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望山观我
    容晚同夙昼对招间,灵力波动间,死斗场的灵烛猛烈晃动,数只低阶的妖精心神迷晃,难以站立。

    一道白光划过,容晚扣住夙昼的脖颈,低声道:“闭息。”

    夙昼眼中尽是诧异,却不曾怀疑容晚,依言照做。

    “咔哒”一声,全场哗然。

    “薛辞”死于“白衣”之手。

    三眼妖精张着大嘴愣神了许久,颤颤巍巍地上台,摸过薛辞灵脉,道:“白、白衣胜!”

    它满脑子全是,亏本了!一百万灵石翻二十四番……

    随即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死斗场上赢者为尊,至于所谓的“薛辞”尸体,和那只虎妖,容晚一并带走。

    临走时,六手妖精拦住她,道:“白衣,为免生事,也好叫这些长舌的闭嘴,拿出一成打赏,死斗场所有人自然守口如瓶。”

    容晚淡淡道:“哦。”

    随即身形一散,全场俱是目瞪口呆。

    不及一刻钟,成千上万道传音、文书自死斗场发往三界。

    一夜之间,无人不知白衣。

    -

    “君上,我们不拦吗?”乌卫询问身侧面色晦暗不明的褚尽欢。

    他隐匿身形容貌,随容晚来此,却没成想撞见这一幕。

    那一夜,褚尽欢来此看夙昼死斗,却撞见容晚和衡游。不是他们未曾隐匿好,而是衡游说话的腔调他太过熟悉。

    当时靖安太子未死,他要夙昼刺杀薛辞,自然要在那夜拦下容晚。

    “拦什么拦。”褚尽欢的语气有几分慵懒,他拢好身上的大氅,冷声道:“太子薛辞假死一事,本君要三界无人不知。”

    褚尽欢沉思许久,似是要透过玄铁护腕,注视着那道存在几百年的不晴剑痕。

    “放出消息,白衣乃上因界上仙。”褚尽欢本意在添火加油,而非置容晚于死地,又道:“不得说出是容晚。”

    上因界男仙女仙各占一半,同容晚身形相似者不在少数,至于实力,姿势无人能敌。

    但以白衣的实力来论,上因界数位上仙可达。

    上因,褚尽欢记得是许多年前。他得知容晚受百道天罚,他一时怒而冲天,直入上因宫。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递一道拜帖给容皓。”褚尽欢沉声道,“事关容晚,我要立即见他。”

    “是。”乌卫应道,见褚尽欢伸手,恭敬地将一颗留影珠递上。

    褚尽欢犹豫再三,拿过那颗珠子拜会容皓。

    珠子被他一路攥在手里,轻飘飘一颗,褚尽欢却觉得千般重、万般重,重到他不能呼吸。

    一入上因宫,容皓眉目冷淡,道:“戮君因何入我上因?”

    往日里,褚尽欢必定出言不逊,同他驳斥,但今日……他忍下不快,五指微张,那一枚留影珠落入容皓书案上。

    “我以此珠为挟,”褚尽欢忽视掉眼前容晚的影子,道:“要上因北域十三州。”

    “戮君好大的口气。”容皓嗤笑道。

    可褚尽欢似乎势在必得,容皓一探留影珠,大怒:“褚尽欢!你居然——”

    “首座给?亦或是不给?”

    褚尽欢站着忽然有些犯困,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催促道:“本君乏了,不如便三界皆知罢。”

    “你……”容皓捏着那颗留影珠,知此珠必然不止一颗,褚尽欢手握把柄不止这一件。

    他应承下来,不曾尽随人意,“月末,本座借调北境兵力前往中域,仅此而已。”

    “不够。”褚尽欢不满他的条件,层层加码,“撤边防大阵。”

    “不可能!”容皓怒道。

    上因边防大阵一体同脉,不可能只撤北境,若是全撤,落乌大军长驱直入。

    “那,本君只好将白衣真身告知三界,第一上仙容晚挑起三界战事。”褚尽欢一句一句刺中容皓的软肋,“依律当诛,剔仙骨,灭仙身,不入轮回……”

    他每说一句,便觉心痛一分。

    “褚尽欢。”容皓本以为他有多大的筹码,至此神色、声音缓和不少,“你不会这么做,本座只撤兵力不撤阵。”

    “为什么不会?”褚尽欢似是在证明自己,“我同容晚决裂已久,还会顾她性命吗?”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容皓但笑不语。

    许久,褚尽欢淡淡一句:“成交。”

    他离去之后,容皓身形不稳,紧紧握住了椅上的龙头,他——险胜。

    以晚晚为筹码的赌注,他险胜。

    “绯泉。”容皓唤道,他大笔一挥,亲自拟招,一连两道。

    第一道借调北境兵力。

    第二道则是容晚亲守北域十三州。

    绯泉一一盖过玺印,惊道:“首座,您如此行事,上仙会为难。”

    沉默良久,久到绯泉以为容皓不会回答,容皓回道:“我坐这个位子,只得如此。”

    我想保她,只得如此。

    容皓思及容晚,忽道:“你妹妹自容晚走后入军,如今至哪一仙职?”

