你联络我作甚?你不就跟在我身边。”
牧元术停滞片刻想了想,好像也是。
他还是继续轻声说:“但弟子也想要。弟子总有不在仙尊身边的时候,譬如仙尊今日早晨独自出门,譬如之后弟子要去协助乔峰主和掌门时。
“还是……仙尊也觉得弟子是会烦扰仙尊的范畴内的人吗?”
牧元术说这话时,听起来还有些低落。
白书悦照着他的思路思考了一下,觉得他所言似乎亦有些道理。
他又道:“灵球有修为限制,你的修为尚不足以录入权限。晚些时候我让小师妹顺便给你再做个单独的联络法器吧。”
牧元术眸色亮了些:“是弟子独一份的么?”
白书悦觉得这个说法没有问题,应了:“嗯,是你独一份的。”
牧元术满意了,弯眼笑得开心:“谢谢仙尊。”
第075章 第 75 章
之后几日, 牧元术在配合乔慕灵试剑与配合陆景阳调查之中连轴转,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寒英峰内,照顾恢复两点一线作息的白书悦。
期间乔慕灵应白书悦要求, 做好了一对可供双向联络,并且不限制修为的小法器。
小法器是一对子母玉佩的模样, 有讯息传来便会以灵韵通知佩戴着,只要往里边输入灵力便可听到另一枚玉佩的传音讯息。
这种传讯虽然不及灵球方便, 但是对于白书悦与牧元术而言也够用了。
乔慕灵顾及到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还特地在牧元术的子佩中多花了点心思, 加了一项可用以求助定位的功能。
白书悦对此并未有何表示,亦接受了这项功能。
虽说他教了牧元术越阶杀敌,但牧元术目前修为到底还比较低,又被他提前提醒过不要轻易暴露真实水平,若牧元术那边遇到何危险,白书悦还是愿意去救一救他的。
四月初二, 白书悦与牧元术回到剑云宗已有十日多。
乔慕灵给牧元术锻造的剑已做好,牧元术便多了些能在寒英峰中陪着白书悦的时间。
这十日牧元术往返于主峰、乔慕灵的炼器室与寒英峰之间, 没引起过多的注意,绝大部分人依然不知白书悦早已回到剑云宗内。
其中应当亦包括了秦守——毕竟十日时间不见秦守来打扰白书悦, 最大的可能便是他还不知白书悦归来之事。
白书悦懒得深究那么多, 秦守不来扰他清净那是最好不过。
他如往常般来到书室翻阅书卷, 没多会儿亦如往常般听到门口传来的轻轻敲门声。
“仙尊, 弟子为仙尊做了些茶点,仙尊可要现在试试?”
牧元术的声音隔着门,听起来有些模糊。
白书悦并未抬头:“进。”
“吱呀”门声响起, 随后落下,牧元术端着手中的茶点行至书桌前, 放置在一个已经习惯性空置下来的角落。
牧元术看着那干净空荡的一角,眸间蕴出些笑意。
他将托盘放在那个小角落,面向白书悦摆放得整齐。托盘上的茶点与筷子亦经过静心的摆盘,确保一眼看去完美无缺。
这段时间来白书悦已习惯了牧元术时不时的投喂。
他放下手中书卷,先用筷子夹了一块被做得精致小巧的酥点尝试。
和之前几次的一样,味道很不错。清甜可口,不会太腻不会太淡,搭配牧元术特意为他准备的茶水刚刚好。
白书悦心情不错,亦有了闲功夫,主动问:“掌门师兄那边今日的调查如何了?”
牧元术回答:“掌门询问了许多外门的弟子们,已察觉这件事情背后所指向的罪魁祸首兴许与秦峰主相关。掌门本想联络秦峰主问问,不过被弟子拦下了,掌门应当暂时还不会让此事打草惊蛇。”
白书悦喝了口茶,语气平淡地问:“你拦下了?”
牧元术:“嗯。弟子同掌门说,这样直接去问秦峰主,若确实不是秦峰主,会让秦峰主误会掌门不信任他,很伤师兄弟之间的和气。倒不若先瞒着秦峰主,将事情彻彻底底调查了个清楚。秦峰主如果确实没做这样的事情,也能还秦峰主一个清白,让外门弟子们更加信服。”
他只做了秦守并非“罪魁祸首”的假设,更容易让希望结果就是如此的陆景阳听进去。
系统旁听到了牧元术所言,骄傲似的说:“宿主您看吧,我就说只要有反派在,肯定没问题。反派这么聪明,一定能让陆景阳意识到秦守的问题的。”
白书悦听着它对牧元术夸奖,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对言语的艺术不感兴趣,只要能达成他想要的结果便好。
白书悦低头继续看书,没有要继续同牧元术聊些什么的意思。
牧元术亦在这时乖巧道:“那弟子便不打扰仙尊,先出去修炼了。”
白书悦颔首:“嗯。若是遇到何瓶颈记得来问。”
牧元术弯眼笑着:“好,弟子会的,多谢仙尊。”
白书悦没再回应。
牧元术拿到新的佩剑前,白书悦便教了他一些灵修修习的要点,每日他在书室看书,牧元术在照顾他与协助陆景阳之余,便在房间或院子内打坐修炼。
打坐对于修士而言是一种最好的修炼以及休息方式,学会灵气的吐纳吸收,才能对体内的灵力掌控自如。学会打坐后,牧元术亦渐渐脱离了原本夜间必须要靠睡觉来补充体力的休息方式。
他偶尔确实会碰到一些修炼上的难题,但也总会挑在一些他特意观察出来的,白书悦比较空闲的时候来找他询问,从不打扰他平日专注于书卷中的时间。
这样的贴心属实很得白书悦心意。
他在书室内看了一上午的书,不知不觉间,一卷书册看完,手边的茶点也空了。
白书悦估算时辰,应该过会儿便会到牧元术预测的休息时间,他会在这时进屋内来找自己,若有修炼上的问题也会在这时顺便提出。
今日他正好看完一卷书,想了想站起身,决定主动到外边去看看。
白书悦走到门口推开房门,便见牧元术正站在院子的一棵树下,一手抚在粗壮树干上,正在试图感知植物身上所流动的灵气。
这是白书悦在木灵根修炼相关的古籍中看到的一种修炼方式,木灵根的灵修修炼最好的方式便是学会捕捉与感知灵植之间的灵力气息。
他又抬头看了眼因为寒英峰常年落雪而光秃秃还有挤压白雪的枝干。
他不常到院子来,便忘了对于木灵根,最好的修炼环境应当是春暖花开的春日。
冬日的灵植大多会陷入休眠期,灵力气息很微弱,要牧元术在这种情况下尝试感知,还是有些为难小孩了。
白书悦并未惊扰牧元术,无声无息地回到院子另一侧他自己的房间内,翻出了常年无用的四时轮转盘回到院子里,将原本的冬日雪景换成了盎然春意。
仅仅刹那间,寒英峰数百年来的茫茫白雪消融殆尽,一缕带着春风的暖意徐徐拂过,干枯的枝头冒出新芽,并迅速抽枝生长,长出郁郁葱葱的树叶,还开出了无数白花。
白书悦看着那满树白花,顿了顿,第一次知道原来院子里种的这棵是梨花树。
梨花树下,正在尝试感知灵力气息的牧元术疑惑睁眼,抬头便看见满眼陌生的郁郁葱葱,眸间茫然。
