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残阳染红天边的云彩,余晖顺着犬牙形状的廊庑缓缓落在大地上。

    宁楹泠身着一身浅紫色红鳞纹百褶裙,上罩天青色绣花褙子。少女红润的脸染上粉色的天光,映得容貌愈发出众。

    身后跟着的少年,一身玄色暗纹长衫,着绣金云纹长靴,站在那处自是成了一道风景。

    月华堂的下人们瞧见这两人宛若从九天下单的谪仙神女,心中不免羡慕。

    宁楹泠昨日开口同燕陵潇说话,倒是让她同燕陵潇两人关系有些许缓和。

    但两人之间到底是有着一层裂缝,以至于宁楹泠也实在不好意思挽着燕陵潇的手。

    幸好今日乃周氏亲自下厨,宁楹泠不必在他们面前与燕陵潇亲近。

    “许是因着这两日咱们冷淡些许,爹娘有所疑虑。待会,可切莫让他们看出破绽。”两人并肩同行,宁楹泠在其耳畔小声说道。

    “奴才明白!”燕陵潇唇角微勾,随即自然而然牵着少女娇小的手。

    十指相触,恰如电光火石之间碰撞出刺眼的火花。

    少年的掌心温热,掌心处布满了老茧。

    脊背冷不丁地生出一层层鸡皮疙瘩,宁楹泠望向燕陵潇宽大的手,怒目圆睁。

    难不成,自己昨夜同他开口说话算得上是和解了吗?

    宁楹泠用力甩开,却不料燕陵潇愈发用尽。直至将少女的手笼罩在掌心中。

    “燕……”宁楹泠刚想要开口警告道,肩头却被人从身后拍了拍,她回过头望去。

    来人正是宁云倾及宁楹泠的姐夫,户部侍郎苏承桉。

    “姐姐?”宁楹泠很是高兴,“你怎么回来了?”

    宁云倾看着两人紧紧牵着的手,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到底放了下来。

    只见她笑眯眯说道,“我回府看看爹娘,顺道看看岁岁过得好不好!”

    宁云倾打量燕陵潇,少年高大挺拔,锐利如剑刃的眉宇之间有着一股冲向云端的志气。

    见到宁云倾等人,燕陵潇这才松开牵着宁楹泠的手,双手作揖,“见过姐姐姐夫!”

    苏承桉先前不过是草草见过燕陵潇一面,这一回才是头一次与燕陵潇相视。

    谈笑之间,几人很快走近月华堂中中。宁云倾扯了扯宁楹泠的衣角,小声说道,“岁岁近来和燕陵潇过得如何?”

    未等宁楹泠回话。

    周氏端着一道香喷喷的松鼠鳜鱼走进来,正好看到姐妹俩正窃窃私语,笑着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岁岁和潇儿这几日可是闹了别扭?”

    “娘……”宁楹泠脸色微变,娇嗔回道。

    本以为他们两人的事情只有芳华榭的人知晓,不料如今竟传到月华堂中。

    安国公坐在主位上,看着女儿女婿齐聚一堂,脸上也是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潇儿,可是岁岁惹你不悦了?”

    宁楹泠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燕陵潇若是趁机报复,在爹娘面前告她一状那该如何是好?

    燕陵潇慢条斯理地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宁楹泠的手心中。

    随后笑笑说道,“此言差矣,实则是小婿未尽本分。入夜,小婿睡觉不老实三番几次将岁岁惊醒。这才惹得岁岁不悦!”

    周氏站在如意吉祥圆桌前看着下人们将菜端好后,附和道,“夫妻之间总要磨合。岁岁你也要多包容潇儿才是!”

    “你娘说得并不错!左右你们新婚燕尔,还未习惯也是正常。”安国公道。

    宁楹泠脸色微红,心中不免佩服燕陵潇。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倒真是有本事!

    她将橘子一口塞入喉中,顿时脸色大变。橘子无比苦涩,难以入咽。

    她没好气地看了眼燕陵潇,却见他回首与她相视,眸中笑意更深。

    看来燕陵潇还是惦记着那日的事情!

    待菜都上齐以后,众人依次入桌。周氏知晓众人的喜爱,特意命人将各自的菜放到面前。

    苏承桉陪着安国公喝了些小酒,两人脸上很快便挂着一层红晕。

    酒过三巡,安国公不禁感慨道,“潇儿时常拿着书籍跑到书房中同我请教有关秋闱的问题,很是上进。这倒是让我想起我年少的时候。”

    宁云倾瞥了眼燕陵潇,见他面带着浅浅的笑意,衣袖挽至手肘上正剥着大虾。

    剥好以后,他很是自然地将虾放置宁楹泠的碗中。

    宁楹泠微微一愣,然而看着安国公夫妇及苏承桉夫妇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接过。

    燕陵潇怎么说也是她的仆人,为她做这些事情亦是理所应当的。

    思及此,宁楹泠心安地吃了起来。

    宁云倾望着坐在一旁的苏承桉,他碗中皆是自己根据他的喜好为他夹的佳肴。

    而她的碗却是空空如也,宁云倾的眸忽而黯淡起来。

    “爹说笑了,陵潇愚钝怎比得了爹?不过是懂得背靠大树好乘凉,让爹将此生所学一一告知罢了!”燕陵潇回道。

    看到面前那道清蒸鲈鱼,燕陵潇微微一顿,随即又用筷箸将鱼刺一一挑出,才将鱼肉上最嫩滑的一块肉夹到宁楹泠的碗中。

    “妹夫这是在准备秋闱?”苏承桉看了眼碗中剥好的大虾,试探问道,“四书五义要精通不易,可要多下功夫!”

