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蛇心啊!”钟臾狠狠咬下一口糯米糍,道:“就说个你正在关心的,先帝高宗在位时,有一假.币贩被捕,大理寺宪司齐上阵都没审出一句实话,这位黎大人刚从地方升上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个晚上交代了个干净!”
“这么神啊!”江时清感叹。
“神?你居然不觉得是残忍?那假.币贩子上刑场的时候尿都把不住了!如此种种,极其残忍!”钟臾一时激动,顾不上言辞粗鲁。
而后又想起来什么,捏着江时清的脸问道:“你该不会认识吧,我今天在二楼可是看见他站门口半天呢,我心想真晦气啊,别是你招来的!”
江时清掰开钟臾的手,“等等,你说那抱着剑穿黑衣裳的人叫黎允?”
钟臾不明所以,只得点头,“对啊,人送外号玉面修罗,京城谁不认识?”
时清错然,那日来京城的雨夜,她包袱丢了,是这位郎君帮她找回来,她见人腰间带了跟自己一对的玉佩,以为是原身的未婚夫。
只是当时这人还有要务在身,时清没与他相认,来了京城一打听,才知道这李郎君今年年头就成婚了,与她父母口头约定的婚约自然作废。
只是如今听了这话,她好似是认错人了,幸亏没认。
“算是对儿有过救命之恩吧。”江时清道。
钟臾闻言却瞪大双眼,活像见了鬼,诧异道:“你别是被骗了,他能救人?”
“哎呀呀,那可怎么办,儿还给她送了套房子呐!”江时清将人拉住,嬉笑道:“你瞧这字,像姑娘家的?”
钟臾回过脸端详起那字,想起帮父亲看拜贴的时候见过。
“该不会是黎允本人写的吧?”钟臾摩挲两下下巴,嘟囔道:“还是个不要脸的。”
江时清盯着那字不忍笑出声来,听那钟臾描述,这位黎大人是个外表俊郎内心阴狠,现在看来还带点闷骚属性。于是时清忽然想起黑芝麻汤圆来,只是本朝没有汤圆一说,元宵吃的浮元子现在出新品怕是没人买账。
端午将近,或许可以用黎允的名号搞一个黑芝麻流心甜粽。
“那咱们端午就借黎大人名号拟一个黑心粽子如何?”江时清出着主意,目光又转向其他几位热门选手。
“好呀!拿到江边去卖,听说黎允要参与皇家队赛龙舟,到时候一定能卖得火热!”
钟臾畅想时,江时清已经盘算出好几种馅料的粽子了,也正好趁着节日给吴友玉送点礼,借此多套些话来。
次日清晨,江时清将写好的纸笺交给一位伙计,又叮嘱了几句,只是这伙计还没出门,一位妇人便如雷雨狂风似的冲进她店铺。
那妇人面容狰狞,眼带幽恨,见到江时清便一把扯住她,张嘴呼嚎起来:“你个丧尽天良的狠丫头,你娘敢犯罪,你就敢杀人!”
江时清不明所以,被扯得有些慌乱,并不知道自己何时害了人。但当她目光扫过那妇人身后跟来的几位家丁,其中一个小厮缩着脑袋眼神躲闪,仔细一瞧正是前一日跟着吴友玉上门的那个。
江时清了然,恐怕是吴友玉出了事。
这消息还没透出半点,带着秘密的人便死了,可见这身后的人物有多谨小慎微。
“大娘,儿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指责,恕儿不懂礼数,着人赶您了!”
店里一位搬货的伙计原是码头上做苦工的,叫陈福,因脚跛了无处去,正巧碰上了江时清招人,算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如今见江时清被一疯婆子揪扯,没等江时清发话,他便撸撸袖子要上前扯人了。
吴友玉夫人名叫杨兰,见这伙计人高马大要来拉自己,当即松了江时清往家丁身后躲。
江时清见杨兰怯自己的伙计,抬手拦了拦,理了理衣裳好声好气道:“大娘,您与儿好好说说,我如何害了人,害的是何人?”
杨兰抹了抹眼泪报了家门,而后往门口瞅了一眼,此时正值早市热闹时候,店门外被她一嗓子吼来不少人。
原本想着江谨弋为人柔婉,女儿怕是也好欺负,于是听了老爷身边小厮的揣测,便想着上门问罪,她家老爷虽该死但不能白死,总要借此打压旧敌之女,或者趁机捞点什么。
不料这小姑娘遇事不慌不忙,店里还有个大高个儿守着,有些难办。
杨兰退了几步,那小厮附在她身侧,小声提醒道:“老爷不能食甜食,昨日在这儿吃了一大盒呢!”
杨兰一听顿时来了底气,腰板挺直了又吼:“我夫君不能食甜食,是大夫三令五申过的,昨日我家小厮也是与你说了的,你还让我家夫君尝你家糕点,你亏不亏心呐!”