他又往四周看,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袭白衣的白书悦。
牧元术诧异,收了动作到白书悦身边:“仙尊。”
“嗯。”白书悦看出他的困惑,顺口解释,“木灵根适合春日环境,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忘了,换成这样的环境应当更有利于你的灵力修炼。”
牧元术受宠若惊:“弟子没关系的,不必如此麻烦仙尊。冬日的环境灵力感知虽弱些,但正好可锻炼弟子的捕捉能力。”
白书悦知他意思,回答:“无妨,我早已过了需要依赖环境的阶段。寒英峰中亦无其他弟子,你既要修炼,那自要尽善尽美。”
他停顿片刻,想了想,补充道:“便当作这段时日内你表现得还不错的奖励了。”
他还记得上一回他要牧元术击杀宝物洞穴妖兽时,牧元术找他讨要过奖赏。
他不懂如何教习培养小孩,但这个年纪的小孩,大抵都是喜欢“奖励”的。
牧元术闻言,片刻怔愣后果然展颜,黑眸间盛满笑意,倒映出白书悦清冷高洁的身影。
他诚挚道谢:“谢谢仙尊。”
白书悦摇了摇头:“无妨。你继续你的,我出去走走。”
他记得院子后边有片树林,正好去看看那树究竟是些什么树。
当初他来寒英峰时便正好是冬日,他的师尊秋林晚也总惦记着要给他最合适的环境,免得他的冰灵根折磨他,便直接塞了四时轮转盘作为他的任职礼物。
自那以后,寒英峰便再无其他季节,白书悦亦从未见过寒英峰其他季节的模样。
牧元术见他兴致高,提议:“弟子陪仙尊一起走走吧?正好弟子也很好奇寒英峰变成春日景象,会是什么样子的。”
白书悦没有拒绝:“随你。”
两人一同离开院子,白书悦慢悠悠地走去了院子后的树林,只见那些原本同样光秃秃的树都长得郁郁葱葱,有些是梨花树,有些是桃花树,有些是杏花树。
不同品种的树分布亦不同,各式各样的花香交错在一起,随着春风的拂过带来阵阵香甜,并不会太浓郁杂乱。
被震惊到的系统终于回过神来:“哇!宿主您也太厉害了!!您到底是怎么做到一下子从白雪皑皑变成这样百花盛开的?!”
白书悦语气淡淡:“寒英峰只是用了法器操纵季节,只要是个修士都能做到。”
头次来到仙侠世界的系统被再度震撼,在诧异讶苒中惊叹地欣赏这瞬息变幻而来的美景。
——这不比之前那些无趣的冰碴子白茫茫好看多了!
系统不再说话,白书悦落了清净,继续悠闲地慢慢逛。
牧元术跟在他身侧,望着满目的花,突然想到什么,亮着眸色问白书悦:“仙尊,您可饮酒?难得寒英峰梨花桃花再开,弟子采一些来做梨花酿和桃花酿吧?”
白书悦侧眸看他:“你还会酿酒?”
牧元术笑着说:“嗯。弟子会的可多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多才多艺”,眉眼间带上细微的自信与骄傲,于一派生机春景中耀眼夺目。
他今日恰巧亦穿了浅绿衣衫,站在花树林间,一时竟让白书悦分不清到底是花更好看,还是人更好看。
白书悦第一次意识到,牧元术长得好像也挺符合他心意的。
第076章 第 76 章
牧元术等了会儿也没等到白书悦的回答, 只见白书悦一直看着他。
“仙尊?”他茫然地喊了一声,“怎么了仙尊,是弟子说错什么话了吗?”
白书悦回神, 一如既往地直白:“无事。只是忽然发觉你长得比花好看。”
牧元术一时没反应过来,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没理解错的话, 仙尊是在夸他长得好看?
牧元术亦是直白地问:“仙尊是在夸弟子吗?”
白书悦:“嗯。”
这是牧元术意料之中的坦然回答,但他还是止不住心底踊跃而起的雀跃心情。
试问谁能在自己的心上人夸赞自己容貌时保持镇静呢?
牧元术叹息似的:“仙尊您真是太犯规了。”
白书悦疑惑地看着他:“犯规?”
蓝眸清澈单纯, 在香甜花香与生机春景之中,更衬出几分白书悦往日没有的鲜活可爱。
牧元术笑着摇了摇头, 终究没明说:“没什么,谢谢仙尊的夸赞。那仙尊觉得若是弟子与秦峰主相比呢?”
白书悦不假思索:“自是你要好看得多。他与你并无可比性。”
抛开私人情绪,秦守长相不算差,就算在修仙界里不能说多排得上名号,但至少在剑云宗内是不逊色的。但在白书悦看来,亦不过是个普通样貌。
云沉宿都比秦守好看一些。
白书悦又再次疑惑地看向牧元术:“你问这个作甚?”
牧元术弯眼笑着, 但并未回答。
回答白书悦的是津津有味看戏的系统:“反派这么问,当然是在吃醋争宠啊。云沉宿在反派面前都不够看的, 秦守是反派最大的情敌,当然想听宿主您亲口说他比秦守好啦。”
白书悦大概明白了, 对牧元术说:“你不必和秦守比, 各方面而言你都比秦守好得多。”
牧元术满意了, 眸间笑意更深:“只要能讨仙尊欢心便好。不过弟子到底是不及仙尊十分之一的, 仙尊是弟子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白书悦没应。
他对己身外貌如何无太多自觉,好看与否他也不是很感兴趣,反正他自己日常是看不见的。
牧元术将话题拉回最开始的方向:“那仙尊平日饮酒么?这里花开了这么多, 不采些来酿酒感觉还怪可惜的。”
白书悦无所谓:“都行,随你心意便是。”
他喜茶多于喜酒, 但也并非滴酒不沾,偶尔小酌于他而言亦是一件悠然美事。
牧元术应下来:“好,那弟子寻个闲暇时间来采花酿酒。”
白书悦“嗯”一声,两人继续于花树林间漫步。
漫步的中途,一只传音纸鹤扑棱着飞来。
白书悦伸手接住了纸鹤,便见展开的小纸条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小师兄!我有事来找你一趟!记得等我哦~”
没有落款,单就这一个称呼已经完全不需要落款。
白书悦收起小纸鹤:“小师妹要过来,我们回去吧。”
牧元术:“好,可要弟子为乔峰主备茶?”
“不必了。”白书悦眸间多出些浅淡的无奈,“她人都到寒英峰下了才会通知。”
牧元术听出言外之意,轻笑:“好,弟子明白了。”
两人回到院子内,果然见到乔慕灵已在院中等候,怀里还抱着被散养在院子里的小雪狐。
上一次见面还怕生的小雪狐熟悉起人来也很快,这一次已能够安安心心待在乔慕灵怀里由着乔慕灵给它顺毛。
乔慕灵见到他们两人一起回来,兴致勃勃地挥手:“你们回来啦!”