    “至战神副将。”绯泉熟知容皓心性,随即跪地,近乎嚎哭般哀求道:“首座,北境若失守,守将畏罪,要么殉城,要么战死,求首座绕过碧落。”

    “你说笑了。”容皓自高台而下,扶起绯泉,道:“我只是想让她陪陪晚晚。你知道,我同晚晚不如你与妹妹亲昵。”

    绯泉心如死灰,然只得跪谢。他目送着容皓一步步走出宫门,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碧落得知这一消息时,喜过于惊。她一直想去陪着容晚的。

    哪知绯泉大怒。各中缘由他不能仔细相告,只道:“长兄为父,我为你定下一门亲事,他与你同是战神副将。”

    他与他的家世门楣能保你在上因平安无忧。

    “我不嫁!”碧落惊道:“哥哥!这里是上因,不是人间界,那些伦理纲常统统不作数!”

    绯泉不予理会,碧落稳住心神后,趁着绯泉去上因宫侍书,同容晚传音。

    而后,碧落花了十万余灵石,以最快的传送阵印直达人间界。

    -

    同夙昼回人间界后,容晚送他入室,临走时,嘱咐道:“我不在时,照看好薛沐,。薛铎心性不正,他可能……小心刺杀。”

    夙昼一并应下。

    容晚独自去了一趟禁狱,递交虎妖时,听见仙官闲聊道:“白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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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白衣和十年前破禁狱诡道的是同一人吗?”

    见容晚笑而不语,仙官问她:“上仙如何看?”

    “是吧,”容晚笑道:“也许是吧。”

    出上因界时,容晚想起还未曾拜会衡廷肃,转道去了书灵阁,可惜衡廷肃前往上因宫议事,她便不再逗留。

    至于容皓,她不想见。

    “上仙!真是巧极了。”绯泉冲她赶来,遥遥一拜,比过往的每一次都要诚挚,“上仙,首座急诏。”

    容晚接过一看,问道:“为何突然要我去守北域?可是上因出了什么事?”

    绯泉点头,却避而不谈,又是俯身一拜,请求道:“我知晓碧落前去寻您,还望您往后关照于她。碧落不甚聪慧,灵力术法不过般般,偶尔糊涂,还请您多包涵她。日后……若是日后有合适的便请您帮她寻一门好亲事,若是她愿意就罢了。若是不愿,一人也能自在,如若她想跟着您,请您万忘不要拒绝。”

    “是容皓吩咐你做什么一去不归的事吗?”容晚心思细腻,见绯泉情真意切,不免生疑。

    “并未。”绯泉又是俯身一拜,道:“上仙日日忙碌,我又知上仙志不在上因,人间界那些日子真是令人怀念。”

    “是。”容晚一笑,俯身扶起他,一字一句允诺道:“我知你怜爱妹妹之心,自当尽心力护她一世无忧。你可放心。”

    容晚转身欲走,经过绯泉的一瞬间,他提点容晚一句话:“此路甚远,上仙日后独行,当珍重。”

    那一个“独”字,绯泉咬字极重,他眼中泛起泪光。

    所谓深意,容晚自然明了。她回身向绯泉伸出一指,道:“我与你一指成契,允诺护碧落一世无忧。无论发生何事。”

    绯泉心中震撼,以指成契,唯十次尔,若违契约,天罚诛灵。容晚此举,他无以为报。

    同容晚成契后,绯泉忽道一句:“若是您做这上因首座,今时今日,可会不同?”

    “这话,往后不要再说。”容晚同他交情不深,仅有的关系便是碧落兄长。

    契约已成,她身形散去。绯泉失去气力跪倒在地,挣扎着起身,向着容晚离去的方向长拜不起。

    -

    几番细看手中急诏,容晚想,如若容皓当面给她,她一定会扔在他脸上。

    可惜,上因皆知,她要亲守北域。

    既是急诏,同落乌的战事不在近日,便在月下、月末。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掉人间界的麻烦,速回北域。

    这一战,容皓和褚尽欢必然暗中勾结。容晚不用细想,便能猜到褚尽欢这王八蛋肯定百般威胁,为落乌谋利。

    谋的是什么利?不是撤军,就是撤阵。

    一入人间界皇城,容晚以白衣的身份去见帝王薛弃闲,自然不能光明正大。

    她幻化分身,一半去寻衡游、夙昼,另一半夜探帝王寝宫。

    久闻不如一见。薛弃闲凡人身躯,仙丹续命也再难活命。

    可惜并不是病,而是毒。

    不是帝王一病不起,而是薛铎狼子野心,囚禁亲父。

    年迈病重的帝王回望容晚,淡淡一句:“白衣,朕知你想要这人间界江山。那你——用什么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