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抛尸
    卡桑德拉没让这位美貌的女巫在木屋待太久。

    格蕾丝夫人对此很无奈:“您看起来并不欢迎我呀?”

    卡桑德拉并不承认,她将最后一瓶没用上的治愈药剂递到客户手中:“现在你还有太多需要处理的事情,别让玛丽太累了。”

    “放心吧,她现在睡得很好。”女巫眼眸幽深,她收好药剂,主动告辞,“真没有其他想要的报酬?”

    卡桑德拉沉吟片刻:“赌场里有个魔法师,名字是乔尼,应该欠了不少账,我希望他被关进监狱。”

    聪明人之间讲到这里就足够了,格蕾丝夫人点头一笑,推开门离去。

    她足够心狠,也潜伏了很久,才能看似简单地处理掉威廉,但女巫的蛊惑和诅咒能力都需要时间去渗透。如果在某个时间段中高强度地使用,一定会让镇民起疑心。

    魔法容易让人具备依赖心,曾经的格蕾丝或许就是因此丧失警惕,一退再退,才会陷入这样的泥潭。她现在更加了解把握人心的重要性,肯定会为自己铺好后路。

    卡桑德拉的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沉重,她将药锅收拾好,摊开羊皮纸,用炭笔详细地说明了炼金器具使用的功效,又简单地描述了两句女巫的故事结局。

    对于她而言,这个故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但在玛丽看来,这个噩梦才刚刚开始。

    妈妈确实遵守诺言,治好了“黑杰克”被踢踹的伤口,甚至允许她按照自己的心意照顾大狗,但父亲的尸体始终横在二楼。

    溅射的血迹,沉重的锤子,甚至是那只扼紧喉咙的手……玛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她总是怀疑自己在做梦,明明前几天父母还只是生产前的软禁,为什么一转眼就像暴露獠牙的野兽,互相撕咬,恨不得咬断对方的喉咙?

    格蕾丝夫人说,玛丽,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不够强大,连“黑杰克”也无法保护。

    格蕾丝夫人还说,我们应该隐瞒下父亲的死亡,避免影响酒馆的生意,威廉需要“合理的死亡”。

    ……是因为她不够强大吗?所以父亲会无视她的劝解,一次一次伤害妈妈,甚至伤害保护她的“黑杰克”?这才是父亲的真实面目吗?

    酒馆照样开门,今天却没有什么客人。玛丽注意到门被推开,赶紧挂上笑脸,正要迎上去,却发现进来的是自己的母亲。

    她看起来比记忆里还要美,容光焕发,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玛丽吃惊地叫起来:“妈妈,您,你的肚子……?”

    格蕾丝夫人注视了她几秒:“你想问那个没有生下来的孩子?”

    玛丽连连点头,她上下打量着母亲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肢,那个孩子去哪儿了?

    格蕾丝夫人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胃,微笑道:“吃掉了。”

    在生育阶段,未出生的胎儿确实像吸收母体精华的果子,但被母体重新吸收的果子也可以是补品。腐烂的果子可以是肥料,煮熟的肉类能滋补身体,那么未成形的血肉也就能够丰润肢体,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像一阵轻盈活泼的风,径直走上二楼:“丈夫因为怪病死亡,妻子伤心过度,导致孩子没保住……这很正常。”

    大女儿瘫坐在酒馆的前台边,心里惊涛骇浪,她提高声音问:“妈妈,那么父亲要怎么处理?”

    “带上你父亲藏着的账本,我们该找个合适的人选。”格蕾丝夫人的声音飘远了。

    她重新来到当天晚上的二楼。

    鲜血喷薄,尸体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惨白的皮肤变作青灰色。

    格蕾丝夫人挑了一块干净的地面,若有所思地打量死去的丈夫。她从来不畏惧死人,也曾经传播过死亡,现在麻烦的是如何处理他。

    卡桑德拉猜的不错,对于格蕾丝夫人来说,蛊惑与诅咒本身只是拨动人心的工具,不能本末倒置,一再使用,这样会导致女巫的身份暴露,最好的结果也是流亡,重新找一片安置的地方。

    她很喜欢这个酒馆,三个孩子换一座酒馆、账本、人脉,还有成箱的金币,这笔生意还算划算。也只有威廉死去,她才能顺理成章地拿到这些。

    当天行凶的晚上,威廉一直在拖延时间,号称“没被招待好的教士一定会找上镇长”,他太自大,所以不了解女巫的谨慎。

    格蕾丝早就等在柜台边,她以前也会争取一些看管酒馆的机会,所以没有人对此产生异议,哪怕是高级教士,也对孕妇留有几分耐心——这份不设防足够让她施展一些把戏。

    高级教士不会去找镇长了,他被蛊惑,本能觉得酒馆里有危险的东西,连夜就赶回了领地——威廉就算靠挟持玛丽拖延了时间,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格蕾丝摸了摸胸前的项链,暗自摇头,正好迎上爬上楼梯的玛丽。

