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忍冬双手捧上一抹明黄,圣旨!

    “贾敬接旨!”

    贾敬眼里难掩诧异,通过萧淮川的话,他大抵能猜出天丰帝应该做出了决断,萧淮川提前知晓,授官任命不久就会下达。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天丰帝的圣旨,这肯定是萧淮川从中做了什么!

    贾敬下意识朝萧淮川看去,目光撞进萧淮川宛如揉碎星子温柔的眼眸,萧淮川对贾敬轻微点头,贾敬明白他的意思。

    有他在,一切放心,别怕。

    贾敬深吸一口气,稳住剧烈跳动的心,缓缓跪下,院内众人皆跪迎旨。

    “维大乾盛世,英才辈出,社稷之福,今有新科进士贾敬,才兼文武,近日剿匪之战中,英勇决绝……

    ……堪为天下之表率,朕心甚慰,嘉其德才兼备,兹特授予贾敬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之职……鉴于贾敬在剿匪过程中负伤,特准许其伤愈后再赴任履新,期间一切俸禄待遇,悉数照发……特颁此诏,昭告天下,钦此。”

    洋洋洒洒一大段,内容是肯定了贾敬此次剿匪之功,为其正名。

    贾敬脊背挺直,目光沉稳,静静地听着圣旨,可他的心海早已经翻涌。授官入仕,两辈子,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天丰帝所颁之内容,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无论是授官翰林院,还是“剿匪”的功劳,皆是贾敬这些时日所谋划,而如今,是他预想的最佳结果。

    贾敬知道,得到这样一份圣旨,这里面有自己的谋算,背后萧淮川肯定也是出了力。

    而贾敬之所以坚持如期举办庆祝宴,就是为了让想要拖延的天丰帝不得不尽快做出决断。

    这次庆祝宴请的是四王八公,各家勋贵,而自己科举取士,剿匪有功,若是这都不给予奖赏,这些个勋贵又会怎么想?

    至此走到这一步,天丰帝是必须要赏给贾敬些东西,官位要给,功劳也要认,既然都要给,何不做的漂漂亮亮?

    那么便给足贾敬和宁国公府的面子,授官,奖功,就当着这群四王八公勋贵们的面儿,明摆着告诉他们,圣上还念着他们的好。

    贾敬的庆祝宴,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果然,让贾敬等到了。

    一旁的何清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抹明黄,面色陡然大变,若不是低垂着头,少不得一个失仪之罪。

    真的是圣旨!圣上竟然下了圣旨!

    以何清得到的消息,圣上在这件事上明明很是犹豫,那些子勋贵平日里气焰已然是很高了,可没想到,圣上竟然还愿意添上一把火……

    而跪在贾代善身后那群来参加的老亲们,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他们今日也都是悬着心来的,想试探试探圣上的意思。

    现如今圣上这旨诣一下,瞬间安了这群人的心,多数人为贾敬高兴的心也多了几分真意,心中想着待会儿怎么攀攀交情。

    “臣贾敬接旨,今后定当勤勉尽责,精研学问。”

    贾敬不管其余人是如何想的,他自己恭敬谢恩,缠着纱布的手朝上,准备接旨。

    可忍冬哪里能让贾敬受伤的手去接旨,贾敷见状,连忙替贾敬接过。

    贾敬刚准备起身,胳臂一热,被人扶住,贾敬眼眸一扫,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是他熟悉的那只手。

    他稍稍抬眼,对上萧淮川的眼眸,弯了唇角,“谢殿下。”

    贾敬并未拒绝萧淮川的搀扶,一来萧淮川是储君,拒绝会抹了萧淮川的面子;二来,萧淮川既然亲临府邸,不仅是君恩浩荡,更是贾敬向世人宣告他们关系亲密的机会,又怎么错过?

    他会坚定地站在萧淮川的身边,不论是什么身份。

    众人起身后,贾代善瞥了眼不吭声的何清,阴阳怪气道:

    “何大人,圣上圣旨已下,我家敬哥儿是圣上亲赐官身,更是此次的剿匪的功臣,令郎侮辱朝廷命官和功臣一事,该如何处置?”

