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宁沅熙的话倒是点醒了宁楹泠,旁人说得再多,都不如她自己亲自去看来的放心。

    翌日清晨,天空吐露鱼肚白,朝霞满天,光芒辉映在大地中。

    因着姑母的缘故,宁楹泠轻而易举便进入到皇室园林避暑山庄中。

    远处群山环绕,恰如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绿色丝绸。清风带着晨露,有些许寒凉。

    周围被新绿的树木环绕,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让人甚是清新。宁楹泠看着拱桥之下那平静的水面,心有余悸。

    宫人清扫落叶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宁楹泠,“说起来李嬷嬷也是可怜。偏生两日前值守,本想着太后寿宴必然会得到太后的赏赐,不料却发生那样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宁二小姐落水,扰了太后的兴致。皇帝事母至孝,早早准备太后六十岁寿宴。却不料被搞砸了,那日值守的宫人全都被责罚了!”

    两个小宫女拿着扫帚,趁着大清晨人影较少讨论起两日前安国公次女落水一事。

    “依我说,那救宁二小姐的男子定是预谋已久!”

    阳光透过树木罅隙成为一道道细碎的光影,落在宁楹泠身上显得其整个人愈发柔和恬静。

    看着那两个小宫女后怕的模样,宁楹泠缓缓走了上前,“你方才说得可是真?”

    背后传来宛若清脆的声响,小宫女们后背发凉,刚转过身便看到宁二小姐冷不丁地站在她们身后。

    她面色莹白如玉,在天光的辉映下更是显得美艳动人。一双水润的双眸却是如同无尽深渊,望不到尽头,青黛色眉头中更是有难以融化的寒意。

    梳着双环髻的宫女未曾想着讨论的正主竟在自己身后,她低头惶恐不已,“宁二小姐听错了,奴婢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随口说说?

    宁楹泠见小宫女这般紧张,脸色微微缓和。她随手从头上取下一支流珠芍药金钗,金光闪闪很是刺眼。

    “那日事情发生得仓促,我也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可否请姐姐告知一二?”宁楹泠莞尔一笑,“姐姐生得这般艳丽,这支金钗甚是适合姐姐!”

    小宫女瞥见宁楹泠手中那支镶满了珍珠的金钗,阳光折射下,金钗美轮美奂让人移不开眼。

    又听到宁二小姐唤她姐姐二字,两人关系霎时间拉进。小宫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笑着将金钗接过,“宁二小姐想知道些什么?”

    宁楹泠看了眼被微风吹起无数涟漪的碧绿色湖水,荷花随风摇曳散发着阵阵清香。

    她蓦然想起被冰凉湖水吞噬那日,刺骨,羞愧,恐惧。

    思及此,宁楹泠脸色微变,“我想要知晓姐姐为何要说救我那男子预谋已久?”

    因为此事?

    小宫女接过宁楹泠手中那支金光熠熠的金钗,解释道:“那日原先是奴婢当值。只是奴婢身子不适,这才让人代替奴婢。”

    “只是到底是太后娘娘寿宴,奴婢唯恐出了什么岔子。便在一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太后娘娘的寿宴邀请的都是达官显贵之人,奴婢不敢说全部认识,但知晓绝大多数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

    避暑山庄乃皇帝孝敬太后特意命人修建。自从十年前建成以后,太后寿宴便都在避暑山庄举办。

    这小宫女年纪不大,却是在避暑山庄当差许久。对宾客们的身份自是清楚不过。

    小宫女润了润嗓子,继续道:“然而,那日救二小姐的那位公子却极是面生。奴婢从未见过,但因着他容貌出众,所以奴婢印象极深……”

    说到此,小宫女脸色不禁红了起来,连同朝霞映落的红光也难以媲美。

    宫女们亦是人,难免会有七情六欲。就连见惯京城中俊俏男子容貌的宁楹泠,在见到燕陵潇之时亦是为之惊艳。

    小宫女会对燕陵潇印象深刻,乃人之常情。

    “不过让奴婢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公子来到避暑山庄以后,目光未曾离开过二小姐。二小姐在拱桥上驻足赏花,那公子就跟着二小姐身边。对了!”小宫女想起什么,神情严肃。

    宁楹泠听着她的话,心中俨然有了几分判断。

    先前缓和的面色又渐渐沉了下去。

    “那公子跟在二小姐旁边之时,很是紧张。像是早早便知晓二小姐会落水一般。在二小姐落水以后,那公子不似旁人看热闹,即刻跳到水中,亲自将二小姐救了起来!”

    小宫女又补充道,“奴婢记得,当时皇后娘娘已然命人找寻会水性的仆妇。可不知为何,那公子却像是未曾听见一般……”

    少女娇小的手不禁揉成了一团,连同尖锐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也未曾察觉到痛楚。

    原来姑母与宁沅熙说得并没有错。

    由始至终,燕陵潇接近她都不安好心。

    这一场婚事,竟是被人谋算了!