“这位小哥说吴叔吃了一大盒,可我家糕点精致小巧,昨日给吴叔的是店里的小盒,里面只有三四个,别说吴叔了,儿都能一口吃一个。”江时清拿起案上一盒糕点,继续道:“况且当时正是午饭时间,老爷在外面吃了点心,回家吃饭时身边的下人却不提醒,这到底是儿的过错,还是下人的过错?”
“是呀,怎么不怪自家下人呐!”门外看热闹的有人起哄,杨兰登时失了底气。
虽说这打压下人是封建腌臜,但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江时清也只能脏手掀回去,让这家人自己掐去。
那小厮闻言更显局促,抠着衣裳角,低头不语。那杨兰失了气势却也不罢休,眼睛一转,眼泪就跟断线珍珠一样落下来。
“我的命好苦啊,我家老爷死的好惨啊,母女俩都开黑心店呐!”
江时清被她闹得也没了脾气,这才开店第二日,就被人找上门闹事,以后可还怎么做生意?
任由杨兰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趁早把现场转移,拖得越久对门店形象越不好。
她上前扯住杨兰衣角,神色好似也同样哀凄,“大娘,带儿去看看吧,吴叔昨日来我店中还精神着呢,别是有什么别的细节没注意,让吴叔不明不白的走啊!”
钟臾一听要拦她,江时清转脸冲她摇了摇头,“没事,帮我看一下店。阿福,你跟我去。”
陈福闻言,脱了围裙便跟上,那杨兰见势也不好再闹,反正家里已经报了官,塞点银子就能给这小丫头泼一身脏水。
一行人回了吴友玉家,花糕铺门前看热闹的散的散,也有跟去吴友玉家继续看热闹的,又把青龙街堵了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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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兰到了家门前,管家便告知官府来人了,她给管家使了眼色,管家蹙着眉避而不回,杨兰只得翻了个白眼,气这管家干了十几年也没个眼力见。
她甩了甩袖子朝院里走,见卧房门口的侍卫两列排开,门里走出来一位大人,杨兰人都没看清就往地上一扑,可怜巴巴的哭喊起来。
“大人你要为草民做主啊!”杨兰一句话喊得婉转悠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唱戏。
身后的江时清看清了出来的人,淡淡行了一礼,道:“儿见过郎君,郎君昨日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尝尝店里的糕点,待会儿可去瞧瞧?”
杨兰一听这话心道不好,这俩认识可还怎么泼脏水,再一抬头见来人竟是那提刑司的长官。
“黎……黎大人,您怎么来了?”
黎允还没回江时清的话,低头看见杨氏诧异的表情,便道:“不是你报的官?”
“是……是的,只是这点小事怎么劳得动黎大人……”杨兰一时促狭,不料黎允又道:“你说你夫君的死是小事?”
“不,不是!我,我的意思……”
黎允抬手打断了杨兰的话,对着身边手下人吩咐:“带回去给仵作检查,院子全部查一遍看有什么留下。”
江时清等在一边等回话,却瞥见杨兰身后那小厮双腿发抖,见黎允等人要离开,当即脚下抹油就要溜。
“抓住他!”江时清伸脚一绊,把那小厮摔了个狗啃泥,黎允离得最近,当即眼疾手快捏住了那小厮的肩膀,小厮不堪其痛跪趴在地。
“带回去审。”黎允道,而后瞥了一眼杨兰,“吴友玉嘴唇发紫指甲发黑,是中毒所致,仵作检验需得时间,你且听官府传唤吧。”
“姑娘请带路。”黎允转了身对江时清道。
既然是中毒,那里里外外碰过的都得查,花糕铺也是其一,不得推脱,于是江时清欠身领命,带着黎允朝花糕铺走去。
钟臾在门前张望半天,见江时清去而复返带回个阎王,心里直呼“要完”!
“昨日吴叔吃的小盒套装,是店里卖的最好的一样,还有一个荞麦米糕。”江时清将东西摆在案台上,“店里伙计都是雇来的,大人不放心可以分开挨个儿审,儿没有说谎更没有下毒。”
黎允看了看桌上几件精巧糕点,店主小姑娘站在一旁不卑不亢,但仔细瞧却看得出她眼眶微微泛红,当真叫人不忍。
可这放别人家姑娘身上,黎允怕是要动了恻隐之心,但一月前在大雨中相遇,这位姑娘可是在冒湍流捞包袱的豪杰。
那时还在初春,又逢暴雨,这姑娘只穿得薄衣,面色苍白,满身血污,黎允就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深究其血迹为何,还帮她捞了包袱,不想这姑娘得了包袱竟从中掏出本房契来谢他的救命之恩。
回京城后,他顺着房契找到这姑娘,得知她正在办户籍立户,便顺手帮了一把。
而十几日后,他又在京城碰见这姑娘,正张罗要开什么店铺,神情自得欢松,不见那日雨中的狼狈。
于是那没追究的血迹彻底印在他心上,成了个悬案。
“姑娘莫怕,某是来吃糕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