    何清闻言,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显然恶心和恼怒于贾代善的直白。看来今日,贾代善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何清毕竟是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嘴角挂着一丝勉强挤出的笑,看似伤心和为难,

    “荣国公,您言重了。犬子此次确实是行事鲁莽,冒犯了贾二爷,您放心,我定会对他严加管教。”

    论起何清的地位,本不需要跟贾敬如此客气,更不需要唤他“二爷”,可谁让他那个嘴上不把门的儿子得罪了人家呢?

    自然是要客气些。

    贾代善眯了眯眼,故意没有开口,以他对何清的了解,不会就此妥协,他就想听听何清还能厚着脸皮说出什么话来。

    下一瞬,何清开口:“国公爷,都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偶尔有些摩擦也在所难免,还望您大人大量,不必太过计较。”

    何清还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贾代善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何大人,您这话未免太轻描淡写了。”

    “令郎不仅出口侮辱,还动手伤人,这种行为,岂止是摩擦那么简单?”

    想那么容易揭过去?没门!

    而有了圣上态度的定心骨,其他老亲们也都直起了腰杆,纷纷附和,他们说话就要比贾代善直白难听多了:

    “何清,你是欺负宁国府无人吗?代化兄虽亡故,我们这些叔伯还站在这儿,不会让你们将敬小子欺负了去!”

    这句话是镇国公牛清所说。

    “忒怂,敢做还不敢当,我老柳瞧不上你!”这话是理国公柳彪所说,人如其名,确实“彪”的很,和“理国公”的爵位放一起,更觉得有意思了。

    “这事不能善了,老夫不答应!”

    “……”

    旁边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伐何清,在何清看来,明明是一帮子鲁莽武将,愣是整出了舌战群儒的模样,一句句宛如利箭,精准戳进何清的心里,正中要害,吵得何清头都要炸开了。

    惹上这帮人,何清有种捅了马蜂窝的感觉,急的他觉着自己已经被马蜂锥了满头包,又麻又胀又疼。

    何清忍着跳动的额边青筋,目光忽的转向一旁不说话的贾敬,恍然,突破口应该放在这位正主身上,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总不能比那帮莽夫还难说话吧?

    何清暗自咬了咬牙,朝这个比他小了一辈的年轻后生挤出一抹笑,略带讨好道:

    “贾二爷,犬子失言,老夫在此致歉,今日到底是您的喜日子,何必将事情闹得那么难看?”

    贾敬闻言,掀了掀眼皮,那双冷然的桃花眼盯着何清,像是没听懂何清的话,“何大人是何意?”

    此话一出,何清心中都压不住一股气,撇下嘴角,目光沉了沉,丢了句,“贾二爷以后的路还长,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当真不给老夫这个面子?”

    这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在场人都听了出来,何清执掌吏部,正是管理官员升迁考核之事,可以说,掌握一个官员的仕途命运。

    萧淮川凤眼眯起,朝何清望去,只是何清现在的注意力在贾敬身上,并未注意到。

    “呵。”贾敬轻笑一声,“面子?”

    “自古有言,礼尚往来,我自然愿意给何大人这个面子,我也不是什么小鸡肚肠的人,并不想将这件事说的太严重,可令郎给了我面子吗?”

    “在我宁国府的宴席上,口出妄言,大打出手,这就是令郎给我的面子?”

    何清怎么也没想到,贾敬会这么直接的将遮羞布撤掉,也没想到贾敬会这么毫不客气和自己杠上。

    到底是刚入仕途的黄毛小儿,真的是一点不怕开罪了他,毁了今后的升迁仕途!

    何清心中是又气又觉得可笑,心中对贾敬更是多了几分轻蔑,在他看来,今日不过是一场闹剧,没脑子的人想要趁一时之快罢了。

    这样不顾后路的报复,何清知道,何长荣今日的惩罚是躲不过了,左右不是什么重罚,丢人了些。

    可对比儿子需要受到的惩罚,捏住贾敬乃至他身后这帮人的软肋,对何清来说更加划算。

    假以时日报复回去便是,不逞一时之勇。

    李玉衡见状,故作不经意道:“这贾培元当真是睚眦必报,没丝毫君子气概!”

    身旁几位学子也跟着点了点头,觉得贾敬这样太过小家子气。

    宋子虚听不得这话,想要反驳,却被一旁的一人拉了一把,“这局面这样乱,你若是为他好,还是先不要说话。”

    宋子虚抬头看去,竟然是薛琼,只见薛琼看向贾敬,语气平稳且坚定,“相信他,可以解决。”

    而贾敬当然知道何清的威胁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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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在乎吗?

