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只见白鹤一挥手,箱子便自动跳起来,挨个打开,有几个大箱子里面还套着小匣子。白鹤再一指,这些小匣子大的在前,小的在后,每一个匣子边角都对齐,整整齐齐排着队浮在空中。

    何嬷嬷左手执册,右手拿笔,在箱子中间穿行记录。

    龟丞相倒也没有妄言,东西虽多,大多都是凡物,也是姑娘正正用得上的东西。

    面料、毛料,都是顶好的,备东西的人也细心,考虑到了一年四季变化所需。

    就是有些奇怪,叫何嬷嬷自己说,让她来给姑娘准备凡俗世界需要的东西,也不会比这更好、更齐全了。

    这位江主,莫不是在红尘富贵人家中打过滚?

    略过面料再看用具,各色瓷器、玉器、漆器,整整齐齐码在一起,以何嬷嬷在宫中浸淫多年的眼光,一下子就认出了许多珍贵的官窑瓷,其中有几样,烧造的手艺已经失传,存世量极少,连宫中都不多见。

    “这两箱倒是送的实在。”看过用具,何嬷嬷对着紧实压在相中的金砖和银砖,哑然失笑。银子金子都炸得光亮,银闪闪、黄澄澄,险些闪花了她的眼。

    芙蓉抠出一块金砖掂了掂,道:“也不多,这一箱也就六百斤。就这么点,也不够干什么的。”

    何嬷嬷闻言既笑又叹:“真真是风餐饮露的神仙才能说这话,多少凡人劳碌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一块金砖。”

    白鹤道:“芙蓉说的也没错,于凡人而言,这是巨财,但龙族以豪奢闻名,这点金银对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我看闽江江主不老实,还吝啬。”

    她瞥了一眼放面料的箱子,道:“这些面料里,竟然没有鲛纱。”那才是水族拿得出手的珍贵料子。

    何嬷嬷摇头,她生前是凡人,死后也是凡鬼,见过最好的东西都是在皇宫中,宫里可没有那些传说之物。她只知道,这里有些东西,深宫贵人恐怕都用不上。

    两位姑娘的眼界太高了,她跟不上,也不多嘴,继续整理最后两个箱子中的物件。

    白鹤施法浮在空中的匣子多半都是从这两个箱子中跳出来的,此时她屈指一弹,匣子纷纷弹开,露出匣中的物件,厅内登时珠光闪耀,宝气十足,一时间竟盖过了金砖银砖的光芒。

    匣子中多是成套的头面首饰,珍珠宝石、琥珀珊瑚,青红靛紫,各种颜色交辉,好不耀眼。

    除了打好的首饰外,许是考虑到收礼的人会有自己的喜好,因此送礼的人还备了成匣的散珠和宝石,方便做镶嵌用。

    何嬷嬷抓起一把红豆大小的散珠,手一松,散珠哗啦啦往下掉:“这些珠子大小竟都相同。”

    何嬷嬷知道民间是有养珠人的,但即便是养殖的珍珠,也少有能做到每一粒都浑圆饱满,大小一致的。

    她手头一匣子里起码有上千颗珠子,不知需要采多少蚌才能凑到这一匣珠。

    还有其他匣子中的珍珠,色彩多样,最大的有雀卵大,比她在宫中见过的东珠还要大上一圈。

    白鹤拈起一颗浅蓝色珍珠看了看,随手将它掷回匣子中,匣中的珍珠一阵乱蹦。

    “也不稀奇,只要有成精的蚌妖,在她吞吐妖气时,周围多放一些蚌类,想要多少珍珠没有?圆的、方的、扁的,要什么形状就有什么形状。”

    何嬷嬷:“这么说来,水里倒是不缺珍珠。”只是对人来说,采珠十分困难,所有好的珍珠才那么珍贵。

    白鹤点头,将目光落在一个檀木匣子上。浮在空中的所有匣子都开了,唯独它匣盖紧扣。

    白鹤招手,匣子落在她手上。细细感受了一下,白鹤抬手拂过,破开禁制。

    揭开盖子,檀木匣子里一团似水似膏的物体随着她的动作缓慢流淌。

    何嬷嬷看过来,道:“这就是玉髓?”

    白鹤点头,“百年为乳,千年为髓,万年为膏,这一团应该有几千年,不到万年。”

    “还算有心,等姑娘能修行后,便可以用上了。”

    玉髓这东西也是不挑修为高低的,甚至凡人也可用,不过只能用百年的,还要稀释数倍才行。

    这团玉髓给姑娘服用的时候,同样要稀释。

    “那这东西便由你收着。”何嬷嬷取过一匣子米粒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珍珠,道:“我记得姑娘有一个点翠盘凤镶珍珠的璎珞圈,半年前摔了,凤鸟胸前的瓚珠摔得七零八落。那么小的珍珠不好找,就一直没补,如今正巧能填上。”

    白鹤和芙蓉不比她对这些首饰东西了解详细,自然是她说如何便如何。

    收起了珍珠,再将东西分门别类,估摸着以后能用的上的,一会儿都抬到舱中,下船的时候跟着行李箱笼一起运下去,用不上的,便让芙蓉收起来,等想起来了再取。

    一番忙活后,厅中又空了,何嬷嬷收起册子,道:“二位姑娘,且都去歇息吧。”

    白鹤带着东西离开,何嬷嬷和芙蓉直接穿过隔扇,回了卧房。

    且不说第二日林家的老仆看到一夜之间又多出来的几个箱笼是何想法,就说在何嬷嬷三人清点造册的时候,龟丞相一入江,便飞也似的直奔江主洞府。

    胖头鱼尾巴都甩出残影了,也跟不上他的速度,只好在后面大叫,“龟爷爷,等等我呀~”

    这一声犹如八尺大汉捏着嗓子娇滴滴喊“哥哥”,唬得龟丞相身躯一震,他急急刹住势头,胖头鱼没料到他突然停下,尾巴没收住,整条鱼啪叽撞在龟壳上,撞得它晕头转向,直挺挺往水底沉。

    龟丞相抠住它的腮把它提溜住,问道:“你不去巡江,跟着我干什么?”