打完招呼她就忍不住问:“小师兄,寒英峰这是怎么回事?我方才上来时差点都以为我走错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生机勃勃?”
为了阻拦一些白书悦不想欢迎的不速之客,他只将院子附近一圈的范围调整为冬日,在寒英峰下仍是往常那般时不时会有暴风雪的天气。
若非如此,恐怕乔慕灵走到寒英峰下时便第一时间会认为是自己走错了,掉头就走,兜兜转转找不到寒英峰在何处后再喊白书悦去接她。
白书悦随口回答:“牧原是木灵根,换个环境更适宜他的修习。”
“哇哦。”乔慕灵更难以置信了,“小师兄你居然还会为了小原把寒英峰数百年来的冬日环境都给换了?你是真的小师兄吧?”
白书悦:“……”
他无奈道:“我只是修无情道,对很多事情不在意,不代表我喜好苛责虐待他人。”
乔慕灵轻咳一声:“也是哈。”
她将小雪狐放回地上,失去冬日环境的小雪狐直接蹭到了白书悦身边来,汲取他身上的冰灵根气息。
它脚还踩在院子的地上,白书悦不想抱它,凝聚出一颗小冰球让它自己到一边玩去。
他走到院子内的桌前,乔慕灵很麻溜地跟在他旁边,一起坐下。
牧元术则进屋内端了茶壶出来,给白书悦和乔慕灵倒茶。
乔慕灵清脆道谢:“辛苦小牧啦。”
牧元术莞尔:“弟子职责所在,当不得辛苦。”
白书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见牧元术倒完茶便自觉退到了他身后一侧站着。
他放下茶杯:“你坐下便好。你与小师妹亦相熟,不必在她面前讲究太多虚礼。”
乔慕灵也很热情:“小牧你坐就是了,别瞎客气,我有手有脚不用你照顾,没事。”
白书悦抬眸看她:“?”这是在影射他吧?
乔慕灵嘿嘿一笑,没有半点说错话的心虚:“小师兄你不一样,你的脑子都用来学习修炼了,还是得有人照顾的。”
白书悦没和她计较。
牧元术依言坐到了白书悦身边,笑着说:“仙尊与乔峰主的感情真的很好。”
乔慕灵骄傲地扬起头:“那当然,这可是我从小黏着小师兄应得的。”
白书悦懒得理她。
但他这般态度,亦是对乔慕灵的惯性纵容。他总归是不会驳斥乔慕灵面子的。
乔慕灵大抵也习惯了他的这般包容,顺口同牧元术说了些他们幼时的趣事,主要是白书悦入无情道之前的。
牧元术感慨:“果然仙尊的本性便是这般温柔。”
白书悦看了牧元术一眼。
他不是第一次听牧元术这般形容他了,但还是不觉得这样的词汇能用在如今的他身上,没参与他们之间的话题。
乔慕灵陆陆续续又说了不少曾经的事情,大多都是白书悦自己都已忘却的内容。
牧元术听得亦认真,只是偶尔垂下眼睫,无人看得清,亦无人在意他心底是怎样的思绪。
乔慕灵把自己给说渴了,这才终于停歇。
牧元术主动给她倒水,顺势将话题拉回正规:“乔峰主今日来寻仙尊,可是有何事要同仙尊说?”
“哦对,我要找小师兄说什么来着?”乔慕灵自己都懵了下。
白书悦习以为常,冷淡道:“记不得那便不是什么要紧事。蹭够了茶便回去吧。”
牧元术将倒好的茶水轻轻推至乔慕灵面前:“乔峰主先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兴许等会儿便想起来了。”
乔慕灵听到牧元术声音,突然间便回忆起目的:“噢噢噢,我想起来了,还是蛮要紧的,和小牧有关的事情。”
牧元术诧异:“与弟子有关?”
白书悦亦在此时抬眸看向了乔慕灵。
乔慕灵兴奋道:“我这几日在帮大师兄整理弟子们的档案讯息,正好翻到了小牧的生辰是在明日,明日我们一起去江源镇玩吧!”
她语气雀跃,一时看不出是在为牧元术生辰而开心,还是在为出门玩而欢喜。
白书悦转而看向了牧元术:“明日是你生辰?”
牧元术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歉意地笑笑:“抱歉,可能要让乔峰主失望了,明日其实不是弟子的生辰。”
“诶,不是吗?”乔慕灵的情绪确实往下落了些,“可我看档案上写的是四月初三。”
牧元术摇头道:“弟子自幼无父无母,其实并不知确切的出声日期,只是对自己的年岁有些感知。档案上的生辰……”
他顿了顿,看向白书悦,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是弟子初次遇到仙尊的日子。弟子不知生辰是何日,便干脆写了那个日子。”
白书悦对上他黑眸间的局促,亦是微怔。
已经是白书悦和牧元术CP粉形状的系统忍不住冒头了:“反派真的好爱您,我记得生日……呃就是生辰这种日子对于人族,尤其是一些小孩来说还是蛮重要的。
“这可是一年只能过一次的日子诶,反派还特意选了与您初遇的那一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您的出现于反派而言就是新生!”
白书悦不知它从这么短短一段话里,是如何解读出这么长两句话来的。
乔慕灵的想法大抵同系统类似,只不过没有那么“CP脑”。
她看向牧元术的神色中多出几分怜爱,下定决心:“这么重要的日子那就更该过一下了。我难得见到小牧你这般诚恳又真挚的小孩,这也算你和小师兄的相识纪念日了!”
乔慕灵又转向白书悦:“小师兄你觉得如何?”
白书悦并未应答,而是问牧元术:“你想过么?”
牧元术试探似的询问:“弟子想的话……便可以么?”
