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宁楹泠在燕陵潇的脸上看到有几分姜庭屹的影子。
那一声声娘子,恰是姜庭屹轻声呼唤她。
清风拂晓,吹散额角的碎发,带来一阵酥麻。宁楹泠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男子,更是厌恶到极致。
他凭什么亵渎姜庭屹在她心中的样子?姜庭屹或许不喜欢她,但至少不会如同他一般谋害她,陷害她。
有那么一瞬,宁楹泠甚是恶心。为何这个卑鄙小人竟有几分长得像姜庭屹?
可姜庭屹却绝对不会如他一般,千方百计只为贪图荣华富贵,跻身权贵之家中。
“够了!”宁楹泠打断燕陵潇的话,冷冷望向他,“你莫要以为,入赘宁家就当真成了我的夫君!”
燕陵潇愣在原处,任由呼啸的夜风略过全身上下,将心底仅存的温暖一带而过。
看着摆放在琴瑟和鸣案几上金红色鸾凤纹合卺酒杯,宁楹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绝对不要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你应该清楚,你我能成亲,不过仰赖你在荷花池中救了我!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会与你白头偕老。”宁楹泠想起了姑母的话,心中的底气更盛。
“难道娘……宁二小姐先前说的话全都不作数吗?”燕陵潇抿了抿唇,落寞问道。
脑海中赫然浮现在月华堂与燕陵潇初见那日,星光初现,清风徐来,两人头一回直视对方。
宁楹泠自是清楚记得,那日她亲口许诺道:“或许我两做不到两情相悦,但婚后我定然会与燕公子相敬如宾!”
前去避暑山庄前,她是真心希望她能与燕陵潇相敬如宾。
不求与别的夫妻一般,恩爱有加。但愿两人在岁月中亦能燃烧起些许烟火,这便足够。
偏生让她知晓,她所谓的恩公不过是一个满口谎言,唯利是图的小人罢了。
傍上宁家这颗大树,以后在京城中自是容易的多,他燕陵潇当初不就是因着这才谋算了她吗?
宁楹泠甚至怀疑,那日将她挤下拱桥的,亦是燕陵潇所为!
“自是不算数!”宁楹泠不假思索回道,面前高大挺拔得宛若巍峨泰山的男子在她面前为之一颤。
可这并没有让宁楹泠心软,她走到燕陵潇面前,上下扫视了一圈,“你今日的一切,是如何得来,你最是清楚!难不曾,还望奢想更多?”
燕陵潇听到一声声讥讽,一声不吭将头顶上用东珠镶嵌的玉冠取了下来。
宁楹泠看着他还想着将身上宁家赠予之物取下,连忙制止了他。
“燕陵潇,你胆敢发誓,你没有算计我?”宁楹泠将他取下的玉冠放在一旁,冷冷问道。
星光忽而黯淡,夜风透过窗棂吹了进来,将烛台上的红烛吹得晃动。灯光忽明忽暗,只看到男子低垂亮如鸦羽的睫毛。
沉默片刻,却始终得不到燕陵潇肯定的答复。宁楹泠知晓,他心虚了。
愈发靠近,少年身上散发着幽香的木兰香愈发明显。宁楹泠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她竟是会这般讨厌木兰香。
“罢了,发誓不发誓,俨然不重要!”宁楹泠回到床榻上,待木兰香逐渐淡下后才道,“反正,夫妻是做不成的了!但碍于宁家颜面,我不会休了你。”
“既然你千方百计想要搭上宁家,我自会圆你心愿。在芳华榭,你我二人皆以主仆相称。在外头,你我才是表面夫妻,懂了吗?”
“一切全凭二小姐做主!”燕陵潇双手作揖,看不出脸上的神情。
夜色暗涌,时候不早了。宁楹泠望月华堂那处望去,灯火通明。想来安国公和周氏等人依旧放心不下。
心中甚是酸涩,但想起拜天地之时安国公和周氏欣慰的笑,宁楹泠实在不愿强硬将二人从美梦中拉回现实。
水润的双眸不知何时蓄满了泪花,宁楹泠伸手擦拭眼角的泪珠,指着地板道:“为免让爹娘担忧,日后你便睡在地板。”
“奴才明白!”燕陵潇很快适应身份的转变。
夜半时分,繁星躲进云层中。厢房中瞬时间伸手不见五指。
宁楹泠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睁开眼适应夜色后。她往地板那处望去,窗牖不知何时被夜风吹了条缝隙。
虽是初夏,但夜风却难免有几分寒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着实尴尬。
又因着想着苛责燕陵潇的缘故,宁楹泠并没有给他枕头被褥。
听着少年平稳的呼吸声,宁楹泠别过头,不再关注他。
如今这样,也是燕陵潇自食恶果罢了。
少女用红色并蒂莲蚕丝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再理会。
……
翌日清晨,星罗端着一盆清水推门而入。正好看到了面前的一幕。
只见宁二小姐睡在拔步床上,而她身边却是空无一人。
星罗正感到好奇,直至在地板上看到燕陵潇的身影。地板寒凉,燕陵潇身上除却一身喜服,再无床单被褥。
“二小姐,这是?”星罗不解地问道。
燕陵潇面色苍白,听到星罗的动静以后苏醒过来,随后小步走去里屋。
宁楹泠被星罗的动静所惊醒,睡眼蒙眬之际只看到燕陵潇走去里屋的身影。刚睁开眼,便看到星罗诧异的样子。
待一番梳妆打扮以后,星罗这才从宁楹泠口中得知真相。
因着星罗与辰砂是宁楹泠的心腹,宁楹泠并没有避讳她们,“正如你们看的那样。我与他,并没有夫妻之实。”
辰砂脑海中当即想到了姜庭屹?难不成二小姐因着姜公子的缘故,所以才这般折煞姑爷?