    安国公听到燕陵潇的话,笑得更是欢喜,秋闱许多东西他不过就是指点一二罢了,更多的皆是靠燕陵潇自己领会。

    可燕陵潇却将功劳都往他身上揽,岁岁嫁的这夫君着实不错,安国公心中更是满意。

    “姐夫忧心了!妹夫定然会下苦功。”

    因着周氏惦念着女儿女婿们做了一桌佳肴,故还剩了许多剩菜。酒足饭饱以后,收拾的事情自是留给下人们做。

    周氏留下来,吩咐下人们事情。

    只见宁楹泠看着燕陵潇与安国公前后进了书房以后,又回到饭桌上。

    “岁岁可是没有吃饱?”周氏讶异。

    宁楹泠摇了摇头,望着满桌佳肴觉得很是可惜,她脑海中忽而浮现出燕陵潇的质问。

    “二小姐可曾知晓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滋味?”

    又想起辰砂星罗与她举的种种例子,宁楹泠更是觉得这般浪费,着实是暴殄天物。

    见四下唯有她与周氏两人在,宁楹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倚靠在周氏身上撒娇,“娘,下次可否做少些?”

    周氏还以为自己听错女儿的话,很是稀奇问道,“平日里岁岁不是最馋娘的手艺了吗?总是贪多贪足,今儿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宁楹泠支支吾吾,缓缓道,“岁岁不过是觉得浪费罢了!毕竟,这世间还有许多人饥肠辘辘……”

    周氏欣慰一笑,岁岁成亲后当真是懂事许多。她轻拍宁楹泠的脊背,“好好好!娘答应岁岁,今后若是有残羹剩饭,便赠予路边乞讨的乞儿,这样可好?”

    宁楹泠莞尔转身,正好看着笑意盈盈望向她的燕陵潇。

    周氏这才留意到,笑着将宁楹泠方才说的话一一转告。

    宁楹泠面色通红,面上的红转化为烫,直直往耳根冲去。

    她如今倒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毕竟,她才不是因着燕陵潇那番话才这么做!

    ……

    定国公府。

    皎月高高悬挂在漆黑无比望不到尽头的夜空中,散发着润泽万物的光芒。

    姜庭屹朝着书房案几上坐着的男子躬身后,开口问道,“爹,您可是依旧在暗中调查大历朝失踪已久的质子下落?”

    定国公姜景淮将书本放了下来,随后将敞开的窗牖紧紧关上,“你怎会知晓?”

    姜庭屹见定国公姜景淮承认以后,郑重道,“您明明知晓,大魏与大历势如水火,难以相融。您又何必去淌这趟浑水?”

    定国公看着面前风发意气,苦口婆心劝自己的少年,心中感慨姜庭屹到底是长大了!

    “若是让陛下知晓,定是会重罚姜家。您又何必冒险呢?更何况,当年的质子下落不明,又过了这么些年。找寻质子无异于大海捞针!”姜庭屹继续道。

    定国公无奈地笑笑,他又何尝不知这么做的风险?可这到底是他做的孽。

    这些年来,每每想起那质子,他便寝食不安。他因着那质子上任京兆尹,又因着那质子困于京兆尹多年。

    他依稀记得,那年幼质子无助望向他的模样。而他当年却惘然不顾。

    定国公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自是有分寸!”

    姜庭屹想起那日偷袭他的刺客,更是无奈地摇头。那身手了得的刺客冲着他来,却并未想要取他的命,不过是给他警告罢了。

    而这么做的目的,为的便是阻止姜景淮找寻大历流失许久的世子。

    姜庭屹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卫氏端着一果盘推门而入,见到姜庭屹,卫氏很是欢喜。

    将果盘放在姜景淮面前以后,卫氏走到姜庭屹身边,见自己儿子风采依旧,在京城中是无数女郎的梦中人。

    她抓着姜庭屹的手臂笑着说道,“娘先前同屹儿说的话,屹儿考虑得如何?”

    姜庭屹松开卫氏的手,摇了摇头,“娘,孩儿说了很多次。先立业再成家!”

    卫氏只当他依旧是孩童性子,笑着道,“这说的哪里话?德妃娘娘侄女亭亭玉立,又心悦你许久,做你的妻子最是合适不过!”

    妻子?姜庭屹恍惚,脑海中忽而浮现出宁楹泠的音容笑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