白书悦:“嗯。你若想,我便陪你。”
他语气始终平淡,仿佛是在说着些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但得白书悦这一言,已足够牧元术抚平之前起伏的细微心绪。
他弯着眼,眸间带上粲然笑意:“那弟子想同仙尊一起过。”
白书悦:“好,那便依你。”
乔慕灵看着他们俩之间仿佛天然难以再插入的氛围,恍惚间产生了一种她好像有点多余的感觉。
第077章 第 77 章
次日早晨, 牧元术掐着往日白书悦结束打坐的时间点来到他的房间内。
白书悦感知到牧元术的气息,睁眼便对上他带着笑意的视线。
“仙尊早。”牧元术笑着打了招呼,“温水弟子给仙尊备好了, 仙尊先洗漱吧,弟子去为仙尊准备衣裳。”
白书悦“嗯”一声, 蓝眸间并无太多情绪,结束打坐起身。
他简单洗漱完, 便见到了牧元术为他今日挑选的衣裳。
是一套浅蓝色的团云纹圆领衫,和平日里他的穿衣风格不大符合, 应当又是乔慕灵或陆景阳之前给他买的衣裳,被牧元术给翻出来了。
牧元术拿着那件衣裳,眸间似乎带有期待:“仙尊今日要出门的话,要试试穿这件么?换个不同的的风格,兴许更好遮掩身份。”
白书悦不太在意穿什么:“随你。”
牧元术弯眼:“好,那弟子为仙尊更衣束发。”
他拿着衣裳, 走到白书悦身边。
这段时日他已然习惯牧元术无微不至的贴身伺候,由着他的动作。
都伺候过许多次沐浴了, 也不差这几回的更衣。
牧元术站在白书悦身前,兴许是为了方便整理, 相隔距离还不足半步。
他微低头帮白书悦整理着腰带, 指尖偶尔会不经意间略过他的腰侧。
而往往在这时, 白书悦会无意识地动一下, 应是觉着痒了。
每一次都是这般,很敏感。
牧元术隐晦而贪婪地汲取着白书悦身上的浅淡梅香,克制住心底隐秘叫嚣的渴求。
仙尊就这么乖乖地、毫无防备地站在自己面前, 纤细的腰肢仿佛只要他想,很轻易便能圈住, 禁锢在自己身边。
这对牧元术来说既是享受,亦是折磨。
他轻轻扣好腰带,敛起眸色,收回手,抬眸再看向白书悦时还是往日般的乖顺。
“仙尊,今日要出门的话,仙尊戴子佩弟子戴母佩可以吗?”他温和地提出建议,“仙尊您不认路,上次便是因此险些出现事故。母佩所有者可感知子佩所在,若是仙尊你又不小心走散了,亦方便找寻到您。”
白书悦无所谓:“都可,你看着来便是。”
牧元术便将自己的子佩取了下来,仔细地挂在白书悦的蹀躞带上。
白书悦到这时才注意到牧元术今日穿的亦是圆领袍。
他自己穿的是一套肉桂粉团花纹圆领袍,颜色很浅,远看偏杏白,近看才能察觉出一抹粉嫩。
牧元术这具重塑的肉身才十八岁,若是将今日当作生辰,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九,正是少年意气的年纪。
但兴许是幼年的经历让他早熟,除却在白书悦面前他偶尔会有些孩子气似的期盼试探,大部分时候他都很知礼得体,让人忘记他的年纪在修士看来,完全就是还不算懂事的小孩。
他长得高,身形已与白书悦齐平,他眉眼间虽与白书悦有几分相似,但与白书悦雌雄莫辨的美不同,他的长相并不阴柔,而是儒雅随和的俊逸青年模样。
不笑时兴许还会有些他身为魔尊的冷然气场,和“娇嫩”全然不沾边。
但他穿上这么一身衣服,亦不显得违和,倒是更衬出些他少年人该有的朝气。
白书悦又记起昨日花树下的牧元术。
牧元术身着这一身肉桂粉圆领袍,亦比花要娇艳些。
“仙尊?”牧元术疑惑地轻唤声让白书悦回神。
他偏眸,问:“何事?”
牧元术:“无事,只是弟子见仙尊许久没反应。仙尊是在想什么?”
白书悦直白道:“在想你今日穿这身,看起来比花还要娇艳。”
牧元术眨了眨眼:“仙尊这也是夸赞弟子么?”
白书悦:“嗯。”
牧元术笑意更深:“谢谢仙尊。怎么这两日仙尊忽然在意起弟子的容貌来了?”
白书悦态度随意:“正好注意到了。你不喜欢么?”
牧元术摇头:“不会。倒不如说,弟子很喜欢也很开心能听到仙尊的夸赞,不管是什么方面的。”
闻言,白书悦便没再应答,只是觉得牧元术虽是魔尊,但目前看来失了忆的少年时期性子果然还是纯良小孩。
在他仅有的印象中,通常都是小孩会喜欢听到夸赞。
白书悦等着牧元术将最后一点衣摆整理好,走到铜镜前坐下,由着牧元术再帮他束发,都打理好后才一同出门。
牧元术走在前边,推开房门时乔慕灵已坐在院子里等候他们了。
她听闻白书悦的房门有动静,兴奋回头:“小师兄你——诶?”
见到开门的人是牧元术,乔慕灵顿了下:“嗯?小牧你怎么也在小师兄房里?”
“乔峰主早。”牧元术先颔首打了招呼,“弟子来服侍仙尊起床。”
乔慕灵明白了:“噢噢噢。那你这照顾得还真挺全面的,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端个茶倒个水就差不多了。”
牧元术笑着说:“毕竟难得能得到仙尊信任,弟子便想做到尽善尽美。”
乔慕灵对他的“忠心”很欣慰:“不愧是小牧,有心了有心了。”
白书悦在牧元术之后出来,手中已经拿上了出门时会戴的轻纱斗笠。
乔慕灵见到白书悦的穿着,眸色就是一亮:“这不是我之前给小师兄买的那套衣裳么?我就说你穿这身肯定很好看!小师兄你怎么想到要穿这套了?”
白书悦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只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牧原选的。”
乔慕灵赞赏地看着牧元术:“小牧眼光也不错啊。就欣赏你这样的小孩。”
牧元术莞尔:“乔峰主谬赞。”
面对乔慕灵的夸赞,他态度比较平淡,眸间笑意看起来亦不深,似乎只是单纯在保持着礼节。
白书悦看了一眼,有些奇怪,但并未关注太多。
他不是很在乎旁人心底有何样的想法。
乔慕灵拉着牧元术又兴致勃勃地聊了些话题,主要都是在说多让白书悦穿点不一样的衣服,长那么好看整日只穿白色的话也太浪费脸了。
牧元术对她这番话比较赞同,一一应了下来。
白书悦懒得管他们,只默默等着他们聊完出门。
最终还是牧元术估算着时辰,主动结束了话题,在白书悦等得无聊前一起出发。
今日并非特殊时节,江源镇不似上次那般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不过今日天气晴朗,江源镇春景正盛,亦有不少出门踏春赏景之人。
总的来说不算多,至少不容易走丢。
但牧元术仍旧选择吸取上一次白书悦险些遭遇意外的经验,这一次全程只跟在白书悦身边。
天道抹杀防不胜防,最近一阵虽再未听说过那个所谓系统有相关讯息,但牧元术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乔慕灵收好自己的佩剑,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兴致勃勃提议:“来都来了,我们先去闲醉楼吃点东西吧!”
上一次来到江源镇,他们的第一站亦是乔慕灵提议的闲醉楼。
白书悦知晓乔慕灵是喜好吃食的,并未说什么:“随你。”
乔慕灵便转向牧元术:“小牧你意下如何?今日怎么说也是以给你过生辰的名义出来的,你的意见更重要!”