    他不在乎。

    天丰帝把他放在那样的位置上,就是想要他在翰林院冷几年,蹉跎几年,哪里有何清什么事?

    至于未来几年后的事,谁又知道会怎么样呢?

    何清心中盘算好,也提前默认了何长荣的惩罚,思绪渐渐稳定,对面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小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也起了说教的心思。

    “年轻后生,还是不要这般刚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心刚过易折。”

    贾敬不急不慢地微抬起下巴,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半敛着,就这样冷静淡然地斜睨了何清一眼。仅仅这一眼,仿佛有着千钧之力,瞬间就将何清到嘴边的话语给生生堵了回去。

    何清大惊,心道怪哉,待他再看去时,只见贾敬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看似善解人意的笑,

    “若是单单看在何大人您的面子上,我尚且可以网开一面,不再追究。然而,他何长荣今日的所做作为,又岂是踩了我的脸皮?”

    话至此处,贾敬原本还算平和的的声音陡然拔高,宛如一道惊雷炸响,语气也变得愈发凌厉起来,像是一把把锋利飞刀射出。

    “我个人受些侮辱,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他肆意妄为,冒犯的乃是我堂堂宁国公府,损了我贾家的声誉和尊严!伤了一心维护我的幼弟!”

    贾敬深吸一口气,“倘若我今日轻易放过了他,一来会愧对全力维护我的幼弟;二来更是无颜面对宁国公府列祖列宗们的英灵!”

    振聋发聩的话似晨钟一般在众人耳畔回响,随着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落下,众人回神,目光纷纷不约而同望向院中那道修长的身影。

    一袭华服随风飘荡,衣袂飘飘,而众人不能忽视的,是他那似青竹一般的脊背,宁折不弯。

    众人又是一怔,在场的诸位老亲们都不由得对这位年轻后辈刮目相看,心中也多了欣慰和赞许。

    小辈里出这样的领军人物,怎能不开心?回去便要叮嘱族中小辈,多和贾敬接触学习。

    他们不怕得罪人,却怕软弱无能的人。

    贾敬刚才看似得理不饶人,就连其他人也以为,他是气不忿何长荣羞辱了他,可谁也不曾想到,他能忍下这羞辱。

    他的坚持和不退让,是为了不能让他的家族,他的祖宗,以及为了维护他出头的幼弟。

    年少轻狂,年少自然轻狂,更何况,这份轻狂之中是少年人一片赤忱之心。

    贾敬的形象瞬间在众人心中发生了转变。

    贾敬的那帮同年们,多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又都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学子,从小对先辈的节义事迹耳濡目染,哪里能抵挡的了这样的诱惑?

    这些清流学子们平日里自诩正气节义,贾敬这样出身的公子哥,锦衣玉食,锦绣堆里长大,自然觉得不是一路人,可今日,他们恍然,他们都走了眼。

    宋子虚和薛琼眼中露出了敬佩之色。

    就连何清身后一直沉默的何长明,看向贾敬的目光里也是一片复杂。

    萧淮川的目光落在贾敬身上更是没有挪开半分。

    而贾代善和贾敷也没想到贾敬会这么说,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惊喜和自豪;方才打架都没掉一滴泪的贾赦,此时因为兄长的维护和肯定红了眼眶,贾政望着贾敬的眼睛,亮晶晶,一眨不眨。

    “你……”何清抬手指向贾敬,竟然微微发了颤。

    他也没有想到,贾敬居然会这样说,直接将态势逆转。

    此子狂妄,也心机颇深!

    贾敬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更何况,当今圣上已然降下圣旨,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一切。

    而何长荣说的每句话,都犯了骂詈之罪,字字都是在蔑视圣上!无一不是对天威的挑衅,字字句句皆犯下了大不敬之罪!”

    “身为臣子,沐浴皇恩,我又岂能容他!”

    “何大人教子无方,又是该当何罪!”

    这话仿佛是伴随着雷霆万钧一起锤下,砸地何清头昏眼花,这是何等的重罪!

    完咯!

    “砰!”

    “长荣!”何清目眦欲裂,看向地上泛着白眼瘫软在地的小儿子,他踉跄着走近,扑面而来的骚味。

    贾赦捏住鼻子,一脸鄙夷,“怂货!居然还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