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如此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难怪裴执直到今日还在问元夕时的事情,他也在怀疑她。

    她有下毒害他的前科,那日她又正巧出府,正巧逃出永安城,楚婉也在那一日向裴执下了毒,所以他怀疑是自己在最后走之前向他射了一箭,今日他还未找借口检查她是否会射箭,或许日后会有这事,她需得提前防着。

    不过好在裴执现在怀疑的对象是小皇帝。

    阿宁双唇轻抿,也是凑巧了。

    她留了点小皇帝给的毒药就是为了寻找机会栽赃陷害,让他东夏皇室互相猜疑,可现在看来,东夏皇室之间不需要她来做这些,小皇帝已经恨毒了裴执,裴执也会在发现证据后第一时间怀疑小皇帝。

    微风轻拂,阿宁心上眼前皆清明一片,她从未如此清晰地看清前路。

    “姨娘?”

    知春唤了好几声阿宁才听见,才反应过来她在唤自己。

    阿宁眉头一蹙,比划道:“唤我……私下里唤我阿宁即可。”

    知春始终是裴执的人,听从裴执的命令,既然裴执下了令知春就会执行,没必要为难一个听命行事的人。

    阿宁话语中退了半步,知春不由多看她眼明白了她的意思,颌首道了声好,低声唤她一声阿宁,“是回飞雪阁歇息还是去松云居看看穆姨娘?”

    “太晚了,改日再去。”

    不知是走路太久还是站了太久,也或许是几个月戴着铁链留下的伤在作痛,阿宁的脚有些难受。

    她要回去整理一下信息,以几种方式保存下来,看是否能找到机会向外界传递消息。

    既明虽说永安城所有的西姜暗探都被清理干净了,阿宁也不得不承认,裴执若当真出手一定会下死手,但她依旧抱有一丝希望,裴执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将暗探全部清理。

    连她都不清楚永安城有多少西姜暗探,大公主长乐与廖太傅亲自掌管这事,以自己对她们的了解,他们单独一人都不可能知道所有的暗探,一定是分开记录的。

    永安城还有一个邵武,可如邵武所说,她若始终无法完全弄清楚他是否叛国,那她宁愿放弃这个人。

    即便他是邵武。

    她既然没走掉,那便要寻找机会为西姜做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阿宁看向路边上在黑夜中静静散发着光芒的灯盏,这东夏她早晚一日能走掉,若非活着离开,那便身死后魂归故里。

    长夜漫漫,可总有光能照亮她回家的路。

    次日一早,飞雪阁中来了一位熟人。

    商如兰站在门口笑得和蔼慈祥,向她行礼:“草民见过宁姨娘,贺宁姨娘喜。”

    阿宁问喜从何来。

    她说:“今日对比往日,便是喜。”

    她也清楚阿宁从前的处境,于今日相比,她认为这便是喜。

    阿宁本是面上没什么表情,缓缓勾起唇角问她:“商姐姐今日怎么来了?”她身边有知春,知春也更受裴执信任,还叫商如兰来做什么?

    商如兰吸一口气道:“王爷叫我来,让我跟在宁姨娘身边伺候,顺便将姨娘房中的丫鬟都教会,方便姨娘日后在府中行走。”

    她说话时表露出犹豫为难,这话当没说全,阿宁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家中有老母亲与儿女要照顾,从前离了几日都忍不住想念,怎会自己愿意来这王府中跟在她身边,日日被困见不得至亲。

    只怕以裴执的手段,威胁是少不了的了。

    话没说透,但两人眼神对望间都清楚明白。

    阿宁拉住商如兰的手,与知春道:“商姐姐劳你多照顾。”

    知春一愣,忙垂首道:“姨娘说笑了,而且……商姐姐虽年长于姨娘,姨娘也不可在人前唤其姐姐,她入了王府伺候姨娘,便是奴。”

    知春稍稍抬眼,向阿宁轻轻摇了摇头。

    商如兰立马道:“姨娘唤奴婢如兰便好。”

