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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许知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蒋福本接她回家,而是提前打好招呼,说这一段时间她在学校里,要准备圣诞排演,放学后搭盛昭的车回去。
实际上,圣诞排演的时间还没到,盛昭也自顾自早走了。
许知鱼只是特意找了个借口,继续调查之前没查完的事情。
许知鱼虽然在那次出郊区别墅后,跟盛昭扬言要放弃调查,但她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一个人继续查下去。
因为,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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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鱼轻车熟路地摸到郊区别墅。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的她,已对这块地带积累了相当的经验。
这些天,她经常会在放学的空暇时段,来别墅的周围转转,希望可以对这里的人或物,有更深入的了解。
偌大的郊区别墅,跟许家别墅形成鲜明的对比,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
如此,也为许知鱼创造了更加便利的条件,有机会熟悉别墅的人物和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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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鱼毫不费力地绕到别墅后花园,被虚掩起的墙洞,刚想将土堆推开,后花园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许知鱼将伪装用的墨镜往鼻梁上按了按,不动声色地将快要伸上墙洞的手收回,慢慢往后退一些,静观其变。
脚步声越来越近,隐隐地还听到一个清悦的声音的呼唤,似乎在一遍遍叫谁的名字。
刚开始,许知鱼听不太清,只得又往墙洞边挪了一些,刚好墙里那人紧接着,又唤了一声。
这次,许知鱼听清了。
真真切切地听清了:
那人唤的是“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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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亲唤她乳名“知知”,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以及妈妈那边的亲戚叫她英文名“Yui”,更多关系较近的朋友,或是认识的叔叔阿姨都喜欢唤她“小鱼”。
小鱼,小鱼。
这么多年了,许知鱼早已形成条件反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了再说。
所以,当许知鱼听清墙内的人,用很好听的声音唤出“小鱼”这个名字时,许知鱼不禁愣住,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叫我?
下意识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况且这个声音在她听来,还隐隐有些熟悉,便很自然地应了一声“欸”。
答应的声音中气十足,内劲绵长,别说墙里的那个人了,若是隔音效果差些,整栋别墅的人都能听见。
不过这声“欸”,答应得并不完整。
许知鱼中气十足地应了一会儿,猛然发现不对。
于是,这声“欸”就像一颗拖着小尾巴的流星,从高空蓦地划出垂直的弧线,朝地上重重砸下,瞬间屏住了声息。
“喵呜。”
一只圆润的灰毛猫咪咻地一下窜上墙头,像婴儿啼哭似的怪叫一声。
舔舔爪子,居高临下地望着许知鱼。
湖蓝色的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她,似乎在无声地表示嘲笑。
许知鱼心内暗道不好,起身,仓皇地后退几步,可惜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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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儿?”
墙内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警惕地低喝道。
墙洞掩埋的土堆被人一脚踹开。
少年漂亮的脸蛋从墙洞内探出,以仰视的角度与许知鱼视线交汇。
少年的乌发零碎地覆在额前,眉眼跟父亲很相像。
眉羽修直细腻,眼睛内双狭长,眼尾上扬,眼瞳黑墨墨的,更衬得皮肤冷白。
看着人的时候含着莫名的凌厉,瞥向别处时又似翩翩贵公子,忧郁得好似霜雪化开。
鼻梁削挺,唇瓣薄而柔软,没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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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无言相顾,须臾,许知鱼艰难地开口:“你……你是许应年?”
少年轻松地从洞内钻出,用手拂掉外衣沾上的尘土,冷淡而警惕地打量她几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许知鱼逼近少年一步。
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给她带来不少的勇气,“我是许知鱼。”
许应年听到许知鱼自报姓名,面色一僵。
很快,神情就恢复如常,看都没看她,转向墙头那只摆弄着尾巴,正在看戏的灰毛大肥猫,命令道:“小鱼,下来。”
唤作“小鱼”的灰猫似乎很通人性,屁颠屁颠地应了一声,便咻地一下飞下墙头。
落地时,只听到有很轻浅的“咚”的一下,完美地给许知鱼诠释了什么叫“身轻如燕”。
许知鱼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谁能想到,她在有生之年竟然会跟一只猫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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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应年走过去,将灰猫粗暴地捏颈提起。
猫咪早已成年,对于少年不算温柔的动作很是抗议,“喵喵”的委屈巴巴地尖叫几声。
猫身像摇晃的海浪一样,左右摆动。
许应年不耐地剜了猫咪一眼:“安静。”
他直接跟许知鱼擦肩而过,往别墅正门大步走去,冷冷道:
“奉劝你一句,别再在墙角晃悠,这里属于私人住宅区。”
许知鱼哂笑:“这栋别墅是许明章买的吧?”