牧元术看向白书悦:“弟子听仙尊的,仙尊想去弟子便想去。”
白书悦对上牧元术带笑的黑眸,以为他是想去的意思:“那便去吧。”
一行三人第二次一同来到闲醉楼。
闲醉楼是乔慕灵的产业,小二见到是她,笑着迎上前来,带他们去了专门的包厢。
点菜乔慕灵还是交给了牧元术,为防牧元术又和上次一般只按白书悦的口味来点,还特意补充一句:“小牧你记得也点些你自己喜欢的,照顾小师兄是好,但小师兄不重口腹之欲,也不用那么照顾。”
牧元术却道:“那可能要让乔峰主失望了。弟子还在初次辟谷的禁食期,弟子只能为仙尊点。”
“咦,你还在禁食期吗?”乔慕灵诧异,看向了白书悦。
辟谷方法是需要教习的,牧元术还在辟谷禁食期,那他辟谷只能是白书悦教的。
白书悦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不重口腹之欲,更不会注重他人的口腹之欲,完全不记得牧元术究竟是何时开始的禁食。
乔慕灵无奈:“小师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什么都不上心啊。”
她又转向牧元术:“小牧你也是,怎么方才没说?总不能让你看着我们吃东西,这也太折磨人了。”
牧元术摇着头道:“没关系的。弟子亦不重口腹之欲,只是弟子思及这段时日仙尊多是吃糕点茶点,上一次仙尊对这边的饭食亦是满意的,便想陪着仙尊一道过来。”
来闲醉楼是乔慕灵的提议,喜好吃食的也只有乔慕灵,牧元术原本大可以此为契机向乔慕灵示好,但他话里话外还是只专注在白书悦身上。
真是怪专一的。
乔慕灵在心底感慨一声,不管他了:“好吧好吧,那你点吧,反正今日亦是你与小师兄相遇之日,给你俩谁过都没差。”
牧元术抿出一抹笑:“还是多谢乔峰主为弟子这般着想。”
乔慕灵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
也真是难怪牧元术能得白书悦独一份的关注了。
第078章 第 78 章
牧元术最后点的全都是合白书悦口味的东西, 只不过控制着数量,只点了两个菜,留有让乔慕灵自己点的空间。
他还在禁食期, 全程便只服侍白书悦,但凡白书悦动一下手, 他都能猜到白书悦要什么,任劳任怨地为他端茶倒水挑鱼刺。
乔慕灵一度觉得她好像不用吃饭都差不多吃饱了。
一顿早午一块吃完的膳食结束, 乔慕灵抖擞精神,提议去附近的湖边踏春赏景。
白书悦对于去哪儿并无太多兴致, 尊重作为“寿星”的牧元术的意见。
牧元术只温和道:“弟子对江源镇不熟,乔峰主安排便好。”
乔慕灵:“行,那我带你们去赏赏春景!春日的江源镇可好看了!”
说罢,她便开开心心地走在前边带路。
白书悦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旁侧则是与他并肩,而又拉开了半步距离的牧元术。
江源镇位于整个修仙界中比较靠北的位置, 气候还算不错,四季分明, 镇内景致亦是常年优美。
据说当年他们剑云宗的开山先祖会选择在江源镇附近开辟宗门,便是看中了这边的风景。
白书悦在入无情道后便鲜少出门, 来江源镇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算上一次的上元花灯会, 再上一次便是牧元术所言, 数年前他与牧元术初见的那一次了。
虽然他已全然不记得那一次出门,在他的记忆中,他再上一次出门得是百年前的事情。
白书悦垂着眼捷, 对周遭的景致并不感兴趣。
而在他的识海内,闲不住的系统冒出头来, 看起来兴致很高:“哇,宿主,你们这边这个江源镇的春景也太好看了吧。您整日只闷在寒英峰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白书悦随意地扫向它:“你又不担心天道抹杀了?”
之前几次他要出门时,系统可还表现得很担心似的。
“呃……”系统从景致中回神,“这段时间过得太安稳,我都给忘了。不过最近主神那边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强制判定接下任务后就放松了一些对您的监管。”
白书悦未予应答。
只怕根本就不是所谓“放松监管”,而是天道那边准备强制推进所谓的原本剧情。
他轻抚头上斗笠,看着眼前的轻纱迎着暮春和煦暖风轻轻摇摆。
系统因“天道抹杀”的话题,又回想起上一次出门时,白书悦遭遇到的第一次抹杀。
系统又道:“我还是收回我刚才的话吧,宿主您不出门也挺好的,这两次出门,一次近一次远的,都没什么好事情发生。主神那边也不知还会不会在筹谋着下一次抹杀……”
它回想着第一次抹杀的措不及防,虽然过去都有将近三个月时间,但依然有些后怕:“第一次抹杀时也真的幸好反派来得及时,但凡反派晚一点点,可能都要出大问题。
“第二次倒是好点,虽然是坠崖,不过有反派在您身边,反派肯定不会让您出事的!”
提及到牧元术,系统话里的后怕都少了许多。
白书悦扫向它:“你很信任牧原?”
系统毫不犹豫:“那当然!反派可是最爱您的人,反派的人设要是换到别的话本里,应该是叫做……啊对,叫偏执大佬攻!”
白书悦没听懂:“?”
涉及到自己的领域,系统兴致勃勃解释:“就是那种,特别有能力特别厉害,但是性格阴郁偏执,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为了搏心爱之人一笑命都可以给他的那种!
“这种设定在一些现代……哦不对,对宿主您来说应该是一种未来的世界观里,以恋爱为主线的世界可受欢迎了。”
白书悦:“……”
对此,无情道的他只有一个评价:神经病。
他无法理解这种为了“情爱”而舍弃自己一切的行为。
至于系统说牧元术会是所谓“偏执大佬攻”……
白书悦朝牧元术方向看去一眼,牧元术察觉到他视线,偏头对上,露出一个粲然乖顺的笑。
阴郁偏执?完全看不出来。
倒是有能力很厉害这点,等他重回魔尊修为兴许能够得上。
白书悦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习惯了系统总在他识海里把牧元术对他的所谓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但并不觉得系统的话可信。
系统大抵亦是发觉了什么,为自己力证:“不信宿主您问反派,如果您与反派只有能活下来,反派会选谁。”
这种问题下,其实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选择自己,询问出来的结果并无太多参考价值。
但很不巧,白书悦本人是不懂这种人际交往潜规则的,系统这么说了,他便随口问了。
牧元术不假思索:“那自然是选择仙尊。”
他笑着补充:“仙尊在弟子心中是最重要的。只要仙尊能好好的,让弟子做什么都可以。”
受系统荼毒,白书悦总觉得他下一句会是“命都可以给您”。
白书悦:“……”
他果然理解不了这种被系统称之为“恋爱脑”的行为,哪怕是出现在牧元术身上他也理解不了。
白书悦提醒他:“修士一生漫长,绝大部分时候都要为己身修炼而考量,为自己做打算。你不该因任何人而舍弃你的自主,不论何时,你都该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牧元术听着白书悦的话,仍是笑着:“没关系的仙尊,仙尊可能忘了,弟子的道与仙尊不一样。弟子心中有牵挂,才更有修炼的动力,牵挂仙尊不会影响弟子的。”
类似的话牧元术之前也同白书悦说过一次了。
上一次白书悦信了他的话,这一次他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哪有修士心心念念别人能让自己进步的?一般而言这种更容易形成软肋心魔,导致修炼过程中更加容易走火入魔。
但转念一想,牧元术本身就已入魔道,魔修向来讲究随心所欲。
牧元术说的大抵是魔修的修炼法则。
白书悦始终觉得牧元术这番话没有太多道理,但想了想又懒得管了,反正这是牧元术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有度就行。
CP脑的系统则是因为牧元术的话磕得更欢了:“宿主您看,反派就是最爱你的!只要有反派在您身边,我觉得天道抹杀都不一定威胁得到您了。”
白书悦:“你这么信任他?”