    ……

    安国公府张灯结彩,府中的下人们井然有序。今儿乃宁二小姐大喜之日,众人脸上皆挂满了笑容。

    虽说姑爷非二小姐心仪之人,但成亲到底终究是人生大事。下人们也衷心希望二小姐能与姑爷修成正果。

    大红灯笼高高挂,芳华榭四周都贴上了鲜红色的喜字。宁楹泠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照映着拔步床上崭新的喜被,面色却是冷得渗人。

    “今儿是小姐的大喜之日,小姐开心些!”辰砂整理宁楹泠的裙裾劝道。

    自打从避暑山庄回来以后,二小姐的脸色便一直这般冷。

    看到厢房内到处皆是大喜之物,二小姐望着望着竟流了泪。

    宁楹泠望着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容貌倾城。身穿凤冠霞帔,本应是喜气洋洋,奈何她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所幸因着是燕陵潇入赘宁家,礼仪并不似旁的世家大族繁琐。宁楹泠坐在拔步床中,这么一坐便是到了夜晚。

    繁星点点,落在窗牖旁的海棠花,海棠重重花瓣中已然被露水打湿。

    水光折射,装载着夏夜的美好。

    屋外喧闹的吵杂声渐渐停歇,直至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过来。

    星罗听见以后,开口道:“二小姐,姑爷就要来了。奴婢这就将红盖头为你盖上!”

    红盖头放在床榻上,上面用金丝勾勒出鸳鸯戏水的图案。宁楹泠看着上头的鸳鸯,冷笑道:“不必了!”

    星罗与辰砂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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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楹泠执意如此,拗不过她。又听见燕陵潇的步伐愈发逼近,两人唯有退了出去。

    待她们走后不久,便听到“吱啦”一声,大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映入眼帘的则是身穿喜服的燕陵潇,星光璀璨,辉映在男子身上,宛若妖冶的烟火。

    宁楹泠坐在床榻上,冷冷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年身影颀长,星光的照应下在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斜影。

    清隽的脸上被一层淡淡的红晕所覆盖,见到未曾披着红盖头直勾勾盯着他的宁楹泠,少年乌黑发亮的少年闪过一丝惊讶。

    少年身上散发着的木兰香悄然而至,宁楹泠眉头微蹙,似笑非笑地问道:“今日成亲,你可曾欢喜?”

    面前的少女容貌依旧惊艳,在摇曳红烛的映衬下,肤若凝脂,气质出尘。然而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与那日在月华堂相见的截然不同。

    “成亲毕竟是人生大事,也该欢喜!”燕陵潇回道,唇角却不自觉微微扬起。

    如此想来,他确实欢喜。

    宁楹泠冷哼一声,“是啊,人生大事这般隆重,你又有何不欢喜?只是,我却不欢喜!”

    空气像是静止住了一般,唯听到彼此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燕陵潇,你入赘宁家到底想要什么?”宁楹泠率先打破僵局。

    荣华富贵?滔天权势?名声大噪?美人在侧?

    亦或者,全部都要?

    宁楹泠看着沉思的男子,眸中的厌恶之情更是溢了出来。

    情深义重,两心相悦。

    燕陵潇心中暗念道,然而看着宁楹泠的模样,他只道:“二……娘子多虑了!我什么都不想要!”

    口是心非!

    宁楹泠看着他怔怔站在大门那处,风声鹤唳,将他衣角卷成一团。

    “不知你可曾知道地锦?”宁楹泠望向青黛色墙壁上攀爬着的地锦,在黑暗中抓牙舞爪令人厌烦。

    燕陵潇颔首,“地锦乃人们口中常称的爬山虎。植根于泥土,脆弱无比,却是有着爬上云端的志气,善于找寻一切机会。只为能与参天大树一比高低。”

    宁楹泠笑了笑,看着如同换了个人的燕陵潇。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燕陵潇穿起上好丝绸的喜服,更是有着超凡脱俗的气质。

    她不可置否,燕陵潇容貌着实出众。

    但这并非能宽恕他的所作所为!

    “我从前也甚是欣赏地锦!”宁楹泠走到窗牖旁边,望着那伺机在黑暗中生长的地锦,缓缓道:“地锦出身泥土,有着攀比云端之心,着实让人钦佩!”

    “奈何!”她转过身,美目化作寒刀朝着燕陵潇刮去,“在攀爬过程中却是不择手段,行迹卑劣。以至于原先完好无损的墙壁,因着而变得残缺破损。”

    “你说,这地锦是不是该除去?”

    晚风阵阵,地锦随风摇曳,在黑暗中娇嫩的绿叶竟如同锐利的爪牙,散发肃杀之气。

    “地锦实则并无害人之心,一切乃天性所然。秋后就如同昨日黄花,不过是片刻烟云。虽如此,来年却化作春泥,滋养万物。娘子又何必步步紧逼?”燕陵潇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