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希尔在法塔赫庄园里的消毒病房沉睡不醒。
脑域刮起巨大的暴风雨,身体每一寸骨骼、每一根血管都在抽拉、拔节。
F级感受到的痛觉是普通虫族的十倍,乌希尔仰起头,细小的鳞片覆盖住脖颈,两条触须瘫软下去,砸进松软的黑发里。
他在忍耐身体生长的痛。
乌希尔也是第一次面临发育周,什么都没经验,只能强撑。
有虫攥住他的手,叫他的名字,“雪落?雪落?”
乌希尔本能地甩开那只手。
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和约尔文逃亡的时候,每一只伸过来的手,看似是救赎,其实都是不怀好意的试探。
虫族渴望虫母已久,落难的虫母险些成为某些虫族的私藏品,所以乌希尔不会让弱小被看到,那只会给他自己带来更多麻烦。
门外传来一把剑的剑尖划过墙片的声音。
如果仔细分辨的话,会发现那只是虫族用来撕扯猎物的前肢,而不是剑的金属声。
乌希尔脸上挂满了汗珠,手指攥紧了消毒水味的床单。
在疼到快失去理智的时候,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强行压制身体里的疼痛。
“…………”
门外。
法塔赫静静站着,雄虫魁梧的身材,佝偻着身子,像寻觅猎物的猎手,目标只有一个。
他的瞳孔漆黑,丧失光泽,执着地寻找着香甜气味的来源——
就在那间病房里,有从来没闻到过的甜美,从那只奴隶迈进庄园第一步他就闻到了。
法塔赫只想独占。
病房周围包围着四只至少有S级的虫族,将香味的来源围得水泄不通。
外部根本很难突破这群平均高等种的雄虫。
法塔赫看了眼楼下。
特情局的工作虫员没有走,加紧推进在法塔赫庄园完成的必要手续,必须要把唯一的抚慰师带离阿尔法星。
杀了厄蓝,阿尔法星的政权就能回到法塔赫家族手里,独占这只美貌的小奴隶。
“奴隶,就没必要走出首都星了吧?”
隐匿在黑暗里的虫族,要笑不笑的说道,“拿去进献给联邦首脑当玩物,刚好。”
*
天气预报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天空雾蒙蒙的,偶尔有闪电划过天空。
南银十字星系就这样,不像隔壁的极光夜星系,倚仗着首都星系的光环,常年日照,产生大量资源供给虫族吞噬,那些花、土壤、微量元素、矿能、星能源油、大大小小的星球都是资源,用资格币、星元、贡献点才可以购买。
“……”乌希尔在一片胡思乱想中失去意识。
乌希尔不召见,梵蒂丝就一直站在病房外等着。
时间久了,他有点烦躁,抱着手臂,眼神时不时往病房里瞥一眼。
那里面只有厄蓝和一群荷枪实弹的军虫,重军把守着病房,好像守护什么了不得的宝藏。
“……他是你的主人?”梵蒂丝低声自言自语,“妈妈,你真会骗,又有一只无辜的小虫子上了你的当,你该不会也许诺要给他生孩子吧?当时说服我替你组建议会的时候,不就是这样许诺的吗?”
心情烦躁,目光远眺在外。
整个庄园被尼克斯尖刀班的和赤蜻军团包围,庄严沉重的气氛,好像一座围栏,牢牢守护着这座阴雨中的庄园,还有那个口腹蜜剑的小骗子。
梵蒂丝正在阅览议会的构成虫员名单,包括他们的家庭背景、血统、性别、过往工作经历、感情史、生育史。
他一只眼睛盯着光脑快速浏览内容,另一只眼睛右移,开口询问:“约尔文,他怎么变得这么病弱?”
约尔文能够清晰看见他光脑上的字,梵蒂丝干净的红发略长,同样的红眸出现在他脸上,却和尼克斯呈现出两种风格,那种阴郁,富有心计的,笑里藏刀的阴谋家,用斯文做面具。
“我见到他时就这样,”约尔文全部身心都挂在乌希尔身上,说话语气很不温和,“你有眼睛,看不出来?”
梵蒂丝挑了下眉,“我能看出来他过得不好,如果三百年前他就这么落魄,那我早就把他抱进母巢里产卵了。”
母巢——虫母出生时一模一样的生态环境,虫母生产时可用,但因为战争被摧毁,后来在圣浮里亚星重建了一个。
梵蒂丝垂下眼睛,“看来不止我一只虫在乎他的死活。”
约尔文懒得和梵蒂丝对话,转而去给首都环打通讯:“转接EVA。”
“——”
四秒钟后,EVA接通。
“约尔文阁下。”
约尔文眺望着远方天空,乌青色的天幕被剑捅漏了一样下雨。
帕提斯特跟着他父亲一起消失了。
“EVA,我申请开启气味屏蔽装置,彻底封锁法塔赫庄园,直到要塞重建结束,我们离开阿尔法星。”
EVA冰冷电子音回复:“好的,请给我发布命令的理由。”
约尔文望着法塔赫,那个提着剑的中等种雄虫。
“如果他知道他要杀掉的是谁,一定会后悔出生。”
约尔文冰冷的声线吐出:“我要保护虫母成功回到首都星,为他铲除障碍,至于庄园的封锁理由……避免被阿尔法星其他贵族察觉到一场杀戮,因为虫母要保密身份。”
EVA迅速回复:“好的,有关于虫母的指令永远是最高级。”
“一级指令,即刻执行。”
约尔文挂断通讯,正好尼克斯从楼梯拐角上来,他拍掉肩膀上的雨珠,飒沓的军装没有被打湿,军靴踩在地上,摩擦水声,走过来。
尼克斯:“乌希尔怎么样了?”