    这院中皆是裴执的人,知春知晓她并非长宁,还会稍稍同情她,私下里待她好些,商如兰也知晓,也暗中帮了她许多回,其余众人却不过是听命行事,若裴执问起来,只会如实回答。

    商如兰身份转换也很快,阿宁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便商量了每日下晌寻个时辰教院中的丫鬟们学手语,起码要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阿宁的意思。

    阿宁本以为这便是结束了。

    将晌午时,之前那位大夫却也来了。

    “王爷命我来为姨娘继续医治嗓子。”

    她检查了阿宁的嗓子,试着让阿宁开口说话,结果可想而知,她又稍稍改了药方,道是在地牢中时看得不那么清楚,现下看清楚了自是要调整下药方,好帮助阿宁早日恢复。

    她让人去厨房煎药,自己则是蹲下来让知春为阿宁脱去鞋袜。

    阿宁脚腕上那重重铁链套了几个月,留下了极明显的痕迹。

    她眉头轻蹙,“要完全清楚痕迹,只怕有些困难。”她只无意间这么低低念了一句,阿宁便清楚是裴执的意思,他要不留疤痕,也是为了日后她替代长宁,长宁替代她都不会被人发觉。

    可那铁链极重,她此前受伤时被铁链套住根本连挪动都难,后来出地牢那次也是拖着行走得极慢。

    之前没有医治处理过,如今想要去处这几个月累积下来的痕迹,谈何容易?

    大夫皱着眉头写完药方,向阿宁道:“我之前没准备这些药,需要让人去买药,需要研磨成粉。”

    知春接过药方道了声好离去。

    大夫站在阿宁面前不动,阿宁眨眨眼比划道:“要留下来吃饭吗?”

    听着商如兰替阿宁说话,大夫才抿了抿唇,道出真相:“王爷命我住在飞雪阁,直到治好姨娘的嗓子。”她语气平静如常,只是面上免不了表现出些许抗拒。

    可裴执的命令,不从便无法活着离开。

    听了这话,商如兰才连忙引着大夫要出去给她安排住处。

    “大夫如何称呼?”阿宁拉住商如兰,向大夫问道。

    “宋济。”

    院中忽然热闹起来,阿宁却忽地有些糊涂,若日后要让她换长宁,那见过她的人当越少越好,裴执安排这么多人在这飞雪阁中,就不怕日后有人走漏了风声?

    夏日的天越发炎热起来,阿宁晚间常在院中纳凉。

    裴执接连好些日子都没有唤她去问话,阿宁也乐得自在,在院中安心养伤,等脚上好些了她才计划着要出府去寻寻机会,也去看看穆苏。

    可没等她先去看穆苏,穆苏便先来看她了。

    下晌时烈阳正盛,穆苏身形比之冬日时看着消瘦许多,一身浅绿行在微风中,日光落在她身上照得她如周身笼着光芒的天上仙,她明明走在烈日下,却只看她一眼,便让人感感觉忘了炎热。

    “许久未见,宁姨娘近来可好?”

    她开口声音如春风拂过,温柔至极。

    阿宁只是点了点头。

    穆苏与她眼神对视片刻,忽而笑一声,“看来宁姨娘知道我来是有什么事,是我冲动了,王爷本也是不许我来见你,是我避开遇夏自行过来的,确实给宁姨娘添麻烦了。”

    她刚刚坐下便站了起来,向阿宁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叨扰了,只是还有一事相求。”

    阿宁正要说话,知春拉住她摇了摇头。

    “宁姨娘受王爷看重,那狐裘在王爷赏的物品旁当是最不起眼的,只是青狐裘是阿婉最贵重之物,还请宁姨娘好好保存,若哪日觉得碍事不想要了,还麻烦告知,我自上门来取。”

    她神色落寞道声打扰了,转身要走。

    阿宁示意商如兰拦住她。

    她顾自起身进屋去将那早已收藏起来的青狐裘取出,在这夏日里抱在怀中越发闷热,阿宁将这青狐裘递向穆苏。

    穆苏微愣,旋即垂眼一笑,“宁姨娘的意思我明白了,麻烦你了。”

