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熹微阳光爬上窗台,树间鸟雀叽叽喳喳。
裴澈睁开眼睛,瞧见一棵萎靡的盆栽在光里耷拉着。
晃晃眼。哦不是盆栽,是贺朝觉。
这是怎么了?
裴澈疑惑地伸出手,本能地摸了摸爱人没有血色的脸。
下一秒,宿醉前的记忆纷纷涌上来,青年手一顿。
贺朝觉熬了一夜,双眼通红刚迷糊着了,突然感觉脸颊一热,手掌轻抚过脸侧。
阿澈?
他下意识抓住爱人要撤回的手蹭了蹭,睁眼惊喜:“阿澈,你醒了?头疼不疼?”
裴澈复杂地看贺朝觉一眼,六年龄的情侣对杯耿耿在怀,挣开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我没事。”
阿澈讨厌见到他,讨厌碰他。
贺朝觉瞬间很受伤,不想提起自己昨晚听见的对话,咽下难过,顺势松开裴澈。
端起床头的杯子,眼巴巴:“阿澈,喝醒酒茶。”
圆润的马克杯不是那只,但看得裴澈心里发闷,他沉默着几口饮尽,垂眸问道:“我怎么在这?”
他昨晚不是和谢以寒喝酒吗?
贺朝觉没意会到这层,直接跳到阿澈昨天早上说要搬到楼上去住,自己又把人放到了主卧,心虚之余有点害怕:“……阿澈还是要去楼上吗?我都听阿澈的。”
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不是……”谁问楼上了。
提起楼上连着露台的房间,想到前几天夜里才见过那个正常的贺朝觉。
裴澈一秒闭嘴:“……”更烦躁了。
老婆神色恹恹,贺朝觉不知道怎么才好,想了想,委屈巴巴去拉裴澈的手:“老婆,你是不是很想我快点恢复记忆?”
嗯?听到记忆,裴澈刷地抬头。
贺朝觉心里更酸了,老婆是真的很想让那个人回来。
如果是他的愿望,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闭闭眼,贺朝觉心一横,掏出自己的手机,三下五除二把屏保换了。
裴澈猝不及防,瞧见原本那图,红色墨汁勾勒出神鬼莫测的复杂图案。
约摸是张朱砂黄符。
“???”
裴澈:“……你干嘛?”
他疑问刚落,“叮”地一声,枕边的手机响起来。
打开一看,贺朝觉在某信给他发了一张黄符图片,没看错的话,就是刚刚换掉那张。
裴澈和赛博黄符大眼瞪小眼,一时觉得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对。
“……这是什么?”
贺朝觉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能让阿澈知道这是超度亡魂的往生咒。
如果阿澈选择让那个人回来,就送他走吧,他会先扫清隐患,此后即使往生,他也会永永远远盯着……
即使往生……
贺朝觉手一抖,撤回了一张黄符。
打死也不一个人去往生。
“阿澈,这个是平安符,样式你喜不喜欢?”
裴澈总觉得哪里不对,情绪过于跳跃,狐疑道:“……没看清。”
贺朝觉飞快:“那就不看了,丑!等我找到好看的!”
裴澈:“……”
被这么一打岔,什么情绪也接不上了。
上次马克杯,也是说丑,要再做好看的送他。
满眼赤诚的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和失忆前的贺朝觉一模一样。
裴澈喉咙发干,不自觉问出来:
“之前那对马克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什么?贺朝觉瞳孔一缩,怎么突然问这个。
裴澈语气不带温度,突然很希望面前的人能否决自己:“你记得那对马克杯是送给谁的。”
贺朝觉睫毛巨震,垂眸没有说话。
很好。
裴澈心凉了。
他掀开被子从另一侧下床,绕过床尾径直朝门边去。
贺朝觉猛地扑上去,拉着他眼睛都吓红了:“阿澈,那对杯子是……是送给你的!”
*
裴澈垂眸看着宣发计划,状似认真。
一边小陶看出来他在走神,推推眼镜,轻咳一声:“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裴澈回过神,捏捏眉心:“抱歉。”
他忍不住想早上的事,一句“送给你的”让整个马克杯事件迷雾再起。
结婚三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贺朝觉为人正直,从来不屑说谎,他可能会善意地隐瞒一些事情,但正面得到的答案绝对可信。
六年前亲手做的情侣杯,送给三年前初识闪婚的自己……
但他根本不记得和爱人曾经有过交集。
裴澈摇摇头,把这件事从脑海中暂时清理出去,仔细看完小陶指定的宣发计划。
手指停在其中一行上:“你建议把T城四中作为一站?”
小陶淡定点头:“四中是老板你的母校,一百二十周年校庆受邀回校,很适合顺便办一场主创见面会。”
裴澈点点头。
一边的小陶却没说完,眼睛稍微一转,飞快补上一句:“可以把贺总也带上。”
裴澈:“???”