“他只是面上是我夫君罢了!实际上不过是芳华榭的奴仆,你们日后若是有什么粗活累活尽管使唤他。”宁楹泠不以为意道。
昨夜翻来覆去,她算是想明白了。若是将燕陵潇当做芳华榭的奴仆,这还算勉强自然些。
星罗一脸担忧,“可若是让老爷夫人知晓的话,这该如何?夫人方才还请人来问,二小姐何时去请安呢?”
安国公夫妇只望宁二小姐平安顺遂夫妇和睦。若是让他们知晓,宁二小姐过得不畅快,心中定然不悦。
周氏甚是疼爱宁楹泠,一般都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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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安。但如今却不同,宁楹泠成亲了。那头一回自是要重规矩。
宁楹泠不耐烦地往里屋瞥了眼,燕陵潇正好换了一身月牙色竹影锦裳。他站在那处,阳光落在他身上,自是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二小姐,奴才准备好了!”燕陵潇从里屋走了出来。
昨夜睡觉前,宁楹泠千叮嘱万嘱咐,第二日要给父亲母亲请安。
这么看来,燕陵潇还算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在星罗与辰砂的震惊中,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芳华榭。
一路上,两人皆不发一言。宁楹泠余光瞥向身后的燕陵潇,“待会见了爹与娘亲,你可知晓要做什么?”
燕陵潇点了点头,回道:“昨夜二小姐吩咐,奴才自是记得。”
还算是聪明!
还未走到月华堂,周氏便大步地走了过来。宁楹泠看着周氏的身影,连忙将手挽在燕陵潇的手肘上。
周氏走近以后,看着女儿亲昵地挽着燕陵潇的手,脸上笑意更甚,她笑眯眯道:“潇儿可还习惯?岁岁睡觉最是闹腾,可是很受罪?”
宁楹泠心头一惊,她瞥头望向燕陵潇,脊背竟不自觉出了一层汗珠。
燕陵潇该不会出卖她吧?
“娘说笑了!”燕陵潇脸上浮现出浅笑,开口道:“岁岁睡觉时甚是乖巧。”
娘?岁岁?宁楹泠挽在燕陵潇手臂的上的手指轻轻一颤,不可置信看向燕陵潇。
只见他脸上很是自然,并无有半分做作的模样。
似乎昨夜自称为奴才的人并非是他一般。一夜之间,他倒是习惯了?
周氏更是没有想到。听着燕陵潇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宁楹泠乃青梅竹马呢。
若是旁人见了,还不清楚他二人乃是因着落水一事被迫成亲。
看着两人很是亲近的模样,周氏脸上笑意更甚。
走至正厅以后,安国公坐在主位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
宁楹泠的手轻轻触碰着燕陵潇的手肘,燕陵潇当即开口道:“岁岁稍等!”
周氏与宁楹泠茫然望去,只见燕陵潇将飘落在宁楹泠乌黑柔顺青丝上的桃花取了下来。
“许是方才风大,这才让含苞待放的桃花落了下来。”燕陵潇将那浅色的桃花放在手心中,爱怜地说道。
安国公肃穆的神情这才松缓下来。然而宁楹泠知晓,安国公定是不会这般轻易相信。
她拉着燕陵潇坐了下来,娇羞道:“女儿昨日见了夫君,竟觉得一见如故,昨夜更是畅谈整晚。”
至少岁岁并不抗拒。
周氏听后,看着女儿满脸笑容的脸更是欢喜,“如此一般,娘便放心了。”
几人谈话家常,其乐融融。
正此时,看守大门的小厮小跑进来。见到宁楹泠,面色微变。
安国公见小厮欲言又止的模样,刚欲将其先打发出去。
周氏却先开口道,“可有何事?”
小厮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定国公府今日送来一份贺礼,说是恭祝二小姐新婚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