    她正要接过青狐裘,阿宁却失笑收回手,在她诧异时重新将厚实的青狐裘递到她怀中,比划道:“这青狐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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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我之物,今日给你并非割舍,只是觉得你现下比我更需要它,你方才的话还给你,若是不需要了告知我,我自来将它取回。”

    商如兰轻声说着阿宁的意思,语气带着大姐姐的温柔,格外亲切。

    她说话时眉眼间染着浅淡笑意。

    穆苏神色微动,垂眼快速眨了眨,重重点头,“多谢。”

    “待我脚好些了我会来看望它。”阿宁继续比划。

    穆苏抬眼,眼中噙着晶莹,说话声音微哑:“好。”

    两人说罢话没片刻,穆苏刚刚行出飞雪阁的院子,遇夏便急匆匆跑了过来,阿宁听见她哭笑不得的声音,“姨娘刻意避开奴婢就是为了来这取这东西?”

    阿宁看向知春。

    知春咬了咬嘴唇,低声解释:“自先皇给王爷赐下两位姨娘,后院的事王爷便都交给了穆姨娘,穆姨娘本就与楚姨娘交好,楚姨娘犯了错,险些害了王爷,穆姨娘便也要跟着受罚。”

    她又看看阿宁。

    “叶侍卫说,楚姨娘没那个本事靠近王爷身边的人下毒,这其中还有别人的手笔。”

    既明没有明说,可明显都在怀疑是穆苏也参与了此事。

    商如兰缩了缩脖子,这种王府里的秘事她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惨,尤其是知道小皇帝要害王爷,而王爷又是摄政王后,她更加不想知道这些。

    她不过一介平民,被威胁了来王府伺候宁姨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更多的,她不想参与。

    只盼着还有一日能或者脱离王府。

    阿宁摇了摇头,比划一句:“她不会。”

    与穆苏接触下来,她几乎不会主动凑任何热闹,可以说是小心至极,至今也只有救楚婉那次冒失了些,做完也立马就去向裴执认错了。

    她今日来当时想问问楚婉的事情。

    可她哪里知晓呢?

    阿宁仰天长叹。

    她倒是想送穆苏个人情,回头也好借着穆苏行事,可她在裴执眼中不过是长宁的替身,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更何况,这王府中的所有事情都逃不出裴执的耳朵。

    白日里穆苏才来了,晚上裴执便命人来将阿宁叫了去,商如兰自觉不好找了借口没去,依旧由知春随阿宁一同去。

    阿宁进去时张管事正巧从里头出来,他见了阿宁退开半步行礼,阿宁顿住脚认认真真点头回礼,在张管事抬首前进屋去。

    屋里裴执闭眼单手扶额,在为什么事情头疼。

    既明也抿紧了唇站在旁边,见了阿宁两人进来才提醒裴执。

    裴执没睁眼,开口声音染着疲惫:“穆苏同你说了什么?”

    阿宁比划:“你不是知道?”

    他缓缓抬眼看来,问:“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他周身弥散着冷气般,阿宁觉得今夜的裴执有些不对劲,看着像吞了三斤火药。

    “我没打算帮她。”阿宁一五一十回答。

    裴执坐直身子,摆弄着面前的地图。

    “你可以帮她,但同时你要告诉本王,若官道平坦无遮掩,山道易守难攻,城门大开而山上旌旗猎猎,敌一千,你八百,若是你,你会从哪里攻入?”

    阿宁对视间唇角漫开笑意,甚至可以说算得上得意。

    她太清楚这是谁的作战手法了,甚至能大致猜出来这是哪个关口。

    她比划道:“你这是被沈明修骗了几次?连如何作战都不清楚了。”

    知春说着话时感觉裴执下一刻就要让人脑袋落地,大夏天的比寒冬腊月还要冷。

    裴执脸上面无表情,但眼底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偏偏阿宁还在继续比划。

    半晌知春都没帮她翻译,几道视线落过来,阿宁戳了戳知春,知春也不敢抬头说话。

    阿宁耸耸肩,大步上前拿过裴执的笔在他的作战地图上写下几个大字:

    “我不想帮她。”

    她不想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