“我带他干嘛?他又不——”
“贺总肯定也在受邀校友之中吧。”
……
十分钟后,裴澈看着某度百科页面发呆。
他们第一次见面在酒会上,介绍人只浅浅说了一句“你们还是校友呢”。
裴澈一直只当贺朝觉也是A大毕业解读,没想到这个校友,指的还有高中也是校友这一层。
贺朝觉比他大三岁半,高中毕业的时间只比他早两年。裴澈心脏不禁砰砰跳动,也就是说,他们有一年都在四中。
他和贺朝觉,是不是曾经见过?
*
贺朝觉黑着脸看文件,一上午不仅把洽谈纪要和财报看完,还翻出了三年前的日程表在看。
三年前,那个人先是对接收购未果,又通过股权质押融资等方式快速获取了大量流动资金,正是之后注资到裴父公司,解决周转危机的同一笔。
其中最大的疑点是,这些事情发生在他和裴澈结婚前一个月,那时候他们甚至还没见过面!
贺朝觉冷冷翻过一页日程,坚信那个人早有预谋。
处心积虑设计夺舍,探听模仿裴澈喜欢的口味,还做了一对情侣对杯……
不是早有预谋,总不能是暗恋吧!
想想那人把阿澈折磨成什么样,贺朝觉心里恨得发疼,自己绝不可能是什么虐恋故事里的炮灰!
李特助战战兢兢地进来,放下一杯咖啡。
贺朝觉顶着黑眼圈,哑声问:“这是全部的日程表了?”
李特助点点头,贺朝觉继续埋首苦翻。
一直翻完两个月的,没看见什么异常的点。
不可能。贺朝觉目光黑沉靠坐在转椅里,觉得忽略了什么关键信息。
余光扫过桌面上的日历,有些时间被红叉叉掉。
贺朝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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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激灵,迅速将整本日程表翻了一遍。
他手指日程中间的缺页,语气凉凉:“这一周周二,为什么没有记录日程?”
李特助看了一眼,皱眉思索,蓦地想起来:“BOSS,这天你见义勇为,送一个突发疾病的路人去医院,推了所有工作陪护一天!”
陪护一天?贺朝觉怀疑抬头,三年前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听起来怎么像瞎编的?
李特助兴高采烈:“就是这么巧,这个人,就是裴先生的父亲啊!”
什么?
贺朝觉心脏一揪。
三年前,裴父犯病,公司资金周转不灵,裴澈中断学业回家,随后被以资金为要挟强取。
而在那人和他见面的前一月,账面上恰好凑齐了充足的流动资金。
种种巧合,指向一个极为肮脏的猜测。
贺朝觉两眼一黑,如坠冰窖。
*
裴澈收工出来,就看见贺朝觉在片场外面徘徊。
男人眉毛皱得死紧,五官攒成一团,步履很是沉重,就好像背负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哼。
裴澈故意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
贺朝觉一惊,条件反射跟上,“阿澈”地叫了一声,又垂着头不说话。
裴澈气他瞒着自己这么大一件事不说,干脆也不理他,几步跨到车边,转身抱胸,整暇以待。
一个错眼,“砰”一下贺总撞车门上了。
“……”
裴澈反应不及时,好在贺朝觉撞得不重。
见男人呆呆转过来,裴澈眼波一转,睨过去:“什么动物阿澈阿澈地叫?”
“啊?”贺朝觉眨眨眼,“阿澈?”
裴澈狠狠戳了下他的脸,拉开车门:“进去吧,别叫了。”
……
到了家,小餐厅收拾得齐整,里面是裴澈嘱咐刘嫂做的一桌菜。
家里就他们俩,裴澈换衣服洗手坐到桌边,一双凤眼斜斜地看贺朝觉:“不过来?”
贺朝觉期期艾艾地坐下,离裴澈有点距离。
裴澈挪动椅子贴近他:“干嘛躲这么远?”
贺朝觉:“……我不配。”
糟糕,说漏嘴了。
“???”
裴澈捏着爱人的脸转过来:“你最近是不是又在策划什么有的没的?”
“哪里不配了?”
手指描过男人深刻的五官:“长得这么俊。”
把形状好看的薄唇捏成鸭嘴:“就是不诚实,哼,瞒着我什么了?再不交代真的不原谅你了。”
原谅……
贺朝觉忍着战栗,努力不要想那个人控制自己的身体对裴家做了什么,根本没法原谅。
他视线贪恋地卷过青年眉眼,良久,下定决心:
“阿澈……我有话和你说。”
这还差不多。
裴澈嘴角微翘,眉眼间清凌凌的,带着点劲劲的神彩:“交代吧。”
贺朝觉垂眸避开裴澈的视线,声音涩然:“阿澈,你不是很喜欢导演吗?等这部戏拍完,你就去读书吧。”
“伦敦电影学院的导演系,我已经联系好了导师,你潜心准备作品集,可以赶上明年秋季入学。”
裴澈心头只有六个点可说。
“……”
缓了几秒钟,他终于从龟裂的表情里找回一个冷笑:
“哦?你联系的这位导师,不会正好是伊恩·赫尔曼老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