约尔文说:“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虫母发育期,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严重,可能会死。”
三位阁下转头看向病房,虚弱的虫母蜷缩在病床上,他身边的雄虫浑然不知眼下是多紧急的情况。
尼克斯:“法塔赫打开了地牢,里面的虫族跑了出来,他可能想要趁乱掠走乌希尔,已经杀了十多个军虫。”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总有刺杀王的野心家,不论是为了权力还是美色。
约尔文说:“去做事吧。”
他转身离开了病房,去选取虫母生长期需要的营养物质。
尼克斯去巡视周边,梵蒂丝打算将地牢一扫而空,扫清潜在威胁的同时,他需要选取一些忠心的手下。
病房里只有滴滴答答的机械噪音声。
厄蓝将窗户打开,风雨把帘子吹起来,庄园里的一切在阴雨天都显得模糊,这样的夜晚确实适合杀戮,血流成河,流淌到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察觉到雄虫们脚步声消失了,很快,庄园的医疗楼被雄虫们暴虐的信息素笼罩住。
厄蓝垂下眼眸,手指心不在焉的,拨弄着乌希尔的眼睫毛。
“他们都这么关心你,我再瞎都看出来了,你到底是谁,他们怎么会认识你?”
得不到回答,厄蓝也不恼怒。
他看了眼庄园外的天空,黑压压一片,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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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望着乌希尔紧闭的嘴唇,手指摸过他的下唇,“你真的是我的A01吗?”
乌希尔抿了下唇,厄蓝的手指顺势抵住了他的牙齿。
略显强势地打开他的口腔,手指化为倒长弯钩的指甲,轻柔玩弄他的软舌,“还是说,你真的是虫母?是失踪了三百年的王?”
乌希尔迫不得已睁开了眼睛,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否认了:“我不是。”
厄蓝手指暗示地撩起乌希尔的蓝白病号服下摆,乌希尔握住他的手,第一次表现出了强势的意味,“不要碰我。”
厄蓝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你不演了吗?”
乌希尔微微皱着眉头,厄蓝握住他的细腰,没太用力,只是手指在腹部轻微揉搓了一下,“不再说些恶心我的话表忠心了?”
乌希尔知道厄蓝看透了他的伪装,原来他一直心知肚明地陪自己演一对忠诚的主仆。
乌希尔只有一句话要说:“你答应送我去军校上学的事,还算数吗?”
“算。”
厄蓝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触碰到他最敏感的“极端”,那地方是生长周期激素发散的地方,轻轻一揉就会产生诡异的酸麻,伴随着又疼又痒的折磨,只有疼痛之后一浪一浪爽辣的余韵。
厄蓝用力压了一下,“但你要先告诉我,你是什么身份,否则无论你在军校里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帮助你。”
这是一种威逼利诱的惩罚手段。
为了得到心中的答案,施刑者不会怜惜他。
乌希尔不会为这一点点疼暴露。
乌希尔刚松的一口气就这么提了起来,力气在一瞬间抽离,疼痛和理智纠缠:“你对一个病号施威,这算什么?”
厄蓝站起身,然后弯下腰,将乌希尔笼罩在身下,小瞎子挂着吊瓶,雪白的脸蛋上挂满了汗珠,事实上这种时候嘴硬完全没用,只会让他落于下风。
厄蓝:“算不择手段想得到你的答案。”
乌希尔别过头,厄蓝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回过头来看自己,“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有耐心等你说真话,否则,你一定会后悔今天对我的不敬。”
乌希尔厌倦地别过头。
厄蓝笑吟吟地盯着他看。
那张冷淡的脸上皱起眉头,纤长睫毛垂盖住半截瞳孔。
他生气的时候,薄薄的皮肤泛着淡红,略有些薄情的嘴唇轻轻抿着,拒绝开口,眼眶却湿润了,因为厄蓝按他“极端”的时候很用力,而他忍着疼没求饶。
这是一张堪称惊艳的脸,怎么可能会完好无损在垃圾场度过那么多年?
这个骗子。
“骗子就该受到惩罚。”
厄蓝兴致盎然地松开手,吩咐军虫们:“看好他。”
然后他自己转身离开。
约尔文带着一堆营养物品与他擦肩而过。
进入病房之后,约尔文对所有军虫说:“都戴上五感屏蔽装置,我有话单独和他说,出了危险我负责。”
圣阁下的指令无虫反对。
约尔文看着病床上的小虫母,心疼地擦了擦他的脸,轻声呼喊:“王,你……你哪里不舒服?”
也许是在脆弱的时候容易流泪,彷徨失措,乌希尔疼得失去了意识,他伸出手,两只眼睛茫然地看向四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急的眼角流出了泪水,湿漉漉地打湿了脸蛋。
“哥哥,抱抱我,我好疼……”
“这里没虫关心我,没虫爱我,哥哥,我想你,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