    她来送账本,目光却一直往上飘,不敢直视那具尸体,蜷缩的手指闷出汗。

    女巫在心中叹息,她很理解玛丽此刻的迷茫,她或许没有亲手杀死父亲,但却真的拿起武器,对着亲人下了手。或许在玛丽眼中,这就是杀戮,但她颤颤巍巍地站在了自己的母亲这边。

    她难得温柔了一些,在接过账本之前摸了摸玛丽的头:“别害怕,这是我杀的人,不用太苛责自己。”

    高个子的姑娘肩膀塌下去,她紧紧搂住自己的母亲,像一瞬间小了几岁,还是那个闯祸之后会依偎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女孩儿:“不,是我,我不该一开始就恳求您给他机会,我给您添了麻烦……妈妈,是我做错了吗?”

    她的蓝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无助,让格蕾丝的心更软了,她压低声音,严肃地回答:“你没有做错,你想对所有人好,不希望有人死去,我之前也像你一样——但,玛丽,但是你得区分一些人,哪些人才值得你对他们好呢?”

    她用目光示意地上的那具尸体:“他开设酒馆,为赌场做遮掩,坑害了无数人的钱,甚至借助我的力量去控制他们,在镇上横行霸道……你的父亲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所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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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都当做工具,这样的人值得吗?”

    玛丽咬紧了嘴唇,她终于能鼓起勇气正视那具尸体了。那只扼紧她喉咙的宽大手掌,也曾经抚摸过她的头发,可是在生死关头的时候,她的父亲还是没能维持住温情的假面,宁愿用女儿威胁妻子,换取自己的生路。

    “我以为父亲是爱我们,爱这个家的……”她小声地回答,像小时候打碎水晶球,不得不站在碎片边认错。

    “也许有一点,但比不上他的贪婪。”格蕾丝淡然地回答,她早就不纠结威廉的用心,“很多人用感情来绑架你,希望你对他们付出真心,付出努力,但是玛丽,这种时候更该看看他们会怎么做,而不是怎么说。”

    “语言是最会骗人的东西,你的父亲就很擅长这种做法,他的每一句爱都有价格,在他心里,付得起价格才叫爱他,心甘情愿被他索取才叫爱他。”

    “我不会用道理去束缚你,玛丽,你是我的女儿,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摸索‘值得’的标准,如果有人欺负你,就让他付出代价,不要自己偷偷流泪。眼泪只能是你的工具,它永远不会是你唯一的屏障。”

    格蕾丝替玛丽梳理好头发,捏了捏她的脸颊:“等到这些事情结束,我们多做一些好吃的。”

    变强吧,我的女儿,你的心需要变强。

    她带着玛丽找到威廉书房的羽毛笔,用截然不同的粗鲁笔迹划去“乔尼”的欠款,然后将账本摊平放在桌上。

    “八十金币……这确实是一个小魔法师根本还不上的钱,足够污蔑他杀人了。”她喃喃自语。

    “这是谁想杀的人?”玛丽问道。

    “帮过你和我的人,那位炼金术士。”格蕾丝夫人并没有打算隐瞒,但也没有扭曲本意,“那位希望把乔尼先生送进监狱,而我们需要洗清嫌疑,需求是对等的。”

    她们齐心协力地将尸体抛下楼,埋在后院的泥土下面。对于威廉的尸体,玛丽又提出建议:“…我觉得也可以再加一些东西?”

    格蕾丝点头示意她继续说,受到鼓励的女孩儿摊开手心的骰子——那是一枚纯金的骰子,上面有着赌桌的编号,她紧张地解释,像被考教学问的学生:“乔尼先生在那一桌帮忙甩骰子……如果要让他的嫌疑更大,或许应该把这个和父亲埋在一起。”

    她怎么会想不到呢?但玛丽的聪明实在让人欣慰,格蕾丝微笑赞赏:“好极了!”

    玛丽将那枚纯金的骰子放进挖出的土坑,甚至塞进了尸体攥紧的掌心,她一边思索一边干活,将旁边的泥土填进坑里:“父亲很讨厌乔尼先生,经常背后骂他是废物,那天晚上……我听说那天晚上,他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打了乔尼先生一耳光。”

    铁锹扬起棕黑色的泥沙,慢慢没过威廉青灰色的脸,他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惊恐又愤怒地瞪着虚空中的敌人。

    “这些证据确实能够让他很有杀人的嫌疑。”格蕾丝再次肯定自己女儿的才能,又提出新的问题,“那么我们该如何洗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