    “啊?还要巡江啊?人不是等到了吗?”胖头鱼晕晕乎乎地反问。

    龟丞相:“废话!不巡江要你有什么用?养着吃虾米吗?”

    胖头鱼愣愣地道:“哦。那爷爷把东西给我,我这就走。”

    “什么东西?”

    胖头鱼:“贵人的补偿......”

    说到一半,它大叫:“龟爷爷,你想昧下我的东西!”

    “你闭嘴!我还会贪你这点东西不成,不过是着急回去复命忘了罢了!”

    这死鱼头,半点不会看眼色,别说他是真忘了,就是有心昧下,也不能这么大庭广众嚷嚷出来。

    龟丞相取出荷包朝它掷过去,胖头鱼才不管他,弓身一弹,将荷包吸进腹中,心满意足地咂了咂鱼嘴。

    龟丞相见它这副蠢样,不忍直视。

    还是爷爷我心善,换一个气量狭小的来,这蠢鱼当众这么一嚷,焉能逃过辣手。

    是人是妖都是要面子的。

    胖头鱼浑然不知自己又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圈,东西拿到后,称呼立时恭敬了:“丞相,我去巡江了?”

    龟丞相不耐烦地摆手,“去吧去吧。有点眼力见,别又叫人钓上去炖鱼汤。”

    “得嘞!”

    打发走了胖头鱼,龟丞相匆匆赶回江主洞府,或者说龙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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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江主也是封在闽江的龙王,掌一江水系,洞府有资格叫龙宫,可眼前的洞府实在寒酸了一些,没有水晶琉璃瓦,也没有恢弘宝顶,瑞气千条,就是平平无奇洞府一座,甚至有几处地方还有破败之相,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出来的。

    这样的洞府,别人好意思叫龙宫,闽江江主都不好意思应。

    谁能想到一江龙王还竟然真有这么穷,毕竟龙族之富,是天上地下都闻名的。

    当然了,穷是闽江江主自认为的,按凡人的标准,他的洞府依然豪奢,珍珠玉石管够。

    龟丞相挥挥手,让跟着的虾兵蟹立刻绕着洞府巡逻。说起来也是心酸,这一队虾兵蟹将已经是江主手下半数可用的妖兵了。

    他把人一带走,洞府外就没有巡逻的人手了。

    若非无人可用,哪能让一条蠢鱼去巡江,差点没巡出事来。

    妖少,洞府中就十分安静,只时不时有小鱼游过。穿过洞府,龟丞相在洞府中一处珊瑚丛包围的偏厅中见到了江主。

    “如何?”

    闽江江主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模样,幻化得十分完美。他眉眼温和,自有一股温润气质,像是人间饱读诗书的书生,而非水里的精怪。

    龟丞相上前细细将船上见闻汇报,连对话都学得惟妙惟肖,一字不落。

    闽江江主听完,招来一股水流幻化出形状,问:“你说的玉佩,可是这个模样?”

    龟丞相一瞧,当即点头:“是,就是这样,主上也见过?”

    打散水流,闽江江主隔空点了点他:“你这老龟,莫非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忘了前江主是怎么死的?”

    他原先,可不是掌这一江的龙王。

    龟丞相猛地一激灵,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记忆,哆嗦道:“是令、令......”

    闽江江主点头,瞧他舌头都捋不直的样子,又温声宽慰:“那位殿下......是尊煞神,可也并非不讲理,无需如此害怕。”

    “我听你的描述,那位的师妹倒是心善,那咱们遵令即可。她持令入江,咱们就恭恭敬敬招待,不来,就照着凡间礼数,时令节礼都送上,其他一概不管,当人不存在就是了。”

    龟丞相抻了抻脖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由迟疑道:“如此,先前的礼,是不是薄了一些?要不要再送一些?”

    只有玉髓,太寒碜了。

    “金银珠宝可以多多添上,其他的......”闽江江主苦笑,“有这样一位师姐,那位什么好东西没有,再好的,怕是也看不上。再者,咱们这江里,还有好东西?”

    有他也扣着先给自己人。外面不太平,不知为何,如今世道竟有妖魔渐起之相,他镇守一江,要护两岸太平,可人员实在捉襟见肘。

    堂堂江主,都被逼得要亲自巡视江岸,说出去都没妖信。

    龟丞相也想到了自家的心酸事,道:“江主,我看那位心善又大方,不如......”

    他还没说完,闽江江主就厉声打断了他:“你还敢有这样的算计,嫌自己龟壳太硬了不成?!前江主的血都还没洗干净!”

    龟丞相□□一缩,呐呐不敢再言语。

    他挥挥手,道:“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

    按了按额头,闽江江主说道:“洞府不需要那么多人巡逻,你抽四个虾兵让他们一起去巡江,有问题速速来报。”

    “是。”