牧元术到如今都还只是筑基圆满的修为,在白书悦面前其实是根本不够看的。
系统也说不清自己对牧元术无端的信任从何而来:“毕竟反派最后可是魔尊,而且其实最终大反派也有反派光环,为了和天道之子势均力敌,在最终大决战前反派肯定不会轻易出事,不然这个故事就没有看头了。”
这个白书悦之前听系统提及过,是与秦守和林子辛所谓的天道之子气运类似,“反派”亦会有“反派”的气运,只是最终必然会被天道之子压过一头。
白书悦不太在意这些。
秦守修为不算高,只是大乘期,成为魔尊后的牧元术是尊者境,修为甚至能与白书悦齐平或超过白书悦。
他偏不信秦守能打得过牧元术。
白书悦敛了神情,又听到系统感慨:“不过也幸好反派不知道之前让您遭遇的第一次天道抹杀,是他自己放的那盏孔明灯点燃了画舫,不然以反派对您的喜欢,他肯定很难过。”
白书悦想起那盏祝愿他顺遂如意的孔明灯,无言。
所幸系统只是随意感慨一句,很快又絮絮叨叨同白书悦聊起些旁的事情。
白书悦嫌它烦,基本不怎么理会,由着它自己叭叭。
而在他们都未注意到的时候,牧元术皱起眉。
所以之前致使画舫着火白书悦坠湖的,是他当夜放飞的那盏孔明灯?
牧元术眸色微深。
他知晓这绝不会是巧合。天道抹杀由天道操控,天道偏偏就选了他希望仙尊如愿顺遂的祝福,来禁锢仙尊的人生轨迹。
天道……反派光环……
天道不愿让他的仙尊得到的,他偏要为仙尊夺来。
牧元术在白书悦察觉前,重新将自己的神色收敛,看不出分毫异样。
三人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江源镇的一个湖畔旁。
这个湖畔便是上一次白书悦遭遇过意外的地方,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在画舫的对岸,只能遥遥看见几艘画舫停靠在对面,人还不少。
白书悦往画舫的方向看去一眼,隐约间似乎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画舫那边,但尚未来得及仔细看,又听到乔慕灵喊他:“小师兄……”
他回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小师妹:“怎么?”
乔慕灵挠挠头:“就是,那个,我只是听说这边是最适宜赏春的地方,来了才想起来好像也是小师兄你上次坠湖的地方……你会不会不喜欢这里?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换个地方?”
她眸间满是歉意,想来也是自己好玩,“触景”后才惦念起上一次白书悦坠湖情景。
那一次的坠湖乔慕灵亦是后怕的,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生怕白书悦会因此而对此处产生不好的印象,影响心情。
更怕又会遭遇类似的意外,她可承受不了再次目睹白书悦出事的那种揪心。
白书悦倒是无所谓:“无妨。既是最好的景致,那便留在这边就好。”
乔慕灵还是有些担心:“那小师兄你一定要跟紧了,千万千万不要再走丢了。”
白书悦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乔慕灵总算稍微松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
但她的精神没抖擞多久,又被一个从不远处赶来的,带着些惊喜的声音打断。
“小师弟,果然是你呀!”
第079章 第 79 章
秦守走上前来, 白书悦终于意识到他方才在不远处看到的那个熟悉人影是何人。
可不正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秦守。
白书悦眸色微冷,只是藏在轻纱中,看不分明。
乔慕灵见到来人, 皱起眉,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牧元术侧身一步。
秦守原本是白书悦身后, 牧元术看似不经意的一步,正好挡在了秦守与白书悦中间。
他维持着得体的礼节, 莞尔:“弟子见过秦峰主,能在此处见到秦峰主真是好巧。弟子看秦峰主来处, 这是才自画舫中出来么?”
他言语温和,听起来只是无心一问。
秦守面色却变了变,旋即道:“小原真是说笑了,我不过正好自那边路过。画舫那样的地方我自是不会去的。”
牧元术似是没听懂:“嗯?可画舫不是喝茶听曲或听书之处么?弟子见秦峰主平日儒雅随和,还以为秦峰主会有这样的雅兴呢。”
他黑眸间浸着疑惑,仿佛确实未理解秦守话中的“那样的地方”是种什么含义。
乔慕灵看了会儿戏, 恍然大悟,笑眯眯地接茬:“小牧你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自然不知那画舫除却上元夜外,其余时候做的生意都不太一样。若非我在江源镇开了闲醉楼, 特意了解过江源镇内的情况, 恐怕我也不知道呢。”
两人一唱一和,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指秦守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白书悦是真的完全没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扫向了识海中的系统, 往常在这时系统会兴致勃勃地给他进行一番讲解。
但今日的系统磕磕绊绊,到最后只说:“算了,这种事情宿主您不懂就不懂吧, 我实在不忍心玷污您纯洁的灵魂。”
白书悦:“?”
莫名其妙。
白书悦没再管,安静地站在牧元术与乔慕灵身后, 斗笠下的轻纱遮掩住他本就没什么的情绪。
秦守本就争辩不过善于伪装的牧元术,有了乔慕灵的加入,他更是落入下风。
今日想与白书悦同行完全是不可能的,秦守便没坚持,省得面前两人又在白书悦面前说些什么对他不利的话。
秦守忽视了牧元术与乔慕灵,又看向白书悦,仍旧端着他温和师兄的形象:“我还不知道小师弟你原来已经回来了,难得见你出门一趟,今日我便不打扰了,改日我再去寒英峰找你。”
白书悦没应声,暮春暖风拂过轻纱,将他的情绪遮掩得更为朦胧。
不拒绝便是默认,这是所有与白书悦相熟之人的通识。
秦守被乔慕灵与牧元术打搅的心情恢复了些——显然,白书悦并未将方才他们两人所言放在心上,他的小师弟是信任他的。
他心情不错的离开,看起来仍是风度翩翩。
乔慕灵对着他的背影,不满地嘟囔:“哼,也就仗着小师兄对世事不感兴趣,得意什么呀,也不想想你到底配不配。”
牧元术安抚她:“乔峰主别担心,弟子不会让仙尊轻易被秦峰主所哄骗的。”
乔慕灵想起如今还有牧元术在寒英峰中陪着白书悦,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啦小牧。你方才反应还蛮及时的,我还以为你是比较隐忍的类型。”
牧元术莞尔:“与仙尊相关之事,弟子自然不会一味退让。弟子说了会照顾好仙尊,便会在方方面面都照看好。”
他没有为自己方才的表现找任何借口,坦然地将自己的心机展示给乔慕灵看。
乔慕灵是没什么心机的,牧元术不承认她也不会多想,但牧元术这般坦诚了,她对牧元术的信任与好感便更上一层次。
有牧元术在白书悦身边,她便足够放心了。
牧元术与乔慕灵还在简短交流,白书悦并未听他们在聊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大抵又是听不懂他们打的哑谜。
他在他们两人聊天的间隙,注意到了另一侧本不起眼的又一道身影。
——林子辛。
林子辛躲在不远处一棵盛放的树后,原本的视线追随着离去的秦守,目光看起来比较复杂。
至少又是白书悦看不懂的情绪。
须臾,林子辛又扭头往白书悦的方向看,正好看到了白书悦似乎在注意他这一边。
轻纱挡住了白书悦的视线,他看不分明。
林子辛似乎犹豫了会儿,还是朝白书悦的方向微微行礼致意。
白书悦看到了,颔首算作回应。
很冷淡,但依照白书悦的性子,已是难得。
林子辛眼神变得更为复杂,最终转身,走进身后的一条小路。
小路是一条捷径,通往秦守离去的方向所要到达的目的地。
秦守确实没有去画舫做什么勾当,只是路过了那边,他今日是同林子辛一道出来赏景的。
但不久前,秦守忽然找了个借口说要离开一会儿,让林子辛在原地等候片刻。
林子辛猜到不会是秦守说的那么简单,表面应了下来,之后又悄悄地跟随,果然发现秦守只是为了匆忙来见他的“白月光”。
林子辛听到了牧元术与乔慕灵对白书悦的维护,他毫不怀疑,若非忌惮这两人,秦守一定会在争取到与白书悦同行的机会后,发讯息说有事情要先走,让他自己回剑云宗。
在白书悦面前,他永远只是个末选的替代品。
但林子辛已不再似之前那般嫉妒。
他亲眼见证了白书悦的实力,他必须承认,他连嫉妒白书悦的资格都没有。
白书悦是真正的天上明月,他亦是真正的地底污泥。
他不会嫉妒白书悦,亦不会埋怨秦守。
他知道秦守不可能得到白书悦——有那位牧元术在,秦守绝无机会。
而他也不在乎秦守所谓的爱,他只是需要一个向上攀爬的契机,一根能够为他所用的藤蔓。
至于其他的,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去奢望的了。
从第一次被人利用,第一次去利用别人时,他便注定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生活。
林子辛离开了白书悦的视野范围。
须臾,白书悦便听闻耳边传来乔慕灵的问询;“小师兄?你在看什么呢?那边有什么吗?”