许知鱼挑衅地上前一步,用力攥住许应年左手手腕。
女孩指腹的温度,伴随着痛感传来,从小就极少与人产生肢体接触的许应年,不禁全身僵硬,捏着灰猫后颈的手指一松,灰猫一下子落在地上。
灰猫察觉自己重获自由,高兴地“喵呜”一声,招摇着尾毛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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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鱼将伪装用的鸭舌帽、墨镜和口罩统统丢到雪地上,又扯下皮筋,一头蓬松卷曲的勃艮第红秀发,泻及腰间。
许知鱼蓝水晶般的瞳孔怨恨地转向许应年,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即将在冰眸里爆炸,“我是许明章的女儿。”
她大声道:“许明章和安妮塔-韦莱的——”
还未出口的话语,随着许应年一根根扳下她紧攥他手腕的手指,戛然告终。
许应年对于许知鱼的自曝身份显得意外淡定,仿佛早有预料。
他只是往后退开几步距离,一只手插进黑色羊羔绒棉的口袋,一只手掏出手机,淡淡道:“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我要报警了。”
“你!”
许知鱼气得耳朵都红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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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许知鱼发泄般的使劲踱了踱脚,有种想把许应年踹死的感觉。
许知鱼:“你等着!许应年!你别想好过!要是我不恶心死你我就不姓许!!!”
“无聊。”
许应年转身的动作一顿,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随即,恢复如常,再没看许知鱼一眼,往别墅大门疾步走去。
许知鱼无可奈何地看着少年消失的踪迹,气得对着空气大眼瞪小眼:“……”
两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就这么不了了之。
但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表面上镇定自若的少年,似是丧失了全部的力气。
贴着雪白的卧室墙壁,缓缓滑下,捂住头,修长的手指交握,指节因用力,而被捏得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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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小鱼儿,PlanA不行那我们就实施PlanB。”
依然是盛昭小姨家。
铺着法式棉麻碎花桌布的长桌上,盛昭一边在开着暖气的屋里,咬着快要化了的冰棒,一边将从卧室内拿出的、之前写的那叠计划书拍到桌上,丢给许知鱼一只笔,含糊不清道:
“把不能用的计划全划掉,看看还剩什么。”
“还有,”盛昭将冰棒从嘴里吐出来,大眼睛乜了许知鱼一眼:“下次要做什么事情跟我提前打声招呼,你出息了啊,还敢瞒着我。”
许知鱼拨开笔帽,举手作投降状:“一定一定。”
盛昭满意地用被冰棒的水液滴到的黏乎乎的手,蹭了下许知鱼的脑袋,“乖。”
“乖个屁!”许知鱼瞬间炸毛,“我昨天刚洗过头。”
盛昭一脸无辜:“那你今天再洗一遍?”
许知鱼:“……呵呵。”
许知鱼懒得再理盛昭,索性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几张薄薄的计划稿上。
快速浏览了一遍,许知鱼将计划稿放下,面色却越来越黑,手起笔落,“刷刷”地将几乎整页文字都划光了。
“你这写得什么鬼玩意儿,全过时了。”
“哪有?”盛昭抗议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剩余的稿子从许知鱼的魔爪中解救出来:“这上面不是写了很多关于确定许应年身份的方法吗?当初还是你跟我一起想的。”
许知鱼绝望地伸手,整个人趴在桌上,声音闷闷地从桌面传来:
“所以我说过时了啊!我现在可以很确定他一私生子的身份,你不知道他跟我见面时有多嚣张,还威胁要报警告我私闯民宅……”
许知鱼有些抓狂地抬头,转向一旁吧咋把咋很欢地将最后一点冰渣吃进肚里的盛昭,“你刚刚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难道一条冰棒比我的事更重要吗?”
“你知不知道,作为朋友的前提基础是互相信任?”盛昭的大眼睛乎闪乎闪,埋怨道:“我有在听,倒是你,一点信任都没有给我。”
许知鱼犹疑地盯着他一阵:“真的?”
盛昭将吃得干干净净的冰棒杆子“啪”的一下折断,非常有骨气地打包票:“如果是假的,我就跟这东西一样下场。”
“嗬,”许知鱼嘀咕道,“那你还有什么可以对付许应年的办法?灭灭他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