白书悦回神:“林子辛。”
他简明地回答了乔慕灵的问题。
乔慕灵面露茫然。
牧元术最先会意:“方才仙尊见到林公子了么?”
白书悦:“嗯。”
乔慕灵缓了会儿理解了情况:“原来是林子辛么……那估计秦守原本是带林子辛出来的了。听说他们最近关系还挺亲密的。
“想想也是,那林子辛长得与小师兄还真蛮像的,估计秦守又是对人动了点什么歪念头。”
乔慕灵对林子辛并无太多负面言论,她不了解林子辛性格,便不会轻易断言其本性,仇恨非常专一地集中在秦守身上。
牧元术状似不经意地问:“乔峰主听说过林公子的事情?”
乔慕灵面露嫌弃:“那真是想不听说都难。你们总是待在寒英峰应当不知道,这段时日他与那位林子辛关系那叫亲密,一整日的就仗着小师兄你不爱出门不爱听八卦,几乎就是形影不离。生怕不知他们俩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似的。而且……”
她喋喋不休的话顿了顿:“算了,后面的内容小师兄你不知道为好,免得脏了你的耳朵。”
白书悦也没兴致再听。
牧元术留了个心眼,并未在这时多言。
他笑着对白书悦说:“难得今日仙尊有兴致陪弟子一同出门,还是莫要被旁人扰了兴致为好。仙尊,我们一起下个地方吧?”
白书悦颔首:“嗯,依你。”
白书悦未被打搅任何兴致——不如说他本身对于这次行程就没有太多兴趣,完完全全只是陪同牧元术而已。
三人未在这个地方久待,沿着秦守方才离去的反方向,沿途欣赏江源镇的春景。
今日天气好,来赏景之人不少,但暮春时节该赏景的人大多已经赏过了,总的来说人也不算很多。
牧元术惦记着那所谓天道抹杀,几乎都只跟随在白书悦身边。
不知不觉间,两人原本还有半步的距离,被牧元术有意无意地又拉近了一些,几乎是肩靠着肩。
牧元术不时会偏头,笑着同白书悦分享一些他方才见到的景,或是无意中旁听到的话。
白书悦基本不回应,但也全程都在听。
今日多少算是牧元术的“生辰”,他昨夜在系统那边稍微了解过,小孩都喜欢过生辰时能够被满足愿望,能够得到生辰贺礼。
他给牧元术准备了贺礼,只是放在寒英峰中,要回去了才能送。路上他便依着系统所言,随牧元术开心。
他察觉到了牧元术的靠近,但只当做了是小孩无意识间的亲昵喜爱,就像以前的乔慕灵,便没有排斥。
白书悦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靠近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早就已经被划分在过于僭越的范畴当中。
走在前边的乔慕灵正好见到一处景致,兴致勃勃要回头人分享时,便恰好看到牧元术与白书悦几乎是紧挨着的距离。
他们的手都自然垂落在身侧,指尖偶尔会相互触碰,又很自然地错开。
明明没有牵手,却仿佛是比牵手还亲密的关系。
乔慕灵无声地吸了口气。
不对劲,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第080章 第 80 章
牧元术最先注意到乔慕灵的异样。
他抬眸对上乔慕灵完全不记得掩饰的审视, 坦然地笑着问:“乔峰主,怎么了吗?”
白书悦闻言,亦抬眸看向乔慕灵方向。
乔慕灵忙回神:“没事没事, 你们继续聊,当我不存在就好。你们慢慢聊哈。”
她打着哈哈又转过身去。
白书悦更觉莫名其妙, 但乔慕灵自己不说的事情,他不会主动去问, 又收回了视线。
牧元术更是如同没事人一般,维持着与白书悦之间的距离。
他们在湖畔边逛了一圈, 乔慕灵逐渐从走在白书悦与牧元术前边,慢吞吞磨蹭成了到他们后边,也更明显看到了两人不同寻常的相处模式。
说是赏景踏春,但几乎全程牧元术都是在看白书悦,在与白书悦分享各种各样的事情。
他眼底总是带着笑,与白书悦漫步在春景中, 却不看春景,只看身边人。
他明眸粲然, 闪烁着遮掩不住的细微光亮,一旦在意地观察起来, 这抹光亮便变得显而易见, 与牧元术所着的淡粉衣裳相衬, 完全就是少年人遮掩不住的纯粹心意。
——怪不得, 怪不得牧元术总是满心满眼地只有白书悦一人。
这哪是对第一仙尊的崇敬仰慕,这就是难以抑制的心动啊!
乔慕灵可太理解牧元术的这种心情了,这么优秀完美除了是根冰冻的木头以外没有任何缺点的人, 肯定会叫人忍不住萌生爱意的。
乔慕灵对牧元术的印象很好,倒没觉得牧元术的这份情感会冒犯白书悦。
尤其是她还看出了白书悦对牧元术的特殊。
她的小师兄在入无情道后那可是一等一的洁癖, 哪怕是她这位小师妹想和以前一样拉着白书悦衣角撒娇,白书悦在接受她撒娇的同时,也会将自己的袖角抽出来,不喜欢被太长久地触碰。
而且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白书悦从来都是神游天外,一个字都不可能听进去。
可她面前的白书悦,不仅任由牧元术与他肩并肩地靠着,偶尔牧元术指尖不小心与他的指尖相触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便说明白书悦已然习惯了牧元术偶尔的肢体触碰。
说不定真有戏啊!
乔慕灵惦念着秋林晚同他们说过的白书悦需要破道生情,让他们多留意留意人选之事。
假若人选是牧元术……乔慕灵觉得好像还蛮靠谱的。
不过乔慕灵并未贸然做下决断,白书悦入了无情道,性子与寻常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不能确定牧元术对白书悦的感情究竟只是一时的怦然心动,还是愿意长久的相处,即便她信任牧元术,也得再单独在这一方面进行新的考量。
而且最重要的是,白书悦愿不愿意让牧元术成为破道生情的对象。
即便白书悦目前看来,对牧元术的态度比较独特,但也不能保证他是否会往这方面去长久地接触。
乔慕灵渐渐地陷入思索当中。
另一边,牧元术在与白书悦聊天的间隙,不经意似的侧眸往身后乔慕灵方向看去一眼,旋即收回视线,眸间仍是专注着望向白书悦的诚挚笑容。
白书悦正因他方才提及在酿的梨花酒之事,偏头看了眼旁侧开得灿烂繁盛的梨花树,未曾注意到牧元术的小动作。
待他收回视线时,牧元术表现得和平日完全一样。
他随口问:“酿酒要多长时间?”
“最少要三月时间左右吧。”牧元术估算着回答,“春日埋下的酒酿,到秋日时可一同丰收。”
白书悦得到答案,未再应答。
牧元术又感慨似的说:“只是不知到时,弟子是否还待在寒英峰中。”
这一次白书悦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在之前某次牧元术服侍白书悦沐浴时,白书悦已将突破幻阵之事告知牧元术。
按照他们商议出来的规划,顺利的话,兴许三个月时间已足够牧元术恢复魔尊身份。
白书悦侧眸看向身旁与他一般高的牧元术,须臾敛神,平淡道:“我需要你,所以只要你不犯错,我便不会赶你离开。”
他说得很直白,直白到他自己或许都不知,他这样一番话对于有心之人来说,是怎样的诱惑与悸动。
哪怕他的本意只是需要牧元术这把锋利的“剑”,但也不妨碍牧元术对他的话稍作曲解,以他喜欢的意思听进心里。
他弯着眼,笑意纯粹自然:“谢谢仙尊。”
牧元术故意放轻了声音,听起来有些绵软,更似乖巧少年人,仿佛只要给他一些甜头,他便会被轻而易举地拿捏。
白书悦没多想,与他继续走着。
各怀心思地赏完一轮春景,乔慕灵顾及牧元术还在禁食期,没再提议去吃东西,还遗憾地把给他准备的长寿面环节推迟,等他禁食期结束了再给他补上 。
牧元术对这些仪式上的程序没有太多追求,诚挚地向特意为他庆贺“生辰”的乔慕灵道谢。
乔慕灵有心事,未同他畅聊太多,送他们回到寒英峰下便离开了。
白书悦与牧元术回到了寒英峰顶的院子内。
平日里白书悦的习惯是出门回来后要沐浴,牧元术便问:“仙尊,需要弟子为仙尊准备热水吗?”
白书悦:“不急。你随我来。”
牧元术有些茫然,但还是乖乖听话:“好。”
白书悦带着牧元术去了书室内,自书室的架子中取下一个狭长的盒子,放到牧元术面前。
牧元术疑惑问:“这是什么?”
白书悦随口似的回答:“你的生辰礼。既是你名义上的生辰,总归要有生辰礼。”
牧元术微愣,指尖搭在这精致的木盒子上,过了会儿才抑制住情绪,问:“弟子可以现在打开吗?”
白书悦随意他。
牧元术打开了盒子,便将里边放着一副卷起来的画卷。
他又将画卷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上边画景致的是牧元术早已熟悉的小小院落,而在画中,还有他站在盛放的梨花树下,耐心感知灵植气息的场景。
兴许是时间匆忙,画卷并未勾勒出太细致的笔触,而是一个大概的轮廓,但也足够展现绘画之人的高超技艺。
牧元术讶然:“这是……仙尊自己画的吗?”
白书悦:“嗯。时间有限,便粗糙了些。”
牧元术这次怔愣了更长的时间,指尖轻轻掠过画卷上随意勾勒出的图景。
白书悦所绘制的视角,显然是他自己站在门口时,能看到的画面。
多少人曾奢望过能出现在白书悦的视野当中,能被白书悦“看到”。
这是其他弟子都没能做到,而牧元术独一份的证明。
白书悦见牧元术一直不说话,问:“你不喜欢么?”
牧元术回神,眸间更为明亮。他摇着头说:“没有不喜欢,只是弟子没想到原来仙尊还懂绘画吗?”
白书悦随意道:“嗯。修士寿元漫长,琴棋书画我都会些。”
他说着“会些”,但从这幅画卷中所展现的技艺来看,恐怕根本就不止“一些”。
“仙尊好厉害。”牧元术真心感慨着,旋即又道,“弟子亦未想到仙尊会送弟子这样的礼物……仙尊有那么多奇珍异宝,弟子还以为仙尊会在那些东西里面选呢。”
白书悦疑惑:“那些本就随你取用,我为何要将那些作为礼物?”
他蓝眸间是很纯粹的不解,从一开始便不曾考虑过将他的奇珍异宝作为生辰礼。
他可是第一仙尊,他所拥有的天材地宝随便放一个出去都有可能引得修士们抢破头。
只要他想,随意取用一件作为礼物,都已经是弥足珍贵的馈赠,都不需要他自己再花费任何的心思。
可偏偏白书悦没有。
不论是对这些宝物的认知同寻常不一样,还是别的什么,他都没有从既有的物品中随意择选,而是认认真真地亲手绘制了一副画卷。
他甚至都已经默认,他有的便相当于牧元术有的,这是牧元术从前并未敢真正奢求的,完完全全的信任。
牧元术将画卷一点一点地重新卷了起来。
他速度很慢,似是珍重,又似是在卷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心脏在快速跳动的怦然动静,在短暂静谧的小小书室中,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的耳膜。
名为理智的弦紧紧地绷着,随着卷起画卷的动作,一点一点克制,却根本就压抑不住早就已经满溢的爱意,与此刻心底不断叫嚣的想要占有。
他并非纯良,掠夺是刻在他魔修灵魂里的本能。
但他不能吓到他的仙尊。
仙尊那么单纯善良,应该得到更温柔良善的珍重。
牧元术一点点将画卷收好,亦将心底那些不可言说的情绪一并收敛,撞进了精致且密不透风的盒子里。
他轻抚着木盒上的纹路,抬眼看向白书悦,眸间是一如既往的乖顺:“谢谢仙尊的礼物,这是弟子收到的第一份,亦是最珍贵的一份生辰礼。作为回礼……今夜能让弟子随侍仙尊沐浴吗?”
他眸色坦诚,虽有些白书悦看不透的情绪一闪而过,但白书悦并未在意。
正好逛了一日他也乏了,随口应允:“依你便是。”
牧元术眸间笑意粲然:“谢谢仙尊。”
他满腔的欢喜还需要一些“甜头”来安抚,至于这“回礼”究竟是于谁而言的礼物……
反正仙尊不懂这些,那又何必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